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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叔有点暖》

作者:籽潋



文案:

帝临是国内顶尖律师事务所金牌律师,29岁,身长1米9、19cm,未婚,单身。

生在豪门,长腿禁欲,不好勾搭。

江姿上门求学,喊他“大叔”。

大叔严以律己,教导江姿“食不语,寝不言”。

可是一到就寝,他就换着法子让她发出声音。

外界怀疑江姿抱帝临的金大腿一夜爆红!

帝临回应:“是我抱的她。”

被赞打官司包赢战绩惊人,帝临吹爆江姿:“我女朋友比我厉害。”


【新书签售会现场】

主持人:“帝先生年轻多金,江小姐会不会很没安全感?”

帝临抢答:“我所有账号密码都是她生日。”

主持人:“帝先生谈恋爱的时候很忙,会影响约会吗?”

帝临牵起江姿的手,眼神宠溺:“她比较忙,带她去我家睡觉要提前预约。”

主持人干咳一声,扯开话题:“江小姐每天都在房间写书,请问帝先生对此有什么感想?”

帝临:“舒服。”

江姿:“……麻烦后期把这段剪掉,谢谢!”

主持人颤抖着声音:“直直直……直播呢。”



第1章 电视台实习

  江姿进电视台的第二天,接到一项巨拉仇恨的任务。

  事情要从前一天开始说起。

  八月二号,诸事大吉,江姿换了五套衣服,卸了六次妆,描了七次眉,对着镜子露出八颗牙标准微笑。一晃眼,要迟到了,来不及找隐形眼镜,穿上九公分高跟鞋,一路跌跌撞撞到电视台面试。

  画眉毛太耗时,每次都不一样,江姿决定抽空去做个半永久。

  江姿很快陷入自我反省模式:这种时候,至少应该保持紧张状态,严肃面对人生中的转折点,女孩子要与时俱进。

  爸妈希望她有个正经工作,说她整天宅家里不好搞对象,哪怕微博认证“作家”哪怕挣了钱也没国家电视台工作有排面,逢年过节听亲戚朋友吹牛逼都不好意思搭把手。

  江姿认为二老说得对,她这属于闷声发大财,是没那么光鲜。

  江姿很“抠”,不是真抠是有强迫症的假抠,喜欢把存款余额变成整数,喜欢崭新的人民币。

  连号的纸钞不舍得花,卡里的余额不舍得刷。

  人送外号铁公鸡。

  微信收到的第一个消息是好朋友璐璐半夜睡觉之前发来的:“小鸡冲鸭!不成功,便成仁,面试一定行!”

  璐璐这种行为的主要原因是怕第二天起不来,会耽误对好朋友第一时间的祝福,从而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塑料姐妹情。

  江姿挤进地铁:“不要叫我的外号,我马上就是有身份的媒体人了!”

  江姿掏出身份证。

  电视台人力资源部的老师看完江姿的履历专业,确认过眼神,大笔一挥,江姿就去了编辑制作部。

  编辑制作部的老师们个个身怀绝技,前辈们口技也是相当的厉害:“媒体人,特别是我们这种记者,累得五脏俱伤是常有的事,加班到凌晨困意来袭,你要告诉自己‘不忘初衷’,只要咬牙坚持住,过段时间你就会发现,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江姿来之前已经打满鸡血,雷打不动的坚定:“谢谢前辈们苦心激将,我一定会努力,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三十个小时后:

  大家满怀失望地看着江姿被主编钦点去采访帝临。

  帝临这名字在国内如雷贯耳,是政法组特邀重量级嘉宾,台里请这位“神”是花了大价钱的,这意味着跟进的记者后期上位指日可待,就算身经百战的资深老油条也未必能接上这块香饽饽。

  像江姿这种刚来两天的小实习生根本采访不到这位人气爆棚的大佬。

  大家都觉得江姿这是走了后门,微笑着表达内心的MMP。

  江姿愣了数秒,诚恳无比地说:“请问,有哪位好心的前辈愿意替我去吗?”

  隔壁办公桌的姐姐往江姿额头上探了探:“妹妹,你这是在拉仇恨。”

  明知道大家都想去,莫不是想引战?

  “好了好了,赶紧去审稿吧,算算日子领导这几天正好大姨妈,出差错炸毛发飙喷人一个也别想跑!”

  “言之有理。”

  一来就具有这种殊荣,看得出小姑娘背景扎实,识相一点莫挨她。

  面对前辈们无情的拒绝,江姿铁打的心脏受到一万点暴击。

  早知今日,昨天就不应该迷路,更不应该把“安全出口”猜成“公用厕所”,不应该横冲直撞撞上帝临。

  昨天的事情是这样的:

  人有三急,出于身体的某种迫切需求,江姿撞上了刚进门的帝临,出于礼貌,江姿脱口而出:“大……叔下午好,刚才对不起!”

  在江姿心目中,帝临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大佬,颜值爆表,高高在上,什么都大。

  至于为什么她知道,这不可说。

  “大叔?”秀色可餐的男人愣了一下,无可挑剔的下颚轮廓浮现惊人好看的弧线:“好久不见。”

  电视台的领导们都有点惊讶:“什么帝律师您……认识这姑娘?”

  “认识。”

  “看看,都是自己人,那您看这档节目……?”

  帝临本来还没答应栏目组的邀请:“我觉得这节目挺有意思。”

  “有意思就好,有意思就好,那我们立刻安排人过去?”

  “好。”

  江姿是真不愿意去采访帝临。

  回想大二那年,在姐姐的婚礼上——

  作为新娘的堂妹尽地主之谊护送诸位客人到客房休息,帝临是姐夫多年的知交,喝得微醉,当然不能放着不管,江姿奉命送他去房间。

  具体细节省略,总之最后事情演变成了……帝临压在她身上。

  江姿当时完全是懵逼状态,呆了足足三十八秒。

  就在这三十八秒内,他已经把她剥得只剩下一件贴身小背心。

  画面缠绵生动,香艳无边,直逼打码程度。

  帝临那晚的眼神是江姿长这么大,第一次从一个人眼中找寻到的美景。

  非常好看。

  他那天晚上的身体反应,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男性身体近距离接触。

  非常硬。

  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的是,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嘴唇很软。

  帝临出了名的禁欲不好勾搭,外面想睡他的美女很多,可惜都没睡到,更有对他进行“非常手段”被告上法庭的。由此可见他是个把名誉置顶的事业型男人,知道合理运用自己的专业维权,也极度危险。

  江姿和毛璐璐同学打过赌——

  一周前毛璐璐说:“就你这意志力,你要能成为电视台正式员工,我管你叫爸爸!”

  电视台江姿是去定了,不能有黑历史,和帝临的那场香艳片段也将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江姿仔细分析了一套计划:

  杜绝帝临响应“艾宾浩斯记忆法”的办法就是不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无法睹物思人、睹人思事,彻底忘记这回事!

  计划不如变化快。

  领导发号施令,命江姿从五号开始上门采访帝临。

  江姿这几天精神全方位紧绷,三顾帝临的律师事务所。

  值得开心的是好几次过去都被前台告知:“帝律师还没回来。”

  没回来就好。

  “江姿,你怎么还没出去?”

  “报告领导,我……听说帝临老师今天不在!”

  “确认过了吗?帝律师行踪不定,不过我们和他约过,这位是大忙人,你多跑跑配合他的时间,怎么也不能让人家等你,赶紧去!”

  “……喔!”大姨妈期间的女领导说什么都是对的。

  经过几天来回奔走,律师事务所的前台小姐姐和江姿已经混熟了。

  如果帝临不在,江姿就放心的进去。

  如果帝临在,江姿就痛苦的进去。

  小姐姐看江姿外形甜美又话唠,是个可以聊天的人,趁领导都不在,偷偷说:“帝律师是律师所最大的,没人管的着他,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忙,什么时候不忙,什么时候起床,无法拿捏准他的作息。根据我工作三年的经验,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江姿一点都不想走这条光明大道,掏出一包麻辣牛肉干:“小姐姐,你吃肉吗?”

  前台小姐姐吃人嘴软,毫不吝啬地透露:“帝律师每天下午三点最常出入办公室,你只要蹲点过来,保证能遇到他!”

  江姿看一眼时间:

  14:59分。

  心凉了半截。

  大方地把零食全塞给前台小姐姐,迅速撤离。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江姿穿不惯高跟鞋,为了台里的形象和及时融入高大上氛围,硬是连续穿了三天的正装。

  溜太快,听见“咔”一声脆响。

  鞋跟断了。

  有人扶了她一把:“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这声音温润优雅,七分悦耳,三分耳熟。

  江姿抬眼,面前的男人高大英挺,卓尔不群,正是电视台领导口中的活祖宗。

  帝临果然回来了。

  江姿脚疼心也疼。

  咽下几滴唾沫,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打招呼:“帝临老师……下午好。”希望他高冷一点,最好弃她而去就最好不过了。

  “不喊大叔了?”他似笑非笑,把公文包递给助理,对江姿说:“脚没事?进去吧。”

  江姿硬着头皮跟他走。

  认错态度诚恳:“那天是我一时失口,帝临老师年轻英俊,风流倜傥,优雅绅士,貌美如花,冰清玉洁,一点也不像上了年纪的大叔!”

  帝临微愣,“你写书的时候也这么用‘貌美如花’‘冰清玉洁’?”

  “不是……”她从不用四字成语描写外貌,毕竟词汇量匮乏。

  他眉目舒展:“前几天很抱歉,一直在忙,耽误了你的访谈。”

  “……您言重了。”江姿不动声色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后半月我没什么时间,不过你可以下午七点去我家……”

  “——没关系不用!”江姿无比懂事地说:“我可以等您忙完,真的我时间特别宽裕。”

  帝临眉头微拧,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不是。”江姿看他缓缓下蹲,“老师我没事……”

  “脚没事,鞋……在这等我。”

  “不用不用。”江姿反应很快,猜到他是要去帮她买鞋,拎着失去后跟的破鞋,“我觉得它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果然便宜没好货,这双鞋三十八块五包邮跳楼大甩卖,淘宝上明明标的头层牛皮,崴几天就不行了。

  帝临登时无语。

  江姿施展一个“金鸡独立”,凭借跟着姐姐去混过两节瑜伽课的基本功,单腿蹦到门口,捡起鞋跟,再一个“咸鱼翻身”式调头。

  “——咔”又一声。

  另一只鞋跟也断了……

  帝临握着她的腰,大掌稳住她的重心,狭长的丹凤眼蕴藏着笑意:“好了,现在高度一致。”

  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腰间那只大手的温度,江姿身体一颤,心被激起一阵旖旎。

  仰头,四目相对,江姿大脑停滞数秒。

  发现他脸上似曾相识的神情,不禁想起了那一夜……



第2章 粉色浴巾

  回想起那晚的事情,江姿心有余悸,触电似地逃开。

  帝临手上一空,愣怔一瞬,不明就里地看着对他避之不及的女孩。

  帝临五官轮廓分明,那双上挑的丹凤眼尤为出色,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砰砰跳。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江姿怂怂避开。

  他的视线随着她躲避的方位而变换,无处可藏。

  江姿招架不住这种穿透衣物一般的注视,准备招认:“其实那天我也……喝了一点点……”

  帝临眉毛抬了抬:“很缺钱花?”

  江姿:“啊?”

  “很缺钱?”他重复一遍。

  江姿长舒一口气,“还好……需要好好调整作息,妈妈说工资多少不重要。”

  帝临好笑道:“听妈妈的话。”

  采访地点在帝临的办公室。

  帝临让助理去帮江姿买鞋。

  第一轮采访结束,助理拎着双gucci小白鞋进来。

  江姿踩进去,大小正合适,还是平底鞋穿着惬意。

  江姿虽然“抠”但从不占人便宜,更不喜欢欠人情,追问花了多少钱,掏出手机准备扫码支付。

  “这……”助理为难地看向帝临。

  “高仿的,不贵。”帝临放下手机,“扫我。”

  “嗯嗯!”江姿点开微信。

  扫一扫。

  添加好友?

  算了,加完过阵子不聊天再偷偷屏蔽他!

  在酒店躲雨那次她和帝临交换过电话号码,不过自打发生“不可说事件”后,她就再也没主动找过他,对他避之不及。

  帝临的追求者从富二代到一线女明星,拥有粉丝众多,不等他发怒,一人一滴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她绝不敢对他有非分之想,更不敢提及那件事。

  添加完好友,江姿点开帝临的头像,发红包,“帝临老师,一共是?”

  帝临:“五百二十。”

  江姿肉疼,点取消,切成转账界面。

  为了证明她并非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转给他五百五十块。

  帝临开玩笑说:“多出来的请你吃饭。”

  江姿站在位于CBD二十五楼落地窗前眺望城市美景,艳阳照得整栋大楼鎏金溢彩,但凡有点常识,也知道这片区域寸土寸金,三十块钱两杯奶茶都买不到。

  由此可见,帝临是想给她甜头。

  江姿思来想去,很上道的说:“帝临老师放心,栏目组的前辈都很有经验,知道什么该播,有些片段后期会减掉,我们只会播彰显您气质、品位、涵养、积极向上的正面形象!”只要剧情需要,江姿能把人夸出朵花来。

  帝临问江姿吃什么,江姿从他打开的一众餐厅选了家西餐厅。

  绝不是崇洋媚外,主要是这家肉品种最全,可以大快朵颐!

  江姿饥肠辘辘,感觉能吃掉一头牛。

  牛排是厨师现煎的,肉质鲜嫩,油花漂亮,发出“滋啦滋啦”的诱人声响。

  江姿保持住了最后的优雅,抓起刀叉。

  这顿一共吃掉三块牛排、两例汤、一份蔬菜沙拉、一颗冰激凌、一杯鸡尾酒。

  江姿看帝临只吃了一块,显得自己不是很斯文,解释说:“我妈说二十一岁不是没有长身体的可能,所以……”

  帝临一侧眉毛略抬,视线从她胸前扫过:“了解。”

  外面雷鸣闪电,风雨交加。

  江姿穿着中袖连衣裙,腿光在外面,夜风吹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主要是看着被溅到水的新鞋子有点心疼。想起和他的第一次接触也在雨天,上午还风和日丽,一出来就下雨,八成她命里有水。

  雨夜最适合回忆,帝临望着雨帘若有所思。看江姿往后退,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征求她的意见:“等雨停再走?”

  江姿听话地点头:“嗯!听老师的。”

  九点二十分,雨势稍小。

  帝临打电话让人把车开过来。

  坐进车里,江姿发现开车的是个混血美女,有点像好莱坞大片里的热血女豪杰。立马脑补了段“土豪律师与美女助理的爱情故事”未删减版片段。

  大片女豪杰发现江姿在看她,对着后视镜用拗口中文打招呼:“你好,我叫茉莉花,是帝先生的特助。”

  江姿受宠若惊:“你好!我叫江姿,是XX电视台实习记者。”

  茉莉花笑着说:“我知道,听帝先生提起过您。”

  江姿是个作者,咬文嚼字是她的强项,注意到茉莉花用的是“您”,说明帝临在提起她的时候宣扬的都是她的光荣事迹,使人尊重,这表示帝临并不排斥她。

  内心一阵窃喜,由此判断他忘记了。

  茉莉花开车上路。

  江姿从没见过她,也没说具体位置,没指过路,茉莉花却准确无误地把车停在小区门口。

  女豪杰果然有特殊的能力!

  江姿对帝临说:“这个点外面的车位都满了,不好停车,我自己进去吧!”

  “等等。”帝临下车撑开伞送她。

  伞不大,百分之七十倾向她这边,他的衬衫一边已经湿透。

  江姿和他靠得很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频率,单方面有一种相依为命、无病呻吟式矫情浪漫的感觉。

  转弯的时候有车经过,帝临下意识搂住她的腰往旁边避。身体摩擦的那一下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的肌肉线条,在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开,是一种难为情的微妙情愫。

  江姿甩了甩脑袋,看来那事对她影响挺大。

  到了楼下,江姿把外套脱下来还给帝临,发现他全身都湿透了,出于礼貌:“老师和我一起上去,我帮你把衣服吹干再走?”

  帝临没拒绝,说:“好。”

  江姿的这套房子六十几个平方,她大二时第二本书爆红的时候卖了版权全款买的。装修完、买完家具,卡里的存款就只剩下个零头,总共:8888.38。

  当时看到这串数字心里还挺舒服的,后来江姿连续扑街两本书,每个月靠着那本爆红老书吃老本,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时候,都恨不得杀了当初那个全款买房的蠢货。

  客厅摆设很简单,主要用具全部集中在卧室,就连小型饮水机都搬进去了,可见房子的主人是个坐下来就不愿意再挪一步的超级懒人。

  环顾周围,里里外外粉色调,连桌布都是粉的。

  江姿翻箱倒柜找出条浴巾给帝临,“帝临老师,浴室在那边,”一边疯狂找吹风筒,“您可以先洗个热水澡,预防感冒!”

  帝临看着手里这条粉粉嫩嫩的小浴巾,“……谢谢。”

  江姿站在客厅帮帝临吹干换下来的湿衣服,眼尾余光不经意瞥见立在浴室门口的精壮身躯,他的发丝还在滴水,那条长一米的粉浴巾只裹住他半个身子,露出八块腹肌,特有男人味,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少儿不宜!江姿捂住眼睛把吹到九成干的衬衫递给他。

  帝临从她手中接过衣服,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指尖。电流瞬间传遍全身,江姿脑袋“翁”一声,身体里有股异样暖流,伴随腿软、心跳加速,酥麻感源源不断,立刻把手缩回来。

  “你怎么了?”

  “可、可能是没吃饱,低血糖发作了。”

  等江姿再转过去,帝临已经穿好衣服。

  江姿为表尊老爱幼传统美德,“老师我送你吧?”

  帝临婉拒道:“你也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

  江姿乖巧地点头:“嗯!”

  帝临表情略显古怪:“你浴室里的衣服,我挂旁边了。”

  “谢谢帝临老师!”

  江姿关上门,走进浴室,看到她随手挂花洒上的粉色羞耻小内内,已经被移到网篮架上——

  Oh,my God!

  周末,江姿约毛璐璐出来庆祝她面试成功。

  毛璐璐是真正的白富美,胸大腿长,独生女,家里经营几家上市公司,从小衣食无忧,网络女骗子们常用的白富美人设就是她真实的生活。

  毛璐璐从不认为自己幸福,最令她心塞的是刚毕业就被爸妈逼着相亲。对象都是她爸妈生意场上叔叔阿姨伯伯婶婶家的儿子,本年度历史相亲记录没有五十次也有四十九次。

  毛璐璐从法拉利下来,从头到脚的国际大牌。

  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毛璐璐和江姿的金钱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两个极端,但从灵魂契合度来说,高达百分百。

  都是耿直毒舌girl。

  毛璐璐站在江姿家楼下感慨:“听我爸说这座小区房价近两年涨了一倍不止,你可真有眼光。不对,主要是运气好,我现在特别怀疑到底是谁买走了你的作品影视版权,这种人傻钱多的土豪有必要认识一下。时隔一年多,我终于在昨天看完了,用四个字形容,如鲠在喉。”

  江姿:“女儿你什么意思?”

  毛璐璐:“请注意你的称谓,你还没转正。”

  江姿:“准女儿你什么意思?”

  毛璐璐开始吐槽:“你那本书行文逻辑差,男女之间感情发展混乱,一写到互动就蜜汁尴尬,剧情老套,文笔也一般般,要不是男主人设很棒我绝不会给你赞助那一个点击,砸的可就不止那五千个负分霸王票。”

  江姿诧异:“负分雷是你投的?我还以为是哪个爱慕者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毛璐璐:“主要是把女主塑造的太差,我控制不住自己用深水鱼雷炸死你。”

  江姿:“谢谢你送我上霸王榜第一名,感恩。”

  毛璐璐:“丢脸了吧?实不相瞒你的女主真的毫无亮点,我差点以为那是个炮灰,送你上那种榜你一点不委屈。”

  江姿:“我写的是耽美,没有女主。”而且因为她每周疯狂砸负分霸王票让她有了超高曝光率,那本书在金榜上挂了整整半年,就是那么红了的。

  毛璐璐:“好狠,难怪我看完整篇小说都没找到像女主的,看来是我太年轻。小鸡……”

  江姿:“别叫我小鸡。”

  毛璐璐:“好吧,铁公鸡。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

  江姿:“你想表达什么?”

  毛璐璐:“下午陪你男朋友我去相亲。”这两人的思维一向跳跃,第三个人听她们聊天好比解读解摩斯密码。

  江姿拒绝,勇敢说:“不。”

  毛璐璐打开包包:“我这有两张一千块的大闸蟹礼券。”

  江姿:“几点,位置发我微信。”

  毛璐璐在手机触屏上点几下,“发了。”

  江姿:“这次我扮村姑还是媒婆?你大家闺秀还是妖艳贱货?怎么衬托说一下。”

  毛璐璐:“老规矩,你扮靓,我扮丑,你天鹅,我小鸡。”

  这是在影射什么吗?

  江姿把大闸蟹礼券收好,“好的天鹅。”

  “我还是习惯你叫我‘男朋友’。”毛璐璐是江姿谢绝追求者的挡箭牌,每当需要的时候,毛璐璐就拨打江姿的手机,然后江姿就对追求者说:“我男朋友来电话了,他黑带刚升九段说是要庆祝一下,一起吗?”

  听江姿说完这话的汉子基本和她从此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毛璐璐强调:“这次是奔着成功去的。相亲这么多次,终于排到我喜欢的哥哥了!”

  江姿:“那你为什么还要贿赂我去吸引火力?”

  毛璐璐:“这位哥哥十三岁就出国了,小时候经常罩我,还借作业给我抄过。”

  江姿看过她小时候照片:“你小时胖得跟头猪一样,他蛮有爱心。你还没说为什么搞破坏。”

  毛璐璐:“我已经把这个哥哥当成理想结婚对象,但这之前需要测试一下他看女人的眼光。你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演一个拜金女,外表清纯靓丽,讲话发嗲、嘴贱心狠、虚荣心强。”

  江姿:“懂了。我是反面人物,衬托你的善良朴实。”

  毛璐璐:“诠释得很好,希望你的作品逻辑条理也能这么清晰。特别是女主人设……哦对不起忘了,你的书没有女主。”

  下午三点。

  江姿提前到达毛璐璐预约的相亲地点。

  餐厅经理眉开眼笑,亲自上来给她送菜单:“江小姐,您也在,今天的鲍鱼很新鲜哦!”

  看到经理江姿才注意到,这是上周帝临带她来过的餐厅,“也?还有谁在?”

  经理说:“帝先生也在呢。”



第3章 男朋友

  帝临对坐上的女人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属于开口跪的类型:“我知道帝律师已经不再接手这些事,几千万的小官司您也看不上……那啥,江盈给你打过电话了吧?”王维维东北口音浓重,开始打亲情牌:“能不能再帮我一次?我向你保证!保证再不让公司用你传绯闻!”

  江盈是傅氏总裁夫人,也是江姿的堂姐。

  帝临粗略看完资料,“既然他们都开口了。”举杯:“合作顺利。”

  王维维眉飞色舞:“合作顺利!”

  十分钟后,毛璐璐到了。

  这是她首次相亲没迟到。对着江姿“啧啧”赞叹:“这套裙子太过分了!竟敢让你穿起来比我漂亮!”

  江姿埋头点菜,“我最爱的男朋友,你是不是想夸我好看?想夸就夸出来。”

  毛璐璐:“我家小鸡可真好看,肤白貌美胸大屁股大!”

  江姿低头看一眼身上昂贵的衣服,“主要是钱好看。”这身行头价值不菲,光她手上挂这Hermès包就六位数靠后,为了体现出惊人的拜金效果,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把包放下,她手腕已经酸得不行了。

  江姿身高162cm,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全方位无死角鹅蛋脸粉嫩得让人忍不住想捏她一把,浅粉色露肩连衣裙衬得她皮肤粉嫩,今天特别设计的清纯甜美造型,用钱堆得格外成功。

  在毛璐璐过去的相亲史上,江姿扮演的都是这种高品质角色,成功吸引相亲男士移情别恋的几率高达99.9%,毛璐璐从不需要出面善后,相亲对象就自发谢绝这门亲事,然后各种变相打听江姿的手机号、企鹅号、微信号、星座血型。

  毛璐璐很放心,该给的全给。

  从没有人成功蹲到过江姿,她每天不是在闭关码字就是在脸滚键盘,一个礼拜能出一次门已经是万幸。

  毛璐璐穿着江姿从淘宝买来的五十九块牛仔裙,十九块八套头绵T恤,感觉浑身难受。

  江姿本想忍痛割爱把帝临帮她买那双六百块高仿gucci小白鞋也配给她,发现尺码不对,被迫去地摊帮她买了双三十二块钱的板鞋。

  江姿:“你穿这套很减龄,看上去至少年轻了十岁。”

  “十年前我还是儿童,他可不是恋童癖。”毛璐璐说,“我只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和其他人一样看上你。还有,你今天演得用力过猛,有失水准,是什么人影响到你了吗?”

  江姿转移话题混淆视听:“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你的理想结婚对象迟到了。”

  毛璐璐看眼时间,“我愿意打破原则,再等十分钟。”

  又过去十分钟。

  江姿放下包解放右手,“还有其他借作业给你抄的哥哥吗?”

  毛璐璐搜索一下记忆,“没有。”掏出这家餐厅专用卡扔桌上,“我没有心情吃了。”

  江姿并不挽留:“路上注意安全。”

  毛璐璐看是经理和领班亲自来上菜,刚离开座位又立马坐回去:“我怎么不记得带你来过?”

  这家店一直只招待熟人,充卡制度,初次最低不少于五万块。食材、厨师有限,就算是熟客也要提前预约,注重隐私,不允许拍照,所以经常能碰见明星。

  铁公鸡绝对不会来这里消费!

  毛璐璐:“小鸡,你是不是傍大款了?说吧我不会嘲笑你。”

  江姿握着刀叉吃得开心,口齿不清:“唔……大款就坐在那边。”

  毛璐璐顺着她叉子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不是演《凶凶王爷好霸道,娇娇王妃要要要》的王维维吗?”

  江姿补充:“对面的男人。”有段时间王维维和帝临传过绯闻,虽然帝临出面澄清,但是无风不起浪,这种事情也许只是公关问题,实际上她今天也撞见了。

  毛璐璐被相亲对象鸽的不悦情绪一扫而空,拿起刀叉食欲大增,开始八卦:“怎么勾搭上帝临的,能透露一下过程让我惊叹下吗?”

  “我没上他!”江姿反应激烈,吞吞吐吐,意识到自己的失常,掐头去尾:“电视台……最近筹备法制真人秀节目,帝临老师是特邀嘉宾。”

  毛璐璐没有等到理想中的八卦,“没了?”

  江姿心虚地说:“王维维有可能是他未公开的女朋友,他和我姐夫关系不错。”以璐璐的性格,让她知道这事非闹大不可。江姿一直对此事闭口不谈。

  毛璐璐将信将疑,“看来除了我这种广结善缘的人注重‘英雄不问出处’,其他基本上都是有钱人结交有钱人。”

  “英雄所见略同。”江姿做贼似地偷瞄那边,顺着毛璐璐感兴趣的话题聊:“你怎么知道帝临很有钱?”

  毛璐璐看江姿躲成那样,怀疑她是担心被帝临的‘绯闻女友’抓到把柄,不好交代,善意的拉了下椅子用身体挡住她,科普:“这条街所有的商铺都他的,全球领先第三方支付平台大股东,最大电商他有67%的股份,深受政界要员信任,和傅氏集团老板、也就是你堂姐夫称兄道弟,你说他有钱没钱?”

  毛璐璐八卦鼻祖的称号不是盖的。

  “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咯,照百科词条念的!”

  江姿评价:“早知律师这么赚钱,还学什么历史?”

  “不是所有律师都叫帝临。也不是所有律师都是隐形富豪。”毛璐璐朝身后看一眼,递给江姿个眼神:“隐形富豪好像在看你,好像朝这边走过来了!”

  江姿假设道:“如果我现在头也不回的走掉,他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

  毛璐璐肯定地说:“会,他会怀疑你躲他。”

  十秒后。

  江姿抬头,起身挤出笑容,自以为表现得极为大方:“帝临老师……好巧你也在。”

  毛璐璐看江姿这个混世小魔王一秒变怂,惊了。

  帝临身高一米九多,白衬衫包裹着肉眼可见的紧实肌肉,可与顶级球星媲美的身材线条完美流畅,举手投足稳重得体,完全配得上那样的出生,“我可以坐下来吗?”

  毛璐璐:“当然,请坐。”

  帝临朝毛璐璐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江姿刚要介绍,毛璐璐自发接过话来:“我路过的!”

  江姿:“??”

  毛璐璐戏精上身,对江姿说:“这位小姐,对不起打扰了。”然后背起十五块钱的薯片包带着卡走了。

  有话好好说,把卡带走是几个意思?

  江姿问帝临:“老师要吃点什么吗?”趁机瞄了眼菜单上的价目。

  保守估计,这顿饭的价格在两千五到三千之间。江姿听见心淌血的声音:滴答滴答,哗啦啦啦。

  “剧本我看过了,很满意。”帝临说明来意。

  江姿正暗中掰手指算账,为这顿饭钱伤神,听帝临提起剧本的事,兴奋道:“那太好了!”领导最担心的就是嘉宾挑真人秀栏目的剧本。

  想到饭钱,江姿很快又从喜悦的云端落入悲伤漩涡。

  帝临的视线落在江姿脖颈白皙细腻的皮肤上,皱眉头走神数秒,道:“喜欢这家餐厅?”

  江姿心不在焉地翻着菜单,答非所问:“老师我帮您点个好看点的冰激淋吧!”江姿最近很惨,刚交完物业管理费,卡里还剩几百块钱,由于各种不可抗因素,连载作品扑的亲妈不认识,收益惨淡不说还得等到下月一号才能提现,花呗信用卡她是不会用的,好孩子都不会用网贷。江姿相信:只要有恒心,咸鱼可翻身!

  帝临提了几句对节目的意见,江姿用手机记录下来,悄悄发微信给毛璐璐,让她赶紧回来江湖救急。逃单绝不是毛璐璐的风格,很显然她这是又要乱点鸳鸯谱,为江姿制造机会。

  江姿等毛璐璐回消息,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服务生把江姿点的那颗好看的冰激淋送过来。

  “谢谢。”帝临侧目,说:“一直看手机,是在等谁的消息?”

  江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盯着聊天窗口上方的备注,咬牙切齿念出来:“我可爱的男朋友!”

  帝临垂眸,抿着嘴,短暂的沉默后:“男朋友做什么的?”

  江姿:“在自己家开的公司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不好意思啊,来晚了嘿!”陌生的男声一响起,迎面走来一个行为大胆、穿着很潮的社会青年。

  帝临明显愣了一下。

  江姿起身,仔仔细细端详来人。

  长相其实算得上帅气,只是这身打扮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此人额头上那撮黄头发翘起了个奇葩的弧度,左耳戴着颗银色耳钉,衣服上印着一条没爪子的龙,像夜市里十九块钱一件那种模板,穿着破洞牛仔裤,鞋子一只脚一种颜色。

  江姿恍然间明白过来:“你是作业哥?来相亲的吧?”

  对方皱了一下眉,费解地看着她:“作、作业哥?”视线转向帝临,摸了摸鼻子,清清嗓子:“老哥,你好啊!”

  帝临极力控制着自己,周博屿一开口,险些绷不住。

  江姿认真做着介绍人:“老师,他就是我家男朋友的相亲对象。”

  周博屿:“?”

  帝临:“??”



第4章 私人会所

  江姿并没注意到两个男人神奇的眼神,继续自我介绍:“作业哥……你好,我是毛璐璐的朋友我叫江姿,陪她过来相亲。”耿直地说明原因:“由于你的迟到,呃……导致她提前离开了。”

  帝临表情轻松不少。

  助理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知道了。”帝临扭头看着江姿:“我顺路,送你一程?”

  江姿看了眼时间,毛璐璐也该来了,想了想:“好,谢谢老师。”

  一听到周博屿出现的消息,毛璐璐立马回复江姿的消息,说她其实就在对面的茶餐厅,表示三分钟内即可到达现场!

  三分钟后,毛璐璐到了。

  帝临出去之前,目光从周博屿身上掠过,双方都给予对方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以江姿对毛璐璐的了解,她喜欢有点格调的小资生活,男友不用太帅但一定要幽默风趣有素质,“作业哥”这气质,怕是入不了她的眼。

  在毛璐璐耳边说:“这里没有我发挥的余地,你的‘结婚对象’交给你了!”火上浇油地着重“结婚对象”四个字,拍了拍毛璐璐的肩,拎包走人。

  朋友都是互相伤害,该抛弃时就抛弃。

  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毛璐璐下不来台了。

  毛璐璐整个人已经傻眼了。

  看到如今的周博屿,立马就能理解江姿刚才那番话的含义。

  这架势,确实不需要“助演”。

  毛璐璐出现在周博屿面前的时候,周博屿颇感意外,但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抖着腿说:“你就是毛璐璐?”跟他想象中的娇娇女不太一样。

  毛璐璐从鼻缝里“嗯”了一声。

  幸好,他看起来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了。抹一把辛酸泪,决定做最后的尝试。

  毕竟很多人“驱壳”不怎么样,“灵魂”挺有魅力。

  短暂的相处过程,毛璐璐感觉这具灵魂宛如“孤魂野鬼”!

  不仅毫无魅力,更有引人犯罪的潜力!

  周博屿摸摸鼻子,十指套着八枚黄金指环,吊儿郎当地坐下,“和朋友飙车玩儿迟到了,对不住啊!”翘起二郎腿,打一个响指:“服务员,来盘大腰子!再来两瓶珠江纯生!要冰的!”

  其他用餐的客人纷纷看向这边。毛璐璐的脸都被丢尽了:“……这儿没这个!”他能小点声吗!

  在英国的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红牛总有吧?来罐红牛!再烤几串羊肉!来一份烤生蚝!豆腐脑韭菜盒子有吗?也来一份!我现在看到西餐就吐了,就爱吃这些,你不介意吧?”

  毛璐璐:“……”

  毛璐璐是这的常客,领班为难地说:“很抱歉毛小姐,我们这儿是西餐厅,这位先生要的大部分这都没有,我去厨房看看,先给您上有的您看行么?”

  “上吧上吧!”毛璐璐心塞道。

  周博屿动作夸张,就差没抠脚,“烤生蚝也来大份的啊!”

  毛璐璐忍着没发火,脑袋里风雨飘摇,“这没有这个!”

  领班:“生蚝有的。”

  毛璐璐:“……”

  周博屿抖着腿:“我就说吧,谢谢啊,别忘了我的红牛。毛璐璐是吧,刚那是你朋友?好漂亮啊,什么时候约出来一块玩玩?”

  岁月是把杀猪刀,十年,足矣将昔日那个眉清目秀的哥哥变成现在这幅……这幅她也形容不出来的样子!

  这真的是那个获得剑桥硕士学位的哥哥?

  神呐!他学历该不会是假的吧!

  毛璐璐终于忍无可忍,扶额语速飞快道:“我认为——你大概不会喜欢我,当然我可以帮你在伯母面前说好话,告诉她是我的问题,毕竟过场已经走完了!另外,你让我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这顿我请,再……再也不见!”

  毛璐璐到收银台签单的时候,被收银员告知:“帝先生交代,您那桌他请,已经签过单了呢。”

  “替我谢谢帝先生。”毛璐璐出了餐厅,坐进车里,换掉扎后颈的T恤,脱掉磨脚后跟的板鞋,深吸口气,打方向盘把车开走。

  周博屿走出餐厅,让司机把车开出来,打开车门,摘掉头套,露出一头清爽的半寸短发,坐到后排,抠掉耳朵上的锡箔纸,把指环一个个摘掉,换掉衣、裤、鞋,气质焕然一新。

  “周总,会议四十分钟后开始。”

  “知道了。”

  毛璐璐盘腿坐在江姿房间里,吐槽了近四十分钟。每一句都不带重样的:“我真的受不了,真的,你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太没素质了这个人,吃什么无所谓,他居然在餐厅里大声嚷嚷要吃的!还让我看到他……”

  江姿一边回复读者留言,够意思地扮演捧哏角色:“看到什么?”

  毛璐璐:“他居然在拔腿毛!他在拔腿毛你知道吗!就他那个破洞牛仔裤,别人是破两三个洞那叫个性,他那裤子少说也破了五六个,有毒吧!”

  江姿关掉电脑,递给她一杯鲜榨橙汁,“润润嗓子。”可爱的眉毛一皱,纳闷儿道:“你爸妈安排的人,不应该啊。”

  “我爸妈最会坑女儿了你不知道吗!”那些奇形怪状千奇百怪的相亲对象全是爸妈一手安排的,去之前夸得天花乱坠,什么世家公子哥外形出众人格魅力强大,一见面,一个个都跟蛇精病似的!

  毛璐璐气不打一处来:“他还问我为啥那地方没珠江纯生,连软中华都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真是艹了,他以为自己是古惑仔去打架啊,还软中华!”

  毛璐璐每次相完亲总是槽点满满,江姿已经习以为常。

  江姿安慰道:“消消气,下周又会有一个崭新的哥哥!”

  毛璐璐崩溃道:“下周没有了!这个月都不会有了。”

  江姿:“你该不会跟你爸爸说了……”

  “是的!提前向我爸报备过,说这个月都不用再相亲,就选他了!然后我就如愿以偿得到一张卡。”

  江姿长叹一口气,表示无能为力,“这就是啃老的后果。”

  “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你不靠家里你很穷!但你自由啊,叔叔阿姨从不逼你相亲!”

  江姿:“逼了,可惜天高任鸟飞,管不着!嘿~”

  “羡慕!我心心念念的作业哥长歪了,我该怎么办啊!”

  江姿用最简单实用的方法终结这个话题:“搬过来吧,我养你。”

  “唔唔唔小鸡……”毛璐璐没出息地摇摇头,带着哭腔:“可是我离不开我家雪姨……”

  雪姨是璐璐家的保姆,照顾她十几年了。

  “如果我明着跟周博屿摊牌,我爸爸就会继续帮我安排相亲,永无止境!最关键,还会收走我手里的卡!”

  又是一轮长达八分钟的诉苦。

  江姿回复完读者留言,争分夺秒整理电视台领导要的文件,毛璐璐的悲伤逆流成河于她而言左耳进去右耳出去:“发泄的差不多了吧?谈个正事。”

  毛璐璐喝完半杯橙汁,刚才的不快一秒被抛之脑后:“什么正事?”

  江姿关掉电脑,表情痛苦地说:“栏目组有个先导片,我要跟踪拍摄帝临老师一些镜头,为期一个礼拜。”也不知道这么重要的节目,领导为什么会找她这种毫无经验的实习生来跟,估计就是派她过去打打杂。

  毛璐璐一下子精神振奋:“好事啊!帝临年轻多金又高又帅,搞不懂你怎么老躲躲藏藏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过帝临再看周博屿,真觉得帝临简直美若谪仙,“唉你到底怕他什么?”

  江姿:“还记得四月份那起性骚扰案件吗?”

  毛璐璐:“你说帝临和国外某投资商那事?”

  帝临在国外被一名合作方女投资人多次裸身骚扰,男告女,就算在国际上也实属罕见,中国法律上更是一片空白,最牛逼的是这场官司他赢了!

  毛璐璐:“你骚扰过他?”

  江姿心虚地喝完剩下半杯橙汁,“我这是以防万一……预防为主!”

  毛璐璐跃跃欲试:“国内没有这种先例,骚扰他也告不了,我从精神上支持你!”

  “女流氓!!”

  “开玩笑的啦哈哈!我跟我爸打听过了,我爸说帝临公司有个秘密情报部门,遍及全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些都是商业机密不好说。很少有让我爸忌惮的人,你在帝临面前好好表现,没准还有机会拜师学艺,你要是走上歪路,怕是就难搞了。”

  江姿懂毛璐璐的意思,脑袋里不禁浮现那晚的场景,心里更加忐忑。

  两天后。

  周博屿让司机把车开进私人会所。打开车门,摘掉墨镜,帅气登场。

  “周总,峰会明天上午十点半开始,下午两点半和股东们交流决策部署。按照您的要求,今天的行程都已经推掉。”

  周博屿指着旁边几台摄像机:“这不是不让拍吗?谁这么大面子。”

  助理说:“帝先生最近在做法制栏目一档真人秀,虽然只有一期不过电视台很重视,派人跟踪拍摄,每日的中午十二点后结束,待会您可能也要入镜。”

  周博屿对着车窗骚气地拨了一下头发,自信满满:“我不帅?”

  助理由衷赞美:“周总年轻有为,气度不凡。您非常英俊。”

  周博屿曾在英国AE集团任资产管理部总监,欧洲国家对华裔精英其实是带有某种偏见的,很少聘用中国人,他的才华有目共睹。

  周博屿拉正领带:“走,进去抢镜。”

  江姿为了安抚毛璐璐痛失少年作业哥的悲伤情绪,在她再三要求下,告诉了她拍摄地点,让她先来,等十二点结束,再陪她一起去吃饭。

  毛璐璐一早就过来蹲点,忍痛办了张贵宾卡,围观江姿追着帝临跑来跑去,看她表情又呆又萌,在旁边笑到昏过去。

  周博屿走进会所,看到帝临旁边的小姑娘,帅不过三秒:“——那不是那个谁!”

  助理推推眼镜,朝场内望一眼,除了跟拍帝临的电视台工作人员,就是会所服务员,“周总,您说的是?”

  周博屿:“毛董家的千金,她朋友!”

  助理:“周总好不容易才摆脱她,不如……”

  “周总?”茉莉花站在门口,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老板等你很久了。”

  “跟你老板说我车爆胎了——”周博屿调头就跑:“我去餐厅等他,你让他快点!”

  帝临接待客人的镜头不能拍,拍摄暂停。

  江姿抽空溜到毛璐璐那边,朝门口望了眼,拧开矿泉水瓶盖:“我刚才好像看到作业哥了。”

  “我靠!”毛璐璐反应剧烈:“那我得先行一步!”脚底抹油:“我去餐厅等你!”



第5章 0.01%的概率

  总导演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帝临老师辛苦了!”

  帝临点头:“辛苦大家。”

  江姿走出去四下观望,这家会所占地面积太大,有点搞不清东南西北。

  去餐厅,好像是走那边?

  “一起去餐厅吗?”帝临走过来。

  江姿两腿并拢,乖巧地站好:“老老老……老师好!”

  “还是叫我大叔吧,稍微不那么显老。”帝临说。

  江姿没料到帝临本人这么幽默,摸摸后颈,默默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帝临回头:“你姐夫刚来过电话,让我多关照你。”

  江姿仰头,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帝临说:“是不是我的‘关照’给你造成了负面影响?”

  员工之间竞争上岗,关系到饭碗的问题,江姿一来就加入了台里的金牌栏目团队,这些天没少被人背后说风凉话,人缘差到爆,江姿的性格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去刻意迎合的类型,别人对她爱理不搭,她也懒得搭理,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于是她的人缘就更差了。

  江姿原本挺疑惑,帝临这话点醒了她,“那又有什么关系?老师的善意关照,比那些恶意针对珍贵一百倍。”

  帝临看着她,眼神柔和了许多。

  会所构造大气精致,内部装修是古代宫廷风格,花园里温馨舒适,阳光把整座会所渡成了金色。此地会费昂贵,是绝对的富人俱乐部。

  电视台给出的嘉宾资料显示,帝临的律师事务所“永临”,是国内最高人民法院胜诉率最高的合伙制律师团队,人才济济,拥有众多顶级“大状”,这次能邀请到他们的金牌律师,台里的领导也非常意外。

  江姿偷偷望一眼光芒万丈的高大男人,他也正低头看她,视线不经意撞在一起,江姿条件反射性低头,复又礼貌地看着他,说:“好呢!”

  帝临:“好?”

  江姿尴尬道:“好像……听见你说一起吃饭?”是她幻听了吗?

  “一起。”帝临说,“你的朋友呢?”

  “她不饿。”她好像又看到作业哥了,璐璐肯定不能多留。不过作业哥今天那扮相居然还有点小帅。

  【我觉得我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毛璐璐发来一条消息。

  江姿坐下来回消息:【你在哪?我们在餐厅。】

  毛璐璐:【你们?你跟谁啊?先别说这些,我刚才看到周博屿了,吓死爸爸了我跟你说,我现在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用菜单挡住了我的脸,否则极有可能被他发现!】

  “喜欢中餐还是西餐?”帝临翻看着菜单,问了一句。

  江姿忙收起手机,说:“中餐吧,吃的饱。”

  帝临抬眸看她一眼,点了几道江姿家乡的菜品。

  江姿扭头四下搜寻毛璐璐的踪迹,发现远处靠窗那桌的客人高高立起菜单,就像上课用课本阻碍老师视线,趴桌上打瞌睡的高三学渣,【我好像看到你了,你竖一根手指试试。】

  临窗那桌的学渣果然竖起一根手指头。

  江姿:【没错是你,我就在你正前方大约十八米的位置,作业哥不在你周围,暂时安全。】

  学渣“啪”一声扔下菜单,逃跑出去。

  毛璐璐跑出会场,松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这个周博屿,居然反其道而行之,跟她爸说对她很有好感?!

  打开车门。

  就算全世界男人都灭绝了,她也绝对看不上这货!

  周博屿站在餐厅二楼暗中观察,打电话给帝临试探情况,“亲爱的,你对座上的姑娘不邀请她的朋友共进午餐吗?”

  帝临看着努力装成很认真在吃饭,但其实是在努力发微信的姑娘,“她说她不饿。”

  这话灌进江姿耳里,江姿下意识地抬起头,帝临的视线不在她身上,正望着二楼。居然有人跟她的台词如出一辙?随后又低下头回复消息。

  周博屿长长吐出一口气:“太棒了,介意我下去跟你们一起吃饭吗?”

  帝临:“介意。”

  周博屿:“那行,吃完饭去公司,和傅氏合作的最新合同需要你来敲定,没有你我不敢签字。”

  帝临:“傅书辛是我在哈佛认识的第一位中国朋友,让我做这份合同会不会显得不客观?”

  周博屿:“亲爱的,我也是你的朋友,两碗水端平,相信你能做到。何况我公司的法务部也不是吃素的。”

  帝临:“有件事我要郑重提醒你一下。”

  周博屿:“请说。”

  帝临:“请不要再用‘亲爱的’来称呼我,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周博屿:“OK。我发现你对面的姑娘一直在偷看你,有点儿意思,请问你突然反感‘亲爱的’这个完美的称呼的主要原因是出自于她吗?”

  帝临:“……”

  周博屿:“看来是了。毕竟我从没见过你和女孩单独吃饭。下午公司见,亲爱的。”

  周博屿一手插进西装裤兜里,心情愉悦地吹着口哨走出餐厅。

  毛璐璐在会所花园里绕了一圈,背后传来口哨的声音,还是一首老版《上海滩》,心想,这大爷对节奏的把控还挺厉害,忍不住回头瞥了眼。

  四目相对,《上海滩》终结。

  周博屿:“…………”

  毛璐璐:“……………………”

  毛璐璐:这人今天这身打扮人模狗样儿的,还挺man,是她喜欢的类型。

  周博屿:这“土”掉渣的丫头今天审美有所提高,小腰还挺性感,是他喜欢的类型。

  两人对对方的认知都有了些许偏差。

  三秒后,周博屿和毛璐璐分别朝两个不同的方向狂奔。

  一阵秋风卷起落叶。

  对面坐着的毕竟是受人尊崇的前辈,一直看手机影响不好,江姿忍着不看毛璐璐频繁发过来的消息,保持优雅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帝临点了五菜一汤,都是江姿熟悉的家乡菜,这里的厨师做得很地道,味道超赞。

  跟上次一样,江姿吃的多,帝临基本没怎么动过筷子。

  趁帝临接电话,江姿点开微信询问毛璐璐那边的情况,毛璐璐立刻给她来了个电话。

  江姿:“撞见了?你跑了吗?哦,跑掉了,那就好!真是冤家路窄……”

  帝临回到座位上,江姿立刻掐断了电话。

  “没关系。”帝临说:“你朋友好像很需要你?”

  江姿不好意思开口说要走,“还好,就是等得急了……”

  “一起走吗,我送你。”帝临拿起西装外套。

  江姿如释重负,不过:“你好像还没吃饱?”他好像并不喜欢这些食物。

  “我挑食。”

  “挑食偏食不好。”

  “你还在长个,别学我。”

  “——咳!”

  帝临让茉莉花把车停在周博屿的迩海科技公司办公大楼下。

  突然说:“评价一下刚才那位小姐。”

  茉莉花诚然道:“她很怕您,总是想方设法和您保持距离,嗯。”

  帝临:“我也这么认为。”

  茉莉花:“几乎所有靠近您的异性,都对您抱有幻想,这其中有80%的女人都想和您上床,而她……这是为什么呢?”

  帝临若有所思,径直走向办公大楼。

  茉莉花按下楼层,“老板,我猜她这是‘欲擒故纵’。”

  帝临笑容迷人:“这只有0.01%的概率。”

  从江姿大一开始,到现在毕业出来工作,和帝临认识三年,吃过两顿饭,摸过两次腰,接过一次吻……接吻可以忽略不计。每一次接触都让她心跳加快,脑子犯迷糊。而且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狗腿,怂得不行!

  毛璐璐分析道:“你这种反应是正常的,这说明你对帝临有很深的崇拜意识,就像小粉丝见到自己的爱豆,心情振奋,会莫名大叫甚至兴奋得昏厥!”

  江姿朝毛璐璐的手机上瞥了一眼:“这种帖子说的靠谱吗?”

  毛璐璐:“我觉得还挺靠谱的,要不然这款APP也不会这么火。”

  江姿撅起嘴:“我觉得我不会昏厥,也不可能在他面前兴奋大叫。”

  毛璐璐笑得无比邪恶:“那可不一定。”

  江姿知道她又往邪恶的方面在想,朝对面迩海科技气派的办公大楼望了一眼,岔开话题:“你真决定来这上班?”

  毛璐璐决心已定:“这是我迈出啃老界的第一步!也是唯一一家我看得上的公司,现在不是我愿不愿意,得看对方放不放我进去!”毛璐璐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观察地形。

  “这是好事。”江姿也觉得这家公司很不错,福利仅次于她姐夫傅书辛的傅氏,只不过专业不对口,两家公司招聘的职位都没有她擅长和喜欢的,她不想作为关系户进去,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丢了姐姐的人。

  “我妈说我不出五天就会哭着回去。我爸说我要是能挺过一个月,就奖励我一辆法拉利新款跑车。”

  江姿想了想,进行第一轮‘酸葡萄预告’,“是今年新出那款吗?我姐刚开着它撞塌了别人家别墅围墙,整了个大新闻,其实要不要无所谓。”

  毛璐璐深知江姿说这话的出发点,“相信我小鸡,我不是那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你是。”江姿用勺子搅动玻璃杯里的果汁,“意思就是你爸妈同意了?”

  “必须!他们这次出奇的支持我,要不是这是家年轻的科技公司,我一定会认为这是哪个相亲对象家开的!”

  “你要不要查查?”

  “查过了,公司老总叫周生!我肯定不认识!保险起见,晚点你帮我打个电话咨询下帝临!”

  “我发现你最近很依赖他。”

  “别装了小鸡。”

  江姿:“??”

  “你俩情况不一般。”毛璐璐说,“他看你的眼神,啧啧啧啧。还有你在他面前的怂劲儿,啧啧啧啧啧,你平时可是咱们圈的一哥,绝壁有情况!”

  江姿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毛璐璐不信:“你不想睡他?”

  江姿欲盖弥彰,拼命摇头,摇着摇着就茫然了。想到大尺度香艳画面,也不是一定不想。

  “好吧!那他对你呢?”

  “……不详。”

  毛璐璐皱眉头,奇怪道:“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儿,就像你们曾经一块睡过。诶你脸怎么红了?”

  周一上午。

  帝临坐在周博屿的办公室里,检查完合同里的各项条款,摘掉眼镜,突然问:“你公司最近在招人?”

  周博屿把合同交给秘书,递给帝临一杯咖啡,“财务部在招会计。你家有亲戚要来?”

  帝临淡笑,意有所指道:“是你家亲戚。”



第6章 失业的小鸡

  毛璐璐是最后一个进去面试的。

  面试官翻看着毛璐璐的履历,“东威是一家老牌有实力的公司,毛小姐您一毕业就加入了东威,说明您有过硬的专业能力,那么我想问一下您在东威主要任职于哪个部门?为什么选择离开,来我们迩海?”

  “这个……”财务经理跑来应聘小会计,这不没事惹人怀疑么?毛璐璐的履历上没写这段,直接一笔带过,“您刚才也说了,东威是一家老牌有实力的公司,而迩海是一家年轻充满朝气的公司,有着很大的上升空间,与其在一堆经验丰富的‘老人’堆里挣扎,不如为自己寻找更有发展空间的平台。”

  毛璐璐已经连夜把江姿帮她写的台词背熟,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这样。”面试官有点犹豫。

  有人敲门进来,是个高帅的年轻人,胸前挂着迩海科技的工作证,“张经理。”

  “吴助理,有什么事吗?”面试官站起来。

  年轻人指指面试官身前几份简历,问道:“今天过来面试的就这几位?”

  面试官看了一眼毛璐璐,“是的,这位小姐是今天的最后一位。”

  年轻人看过毛璐璐的履历,朝她神神秘秘地笑了下,在面试官耳边说了几句就走了。

  年轻人回到CEO办公室。

  “看见人了吗?”周博屿问。

  “周总,看见啦,我已经给张经理提过醒,告诉她那姑娘是您家亲戚……”

  “等会儿,你说什么?谁家亲戚?”周博屿直觉不妙。

  帝临看这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已经猜到了结局。

  年轻人瑟瑟发抖:“毛璐璐小姐……不、不不是周总您家亲戚么?”

  周博屿:“去,立刻去人力资源部……”

  “周总,英国那边已经在催了,Matthew特别不高兴,李经理和王经理都被骂了一顿,Matthew说必须马上见到您。”秘书刚从电子会议室出来,焦急地说。

  周博屿立刻进入备战状态,朝帝临点点头,“是时候和那帮老外正面刚一波了,亲爱的,看你的了!”

  “啊哈哈哈哈!小鸡我面试过了!!啊哈哈哈!!”毛璐璐兴奋地给江姿打电话报喜,察觉到电话另一头的惆怅语气,“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我没事,我最爱的男朋友,你真棒!”

  “怎么啦这是?我怎么听着你这声音有气无力的?”

  “主要是,我可能当不了你爸爸了。”江姿在电话里说,“明天就是我电视台生活的终结日,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不过又总感觉有点不爽。”

  毛璐璐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么快啊?中午碰个面,你跟我好好说说,我好吸取经验避免悲剧发生!”

  早上,江姿刚出电梯,就被领导叫去了办公室。

  从领导的脸色来看,这波点名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江姿,你来我们台也一周了,这一周你的工作做得很好。”

  可以判断出这句话仅仅是作为批评的开场语,江姿谦虚道:“应该的。您有话直说吧,我受得住!”

  领导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点点头,“你是做得很好,但是电视台的声誉不能因为某位成员而受到影响。你懂我的意思吗?”

  江姿摇摇头:“……不懂。”

  领导从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江姿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江姿心情忐忑地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一张相片,拍摄的时间是两年前,地点是江姿的堂姐江盈和傅氏总裁结婚的那晚。

  照片上,江姿搀扶着喝醉的帝临进酒店客房,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动作亲昵。

  畜生啊,居然不帮她修一下腿!

  站在帝临旁边,江姿显得很娇小,因为拍摄角度,腿也变短了。

  江姿寻思着,姐夫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婚礼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参加的,酒店保密措施做得很好,肯定不会有记者混进去。

  会是哪个拍照手残党拍的呢?

  领导看江姿叹息不止,惋惜道:“虽然台长很想争取到帝临这样的嘉宾,可是……用这种非常手段去竞争,传出去会给电视台蒙羞,面子攸关。江姿同志,你能明白吗?”

  江姿发现了问题:“照片上的时间是P的,这不是今年唉?明明是两年前我姐姐结婚那天……”

  “好了。”领导打断江姿,“不用解释,不管怎么样,帝临那边是你在跟,就先跟完再说,好不好?”

  “好的领导……”江姿憋着一口气,转身走出几步又倒回去,“您刚才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跟完明天我就必须离开了?”

  电视台高层在看到这张相片后,立刻就有所打算,只是碍于帝临的加入或有江姿的原因,才决定先把这事压两天,等节目做完再与她解除实习合同。

  江姿长着一张娃娃脸,嬉笑怒都别样可爱无害,领导看她愣在那里,单纯起来让人心疼,不忍心欺骗,终于说出原因:“这张照片不是主要因素,主要还是有人实名举报,说你走后门,免考入职,这让我们很为难。”

  “可是……那不都是领导们安排的么?”江姿有点懵。

  领导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是我的过失,我会向上面递交辞呈。”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江姿摸摸后颈,说,“而且,我本身就不适合干这行,这样正好。”领导对她挺好,总不能连累人家丢了饭碗。

  “谢谢,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领导万分抱歉地看着女孩的背影,当初直接放她进来是为了讨好她姐夫傅书辛,想预约他们公司的艺人参加电视台节目录制,没想到……事情闹大之前,相比照片的拍摄时间,息事宁人才最重要。

  江姿走的时候,同事们各忙各的,似乎没人看得见她,她就像是个小透明。

  风风光光的来,安安静静地离开。

  “小鸡,你难过吗?”毛璐璐点了一桌子江姿爱吃的,担心说错话,一直没敢开口。小鸡虽然没有特别在意这份工作,但以这样的方式退场,谁的心里也不会舒服。

  “倦了。以后都不会再做这行。”江姿吃完鸡翅吃肉片,最后挖了一勺冰淇淋,无比享受地吞下去,“啊~人生嘛,总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落。”

  毛璐璐:“我不会嘲笑你的。”

  江姿:“你应该感到高兴,不用喊我爸爸。”

  毛璐璐:“你真没事还是装?”

  “有事!我好撑!”江姿打了个饱隔,满足地放下勺子,“人生在世,四肢健全,有地方住,有口饭吃就是最大的幸福,丢了工作嘛,又不是丢了理想,没什么好丧的!”

  毛璐璐鼓掌:“俗话说得好,心宽胸大!果然果然!”

  江姿骄傲地挺起胸膛,“一般一般。”

  毛璐璐高高举起酒杯:“来,干一杯,明天又是淫~荡的一天!”

  “唉男朋友,你怎么给我倒的可乐啊?”

  “可乐气多,压压你的气。”

  “我姐姐说可乐杀精。”

  “你不没男朋友吗?怕这干嘛。那你明天还去上班吗?”

  “最后一天。”

  “没事,我有工作,我养你!”

  “男朋友对我最好了!”

  江姿跟拍帝临的任务还剩最后一天。

  等拍完这几个镜头她就可以直接回家了。江姿虽然不在意这份工作,但她在乎名誉,很想找出在背后整她的人。

  她拜托江盈调出那天晚上前去参加婚礼的人员名单,侦查能力持续上升。

  “啪”——

  “停!那边怎么回事?”导演朝江姿这边看过来。

  江姿穿不稳高跟鞋,不小心撞倒了打光板。

  “那个谁?你怎么回事?”说话的老哥看起来很暴躁,显然是想在嘉宾和总导演面前表现一下护主能力。

  “对不起,我——啊……”江姿被他推了一把,撞到桌脚,脚又崴了下,跌到地上。

  大家第一反应是安抚嘉宾的情绪,所有人都围着帝临转,没人在意江姿是否摔着,“抱歉抱歉,帝律师,这丫头是实习生,干不好事情,跟完这场就走人了,今天估计心情不好在这发泄呢,这条咱们重新录一次……”

  “你们电视台对实习生的态度都这样?”帝临目光冰冷,扭头对茉莉花道:“不录了。”

  茉莉花再次确认:“是要取消么?”

  帝临:“嗯。”

  导演急坏了,瞪了刚才推人那老哥一眼,“还不快过去看看人有事没事?!”

  暴躁老哥赔笑道:“先导片马上就结束了,再有几个镜头就好,老师您看……”

  茉莉花拦住他,效仿他刚才对江姿的语气,凶巴巴地说:“三倍的违约金我们会付给你们,这节目我老板不录了,别再去打扰他,否则不客气!”

  帝临扶江姿起来,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摔哪了?”

  江姿扶腰表情痛苦地说:“保守估计断了三根肋骨,现在坐骨神经痛、腰膝酸软、还伴有持续性小儿抽搐!”

  “咳!”帝临忍着笑抱她起来,“送你去医院。”走到门口,低头说:“故意的?”

  江姿吐舌头傲娇地“哼”了一声。

  刚撞上那一下疼得她泪眼汪汪,确实很疼!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穿这该死的高跟鞋,再也不管什么企业形象了。

  真疼啊!

  他腿长,走路飞快,江姿害怕掉下去,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朝他身后望了望,看那群人叫苦不迭,小声说:“吓唬吓唬他们就好了,老师你快回去吧!”

  帝临直视前方,道:“没吓。”

  江姿观察着他的表情,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心想这下玩大了,“不行不行,三倍违约金太贵了!”

  帝临道:“友情的,没收钱。”

  江姿:“那,合同……”

  “我会在合同上吃亏么?”帝临把她放进车里。

  他倾身下来,好闻的男士香水味钻进鼻腔,江姿脊梁一僵,屏住呼吸,忘了疼痛。

  和第一次亲密接触时一样,他一点一点地靠近,也是这种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撩得她溃不成军……

  不得不承认,帝临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无论哪方面。

  江姿的脸蛋刷一下红了。

  “确定没事?”帝临抬手往她额上探了探。

  江姿点头,又不确定地摇摇头,“能、不能……送我去Sleep peacefully?”

  帝临帮她系好安全带,坐到驾驶座上,“江盈那间心理诊所?”

  “嗯呐!麻烦老师了!”江姿怀疑自己得了一种“一靠近帝临就紧张犯怂肢体僵硬”的病。



第7章 给小鸡送饭

  Sleep peacefully诊所内:

  “姐姐,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封锁人的记忆?”江姿躺在病床上问。

  “你以为演电视呢?”江盈帮她上完药,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怎么摔的?一会儿去拍个片,看看骨头有没有事。”

  江姿吓得脸一白:“真摔断肋骨了?”

  “腰部这块擦破了点皮,保险起见照一下。”江盈说得轻描淡写,叫来诊所的护士,表情严肃地嘀咕了几句,回来对江姿说:“我怀孕不能进X光室,让护士姐姐带你去。”

  江姿趴在床上,伸手去摸江盈的肚子,兴奋道:“姐姐,他好像踢我了!”

  江盈笑起来像仙女,怀孕后肤色更加红润,“他才三个月大。”

  江姿尬笑一声:“哈哈,我大侄子真可爱!”

  “你比较可爱。”江盈看着护士,无奈地笑道:“撞桌角上了,伤口还比较深,你带她去检查一下。”

  “好的。”

  “帝律师还在外面?”

  “在的,我刚还看见了。”

  帝临也是江盈诊所的法律顾问,经常与江盈夫妇有工作上的往来。

  “每个月都来,不过这是您第一次待的时间超过三十分钟,不胜荣幸。”江盈笑说。

  帝临笑得优雅,“总裁夫人说笑了。”

  “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江盈说,“我妹妹性格大大咧咧的,做事也毛毛躁躁,您多担待。”

  帝临道:“书辛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

  “谢谢。”江盈是心理医生,最擅长观察细节,看了看帝临,笑得意味深长。

  护士把江姿的X光片送过来。

  “她没事吧?”帝临问。

  “腰部骨裂,皮下有瘀血。”江盈说,“我妹妹习惯性崴脚,不过还是第一次摔这么厉害,虽然是轻微的,但至少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完全康复。”

  帝临抱歉道:“是我没有看好她。”

  “她已经成年了,这不能怪你。”江盈说完反应过来,他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隔天。

  周博屿发来贺电:“恭喜帝临大律师,喜提小迷妹一枚。”拉开椅子,在帝临对座上坐姿随意,“怎么样,接下来是不是要上演女孩最无助时,给予她最大的帮助,让她感动?”

  帝临低头看平板电脑,“你知道的太多了。”

  周博屿道:“这是泡妞的最基本操作。”

  帝临:“傅书辛让我多关照她。”

  周博屿露出个看穿一切的表情:“继续装。”

  帝临转头,冲窗外扬扬下巴:“你家亲戚又来了。”

  今天是毛璐璐第一天上岗,上午的工作圆满结束。

  她以为是自己的能力震慑到了同事们,殊不知是凭借她这一身国际大牌,成功引起了同事们的“无端猜测”。

  职场规律,对于搞不清背景状况的白富美,最好不要随意招惹,没准儿就是将来的老板娘。

  毛璐璐趁着午休时间来茶餐厅,准备打包几样甜点带回去给奋发图强的小鸡吃。

  一进去就看到帝临,热情地过去打招呼,“帝律师,好巧!”

  “巧。”帝临邀请毛璐璐坐,状似不经意问道:“江姿的腰没事吧?”

  “有事!”毛璐璐夸张地道,将气氛烘托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骨头都折了!这一天一夜全靠我打包给她送饭,我滴个天呐您是不知道,小鸡现在上床睡觉都困难,洗个澡都得靠人工帮忙呢!”

  帝临:“人工?”

  毛璐璐:“可不就是!幸好她们家隔壁住着个大帅哥,否则……唉帝律师,您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帝临岔开话题:“你过来帮她打包?”

  毛璐璐:“对啊,没有我这个老母亲,小鸡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帝临沉默几秒,突然问:“迩海今天不是发工资么?”

  毛璐璐一脸懵逼:“发工资?不是每个月二十号?”难道是她记错了。

  帝临一本正经地说:“改了,十五号。”

  毛璐璐:“那不就是今天?”

  帝临点头。

  毛璐璐还在状况之外,躲在墙角位置的周博屿已经很够哥们义气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财务总监,让他提前发工资。

  两分钟后。

  毛璐璐接到财务部主管紧急召唤的电话,让她赶紧回去整理报表,今天下午发工资。

  完蛋,还真是今天!

  那小鸡的午餐怎么办?

  服务生送来毛璐璐打包的食物,毛璐璐不想第一天上班就掉链子,只得向帝临开口:“帝律师,您一会儿有空吗?我那个……”

  “有。”帝临很好说话的样子。

  “那太好了!”毛璐璐指指桌上的塑料袋:“那您能不能帮我把这个,送去江姿家?”

  “可以。”帝临道。

  毛璐璐感激涕零,飞快地朝公司跑去。

  毛璐璐一走,周博屿就窜了出来,“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挺仗义,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是个无比做作的娇娇女。”

  “后悔了?”帝临拎着塑料袋往外走。

  周博屿跟上:“你干嘛去?”

  帝临打开车门,“替你家亲戚送午餐。”

  周博屿:“呵,男人!”

  不用上班,江姿又恢复了战斗力,一下子更新了五千字,这章距上次更新已经有十五天之久。

  江姿的书原本很受欢迎,只是后来她尝试转型写言情小说,没有恋爱经验的作者写出来的感情线干瘪瘪,男女一互动就尬死,导致连续扑街,读者疯狂扔霸王票跪求爆红那本的续集。

  江姿终于正视自己,开了一本玄幻灵异类剧情流小说,发完这章就能顺利上榜了。

  “姿姿,听你姐姐说,你不在电视台上班啦?”妈妈用最快的速度收到她“下岗”的消息,第一时间打来电话。

  “是的妈妈……”江姿思索着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

  “没事儿!不想去就不去,再换别的工作,国企了不起哦?竟敢欺负我女儿!”妈妈的反应出人意料。

  看样子是姐姐做好了功课!

  果然,“昨晚跟你姐姐聊了会儿,我觉得你姐姐说的很多话都好有道理,我和你爸爸跟你确实缺乏沟通!”妈妈内疚道,“姿姿,你要明白爸妈不让你写作的原因,并不是真的觉得你没在大单位工作,会让爸爸妈妈脸上无光,妈妈是担心你的身体,写东西太费脑子,长时间坐着不锻炼对你身体很不好,太封闭了那个……你有这方面的天分,如果你喜欢,可以找份别的轻松的工作,让生活更有规律,兼职写,你觉得怎么样?”

  江姿开心地点头,也不管妈妈是不是看得见,“谢谢妈妈!”

  “有喜欢的男孩子了吗?”妈妈画风突变,“要是有,记得带回来给我看看,有没有存款不是问题,有没有车和房子也不是问题,关键是才华和颜值,颜值在线其他都好说,反正我跟你爸爸有退休金,你不用担心我们,喜欢就追,因为现在很多好的男孩子呀,就是比较被动,不懂得讨女孩欢心,爱面子,不敢说喜欢,不会说甜言蜜语,这个时候你就要主动出击,想当年我就是怎么搞定你爸爸的,而且呀……”

  此处省略九百八十五个字。

  妈妈叨咕了半个多小时。

  江姿认为她的想象力丰富都是遗传妈妈的,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妈妈已经帮她把结婚日子都规划好了,构造出一个完美的爱情故事,差一点就脑补到送入洞房生孩子环节。

  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灵感。

  “对了姿姿。”江姿以为马上要收尾了,结果妈妈又来了一句,“你姐姐还跟我说,你离开电视台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捅刀子,说你诱惑男嘉宾,叫什么那个什么……”

  爸爸在旁边提示:“帝临。”

  “对对对,帝临。说你诱惑帝临!你是妈妈生的,我最了解,你肯定没那么高的智商,哪里懂得去做这种有手段的事!”

  “对头。”爸爸在旁边附和。

  “……”江姿无声地抗议,她智商很低吗??

  “你姐姐说,帝临为了帮你出头,收视率那么高的节目说不录就不录了!是个正义的好人,要好好感谢人家,你说送点什么礼物比较好?”

  江姿:“送……一定要送礼物吗妈妈?”

  妈妈:“当然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

  爸爸:“我赞同你妈妈的话。”

  江姿一个上午都在思考该送点什么给帝临。

  璐璐口中的“钻石王老五”肯定不缺钱,一般的礼物怎么能看上眼,太贵重的她现在也买不起,愁人呐!

  门铃响了,江姿起身,扶着腰走去开门。昨天刚上的药,贴了药膏,姐姐一向心疼她,担心她乱蹦跶好得慢,又让人给她打了绷带,腰部裹了一层又一层,特影响走路姿势。

  江姿猜是璐璐来了,趴在门上,用撒娇的口吻嗲嗲地“歪”了一声,“请问是我男朋友嘛?”

  外面的人沉默,一片安静。

  江姿踮起脚尖看猫眼,又跟她玩捉迷藏,声音嗲得更厉害:“宝贝,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外面安静数秒,“是我。”传来帝临的声音。

  江姿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迅速打开门,尴尬地搓搓手,“帝临老师……怎么是你呀?”

  帝临把食物拿进去放好,还多带了一份汤,“你朋友要加班,我替她送过来。”

  “谢谢。”江姿挠挠耳朵,这个点,他应该还没吃饭吧?

  准备到厨房拿多一副碗筷。

  “坐着别动。”帝临指指她的腰,“拿什么?我帮你。”

  江姿拍拍膏药贴,“小事小事,擦破点皮而已,我还能转个呼啦圈呢嘿——嘶……”疼得倒抽一口气。

  “让你皮。”帝临揽住她,“弄疼了?”



第8章 被自己吓哭

  帝临扶江姿坐到沙发上,进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出来。

  吃完饭,两人坐了一会儿,“咕咕咕咕咕咕——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你有没有爱上我……”江姿的手机闹钟声响,提示她该换药了,“叮咚叮咚”的门铃声也加入歌声中。

  江姿正准备去开门,帝临已经先她一步走向门口。

  呆毛端着一大锅猪蹄汤站在门外,“阿姿,今天感觉怎么样——Who are you?”呆毛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帝临,表情逐渐往自卑的方向发展,但还是勉强保持住了应有的风范:“谁啊?怎么在阿姿家?”

  帝临看他一眼,简短回答:“朋友。”

  江姿听见呆毛的声音,扶腰走到门口,“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送外卖的吧?”呆毛看着桌上的饭盒说。

  江姿:“你比较像!”

  呆毛就是毛璐璐口中的江姿家隔壁的帅哥,暗恋江姿暗恋得很明显,知道她腰受伤后更加殷勤,连课都不上了,一天过来敲门八次,全天超长时间待机。

  呆毛把汤锅送进江姿家的厨房,“我家阿姨刚熬好的猪蹄汤,以形补形!”洗了个手坐下来,赖在沙发上。

  “我伤的是腰!”江姿戳戳他肩膀:“唉,我要出门了!”

  帝临:“我有事去诊所,送你一程?”

  江姿听话地点点头,“好。”

  呆毛难过地看着江姿看帝临那带着仰慕的眼神,自行脑补了一大段,情商变得出奇的高:“这么巧?这位帅哥可真是用心良苦啊!阿姿,我懂了,难怪一直都不肯接受我,原来……表姐说的不错,我错就错在不应该向你表白,不该捅破这层纸窗户,你们女孩果然都喜欢朦胧的暧昧气氛,喜欢求而不得的梦幻爱情,怪我执念太过,走了。”

  江姿提醒:“锅,你的锅。”

  “晚上再来拿。”呆毛生无可恋地走出去,很快又倒回来:“你为什么不留我?”

  江姿:“留你干嘛?”

  呆毛捂住胸口:“我的心好痛!”

  隔壁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歌唱声:“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相爱的亲爱的人,来虐恋情深!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来给我吻痕!”伴着吉他的旋律,鬼哭狼嚎。

  帝临把车开出停车场,“你的邻居看上去年龄不大。”

  “跟我差不多。”江姿系好安全带。

  据她观察,帝临貌似已经完全忘记那件事了!

  江姿放松了很多,语气也活泼起来:“璐璐的表弟,富二代,跑出来体验生活,然后就在我家隔壁租了个房子。他学音乐的,今天发挥失常,没吓着您吧?”

  帝临盯着前方,“为什么不解释?”

  “嘻嘻。”江姿笑眯了眼,“被看出来啦。”

  帝临半开玩笑道:“我这块挡箭牌用着可还顺手?”

  江姿本来想说“相当顺手”,改口道:“多谢老师刚才没揭穿我!嘿。”

  帝临:“他每天都来?”

  江姿:“平时还好。”

  帝临点点头:“换完药送你回去。”

  江姿扭头望他,“不用了,老师应该会很忙……”

  “送佛送到西。”帝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带有和他优雅气质不符的杀气。

  帝临送江姿回家的路上接了好几通电话,然后又开始打电话:

  “张律师,王维维的案子你接手一下,我有点事,嗯。”

  “小郑,你把我办公桌上那份王维维小姐的侵权官司资料,送去给张律师,他明天上午拿去法院。”

  “小刘……”

  等帝临打完电话,“老师,其实我可以自理的。”江姿觉得很过意不去。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帝临把车开进地下车库,“既然答应你姐夫照顾你,现在你受伤了,我理应确保你的安全。”

  他的逻辑无懈可击,江姿没话说,心想:也难怪人家能成功,这份责任感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过她现在有种她是个“拖油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江姿把钥匙交给帝临帮她开门。

  对面的门也打开了,呆毛看到帝临,神色幽怨地望了望江姿,委屈巴巴,自觉地把锅端走,一言不发,表情已经从生无可恋进化到了行尸走肉。

  “喂,表姐,我已经把我的东西都带走了,你告诉阿姿,他如果对她不好,随时回来。”

  “你是绿帽侠吗我亲爱的表弟?”毛璐璐在电话里说,“你要是胆敢破坏姐的计划,我愣死你!”

  呆毛:“我对阿姿的爱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之中,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没爱过,你是不会懂的。不过我还是很欣慰,因为我是阿姿带回家的第一个男人,他只是第二个!”

  毛璐璐大义灭亲道:“不,你是我带的,而且在小鸡眼里,你还算不上个男人。听我说我亲爱的弟弟,你只是暂时性发骚,你可是个马上就要滚去美国的人。”

  “不!我拒绝!”

  “王代茂我告诉你,别去祸害我的小鸡!”

  挂掉电话,呆毛就像求偶失败的大象,趴在沙发上悲伤欲裂,急于发泄,“命运啊,你要如何对待我那无处安放的灵魂!”

  帝临在客厅用笔记本办公,顺便帮江姿把刚带回来的药分类。

  江姿在卧室写今天的更新,音响里放着恐怖音乐,时不时发出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也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类型的小说,需要用这种奇怪的音乐来烘托。

  有客人在,灵感多少会受到限制,江姿伏案写了一个多小时也只码了两千个字。

  帝临正在和周博屿通话,“视频会议安排在十点半?”看了眼手表:“Hunter那边没问题了,我随时可以开始。好的,我现在去公司,应该来得及。”

  江姿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按时收费的金牌大律师放下工作来照顾她,她居然只顾着埋头码字?真是太不应该了!

  “老师我送送你吧!”江姿踩着毛茸茸的公仔拖鞋出来。

  帝临把电脑装起来,“你腰不方便,少走动,乖乖休息。”

  为了弥补刚才不礼貌的行为,江姿还是送帝临下了楼。

  帝临坐进车里,不到十秒钟就下来了,江姿问:“老师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车胎有问题。”帝临绕到旁边蹲下去检查了一下,四个轮胎都被扎破了,显然是人为的,抬头望了望周围的监控器,“这里是盲区。等我一下。”不紧不慢地打电话找人来处理。

  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江姿立刻想到一个人,一个有情绪必发泄的人,“帝临老师,你等会儿,我马上下来!”

  “王代茂——你给我出来!”

  呆毛傲娇地靠在自家门框上,白眼翻的像只眼睛长头顶的蜗牛,“野男人走了?”

  “帝临老师的胎,是不是你扎的!”江姿咬牙道,“四个你都给人扎了,真够狠的!”

  呆毛扬起下巴:“那是给他一点点教训,让他知道我王代茂的女人不是随便抢的!”

  江姿恨不得一脚踹过去,还没发力腰就开始疼,硬是给憋回去了。

  “阿姿你慢点,你腰还没好呢!”看江姿是真生气了,呆毛开始后悔了,追到电梯口疯狂认错:“我错了我错了嘛,我赔他八个胎!别气了阿姿,阿姿!”

  江姿没理他,按下电梯到-1层停车场。

  呆毛眼睁睁看着江姿把那个英俊得令人忍不住扎他车轮胎的男人带回家,把他当成空气一般!失望绝望、悔恨的泪水在心里,怎么挤也挤不出来,“抓不住爱情的我,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

  隔壁有邻居骂道:“大晚上的嚎什么嚎,有毛病啊!”

  江姿帮帝临倒了杯水,抱歉道:“对不起呀老师,呆毛不懂事,破坏性很强……所以他父母决定把他送去国外改造。”打开客房,“这边无线信号挺好的,应该不会影响您开会!”

  帝临打开笔记本,“谢谢,我尽量小声说话,不打扰你写东西。”

  江姿:“嗯!我也会尽量戴耳机听歌,不打扰您开会!”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坐到自己的电脑面前,开始工作。

  帝临开会开到很晚,江姿帮他烧了一壶水放在客厅桌上,发微信说:【老师,外面有开水,今晚委屈您啦,柜子里有干净的毛毯,空调遥控器在床头柜里。】

  帝临回复了她一个“好”。

  江姿偷偷往门缝里瞄了眼,天呐,他认真的样子怎么这么帅!轻手轻脚回房间,继续码字。

  “作者都是神经病”,这句话一点不假。

  写到欢快处时,恨不得放声高歌。

  写到危险处紧张得瑟瑟发抖。

  写到动情处露出欣慰的姨母笑。

  写到悲伤处泪眼朦胧。

  写到激情处心跳加快。

  写到恐怖处吓得脸色惨白……

  江姿今天这章正好写到主角与爱人在鬼屋里历险的情节,以上情境通通都在她身上过了一遍。

  为了营造出紧张恐怖的氛围,江姿特意在网上搜了一段很变态的音乐循环播放。遣词造句已经尽量简洁,把恐怖的片段一笔带过,但因为刚查过资料,一大堆恐怖画面在脑子里浮现,那种阴森诡异的环境,散发着幽暗鬼火的墓碑……

  图片上的特效太过逼真,鲜血淋漓,就像拍摄者亲生经历,恐怖指数五颗星。

  江姿写得入神,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一点多,盯着显示器自问:大半夜的,我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

  修改完错别字和BUG,江姿点了发表章节,然后开始后怕,疑神疑鬼,仿佛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江姿不敢回头:背后会不会有张血淋淋的脸?

  床底下会不会有颗人头?

  江姿补脑起来就无法自拔,入戏太深,吓得厕所都不敢去上。

  被自己亲手写的恐怖小说吓哭,江姿不是文学界第一人,这其实是一种普遍现象。

  作者太容易被故事情节牵动,会不自觉置身其中,但往往自我感觉高潮迭起,读者面无表情。

  江姿发出去的那章最新章节下,读者留言全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萌的鬼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鬼故事太戳我笑点了!”

  “从床底下把自己的头拎起来戴上??两个人还安装错了!哈哈哈哈史上最可爱的鬼宝宝没有之一!”

  “我的天好可爱啊!换头戴新玩法get√hhhhhhhhhhh”

  所以读者的笑点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帝临忙完了,出来倒水喝,刚一打开门,就被“一小坨”不明物撞个满怀。

  江姿抓着救命稻草似地,在黑暗中颤抖着声音说:“老老老师对不起……”

  帝临按住怀里这颗颤抖的脑袋,“你一直在门口?”

  “我……我害怕!”江姿因为实在憋不住,起来上完厕所就不敢回房间了,“我可以去你房间坐坐吗?我就坐坐不睡!”



第9章 入职第一天

  城市的灯火悄悄熄灭,万籁寂静的深夜。

  江姿睡得很香。

  帝临和国外的同事聊了会,回头看了看熟睡的丫头,打开衣柜找到毛毯盖在她身上。

  她睡着的样子和平时一样乖巧,小巧的鼻梁,嘴唇嫣红,精致的娃娃脸,粉色低领小睡裙的吊带随着她呼吸的动作起伏,她的胸形很好,躺下也一样挺拔有肉,性感程度不亚于衣着暴露的嫩模。

  上天很眷顾江姿,她虽然个子不高,比例与三围完美得让人妒忌。

  帝临别开眼,找到床头开关,关灯休息。

  空调温度有点低,江姿冷了,就往旁边温暖的地方蹭,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一觉睡到自然醒。

  江姿坐起来,表情呆萌,环顾左右几秒,又倒下去。

  继续睡了半个小时,爬起来,睡眼惺忪,继续发呆。客厅传来塑料袋的声音,思维能力终于归位,“谁在外面?”

  “你男朋友。”毛璐璐一大早就被爸妈催过来赶呆毛去上课,“我只请了两小时假,得赶紧走了。”

  江姿抓抓乱蓬蓬的头发,走出来,“怎么进来的?”

  “你的帝临老师放我进来的。”毛璐璐凑过去看客房的床单,恨不得掏出个放大镜,抖抖眉毛,笑得一脸暧昧:“昨晚,你们……睡一起的呀?”

  江姿愣住。

  记忆进入倒带模式:

  昨晚她更新完小说就被吓傻了,然后蹲在帝临门外听他打字说话轻微的声音,试图减轻恐怖感,直到听见开门的声音,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开,看见他的身影,下意识地扑了上去,死皮赖脸进房间,然后实在撑不住,睡过去了……

  江姿突然充满了罪恶感,“他有女朋友的!就那个跟你一样ABB名字,演《凶凶王爷好霸道,娇娇王妃要要要》那个王维维!你忘了?”

  “绯闻女友而已,看把你吓的,谁知道是不是王维维借帝临上位乱炒的!昨天我走得急,忘把你家地址给帝临了,他怎么找来的呀?”毛璐璐漫不经心道,瞄了眼桌上的早餐,一撇嘴,拿起包,“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大八卦艳情,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好吧小鸡,你成功浪费了我一番苦心。我得上班去了,啊对了,你的新书《最后的鬼王》下次什么时候更新?我好定个闹钟。”

  “我决定日更!”江姿一边刷牙,“你这个假粉,休想跑来给我投负分雷!”

  “实不相瞒。”毛璐璐一本正经地说:“这本书巨好看!虽然才两三万字,但我已经深深爱上了鬼王!就是有点吓人,我昨晚被吓得厕所都不敢上!相信我小鸡,这也许会是你的巅峰之作。”

  江姿喝口水“咕噜咕噜”漱口,没搭理这个“黑粉”。

  “我上班去了,记得更新啊!不许写恋爱情结,不许太监!”

  江姿洗漱完出来,打开桌上的早餐袋,是她最爱的榴莲蛋挞和奶茶,应该是璐璐带过来的。

  边吃边干活,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往几家公司瞎投简历。换了身运动服坐下来码字,趁着受伤暂时不能去找工作存稿。

  迩海科技的人事主管发现江姿的履历,打印了份,表情严肃地走进电梯,直达CEO办公室。

  周博屿饶有兴致地看完,屈指弹弹A4纸张,“干得漂亮,眼神挺好嘛。”

  人事主管恭恭敬敬地说:“哪里哪里,主要是平时爱刷花边新闻,碰巧看到帝先生抱这姑娘上车。”

  周博屿:“你准备安排她去哪个部门?”

  主管咧嘴笑道:“这姑娘很有信心的样子,简历上什么工作经验也没填。”

  江姿的简历上工作经验一行就只有一句:特长广泛,能迅速适应任何岗位,缺哪补哪。

  “这不像是急着找工作,倒像是随意找个事儿做,打发时间。”主管说。

  要不是和帝临有过绯闻,像这样的简历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

  周博屿得意地笑,帝临的媳妇儿在他手里,就不信他还会拒绝投他的软件,“没看见吗?‘缺哪补哪’,哪个部门还有空缺?”

  人事主管说:“法务部,不过……”

  “通知她,明天就来上班。”

  人事主管:“可是,这姑娘的专业好像对不上?”

  周博屿露出个老谋深算的表情,“放心,帝临会教。”

  江姿接到迩海科技人力资源部的电话,通知她明天就去上班。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点开邮箱查看记录,早上确实往他们邮箱投过简历。她只不过随便投了下,没抱希望,心想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才有信儿……

  “那个……我最近受了点轻伤,可能要再修养几天,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录用。”江姿抱歉道。

  对方态度很好,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又打来了,这回换了个充满磁性的男声:“没关系的江小姐,您可以先跟我们签劳动合同,等您什么时候伤痊愈了再过来上班,而且这期间的休假可以算作工伤,我们照常支付薪水给您。”

  还有这等好事?

  要不是毛璐璐就在迩海上班,早探过这家公司的底,江姿绝对拉黑这人,并把这间公司设为皮包公司。

  午休时间,毛璐璐上来就开始夸:“迩海真的是我见过最人性化的资本公司了!真的,上班一点不苛刻,哪像我爸公司的管理,一个个跟二郎神似的!哈哈哈哈我就是很意外你居然也被录取了!还是干法务的,哈哈哈哈,他们瞎了吗!?”

  江姿表示她也很懵,心虚道:“是挺瞎。会不会是他们弄错了?”她随便找家公司调作息,也是为了应付爸妈,这也太效率了。

  “不会。”毛璐璐肯定地说,“虽然公司不限制员工的自由,但工作效率无可挑剔,人力资源部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是这个电话打给我的。”江姿指着通讯记录上的一个座机号。

  毛璐璐对了一下,“没错,这是我们公司的电话。”

  江姿:“你好像很喜欢这家公司。”

  毛璐璐:“不,是爱。我爱上了这种大家庭一般的舒适感!爱上了这种勾心斗角的快感!什么时候签合同说了吗?迩海没有试用期这个说法。”

  “下午两点半。”

  毛璐璐瞥一眼江姿打着绷带的腰,“我送你去吧。”

  “不用,他们会把合同送到我家。”

  “我靠,这什么待遇?”

  江姿对上次电视台的事情耿耿于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警惕道:“你确定这是家正规公司?不需要考试直接入职?”

  “我做报表的时候偷偷查过了,合作的都是大公司,智能软件开发界行业翘楚,国际信息网都有档案,假不了。不是国企,没那么多条条框框,老板最大,放心签合同吧!”

  江姿这次谨慎了很多,签约之前把合同全部拍给毛璐璐对比过,确保大家都是一样的之后才签字。

  迩海派来的是公关部的帅哥,平均身高180,穿着统一西装,彬彬有礼,“谢谢,江小姐您好好养伤,什么时候感觉可以去上班了再通知我们。合同一式两份,这份是您的,请您妥善保管。”

  江姿:“好,谢谢,辛苦了。”

  “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再见,祝您生活愉快。”

  找工作找出了大老板的优越感,江姿感觉像在做梦。

  “哈哈哈哈,妥了!”周博屿看着江姿签过字的劳动合同,“这个季度的高级法务顾问到手,我的新老板也即将来临。”

  助理敲门进来,“周总,财务部派人来问,下个月发工资的时间是照旧,还是以后都安排在十五号?”

  周博屿才想起这茬,“董事长说十五号就十五吧,不改了。”

  “……好的,我去通知她们。”助理纳闷公司什么时候选了董事长,从CEO办公室出来,对等候在外面的毛璐璐说:“周总说以后就安排在十五号,不变了。”

  毛璐璐特别好奇,能有如此胆识,敢把公司办成这种与时俱进模式的老总到底长什么样,可惜听同事们说,她们入职快一年了,也只在年会上见过周总一面,而且是一闪而过,话都没说。

  助理看毛璐璐一直盯着老总办公室大门看,“别看了,周总前不久才去相过亲,赶紧回去工作吧。”

  相亲?意思他还未婚?

  毛璐璐莫名兴奋,这一定是她偶像比尔·盖茨同款,集技术与才干于一身的精英!

  一个月后。

  江姿腰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存稿箱里的存稿也甚是喜人。

  《最后的鬼王》连载期间点击异常火爆,被同期作者举报过好几次,网站判定数据正常后,终于没人再闹事,江姿现在日入几千,成功爬上了频道金榜。

  有存稿的暴发户感觉就是不一样,加更什么的随便甩,读者看爽了,江姿一加更就有土豪给她砸钱。

  一个月工资还不如她三天的收益,要不是和公司签订了劳动合同,她八成又不会去上班。

  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领着工资不去上班实在说不过去,江姿决定听妈妈的话,好好调整作息,白天正常工作,下班回家再码字。

  入职第一天,她最爱的男朋友毛璐璐开着她那辆崭新的法拉利488最新款,拉风地在小区停车位旋转着凹造型,然后卡在了草坪里,怎么也开不出来。

  “由此可见,四百万的车不适合我,我还是坐四块钱的公交车吧。”江姿递给毛璐璐几枚硬币,“走不走?”

  毛璐璐拎着包从车里下来,气急败坏道:“走走走!”

  迩海科技迎来了一次股权变更。

  帝临以迩海科技新任董事长的身份,出现在公司大楼下。

  十几名高管开道,将这位公司最大的BOSS送进专用电梯。

  帝临按下指纹,进入CEO办公室,把公文包扔在桌上,“近期我没有出国的打算,美国那边需要周总亲自飞一趟。”

  “没问题。”周博屿把办公室档案柜的钥匙放在桌上,“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就有劳董事长看家了。”

  “我还是喜欢律师这个称呼。”

  “明白,每一个隐形富豪都有着平凡的梦。”站在落地窗旁往外看,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公司法务部的某个角落,周博屿殷勤道:“来,宝座禅位给您,请坐。”

  帝临低头整理文件:“不了,那位置不适合我。”

  周博屿:“别啊,您现在可是公司最大的老板,而且这次开发项目要不是您那十几个亿,我不可能有机会飞美国进行评估,我的梦想也不可能实现。以前公司股份太分散,每次股东大会我都懒得应付那帮老头,感谢您的凝聚力,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本来想挑个黄道吉日庆祝您的登基大典,看样子只能等到我从美国回来。”

  帝临:“没有你的帮助,我也许会被董事会视为‘敌意收购’。”

  “客气客气。”周博屿朝大厦另一头望去,故作惊讶,故意放慢语速:“咦?那不是江姿吗?她怎么来上班啦?”

  帝临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陷进转椅里,“盛情难却,以后我就在这办公。”

  “早预备搬家了,就等你这句话。”周博屿大方地交出宝座,“怎么样,这地方风景还可以吧?”

  帝临望向法务部办公区,“为了让我收购迩海,你费心了。”



第10章 真·豪门二少

  周博屿顾左右而言他:“董事长,您慢慢看‘风景’,我挪个地儿,不碍您的眼。”走进另一间办公室,拿起电话讲了几句,坐下来跟助理确认行程。

  周博屿在朋友面前浪,工作的时候一点不含糊,三言两语就确定了方向,“先不要对外公布股权变更的事,一切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们的软件发布会过后再说。”

  特助认真记下,“好的周总,但是不排除会有员工泄密,您知道的,内部规划向来都不是什么真正的秘密,员工们的八卦精神永不泯灭。”

  周博屿:“我是指对外,这种大新闻不能弄得太寒碜。”

  “是,我立刻通知各部门管理开会,分配工作。”

  “特别是法务部。”周博屿说,“务必把我的话落到实处,那是我们的招财猫,她要是受委屈了,公司上下都不会好过。”强调:“私底下。”

  特助了然于胸,“董事长办公室的牌子使用的是24K金打造,四十五分钟后安装人员就会到,我会等董事长离开,再安排他们进行操作。”

  周博屿:“帝临不喜欢别人喊他董事长。”

  “明白。帝临律师的办公室门上,我们会刻上‘永临事务所办事处’。”

  周博屿打了个响指:“就这么弄。”周博屿和帝临往上数三代也沾亲带故,所以他最是了解帝临的底细,不管他怎么隐藏,也瞒不过他。

  帝临是实实在在的富二代,家大业大,真正的豪门二少。

  帝临的父亲是红二代,严格律己,行事低调,也是他那批高干子弟中最有生意头脑的人。

  1980年深圳特区正式成立,一座座高楼大厦神话般撅起,城市发展迅猛,帝临的祖父着手地产发展与基建业务,开设跨国企业与民生连锁事业,位列当年的首富。

  帝临拒绝从商,原因是金钱并不能为他带来快乐,哈佛毕业后归国,隐藏家世,开办永临律师事务所,家里人劝阻无果,已经放弃改变他,集团事物全部交由帝临的哥哥帝铭在打理。作为甩手掌柜,他所拥有的财富数额一样大到惊人。

  周博屿比谁都清楚,帝临根本不喜欢“董事长”这类尊称,更愿意别人喊他“大状”。

  帝临出去见了个客户回来,CEO办公室的门牌就被撤下,换成了“永临事务所办事处”。

  牌子纯金打造,钉在门上格外高调闪耀,进门指纹锁也换成了他个人独有。不得不说周博屿的办事效率相当迅猛。

  江姿来迩海的半个小时后,就体验到了毛璐璐赞不绝口的“舒适感”究竟有多舒适。

  无论是领导还是同事,都和蔼可亲极尽温柔,特别是她的顶头上司LaLa,脸上的表情宛如蒙娜丽莎的微笑。

  法务部办公区和各位“总”的办公室在同一层,江姿的办公桌靠窗,往外望,对角的位置就是各种老总的办公室,镀膜玻璃看不到里面,但里边的人可以看到她这边所有的情况。

  毛璐璐为江姿挽尊,告诉江姿,她这位置是被各种“总”监视的重灾区,言行举止尽收眼底,特别是CEO那间办公室。

  江姿虽然没有升职加薪的宏伟理想,但终归不能丢了她男朋友的脸,本着学习一下法务相关的知识也没什么坏处的原则,很认真地看完员工守则,又继续看法务人员工作范畴。

  铁面无私的灭绝师太LaLa今天对一位新近员工露出“蒙娜丽莎的微笑”一事,引起了部门员工私下广泛热议与不适。

  因此,距上个月财务部那位开豪车上班的毛女士之后,又一位话题女王诞生。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两位“女王”看上去关系匪浅,午餐时间还一块儿去川菜馆!

  周博屿从专用电梯出来,交代助理:“绝不能让毛董家的千金知道我的存在,如果不小心被撞见也不能被她识破。你知道怎么圆了?”

  助理:“知道,我会告诉毛小姐,您是路过的。”

  周博屿:“好劣质的说法,不过国际通用。”

  助理:“那我就告诉她,您是来找帝律师,咨询争家产官司的。”

  周博屿拍手叫好,“就这个。法务部那边交代好了?”

  助理说:“交代好了。我实在是想不通,帝律师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的追求一个女孩。”

  周博屿:“这叫情趣。”据他观察,帝临两年前貌似尝试过追求江姿,用他神一般的操作把女孩吓跑了,人家连话都不敢跟他说!自此帝临变得小心翼翼,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这次斥巨资收购迩海,让他更加确信这猜测,“啧啧,年轻多金,深情专一,低调帅气,这种人设,故事里都没人敢这么写。”

  江姿点了一份水煮牛肉,让毛璐璐占位置,到隔壁奶茶店买了两杯珍珠奶茶回来。

  毛璐璐被辣到鼻孔冒烟,撕开奶茶封盖,往里丢肉片儿,边洗边吃。

  江姿坐对面看热闹,“加油,我最爱的男朋友,很快你就能成功变成个四川人。”

  “我是你男朋友,要嫁也是你嫁到广东来,跟我吃白切鸡和福建人。”毛璐璐的嘴被辣出个红圈。

  江姿伤脑筋道:“你说,公司万一安排体检怎么办?”

  毛璐璐喝下一大口奶茶,“你又没病。”

  “别人抽出来的是血,我抽出来的是珍珠奶茶,岂不尴尬。”江姿猝不及防说起冷笑话。

  毛璐璐笑过之后,继续洗肉,“那你确实要少喝点了。”

  江姿很爱奶茶,就算不出门也要在家泡杯香飘飘,“我感觉我最近胖了点。”

  “奶茶真的可以打破不胖体质的防御墙。”

  “但我还是爱它。”

  “不行,我得提前去办公室。”毛璐璐随便扒了几口饭,“快十号了,工资条我还没做出来呢!”

  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毛璐璐最近工作上瘾。

  江姿被无情的抛弃,抓起筷子,继续在水煮牛肉这道菜的大量黄豆芽中翻找牛肉片,“哪个二逼领导改的规则,哪有十五号就发工资的。”

  “……咳!”

  旁边有人咳嗽,江姿头也不抬,小声地和毛璐璐发语音,“我听隔壁那桌的同事说,公司突然被大佬收购了,也不知道真假,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我有点心虚……我什么也不会,好怕被那老头子除名啊。”

  “哪个老头?”

  “就是……”江姿按下说话键才发现,这声音不是手机里发出来的,缓缓抬头,帝临那张帅气的脸映入眼帘。

  帝临就坐在江姿旁边,虽然是中午高峰期,他来之后就再也没人敢靠近拼桌。

  “老师好!”江姿说完,朝帝临身后的茉莉花笑了笑,第一次看到来川菜馆吃饭带保镖的人,还是个外国妞。虽然有点格格不入,但帝临的身份和这小餐馆比起来,茉莉花的存在就显得合理多了。

  “你还没回答我。”帝临道。

  江姿摸摸后颈,说:“就是迩海现在的董事长,听说是个老头……”

  帝临:“听谁说?”

  江姿:“嘻,主要大家都这么说。”

  帝临:“是个大叔也说不定。”

  江姿咬着筷子,看帝临翻着菜单不点菜,“帝临老师平时都在家吃饭?”跟他吃过两次饭,还是不太了解他的口味,他似乎一点也不喜欢外面的食物。

  “嗯,吃惯了家里阿姨做的。”帝临看着江姿面前的大碗,“你刚才在里面找什么?”

  江姿刚伸出筷子,准备再翻找一轮,连忙将筷子从茫茫豆芽菜中抽回,不好意思的说:“找肉……这的肉片很好吃!”

  帝临合上菜单,指着江姿那碗,“来份一样的。”

  茉莉花收到指示,转身去点菜,不到一会儿,“老板,需要排队等候,前面还有两桌,六道菜,大概花费时长四十八分钟。”

  江姿:“对,这儿吃饭要按顺序排队,我们来得早。”

  “那就等等。”帝临交代了茉莉花几句,茉莉花收到指示,转身离开。

  江姿:“我还有道菜没上,我的朋友提前走了,一个人也吃不完,老师要是不嫌弃就别等了,跟我一块吃吧。”

  帝临:“好。”

  第二道菜是毛璐璐刚才点的,要的微辣,一大盆毛血旺。

  江姿帮帝临拆开一双一次性筷子,放到他面前的空碗上,“老师尝尝。”

  帝临夹了一小块毛肚送进嘴里,脸色变了又变,“嗯……味道,还不错。”说完就被呛到咳了几声。

  “你是不是不吃辣?”江姿反应再迟钝也发现了,连忙把自己那碗饭端给他,“米饭,米饭不辣!”

  “谢谢。”帝临拿起筷子吃起来。

  江姿总感觉哪儿不对劲,陡然反应过来,那碗饭好像是她吃过的,“老师你……喝奶茶吗?”

  帝临:“不用了,谢谢。”

  “那你要不要吃点别的?”

  “可以。”帝临放下碗筷,看着江姿:“上次在你家吃的米粉味道不错。”

  “那挑个时间去吃?”江姿只是客套一下,他那么忙,哪有功夫为了碗米粉跑她家去。

  帝临:“今晚吧。”

  江姿:“……”

  下班后,江姿站在公司斜对面路边等车。

  三分钟后,一辆迈巴赫停在脚边。

  帝临打开车窗,“上车。”

  “嗯!”江姿把小背包抱在胸前,坐到副驾座上。

  终于打破“黑暗料理制造者”的魔咒,江姿对自己的厨艺又充满了自信,决定今晚再好好表现一下!



第11章 两年前那个晚上

  江姿从帝临的车上下来。这次工作,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再强迫自己穿高跟鞋。江姿穿着深蓝色套头毛衣,破洞牛仔长裤,双腿笔直,小蜜蜂板鞋,邮差背包,自然曲卷的发丝浪漫地落在肩上,一双大眼神采奕奕,充满了活力。

  帝临锁车,与江姿并肩而行,“腰没事了吧?”

  江姿仰头望他,开玩笑道:“年纪大了,睡觉翻身的时候,偶尔会疼。”

  帝临似是笑了一声,侧目回望她道:“要不要去复查一下?”

  “我骨头脆,跌打损伤都是老毛病啦。”江姿自我调侃道:“其实穿平底鞋也一样经常崴脚,哈哈。”

  帝临跟她笑,“多锻炼,会好的。”

  “嗯嗯!”江姿放松下来的时候,喜欢把两手背在身后,倒着走路,“所以爸妈希望我有稳定的工作,这样生活会比较有规律!”

  “他们很爱你。”

  两人话题不断,帝临往前迈一步,江姿退两步,帝临越走越慢,江姿就站着等他追上来。远远望去,就像一对小情侣在小区里嬉笑散步。

  江姿开门,请帝临进去,从冰箱里拿出葡萄洗干净,摆在茶几上,系上围裙,从客厅窜到厨房,又从厨房窜到客厅,“老师先吃点水果,我去泡米粉准备佐料!”

  帝临挽起衬衫袖子:“可以教我么?”

  “好呀。”

  江姿掰开一小块火锅底料,放进沸水锅里,用勺子搅拌,“这是我家乡的味道,老师好像不吃辣,是准备学会做给女朋友吃?”

  帝临看了看她,“算是吧。”

  江姿羡慕道:“真好。”

  让一个四川的厨子不用辣椒做菜,才是最考验技术的事情。江姿为了帮帝临做一碗好吃的鸡汤米粉,特地下载了个APP照着做,光是那锅老母鸡汤就熬了近一个小时。

  帝临把一大碗米粉吃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不剩,这是对一个“厨子”最高的评价。

  从黑暗料理界咸鱼翻身,江姿心情大好。

  送走帝临,江姿打电话给毛璐璐:“歪,男朋友,还在加班?”

  “马上,再一会儿就好了!”毛璐璐精神抖擞,一点也不像被迫加班的小员工。

  江姿:“下班来我家吃我刚发明的鸡汤米粉,给你留了一碗。”

  毛璐璐:“小鸡最爱我了,MUA!”

  江姿把米粉盖好,回房间开始码字。

  九点半,毛璐璐一脸疲倦地出现在江姿面前,一进屋就被厨房那锅香气四溢的鸡汤吸引全部注意力。端起碗狼吞虎咽,没有半点白富美的包袱,“啊我太饿了,实在是饿疯了!居然会觉得你做的东西好吃耶小鸡!”

  江姿不满道:“明明是真的好吃!”

  毛璐璐:“肚子饿了什么狗屎都好吃我跟你说。”

  江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俗!”

  “逗你玩,有进步,再接再厉!”毛璐璐竖起两根大拇指。

  “嘿,这还差不多。”

  毛璐璐把碗放进厨房,数了两遍,喊道:“小鸡!看我,快看我。”

  江姿趴在门框上,茫然抬眼:“看哪?”

  毛璐璐:“看我头顶!看是不是一片绿?”

  江姿:“你的作业哥绿了你?”

  “是你是你,就是你!水槽里多出的那副碗筷谁的!”毛璐璐质问道,挑眉阴笑一声:“别告诉我是帝临?”

  江姿并不否认:“帝临老师来跟我学做米粉,给他女朋友吃,你不要大惊小怪!”

  “帝临有女朋友?我怎么这么不信。”

  “他跟我说的。”

  “你不吃醋?”毛璐璐摸下巴思考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姿,遗憾道:“这么优秀的一钻石王老五,怎么就有女朋友了呢?是不是呀小鸡?”

  江姿戴上手套去洗碗,心如止水:“帝临老师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缺女朋友。”

  “不不不,这你就错了小鸡,我跟你说,这事儿我最有经验。”毛璐璐一本正经道:“越是有钱有社会地位的高富帅白富美,内心就越孤独。我就是最好的例子,除了钱和你我一无所有,和冷冰冰的钱比起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江姿被她逗乐,“请继续你的表演。”

  “我国13.9亿人口当中,你是我唯一一个抠到极致的朋友,这说明什么?说明灵魂需要正负两极相互碰撞,才能摩擦起电!”说回正题:“帝临所拥有的财富和他家族的势力,是你想象不到的,因此,普通男人追求的东西,人家根本不稀罕,像王维维那种明星,他不会感兴趣,因为他身边这种‘同极’太过于泛滥。相信我的判断,他就吃你这种没心没肺没野心的小透明。”

  “你的分析颇具哲理。”江姿一边冲洗碗筷,“说的我差点都信了。”

  毛璐璐来劲儿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跟你做朋友吗?”

  江姿:“因为我不喜欢自作多情。”

  “NO,因为除了比你有钱,我什么都比不过你。”毛璐璐掰手指一一细数:“你比我抠门儿,比我怂,比我傻,情商比我低,胆子比我小,还有……”

  “店家打烊了,客官您慢走!”江姿拖着地,把毛璐璐逼至门外,笑眯眯的挥手:“告辞!”

  毛璐璐在门外喊:“好吧你胸比我大!这个我承认。开门,让我把话说完!”

  江姿打开门,示意她不要再发出噪音,“大晚上的,你这是扰民!”

  毛璐璐把一只脚伸进去,卡着不让江姿有机会关门,“你难道不觉得帝临太禁欲了吗?就好像没有性需要一样,跟你睡了一宿居然什么也没发生!你胸那么大,腰那么细腿也白,对吧?所以他肯定不正常!”

  江姿脱口而出:“他很正常……”

  毛璐璐惊道:“你怎么知道???”

  “——嘘!”江姿左顾右盼,心虚地把毛璐璐拽进门,“你小点声!”把呆毛引过来又没完没了。

  “坦白从宽。”毛璐璐说,江姿摸摸后颈,神情略慌乱,还没说话就被毛璐璐抢先一步:“你一紧张就会不自觉摸脖子。”用大家长审讯孙子辈的眼神盯着江姿,“你今天要是不招,我就不同意这门亲事!”

  “……”江姿整个身子陷进沙发里,纠结惆怅,小脸楚楚可怜。

  “别以为你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就会放过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毛璐璐扮演者后妈的角色,越发入戏。

  江姿:“…………”

  “给你两分钟时间思考,我数到120,你立刻给我答案,否则……”咬一口苹果,“你就和这个苹果的下场一样!”

  江姿本来也没想瞒着毛璐璐,只是这种事情毕竟难以启齿,她总不能说她喝高了跟帝临一夜纵情这种话吧?璐璐又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传出去可大可小,“那你发誓!绝不告诉任何人……我就说!”

  “行行行,赶紧说吧别墨迹。”

  “我姐结婚那晚,我跟帝临老师都喝了点酒……我们……”江姿小小声,竖起一根食指:“有过一次。”

  “一次?”

  “那个……”

  “哪个?”

  “就床上……那个。”江姿含糊道。

  毛璐璐震惊地看着江姿,无法立刻对接收到的惊天秘闻进行解析。

  江姿全部坦白:“他喝断片了……我试探过,他是真不记得了!所以相处起来还好……不会太尴尬,嗯。”

  “天呐!你等会儿,让我消化一下……”毛璐璐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拿起桌上的手机,严肃道:“这是一个喜讯,我立刻通知……”

  “你忘了刚答应我的事了吗!”江姿赶紧从毛璐璐手中夺过手机,有点抓狂:“保密保密!这件事传出去,帝临老师的名誉就毁了!”

  “什么老师老师的,你两都‘那个’了还这么称呼,也不嫌生疏!”毛璐璐忽地露出姨母笑,“是一夜,还是一次?你说清楚嘛。”

  周博屿拈着红酒杯,“明天我就走了,亲爱的,你有什么离别感言要说吗?”

  帝临跟他碰杯,“去几天而已。”

  “我对你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周博屿低头抿一口红酒,“真难喝,跟你私人酒窖里的珍藏比起来差远了。”

  帝临端着酒杯看窗外夜景,优雅得像个诗人,“再普通的食物,和值得的人一起享用,就是最好的。”

  周博屿打趣道:“‘值得’的人,指的是心尖上的人吧?”与帝临并肩而立,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出你的故事。”

  “没有故事。”帝临道。

  周博屿:“需要情感顾问吗?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最近为情所困。”

  帝临沉默几秒,“如果,一个女孩把她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你,再亲手毁掉欢爱过后的痕迹,独自离开,这代表什么?”

  周博屿彻底石化。

  稍微对帝家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家风很严的大家族。帝临虽然在国外念书,但受东方传统家庭教育的影响,他私生活一向检点,对性的看法也相当传统,是绝不会对一个毫无感情的女孩酒后乱性。能让他“乱”的,一定是令他心动的。

  “我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周博屿被吓得一口闷掉半杯红酒,再也不嫌难喝,又自斟自饮干了一杯压惊,“难怪你会为她把整个迩海买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帝临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那天晚上并不是他醉得不省人事,是房间里的香薰被人动了手脚。而原本要送他回房间的,是他的助理。这也是他后来不再录用女助理的原因,“收购迩海,还有其他方面的因素。”帝临道。

  “少跟我打马虎眼。”周博屿对这回答嗤之以鼻,佩服道:“过去是我不懂事,嘲笑你不会追女孩,就冲您这速度,这隐忍,小弟我甘拜下风!我无法想象你这两年是怎么忍着不去找她的,作为你的临时情感顾问,我必须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她之后,你就没再过过性生活?”周博屿从没见帝临身边有女人,他那个冷面混血女保镖可以忽略不计,原因大家都知道。

  “是的。”帝临毫不避讳,“两年零八天。”

  周博屿诧然:“在下佩服!”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不去问她本人?要不要尝试一下告白?”周博屿仍处于震惊当中。

  帝临眼睑微垂,“尝试过。就在那晚,她跑掉了。”



第12章 掉马

  “恕我直言。”周博屿说,“你对女人的认知还停留在幼儿园中班阶段。我原以为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因为你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美女嫩模之类的。”耸耸肩,“真是没想到。”

  帝临:“那与我无关。”

  “亲爱的,我从没想过,像你这般理性的、赋有超强逻辑的人,会栽在个糊涂的小丫头片子身上。”周博屿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需要我怎么帮你?”

  “不需要。”帝临拒绝,“在我还没说服父母之前,不想再把她吓跑一次。”

  “获得你父母的认可是个难关。”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他身边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周博屿算是实实在在感受到帝临对江姿的爱,大胆猜测:“所以你一直在等她毕业,等她参加工作,她去哪家公司上班你就买哪家?”

  帝临:“不可以么?”

  “这太浪漫了,就像十八岁看的浪漫言情剧一样。”周博屿不可思议道。

  “十八岁,我刚获得留美奖学金。”帝临说。

  周博屿:“又给了你一次炫学霸的机会。”言归正传:“那万一她不务正业不上班,你怎么办?”

  “那最好不过了。”帝临说,“我可以养她。”

  “这话如果被她听到,我猜她一定会爱上你。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周博屿双手合十,“我们的软件注定即将问世,它将会是这个时代的神话。当然,也要感谢江姿小姐,要不是她向我们公司投简历,我得不到您的投资赞助,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我会为了维持公司正常运营选择把软件卖掉。”

  帝临斜他一眼,周博屿会意,“对不起,得意忘形了。现在我正式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个人认为,她很有可能是对你有所误会。”

  帝临:“怎么说?”

  周博屿:“从你身上看到的一切都那么优秀完美,足矣点燃女孩的少女心,几乎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你放下身段的柔情,除非……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听到你的告白,亦或者,她对你是否单身这一事实持怀疑态度。”

  江姿码字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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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小天使在文下讨论得热火朝天,江姿看到那些评论,再看看订阅收益,小财迷看到钱动力十足,当天又爆了一章更新。

  继上一次深夜码恐怖章节后,江姿就学精明了,把吓人的段落放在白天写,资料也白天抽空查好。想到那天晚上赖在客房不走,江姿脸一热,手指不自觉地在空白处敲出了“帝临”两个字,然后一愣,慌张地敲了两下删除键。

  手机弹出一条微博推送,标题为:【王维维工作室发声,澄清其与永临事务所金牌律师恋情绯闻,称该律师仅系王维维代理诉讼律师。】

  码字的时候灵感中断最为致命,江姿点开博文随意扫了眼,继续埋头工作。

  第二天早上。

  毛璐璐顺路过来接江姿一块儿去上班。

  “今日头条看了吗?”

  江姿咬着热乎乎的包子,还有点昏昏欲睡,口齿不清道:“看到了。”

  毛璐璐最受不了江姿这小奶音,任谁听见心都化了,“那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江姿把吸管插进酸奶纸盒,“嗯?说什么。”

  这个糊涂蛋,毛璐璐着急道:“帝临他单身!他单身!你两男未婚女未嫁,还发生了那种关系,难道就不应该顺水推舟,延续一下这种感情?”

  江姿差点被噎着:“一夜情……也能算感情?”

  “你了解帝临吗?”

  江姿先前从电视台同事八卦聊天中略知皮毛:“他父母都是有身份的人,经常捐钱,跟政府关系很好,他也是。”

  “你知道的都太片面。”毛璐璐回想起之前,帝临又是送江姿去医院又是送饭的,昨天那么晚迫不及待澄清和王维维的关系,一早花钱买热搜,目的再明显不过,“我敢打包票,他对你有意思!”

  江姿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说出我的五个优点我就信!”

  “可爱,才艺多,小奶音贼萌,还有……”毛璐璐说着就沉默了。

  因为毛璐璐突然的沉默,江姿心情复杂,“娱乐圈有的是胸大可爱声音好听的女孩,所以帝临老师为什么要喜欢我?”

  “那可能是我猜错了。”毛璐璐抓抓头发,立场非常不坚定,“说缺点容易,要说优点,一时半会还真不好组织语言。既然没感情,为什么跟他睡?”

  江姿仔细想了想,“那天很奇怪,我是情不自禁。他好像也是。”

  “你的意思是,你两被狗血套路了?”毛璐璐在红灯路口停车。

  这话让江姿茅塞顿开,还真不排除被下药的可能性!

  CEO周总从美国回来后,公司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会议。

  迩海有个大项目正在研发,财务经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这几天,财务部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九点。

  毛璐璐非常努力上进,与之前那个啃老不思进取的富家女人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姿所在的法务部也因为上面的决策变得异常忙碌。

  江姿把合同模板提前制定好,准备纸笔,去参加业务部门的会议,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大会。

  LaLa这几天老被顶头上司点名批评,客户已经第二次投诉了,所以她脾气很大,先是把助理臭骂一顿,接着又召开会议把其他人挨个点名痛批。

  江姿是唯一例外的。

  老总从美国回来后,同事们几乎每天都在会议室开会,只有江姿优哉游哉想干嘛干嘛,朝九晚五,上下班比北京时间还准时。

  在法务部,江姿的顶头上司只有LaLa,这是灭绝师太钦点的“合同小能手”,专门负责做合同模板,虽然商业模板也就那么几种类型,审核还有LaLa帮改,算轻松的工作,但大家为此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用每天接触灭绝师太LaLa,再苦再累都是好活儿,江姿简直就是他们的小天使!

  LaLa把合同重重地扔在会议室办公桌上,“跟客户沟通时,少用法言法语!要说多少遍?这合同谁做的?”

  法务部清一色的男同事,仅有的两名女同事也已婚当了妈妈,大家对热情可爱的江姿印象都很好,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意站出来告发。

  最后实在是顶不住灭绝师太的威力,小王小声举报:“是……江姿做的。”

  LaLa把合同重新收起来放好,“看看!人家江姿才刚到公司不到十天,专业术语就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再看看你们,一个二个办事效率都是用脚在爬吗?那么多客户你们搞定了吗就开始打王者?上王者了吗,看你们一个个青铜段位,还好意思占用上班时间玩耍!还有那个玩剑三的,你显卡钱赚回来了吗?有五红一代粉黑金夜斩白了吗?不努力工作,你们永远也别想在虚拟世界找到存在感!让你们不要整天跑去游戏里撩妹,努力工作,只有升职加薪买房买车,才是撩妹正道!”

  “……”

  “灭绝师太”果然名不虚传!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法眼!

  江姿刚才貌似听见有人喊她,扭头望了望,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全都被抓去开会,就剩她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写玄幻小说的原因,她有点疑神疑鬼,总感觉有人盯着她,时刻被“监视”着。

  江姿抱着笔记本走进大会议室。

  今天的会要比平时严肃很多,平时嘻嘻哈哈互相交头接耳的部门管理们统一沉默,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就像等待宣判死刑的“犯人”。

  “叮咚——”江姿收到一条消息:【小鸡!!我听说周总今天要亲自下来开会!!你帮我看看他的脸!!】

  众管理纷纷侧目,朝法务部那个年轻的丫头片子看去,心道:这丫头也太不知死活了,这么严肃的会议手机都不带关机的!

  江姿偷偷瞥一眼身后会议室的大门,人还没来,火速回复:【收到!我先关机了!】

  三分钟后。

  周博屿板起一张脸,威风凛凛地走进会议室,颇有老总风范。

  三分零一秒后:

  周博屿迈出的那只脚顿卡在半空,推一下助理,另一只脚借力旋转,调头,朝反方向走去。

  管理们面面相觑:周总这是?

  特助胡乱编造了个理由:“周总临时接到客户电话,可能有事……”

  “没事了。”周博屿单手插进西装裤带,帅气地走进会议室。对惊掉下巴的江姿视若无睹,径直走到正中间位置,坐下,全然一副企业精英管理者的排面,十指交叉,“会议开始。”

  中午十二点,会议结束。

  江姿冲进洗手间,打开手机给毛璐璐发微信:【作业哥有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吗??】

  一直蹲守消息的毛璐璐回的飞快:【没有呀,他家就他一根独苗。】

  江姿打了一大串微信自带表情:【那他是不是有病?!比如精分,人格分裂,间歇性精神失常,或者……暂时性失忆!?】

  毛璐璐从隔壁洗手间出来,敲敲江姿那间门,“干嘛打字,说话不行嘛你都急死我了!”

  江姿打开门,悄声说:“我刚才看到他了!”上次在会所遇到还以为看花了眼,“他和我们第一次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就像变了个人……”

  “暂停,我对作业哥没兴趣!”毛璐璐急个半死,“你告诉我周总长什么样就行了!”

  江姿沉默三秒,一脸严肃:“作业哥,就是周总。”



第13章 拜师学艺

  这天下午,一向勤奋上进的员工,被部门领导赏识的积极分子,在公司最忙的时候翘班了。

  知道真相的毛璐璐深受打击:“我这么努力,这么认真工作居然都是为了见那个……那个流氓一面!”毛璐璐心态大崩,“我居然被他耍的团团转!还期待着有朝一日升职调去总裁办,试图制造一波偶遇,靠!!枉费我的少女心,老娘不服!!”

  “冷静。”江姿刚去财务部帮毛璐璐请过假,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作为一名法务,多少对公司体系有所了解:“按照劳动合同,你如果不想干了,得先递交辞职信,等部门领导批准后才可以离职的。”

  “我不听!!我不管!!!我要去找周博屿那个龟孙报仇!!”毛璐璐咆哮。

  江姿:“原来作业哥叫周博屿?”

  毛璐璐:“你知道这名字?”

  江姿:“对呀,我第一天到公司就在合同上见过他签字。”

  “!!!”

  “你也没跟我提过作业哥大名。”江姿很无辜,“而且你之前说迩海的老总叫‘周生’。”

  毛璐璐气得直咬枕头套。

  周生,即周先生!她怎么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可是当初去问爸爸的时候,爸爸也没告诉她迩海的CEO是周博屿啊!

  毛璐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挂掉电话,打开门,站到正在喝下午茶的老爸跟前。

  “我的宝贝女儿怎么了这是?”毛爸爸摘下老花镜,笑得一脸慈祥。

  “爸爸,你是不是有事骗了我!”

  “乖女儿,爸爸又不是第一次骗……啊不,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毛璐璐:“迩海科技的CEO是周博屿,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

  毛爸爸“嘿嘿”地笑,“爸爸早就不管公司的事情了,都是专业经理人在负责,爸爸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装!就装吧!”毛璐璐拿起车钥匙,走到门口换鞋。

  “宝贝女儿,你干嘛去呀?”

  毛璐璐:“上班!”混蛋周博屿,装土鳖忽悠她看不上她是吧?!行,她还就偏要回迩海上班,不仅如此,她还要表现得特别特别优秀!站到跟他一样的高度上,让那货看看她有多优秀!闪瞎他的傻狗眼!!

  毛妈妈从房间出来,“老公,这方法真的顶用吗?”

  毛爸爸贼笑一声,“你没看到你女儿刚才那表情吗?这是跟周家小子杠上咯!”

  周博屿在办公室转来转去,一个头两个大,“各部门都是主管级以上过来开会,法务部怎么派的是江姿?”

  助理如实汇报情况:“法务部那边说,知道您特别重视江姿这姑娘,所以像这种大会,就让她来了,好给她表现的机会。”

  “我……”周博屿扶额,“好吧,你先出去。”门关上,周博屿悲伤欲绝:“太上皇,您倒是说句话?”

  帝临翻看着合同,一心两用:“我只好奇你有没有吓到她。”

  周博屿:“……”

  “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当她知道你的身份后,第一时间就会告诉你家亲戚。”

  “你说我当初怎么就……一忙起来就把这个人的存在给忘了!”周博屿正要开口,帝临猜到他在做什么打算,提醒:“在她并无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的情况下,你不能解雇她。”

  周博屿最反感的就是父母“包办婚姻”,家里逼着他相亲联姻的女人,他一个都不想看到。底气不足道:“我是公司的行政总裁,难道连炒个员工都要三思后行?”

  “当然不必,重点是她会替朋友出头。”帝临慢斯条理的分析,“为了帮朋友维权,她一定会找到我,我会全力以赴,帮她打赢这场官司。”

  周博屿知道帝临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所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

  “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毛小姐严加防范。”帝临说,“毛小姐到迩海快两个月,各方面表现都很突出,而且从来没主动靠近过你,不是么?”

  周博屿:“你的意思是,她压根就不知道我在迩海,只是随便找个工作,恰好进来了?”

  帝临:“完全可能。”

  三天后。

  迩海的员工全炸开了锅,因为公司内网通知:下个月一号开始,公司将要对所有主管级以下员工的专业水平进行测试评估,合格的才有年终奖。

  据说这是笔大数字,有可能比全年基本工资还高,江姿非常心动。虽然现有两份稳定的收入,但是钱嘛,多多益善。

  江姿大胆询问了一下具体考核内容,被LaLa温柔点评之后,回到座位上苦思冥想,十分赞同LaLa那句“找个专业人士拜师”的提议。

  可是她认识的法律方面称得上“专业”的人,就只有帝临。

  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江姿不太敢找帝临聊天,就从网上查了一堆不实用的资料,简直贻笑大方。

  江姿刚刚从LaLa口中得知,帝临是迩海的高级法务顾问,“那起举世闻名的金融街男告女性骚扰案,帝临胜诉,你应该听说过。”LaLa说,“如果你有条件,可以想办法找他帮这个忙。看得出来,你有办法。”LaLa意有所指道。

  江姿并没听出这话的含义,“谢谢LaLa姐!”

  LaLa笃定道:“只要帝临肯教,这次考核你必过!”

  江姿每天下班都争分夺秒,卡着点回家码字,对内部八卦也不感兴趣,虽然在同一层,也从没去“逛”过高层的办公区域,完全不知道之前的CEO办公室,现在已经改成了永临办事处。

  江姿双手支着下巴,望着对角办公室的玻璃:为了年终奖,“拜师”学个艺?

  从帝临的位置看过去,江姿的动作傻的可以。

  就在江姿做出最终决定的一分钟后,收到条帝临发来的消息。

  江姿惊喜万分,她正愁不知怎么开口呢,他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顺势实施计划,鼓起勇气,在聊天窗口打字:【老师下午有时间吗?想请您吃个饭。】

  帝临很快回复:【好。】

  问都不问有什么事?

  过了几秒,帝临又发来一条消息:【上次那家川菜馆?】

  江姿大概摸清了帝临的口味,回道:【去川菜馆隔壁那间米粉店吧?那有鸡汤米粉卖。】

  周博屿走进帝临的办公室,“我上周在老刘那预定的鱼子酱送过来了,一块去?”

  帝临:“不了,我约了人。”

  周博屿:“顶级鱼子酱,刚下飞机,真不吃?”

  “不吃。”帝临拎着包出去。

  “这几天怎么不见茉莉花?”周博屿和帝临一块儿进专用电梯。

  帝临:“被我安排去法国了。”

  周博屿痞笑一声,“怎么?因为她也是女的,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帝临点头“嗯”了一声,走远了。

  周博屿笑到直不起腰,孺子可教啊,连贴身女保镖都被发配边疆了。一回头,迎面而上的女人杀气腾腾,周博屿一拍额头,调头就走。

  “周总!”毛璐璐叫住他,“周总这么急着走干嘛?”毛璐璐一身常规打扮,酒红色长卷发,身上穿着Chanel职业套装,手上挂着Hermes限量铂金包,脚踩jimmychoo亮片高跟鞋,配饰是成套的Cartier珠宝,费心思点缀妆容的五官明艳动人。

  周博屿扫一眼走过来的时尚美女。从上到下,尽显败家娘们儿品质,但不得不说,身材气质很不错。周博屿语气平淡道:“我去哪还要向你报备?”

  “当然不需要,不过我看周总刚才那个样子,好像是见了我落荒而逃?”毛璐璐皮笑肉不笑道,“周总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面对我吗?”

  “你说相亲那天?”周博屿清了清嗓子,“其实吧,那天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我平时的风格就那样,这不上班没法,得用大牌压制下面人的气焰,方便管理公司,其实我的品位远远不止这样,我更喜欢早年间F4那种非主流造型。”

  毛璐璐建议:“周总可以到低端发廊,做个15元洗剪吹,特酷,就跟您上回相亲时一样。”

  “真的吗?”周博屿眼睛一亮,“等忙完这几天我就去试试。”

  毛璐璐使劲儿瞪周博屿:编,继续编!不信你比小鸡还能编故事。

  周博屿等了好一会,“唉,你怎么不说话?那我走了。”

  毛璐璐:“你平时看小说吗?”

  周博屿:“言情小说?不看。我十八岁的时候刚获得英国奖学金。”

  毛璐璐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我建议周总去看看《最后的鬼王》,里面有个琵琶精,跟你很像。”说完,扭着腰肢,头也不回地走了。

  用餐的时候,周博屿召来助理,“查查,网上有没有一本叫《最后的鬼王》这书。”

  助理点了点手机触屏,三十秒后:“周总,找到了。”

  周博屿:“里边是不是有个琵琶精?”

  助理点开小说原创地址,划到配角栏,“暂时没找到。可能是在文中内容里,我再看看。”

  “连个配角都算不上?”周博屿不满道,“作者是谁?”

  助理:“作者叫万姿千红。”

  周博屿:“这个不重要。”

  “重点是,这个作者的上一本影视版权,是被光帝传媒买走的。”助理道。

  周博屿:“帝临投资的那间影视公司?”放下叉子,拨打帝临的手机号,“太上皇,您干嘛呢?”

  帝临放下筷子,“吃米粉。”

  周博屿:“你放着空运的顶级鱼子酱不吃,跑去吃米粉??和江姿?”

  “嗯。什么事?”

  突然听帝临说出“万姿千红”这四个字,江姿拿筷子的手一抖。

  等他接完电话,试探性道:“老师说的万姿千红是?”

  帝临:“作者笔名。这的米粉没你做的好吃。”

  “谢谢……”江姿的心思不在厨艺上,“老师追过她的书?”

  帝临:“她有个作品的影视动漫版权,在我公司名下。”

  “那她的新书……”

  “我有关注。”

  江姿紧张地喝了口汤,用闲聊的语气道:“那您觉得这本书,有什么不足之处吗?”

  “她是一个很有写作天分的人,风格自成一派,故事妙趣横生。”帝临认真点评,大多夸赞,不足之处只说了一点:“作者缺乏恋爱经验。”



第14章 带她回家

  帝临的点评一针见血,江姿忍不住反思自己或许是时候为艺术献身,好好谈个恋爱了。

  回到家。

  江姿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写到公司名称的时候,随机取了二十几个名字,打开网页一搜索都被注册过了。

  这些老板开公司取名字都和写小说一样随意吗?

  搜索页面右侧相关跳出几个公司名,其中一间叫“光帝传媒”的影视公司引起了江姿的注意。因为她第一本小说的改编版权就是卖给这家的,江姿平时不玩微博,也不怎么关注这些影视公司,刚才看到公司logo的时候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就点开了。

  公司招聘页面的宣传广告图轮番滚动,江姿卖给这间公司的那本《最后的寨主》最大最显眼。

  《最后的寨主》因为涉及敏感元素,上卫星电视之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等待审批,历时一年半,具体播出时间终于定下来。

  江姿早就看过演员的宣传剧照,第一次看到男女主角分别是影帝和影后扮演的时候,激动得一宿没睡,从那开始就有点飘了,膨胀得扑街才自我反省:上一本和下一本故事热度并不能划等号,写的垃圾神作也带不动,还是要书好看才行。

  江姿滑动鼠标滚轮,看到制片人的时候,以为眼花了。

  ——帝临!?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那本书版权是被帝临买去的?”毛璐璐掏出镜子涂口红。

  “是的!”江姿很激动,服务员送来两杯奶茶,“谢谢。我不相信这是重名,所以搜索过他的名字,但是……一无所获!”

  “这很正常,帝临看重隐私,那种花边新闻基本上最多放个24小时,就被他助理发律师函警告撤下来了。”毛璐璐充分运用八卦鼻祖的能力,拨通一串神秘数字。

  “帝临,哈佛大学法学院硕士学位,精通各国法律,他手上许多客户资料涉及到政治机密,微博上有段时间发他名字会被禁言……”

  毛璐璐挂掉电话,一脸深沉:“我爸爸公司的行政助理,消息来源可靠。所以,网上没有这些信息,是因为媒体不敢随便报道他的事,这间公司极大可能就是他的。”

  江姿瑟瑟发抖地喝奶茶。幸好剧组没邀请她参加改编,否则就掉马了!

  “这绝对不是巧合。小鸡,你为什么始终不肯相信,帝临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毛璐璐问。

  江姿:“你相信作业哥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吗?”

  毛璐璐嫌弃道:“必须不信!这不是一回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当时那种气氛实在太好……我们都喝多了,双方也都是心甘情愿,不必强行为对方负责。”江姿说,“我们现在相处得非常好,我不想因为那事被他讨厌。”

  毛璐璐不得不认同这话。

  她身边的现实案例太多,跟她同龄的富二代睡了嫩模女明星被纠缠,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他们在决定跟某个女人撇清关系的时候,会表现得非常冷血,毫无人性,“小鸡,自从去了法务部,你变成熟稳重了。”

  “二十出头的老阿姨了,应该的。”江姿看了眼时间,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从包里掏出张现金放桌上,“不行我还没修稿呢,得走了!不顺路,我滴滴打车!”

  “真不经夸!”毛璐璐翻白眼追出去,“那玩意儿不安全,我送你!”

  毛璐璐把车开到马路边,拿着手机去旁边蛋糕店,“等着,我去给你买夜宵。”

  江姿趴在车窗上笑,“男朋友最爱我了!”

  “嗨,girl,有时间吗?”几个老外把车围起来,用二手普通话赞美:“喔,beautiful……很漂亮!”

  江姿冲毛璐璐打了个眼色,毛璐璐心领神会,迅速钻进车里。对方一眼看穿她们的目的,门被老外按住,车钥匙也被拔走。

  老外掏出个东西抵着毛璐璐后背,几个人叽叽呱呱说了几句,大意是:“不要声张,听话”之类的。

  毛璐璐把车开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车里坐着个美国佬盯着她们,后面跟了辆保时捷卡宴,“此时此刻,我无比想念我家那几个总被我欺负的保镖。”

  江姿:“所以你在重蹈覆辙,跟我姐一样因为未婚夫有钱所以被绑票了?”

  “我家给我内定的未婚夫是周博屿那孙子。”

  “难道是你爸爸太有钱?”

  “说起来帝临比我爸有钱,要绑票也该绑你。”

  “——安静!”美国佬打断聊天中的两人。

  两人识趣的闭嘴。

  过了会,毛璐璐忍不住说:“现在是法治社会,这里是中国,如果我们出事了……”

  “会化作厉鬼,鬼你听说过吗?就像你们西方的吸血鬼,Vampire!”江姿龇牙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做了个咬人的姿势。

  老外:“????”

  毛璐璐:“……”

  盯着她们的老外让毛璐璐靠边停车。

  保时捷卡宴上的几个老外也下了车,带江姿和毛璐璐进了一间麻将馆,“Sit down,please.”

  江姿和毛璐璐交换一个眼神,很乖地坐下来,“请问几位外国友人,有什么事吗?”

  江姿写过的优质男主角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临危不乱’是男主角的必备品质,江姿装作很轻松的样子:“不如和谐友爱一点,万事好商量嘛!”

  “对、万事好商量。”家里有矿的人更怕死,毛璐璐开始冒冷汗。

  江姿其实跟毛璐璐一样怕的要死,只是不想刺激歹徒,万一激怒了这帮老外,破罐破摔,挨顿打是轻的,被弄死就惨了。

  其中一个美国佬问:“What did she say?”

  另一个瞎猜了一会儿,几个人围在一起研究,最终击掌达成共识。

  美国佬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江姿竖起耳朵,只听见“帝临”这两拼音,看着毛璐璐,“男朋友,你能帮我翻译一下吗?”

  毛璐璐:“我有点紧张……没太听懂,他们的英语很‘土’。”

  江姿:“Can you say it again?慢点……Slow down!”

  美国佬不耐烦地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毛璐璐:“他们的意思是,帝临正在帮一位国会议员秘密收集资料,他们想知道这件事的进度,以及具体内容。”

  江姿:“我听懂了。你问问他们,如果我不答应会怎么样?”

  毛璐璐小声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问问有什么好处不好吗?”

  江姿:“你说得对,现在不能傲骨,我们应该表现得怂一点。但我认为最重要的是,问问他们凭什么认为我可以做到这件事。”

  两个人装作很配合的样子,毛璐璐用不怎么利索的英文问完,美国佬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Look at this.”

  老外拿出一张相片,上面是江姿和帝临一同进入酒店客房的背影。还有江姿半夜衣衫不整,光着脚丫子从帝临房里出来的照片。

  毛璐璐看了照片,“真没想到,你还有力气走出去。”

  江姿:“这是凌晨4点,我已经睡了一个多钟头……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憋聊了!”美国佬用东北普通话打断她们,又说了一大堆土味英文。

  毛璐璐翻译:“他说,你是帝临唯一的女人,但帝临并没有承认你。所以,他认为你一定也很气愤,他们可以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顺便帮你报复帝临‘始乱终弃’。”

  “多少?”江姿露出个迫切想要这笔钱的表情。

  “两千万。他们会通过合法途径,让你获得这笔钱。”

  江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吊着嗓子喊:“多少!?”

  “两、千万。”毛璐璐被她炸裂的演技震惊到,不自觉地跟着演起来,“你发财了小鸡!”

  看到这两“土包子”的反应,老外很满意。

  江姿:“告诉他们,我答应。”

  “事关帝临的信誉,小鸡……”毛璐璐意思意思“劝”了几句。

  江姿:“哼,我自己说!I promise,I like money……OK!”

  美国佬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让江姿三天后带着东西来这地方“交易”,就放她们回去了。

  “这几个美国佬很会钻法律空子,不像是一般的混子。”刚才用来威胁毛璐璐的根本不是武器,只是一支手电筒,临别时还说仅仅只是‘聊天’。

  “一般的混子能从美国跑来中国打劫?”毛璐璐一身冷汗,“还好他们认定你爱的是钱,不是人。”

  “坏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腿软了?”江姿抓住毛璐璐颤抖不已的手,看似平静:“打电话给你爸了没?”

  “打了。”毛璐璐说,“我决定以后出门带三个保镖!刚才你为什么不害怕?”

  江姿没说话,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按钮,然后趴在电梯里“——哇”一声哭了。

  毛璐璐:“……”可真能憋。

  “我以为他们拿的枪!日他仙人板板,龟儿给我吓惨了……”江姿害怕得开始飙四川方言。

  毛璐璐:“你的反射弧实在太长了。”抱着江姿反过来安慰,“以后我带两个保镖,分一个给你。”

  电梯门打开,江姿哭声骤停,若无其事掏出钥匙开门,带着哭腔,傲娇道:“谁还没个偶像包袱,我好歹也是拥有二十几万粉丝的作家……”

  “就是!”毛璐璐附和,“刚才是我掉链子在先,你做得很好,很稳,多亏了你,不然我早吓哭了。”被手电筒吓哭,真丢人。

  江姿关上门,从冰箱里拿出水果,“补充糖分,差点给吓晕了。你也吃点。”警惕道:“那几个老外拿出来的相片我看过,电视台主编手里也有一张。”

  毛璐璐:“你的意思是,害你被电视台劝退的,和今天透露给老外你和帝临关系的,是同一个人?”

  毛璐璐的话让江姿陷入沉思。

  根据江姿多年写书的经验,这种实时关注着帝临的,要么是他的仇家,要么是把她当成假想敌的情敌,是某个曾经和帝临走得很近的人“黑化”后做出来的事,“以我姐夫和帝临老师的关系,不可能在婚礼那天邀请他的仇家。”所以真相是后者。

  “那你要告诉帝临今天的事吗?”毛璐璐问。

  “我很纠结。”江姿打开电脑,登陆微信,“如果告诉他,那件事就瞒不住了。”

  “其实我很期待,”毛璐璐一边发信息,“帝临知道他跟你睡过后的反应。”

  江姿点开聊天窗口,却迟迟没有发送消息,“也可以不告诉,三天后我们直接报警就好……我还可以向我姐姐求助。”

  “是的,他们显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以为只是迩海的普通员工,才会认为区区两千万就能唬住我们。”

  “其实两千万确实可以唬住我。”

  “你一向抠的有底线,我相信你小鸡。我爸派人来接我了。”毛璐璐收起手机,拿起包,“有事立刻打电话给我。我已经通……”

  “嗯?”

  “没事。”毛璐璐把手机揣进包里,“走了,明天见。”

  帝临回到家,看到客厅沙发上那堆定制服饰的包装盒,“张姨。”

  张姨从厨房出来,“法国刚送来的秋装,我已经烫好收起来啦,快进去试试吧。”

  “谢谢张姨。”帝临的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张姨问。

  “嗯。”帝临眉头紧锁,表情从未有过的紧张,“有很重要的事,秋装我回来再看。”

  “不是没吃饱,半餐不吃了?”张姨关心道。

  帝临:“一会有客人过来,多准备副碗筷。”

  张姨笑道:“你从没在家招待过客人。”

  有人按门铃,江姿从猫眼里看外面,很意外,是帝临。打开门欣喜道:“这么晚了,老师怎么来啦?”

  帝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不是说要拜师。”

  江姿愣一下,“是……老师肯答应我了?”

  “答应了。但不提供上门教学。”帝临看着表,“十分钟够吗?收拾东西,跟我走。”



第15章 上门求学

  十分钟后。

  江姿拖着登机箱出来:“那个……老师,不知道两套衣服够不够?”

  “看你天赋。”帝临从江姿手中接过行李箱拉杆,表情明显比平时要严肃几分,叮嘱江姿:“把门锁好,开好实时监控。”

  江姿乖巧地“嗯”了一声,跑到阳台抱着呆毛送的那盆多肉,征求帝临的意见:“老师,它我可以带去学习吗?”

  “别带了,送你盆新的玩。”

  “好的!”于是,江姿毫不犹豫的把多肉放到呆毛家门口,留字:物归原主。

  富人都是扎堆的,这话一点不假。在江姿眼里,姐夫傅书辛的家已经是豪宅,而面前这座城堡一般的建筑,气势上丝毫不输。

  别墅四楼风景最美,张姨带江姿去四楼主卧旁边的客房放东西,“江小姐,下楼去吃饭吧?”

  晚饭吃的米粉确实不经饿,江姿怕迷路,在自己的房间门上偷偷做了个记号,跟着张姨下楼。

  管家刚从外面回来,左手拎着宠物笼子,右手牵着柴犬,张姨道:“怎么样,阿次没事吧?”

  “做了个全身检查,医生开了治疗便秘的药,没事。”管家朝江姿点头打招呼:“真是抱歉,打扰到客人了。”

  张姨:“家里已经很久没来过客人,难免有些失礼。”

  江姿看着从笼子里走出来的布偶猫,它看上去懒洋洋的,圆碌碌的大眼睛盯着江姿看。江姿笑起来,“小可爱,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大懒猫:“……”

  江姿被萌化了:“毛绒绒的好可爱啊!”

  大懒猫:“……”

  张姨笑道:“它这两天消化不良,不是很活跃。”

  张姨把菜上完就出去看猫了。

  帝临坐在江姿对座上,“张姨和王叔都是自己人,照顾了我很多年。”

  “嗯嗯!”江姿拿起筷子,吃饭这件事,江姿一向很认真,自带一种让跟她一块儿吃饭的人不自觉食欲大增的魔力。

  管家把一盆成株霓虹灯玉露送过来,小心翼翼地摆在阳台花架上。

  江姿看着那盆晶莹透亮色彩斑斓的多肉,嫩乎乎的就想掐几下,于心不忍,又收回了手,惊叹:“好美!”转头看着帝临:“它是真的吗?”

  帝临点头,“从幼株到成株需要八到九年时间,这株长得最好。”

  江姿收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点担心:“我怕养不好。”

  “没关系,张姨是养花行家。”帝临盯着江姿沉迷多肉的侧脸,眼神掩不住的宠爱。

  江姿不经意扭头,对上他的目光,不由一愣。

  帝临别开脸,像只是单纯的在欣赏那盆多肉,话锋一转:“明天开始授课。”

  江姿并没发现异常,点头:“嗯,好!”

  第二天。

  江姿搭帝临的顺风车到公司上班。

  “小鸡!”毛璐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一脸八卦:“你跟帝临一块来的?”

  江姿有点惊讶:“你怎么跑上来了?”

  “办件小事。”毛璐璐轻描淡写道,继续八卦:“坐他的车来的公司?昨晚你们……嗯???”

  江姿严肃地打消她这种邪念:“下个月公司不是要考核,我是去学习的!”

  毛璐璐撇撇嘴:“看样子是包吃包住,学习三月不收取任何费用的那种。”

  江姿谦虚道:“求学当然是我自己上门,总不好意思让帝临老师家教。”

  “你说得对。”毛璐璐有意无意道:“多金帅气,体贴入微,真是美好,也难怪公司里无论男女都仰望着他。可惜不是你能染指的。”

  江姿成功被刺激到:“我怎么就不能染……你这话有歧义!”

  “你敢追吗?敢跟人告白吗?不敢吧?你就是只自卑的小鸡!”江姿不理她,毛璐璐拐了拐江姿的胳膊继续煽风点火,“是不是觉得如果跟他在一起就是高攀,配不上?”

  江姿的爷爷是革命烈士,爸爸妈妈也都是傲骨分子,当年为了匡扶正义放弃巨额“收买费”,出庭指认撞人逃逸的富家子。江姿受父母的影响,身上多少带有那么点侠骨,正义感爆棚的少女,从不做嫁入豪门当少奶奶的梦,虽然依赖性强,但骨子里仍然刻着‘自我奋斗’的标签。

  当然,豪门愿娶,她又正好爱,这另当别论,“我拒绝回答这种低级问题,我是一个有创造能力的人。你怎么还在这,不用工作了吗?”

  “——啊对!差点忘了。”毛璐璐一秒收起笑脸,如临大敌的样子,郑重其事道:“我现在去CEO办公室,小鸡,我要是败了,你一定记得替我报仇!”

  江姿双手合十:“安心去吧!”

  周博屿摆起张臭脸,“不坐?”

  毛璐璐心里“切”了一声,“坐不起,总裁办公室的沙发皮太高贵。”

  周博屿:“现在是上班时间,尊重领导会?”

  毛璐璐不情愿地挤出笑容,空姐站姿,态度堪比五星级酒店服务生水平:“周总,请问您一大早把我叫上来,有什么吩咐吗?”

  “就用刚才那种恶劣的态度吧。”周博屿按下遥控器,关闭办公室电大门,勾勾手:“过来。”

  毛璐璐戒备地盯着他:“干嘛?想潜我?”

  周博屿瞥她一眼,“我要能看上你,随时可以上门提亲,你父母巴不得我娶你。”

  毛璐璐:“巧了,我也看不上你,就算你爸妈上门提亲我也不嫁!”

  周博屿:“可喜可贺,我们对结婚这件事思想高度一致。”

  毛璐璐愤然瞪他一眼,将态度恶劣到底:“喊我来到底干嘛?我很忙的好吗?不陪聊。”

  周博屿眯了眯眼:“昨晚你问我要帝临的手机号做什么?看上了?”

  毛璐璐一脸“关你屁事”的表情,“那又怎么样?”

  “说实话。”周博屿批评,拿腔作势道:“干财务的员工,最重要的一点品质就是诚实。前因后果跟我复述一遍。”

  毛璐璐一脸“老娘就不说”的表情。

  周博屿拿起手机,按下说话键:“让人事部把毛璐璐调到我办公室。”放下手机,“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你。”

  毛璐璐咬牙,她可是刚经历过被“绑票”的人!生死早看淡了!

  短暂的对视后。

  毛璐璐败下阵来:“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周博屿:“全部内容。”

  毛璐璐:“你先把消息撤回!”大丈夫能屈能忍,迟早让你跪下给姐唱《征服》!

  中午。

  周博屿走进帝临办公室,笑得意味深长,“两千万,对个刚毕业的小丫头来说是笔天文数字,你有信心?”

  帝临丝毫不意外周博屿会知道这件事,打开加密文档,“我相信她。”

  打印机吐出十几张A4纸。

  周博屿扫一眼那堆文件,“他们要的?”

  “是。”帝临挑眉,“当然,是伪造的。”

  周博屿猜到他早有打算,并不担心。看到办公桌上两份便当:“哟,张姨今天给我也做了一份?”

  帝临对着电脑打字,“不是。”

  周博屿盯着保温盒最上面铺着的那层肉,尝过张姨的手艺,馋的直咽口水。江姿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周总?打扰了。”从包里掏出纸巾,“……您需要这个吗?”

  周博屿霸道总裁的形象瞬间崩塌,干咳一声,“最近上火,咽喉有点发炎。”

  “可以吃点金嗓子。”江姿建议。

  “咳!嗯,好的,我一会儿就去买。”周博屿打官腔道:“那啥,小江啊,你是来找帝律师的吧?那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江姿怀疑作业哥精神方面确实有点问题。

  帝临把粉红色保温盒递给江姿,“张姨顺手多做了一份,给你带过来了。”

  江姿知道帝临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没想到中午也要带便当。双手接过保温盒,“谢谢,老师那份我一起拿去微波炉热一热吧?”

  “好。”

  两个人一起在办公室吃午饭。

  江姿默默低头吃,心里盘算着美国佬的事情。帝临正用英文跟人在电话里交流,侧身对着江姿,帝临五官完美,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弧线优美到极致,江姿看的走神,不小心被青椒呛到,听见她咳嗽,帝临很自然地将手里的水杯递给她。

  江姿捧着杯子,看到桌上一份刚打印好的文件,英文格式,排版比较特殊,抬头正好写着美国佬口中那位国会议员的名字。

  帝临接完电话,端起杯子喝水,江姿的脸突然就红了,他动作一滞,“吃不惯?”

  江姿:“吃得惯、吃得惯。”

  帝临看她心不在焉的,“有事?”

  江姿很想告诉他美国佬的事情,又担心提及互相都不愿意提起的风流往事,但是如果不说,两天后她就得自己去面对这件事,虽然已经和璐璐从长计议,规划好了对策,但终归是不太保险。

  帝临看她一会儿,“好像有话要说?”

  江姿盯着饭盒里的肉,突然灵机一动,转头望着帝临:“老师,你有废弃不用,或者跟这份差不多的、稍微改动一下的文件吗?”

  帝临斜睨她道:“要来做什么?”

  江姿挠挠头,“就是……学习一下。”

  帝临把桌上那份文件给她,“就用这份吧。”

  江姿:“……不,不行。”

  “为什么?”帝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江姿吞吞吐吐,“就是不行,不能用真的。”

  帝临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出实情。

  他目光如炬,幽深的黑瞳似是能把人看透,在他目光的注视下,说出的任何谎言仿佛都会变成一种自取其辱的丑态。江姿避不开,终于憋不住说了:“其实……是有人用钱诱惑我,让我拿这份文件给他们,换取两千万。”挥别两千万,心情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微妙,但更多的是轻松释然。

  “我知道。”帝临收回视线,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敲文件封面,“这是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

  江姿:“???”

  帝临眸光柔和,有所期待道:“为什么选择站在我这边?”



第16章 搞事情

  这原本就是一个不假思索的决定,江姿被他这话问住了,愣了愣,道:“我爸爸说,不义之财不可取。”

  “没别的原因?”帝临追问。

  江姿心里想着“百年修得共枕眠”这句话,就脱口而出:“因为百年修来的缘分。”

  帝临盯着她:“怎么说?”

  江姿紧张得咽口水,岔开话题:“……是璐璐说的吧?”试探性道:“那她还说了别的什么吗?比如……比如美国佬为什么选我来为他们做事?”

  帝临的表情恢复常色,“难道不是因为你是我徒弟?”

  江姿如释重负道:“对……对的!”

  “小鸡你是猪吗!?”毛璐璐狠狠嫌弃了江姿一顿。

  江姿委屈巴巴地喝着茶,“逻辑好像是不太连贯。”

  “你平时不这样的小鸡,怎么一见到帝临你就变逻辑废?我真是服了You!”毛璐璐翻一个白眼:“昨天遇到美国佬,今儿一早拜的师,那美国佬怎么会知道你是帝临的徒弟!?他还能未卜先知不成?当然不连贯!”

  江姿:“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出卖我,难道不用解释一下?”

  毛璐璐举双手力证清白:“不是我!我只是发了个短信跟帝临说,有人对你造成威胁,并没说明是因为什么。而且,这件事本身也跟他有关系,不应该让你一个人默默承受。”

  “有道理,原谅你了。”江姿思忖着,手指抚着光洁的下巴,继续上一个话题:“难道你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没有,一般都是男的见了我紧张得结巴。”毛璐璐骄傲地说。

  “那我一见他我就紧张是不是因为……”

  毛璐璐露出期待又欣慰的表情:“小鸡你终于开窍了!”

  江姿得意地说出理由:“我一定是担心相片被他看到!”毛璐璐一头黑线,江姿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和一切问题的源泉一般,兴奋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赶在美国佬被逮捕之前,问出底片来源!彻底扼杀二次威胁!”

  “理是这么个理。”毛璐璐道,“你想黑吃黑?”

  江姿把事情告诉江盈,江盈理所当然地告诉了老公傅书辛。傅书辛写出来的黑科技令人咋舌,两年前,傅氏数据库密匙失窃案轰动一时,连同为程序大佬出身的周博屿都不得不服气。

  帝临和傅书辛出手,几个美国佬被耍的团团转。

  江盈告诉江姿:“婚礼当晚,最可疑的是一个叫Mathilde的女人。她是帝临之前的助理,中文名叫时佳纾,现在一家投资公司担任法务总监。”

  “助理跳槽就变成总监了?”江姿表示怀疑那家公司的实力。

  江盈笑道:“那是因为你不清楚帝临的影响力。”

  江姿的潜意识里大概是清楚的,否则也不会一见帝临就畏惧,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姐姐,那个相片……”

  “我记得,那晚帝临喝醉了,我让你送他去酒店客房。是那个时候的事情吧?”江盈道。

  “是的……”

  “不过你怎么那么晚才出来?”江盈又补了句。

  江姿紧张得咬指甲,好在江盈没有多问,笑道:“我要去产检了,最近夜里总睡不好。走啦。”

  隔天。

  江姿和美国佬约定的时间到了。

  毛璐璐很仗义的带着保镖给江姿壮胆。保镖坐在前排,江姿和毛璐璐坐在后排。有保镖壮胆,两人底气十足。

  这件事不能声张,趁着警察还没到,江姿和毛璐璐率先走进麻将馆。

  美国佬见她们如约而至,非常满意,用中文喊道:“欢迎光临!”

  江姿立刻切入胆小怕事状态,表情悲壮,怯怯地将一份封口贴着“密”字的文件袋交给美国佬,可怜巴巴地说:“钱我不要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不要再散布那张照片了。”

  美国佬古怪地看她一眼,背过去和同伴叽叽呱呱了几句,转过身来说了一堆。

  毛璐璐在江姿耳边说:“你不要钱,他们已经有所怀疑,让你别耍花样,不然后果自负。”

  江姿:“难道是我戏演的不好?”

  毛璐璐:“是因为他们调查过你,你可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江姿:“也是。人设都已经那样了。”

  美国佬不耐烦地打断她们,呱啦呱啦说了一堆。

  毛璐璐:“说的都是废话。重点是我们还有最多十分钟。”不出意外,十分钟后,警察就会过来抓人。

  江姿用蹩脚英文说:“我不要钱,只想知道一件事。”

  美国佬怀疑地看着她。

  江姿也不演了:“我想知道给你们相片的人是谁。”

  用两千万换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合作对象,这是笔血赚的买卖,美国佬核对过加密文件,迅速传回“总部”。告诉江姿:“她叫Mathilde,是个非常性感的女人。美丽的女孩,你给的是我们要的东西,交易达成。”说着就伸手去摸江姿的脸。

  江姿急忙闪开,毛璐璐骂道:“滚开,丑八怪!”

  美国佬挽起袖子就要对她们动手,毛爸爸派来的保镖站出来,挺在两个女孩身前,趾高气扬地瞪了一眼。

  美国佬怕把事情闹大,不敢再有进一步动作。

  江姿跑到保镖身后,探出颗头来,“喂,丑八怪,你凉了!”

  美国佬尚未反应过来,警车已经开到门口。

  几名美国佬因涉嫌“侵犯商业秘密罪”,一脸懵逼地被带上警车。

  “——Why?!”

  “很意外?”江姿站在警车的车窗外,表情严肃道:“《最后的鬼王》主角2名,配角15人,打酱油的吃瓜的炮灰之类的加起来,总共120人。”

  毛璐璐凑过来,扮演着捧哏角色:“一个可以把自己精分成120个不重样的人,除了情商低点,智商方面你们不应该怀疑她。尽管她的智商忽高忽低,很不稳定。”

  江姿:“随我爸,这个没法。”

  美国佬连爆的十八个“Fuck!”淹没在警笛声中。

  江姿和毛璐璐跟警官一起到公安局做笔录。

  “没拿到两千万,找到了幕后黑手,这波不亏。”毛璐璐打了个电话给家里。

  江姿第一次到警察局,还有点小激动,“没想到这几个老外这么好对付,亏我之前吓个半死。”

  “那是因为我演技好。”毛璐璐倒是来过几回,回回都是因为交通事故跟人吵起来被带进来的。

  江姿:“明明是我演技好。”

  毛璐璐:“就你那个僵硬的表演,我要是导演早换人了!”

  办案民警用笔敲敲桌面:“江小姐?隔壁那间的美国人找来了律师,一口咬定你是共犯。你怎么说?”

  江姿从手腕摘下江盈给她的黑科技手链,“警察叔叔,这里面有录音,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办案民警咳嗽一声,“那个,我今年三十二岁。”

  “对不起对不起,又来给各位添麻烦了!”毛爸爸急匆匆进来,态度诚恳,和他那身昂贵服饰完全不成正比,“是我教女无方,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育!不知道我女儿这次所犯何事?需不需要律师?需要交多少罚金?我们交!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办案民警已经眼熟这位慈祥的老父亲,笑着说:“您的女儿这次是见义勇为,值得嘉奖。”

  毛妈妈担心坏了,江姿不想再麻烦璐璐一家,声称姐姐会来接她。等父女两离开,独自站在门口等车。

  突然有点后怕,璐璐和她家保镖都不在,万一美国佬报复怎么办?

  想什么来什么,美国佬被保释出来,指着江姿直跳脚,爆了一堆粗口。

  美国佬请来的中国律师跟着出来,冷冰冰地抛出一句:“江姿小姐是吧?法庭见。”

  江姿懵了一下:恶人先告状?

  “我是江姿的诉讼律师,有什么话法庭上说。”帝临突然出现,牵起江姿的手,稍用力握了握,“不用怕。”

  感受到手心的温度,江姿安心多了,朝帝临投去感激一瞥。

  美国佬的律师看到帝临,表情瞬息万变:“帝……帝律师?怎么是您?上个月我还向你们事务所发起合伙意向,不知道您看没看见那份邮件?”说着才反应过来,笑得一脸狗腿:“不是,您怎么会接这种小官司?这位江小姐莫非是……您的女朋友?”



第17章 鼻血

  帝临侧目看了看江姿,道:“一码归一码,你的合伙意向我们会进行评估,官司该怎么打还怎么打。”

  对方律师搓搓手,道:“我哪敢跟您对着干,您在业界可是0负的战绩,我这不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嘛……”

  “妈的!”美国佬忍无可忍,爆粗口嚷着要换律师。

  江姿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心气高,身娇体弱,但很少在人前示弱,被威胁利诱的这三天,怕璐璐担心一直故作坚强,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攻击外敌的神经线松懈下来,情绪突然崩溃。一坐进车里,江姿就委屈地扑进帝临怀里。

  帝临身体一僵,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有我在。”

  江姿什么也听不进去,急于表达压在心里担惊受怕的过程,一边抽泣:“刚才我脑补了好几个黑道段子,好多好多恐怖血腥的场面……”眼眶里蓄着包眼泪直打转,像个向老师告状的小学生,掰手指细数恐怖事件:“什么烹尸,沉塘,还有……总之非常极其残忍!就像新闻上那些坏人一样……特别恐怖!”那包蓄满了的眼泪终于滚出来。

  帝临第一次看江姿哭成这样,专业术语和理论知识完全派不上用场的时候,突然手足无措,抱着她,掷地有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

  江姿只顾着发泄情绪,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语无伦次道:“我讨厌藏污纳垢的世界……我……我可能最近鬼故事写多了……”

  十分钟后。

  “江小姐貌似发泄完了。”说话的女人语气毕恭毕敬。

  “可以了。”帝临道。搂着江姿的腰,帮她把脚挪进车里。

  车门顺利关上。

  江姿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缓过来才发现开车的是茉莉花,“咦?”了一声。

  帝临抽出纸巾,递给她,“司机请假了,茉莉花是我临时调回来的。以后就让她跟着你。”

  茉莉花的身手江姿见识过,凑近帝临,小声问:“她应该很贵吧?”

  帝临看她展颜的样子,轻松道:“她不收钱。”

  江姿笑起来,“收我也付不起。”

  帝临低头看着她,眸中的宠爱难以捕捉。

  茉莉花是个很专业的女保镖,雇主讲话从不胡乱插嘴,就像个透明的,哪怕刚才江姿怂成一团缩进帝临怀里嚎了一堆,她也能做到视若无睹。到家门口,茉莉花下车,抬手为江姿挡着车门顶,防止她撞头,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道:“我明天再来,老板,老板娘晚安。”

  张姨在花园里遛狗逗猫,远远的就看到下班回来的帝临,“阿次,女儿,看谁回来啦?”

  江姿四处搜寻张姨女儿的身影,诺大的花园里只有三个人,两只宠物。张姨追着柴犬跑,边跑边喊:“女儿,回来,回来!”

  江姿望着帝临:“它叫‘女儿’?”

  帝临看着她:“嗯,很好听的名字。”

  江姿:哪里好听了……

  帝临朝大懒猫伸出手,“阿次,过来。”那只对江姿爱理不搭的大懒猫“喵”了一声,乖巧地蹭进帝临怀里。

  江姿的目光追着那只叫‘女儿’的柴犬,觉得这名字很有意思,帝临指指江姿,对怀里的猫说:“她也是你的主人。”

  江姿受宠若惊,笑眯了眼:“虽然只是一个月的。”

  帝临每天的时间安排得再满,健身游泳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运动。

  江姿站在落地窗前,看到花园游泳池里的精壮身躯,脸一热,羞涩地收回视线。忍不住偷瞄一眼,收回视线,戴上眼镜,再偷瞄一眼。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工作工作。

  门外有轻微的动静,江姿回头,阿次朝着她奔来,在她脚边转来转去地撒娇,江姿抱它到大腿上,继续码字,阿次就用爪子按住她的手背,不许她动。

  江姿把猫抱去给张姨,张姨凑近江姿,笑道:“江小姐身上的味道和二少爷一样,难怪阿次今天跟您这么亲。”

  江姿猜到张姨说的“二少爷”是指帝临,忍不住扯着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只是跟他拥抱了二十来分钟,很明显吗??

  江姿写完一章,开始修饰,斟字酌句,精雕细琢,重看了好几遍,直到满意才复制粘贴到存稿箱。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从行李箱翻出小睡裙,进浴室洗澡。

  浴室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是张姨昨天送过来的,没有说明也没有喷码,看着像三无产品。洗完澡,身上弥漫着淡淡的、偏男士香水的香氛,和帝临身上的一模一样,难怪阿次会跟她亲。

  听见敲门声,江姿披着还没干的头发,穿上拖鞋过去开门。

  帝临高大的身躯立在门口,“可以上课了?”

  江姿想到下午的失态,不好意思起来,“可……可以。”摸摸后颈,腼腆道:“在我房间呀?”

  帝临手里拿着资料和平板电脑,蹙眉道:“或者,去我房间?”

  江姿:“不、不了吧?我房间也挺好的呢!”

  帝临:“嗯,那就你房间。”

  帝临正式开始授课。

  江姿翻看着他给的法律法规相关,看不懂的地方,他就讲解几句,然后继续忙自己的。江姿自由发挥,进入自习模式。

  大概是气氛太好,或因两个人坐得太近,江姿只看了十来分钟,就开起小差。

  她总觉得帝临有意无意在看自己,可是一抬头又发现,他根本就专注自己的工作,哪有功夫偷看她?

  发现帝临认真地看着平板电脑,并没察觉到她偷窥的目光,江姿内心一阵窃喜,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的看。他是一个矜持自律的人,因为职业的缘故,脾气偶尔会比较高冷尖锐,但他平时很好相处,给她安全感,而且极尽温柔,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

  江姿的思绪越飘越远,想到帝临藏在衬衫下的巧克力板块腹肌,还有他结实的胸膛,那是一具能随时随地激发荷尔蒙分泌的身体。禁欲男人突然的疯狂最为致命,一想到那天晚上的猛烈姿势,她就忍不住喷鼻血。

  感到鼻子里有股热流,江姿抬手摸了摸。

  “怎么流鼻血了?”帝临递给她一张纸巾,“要不要紧?”

  “——别过来!”江姿伸出一只手,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帝临费解地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行为,江姿结结巴巴,小小声说:“你不过来……它就不流了……”



第18章 内分泌失调

  江姿从小到大只流过两三次鼻血,难得流一次,量还挺大,最后不得不去医院止血。

  从医院出来,帝临帮她买了杯凉茶,插上吸管递给她。

  江姿看的中医,医生说江姿身体里有股内火,广东的气候不比四川,每天吃辣很容易上火,劝她最近少吃辛辣食物。

  医生最后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帝临,背着他对江姿说:“小两口吵架分居了?你老公长得仪表堂堂,身体也壮实,平时多沟通嘛,你们还年轻,和谐的夫妻生活有利于康复。”然后给开了调理内分泌的药。

  帝临打开车门,“医生说的对,这段时间少吃辣。”

  江姿捏着鼻子坐进车里,帝临关上车门,江姿露出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嗯……说的对。”后半句说的也对,简直是神医。

  午餐时间,江姿学乖了,选择了家鸡店,要了盘咖喱鸡饭和蔬菜汤。

  毛璐璐正在努力学习吃辣,点了份辣子鸡,还要了盘剁椒鱼头,把菜单还给服务生,“被帝临传染了?突然吃这么清淡,不可思议。”

  江姿一边刷连载作品留言,“昨晚流鼻血了。”

  毛璐璐抬眼:“看见帅哥激动的?”

  江姿假装理直气也壮:“医生说广东天气湿热,我体热,要少吃辛辣。”

  毛璐璐露出个明白人的表情,“医生人挺好,知道给你台阶下。”

  江姿试图转移话题:“……咖喱鸡味道不错呢。”

  毛璐璐看穿:“你咋不说今天天气不错。打算怎么收拾那个时佳纾?”

  江姿胸有成竹:“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

  毛璐璐不忍心打击江姿这个路痴,“真要去她们公司?认识路吗?”

  “我也是有粉丝的人,谢谢。”江姿并非盲目自信,做这个计划之前,已经在粉丝群打听过了,有个老书粉就在时佳纾所在的公司,已经掌握了她的行踪。江姿点开书粉发过来的消息,说:“计划有变,时佳纾下午六点约了客户谈合同,对方是精诚在华南大区的区域经理。”

  毛璐璐就着江姿给信息搜索了下,“精诚是迩海的供应商。”

  迩海?

  两个人对看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下班后,江姿和毛璐璐一起到达时佳纾和客户约饭的茶餐厅。

  江姿穿着正统的职业套装,略带稚气的娃娃脸并不影响专业气质。毛璐璐延续一贯的风格,时尚,性感。特意涂了个大红唇,唇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烟熏妆下,姣好的面容自带一种高冷御姐不怒自威的气场。

  毛璐璐走在前,江姿走在后,见到时佳纾,毛璐璐表情高傲,居高临下道:“你就是咏隆的法务总监?”

  时佳纾核对过甲方公司的法务,资料上显示负责人性别:男,但见这两个女孩不像是一般的员工,压着内心的不悦,“你是?”

  毛璐璐眼皮子都不抬,“冯经理不会来了。”挺了挺胸,伸出大白腿,踩着十二公分的防水台高跟鞋凹造型。

  江姿配合地站过去摆了个酷酷的表情。

  “从今天开始,精诚会终结和你们咏隆的合作,我代表冯经理过来转达一声。”毛璐璐不屑地打量面前女人一眼,“消息既然送到,就不奉陪了。江助理,我们走。”

  江姿冲毛璐璐打个眼色,台词还没完呢就走了吗?

  “站住!”时佳纾起身,也懒得装了:“搞半天是来抢生意的,好啊,那就报上名来,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家公司的人,敢在我面前这么狂妄。”

  毛璐璐冷笑一声,朝扮演助理角色的江姿递去个眼色,“江助理,告诉她!”

  江姿清了清嗓子,“我们是迩海科技的。”

  迩海什么时候也参与起这种项目了?

  时佳纾明白了,精诚是迩海的供应商,把迩海当爸爸一样供着,迩海的管理,精诚的人自然得罪不起,这两人有备而来,打着迩海的招牌带着目的,给她下马威来了。

  时佳纾反复打量江姿,越看越觉得眼熟,很像帝临在电视台撞见的那个女孩,两年前她和帝临关系就很诡异,两年后又和他说不清道不明,让她难以咽下这口气,帝临把她藏得太深,只听说还在念书,她从未见过那丫头的真面目。

  “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时佳纾语气不善。

  时佳纾的所作所为是彻底把江姿这只乖巧的小猫惹毛了,江姿皮笑肉不笑:“小女子不才,正是和时小姐素未谋面,就被您整得丢掉工作的江姿。觉得我眼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还没见过我就对我下手,您也是个奇葩。”

  时佳纾:“——是你?”

  江姿:“让您惊讶了。你对我造成的影响其实蛮大的,幸好我不需要电视台的铁饭碗,否则我可能会伤心欲绝?”

  时佳纾没想到江姿这么伶牙俐齿,紧张地划开手机锁屏键,打电话给精诚的负责人。被告知迩海高层放话了,如果签了这份合同,他们立刻换供应商,放她鸽子实在是没办法之类的推辞。

  她讲她的电话,江姿也不急,坐下来一边喝茶,跟毛璐璐讨论着晚餐吃什么,其实两个人都竖起耳朵偷听墙角。

  “迩海的高层?他们的CEO周总吗?我现在打电话给他!”时佳纾刚打过针的脸表情极不自然,“这次的合作对我们公司非常重要!”老板不择手段的拿下,知道她和甲方经理的特殊关系,为保万无一失,特意派她来签合同,“谁知道半路杀出两个黄毛丫头,把事情给搅黄了!”可怜兮兮撒娇道:“老冯,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就跟我说实话嘛……什么?是他?为什么……我不信!”

  时佳纾继续打电话。

  周博屿挂掉时佳纾的电话,“以前她是你助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无论如何都会给她点面子。”

  帝临:“继续刚才的话题。”

  “OK。”周博屿把手机调成静音,正面朝下,抬手:“太上皇,您请说。”

  “她什么时候去找的你。”帝临道。言下之意:为什么没来找我?

  周博屿看他打翻了醋坛子,顺着他的问题,道:“吃完中午饭,大约两点二十分左右,无法精准到秒。”又补了一句:“是陪毛璐璐一块来的。”

  帝临语气平淡:“精诚是报价最低的供应商,他们的负责人和时佳纾的关系你应该知道,万一他们放弃,你损失的是一大笔。以毛小姐和你的关系,你应该不会为了她放弃与精诚的合作。所以,为什么帮她?”

  “不愧是大律师,逻辑满分。不过这种事也有例外。”周博屿看帝临吃醋的样子,心里好笑,吊儿郎当地说:“事实是,你想多了亲爱的。我不是在帮江姿,我是帮毛璐璐。”

  帝临怀疑地看着他。

  “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周博屿无辜道,“我哪敢对太上皇您的女人动歪心思?还板着脸?心上人为了你两千万都不要,一定很开心,想笑就笑。”

  帝临:“……”

  “我是清白的。”周博屿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帮毛璐璐,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为了收拾她,剧本都写好了,我要让那个无礼的丫头崇拜我,爱上我,非我不可,然后再被我无情地拒绝。”

  帝临对其他原因不感兴趣,“你可以走了。”

  周博屿:“微臣告退。”

  时佳纾挽起袖子,露出她那23万的百达翡丽手表,“无所谓,咏隆不缺这单生意。”

  毛璐璐抬手挠痒痒,露出她那块34万的卡地亚满钻表,“希望下一单你们也不缺。”

  “你以为你是谁!”时佳纾咬牙道,不服气地撩了撩头发,露出无名指上价值16万的香奈儿刺绣山茶花钻戒。

  毛璐璐伸了个懒腰,八根手指戴满了钻石戒指,“无名小卒。不过我女朋友的追求者挺吓人的,说他在这个圈子翻云覆雨亦不为过。”

  时佳纾:“呵呵,我在这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除了前老板,还没被谁吓到过。”

  毛璐璐:“巧了,给我撑腰的就是你前老板,帝临大佬。”

  “!!”

    第一回合,时佳纾惨败。

  第二轮大比拼继续。



第19章 劲爆

  毛璐璐比上瘾,已经收不住了。

  四十分钟过去了,江姿急着回家码字,虽然戏真挺好看,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买单。

  时佳纾扔出一张金卡,“密码六个零。”

  “慢着!”毛璐璐从爱马仕铂金包里掏出一张黑卡,“随便刷!”

  服务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第一次看到这么豪的富婆,还是成对的,一来来两。被这两女土豪震慑到,这么重的硝烟味,两张卡都不敢拿。

  江姿打开钱包,掏出张一百块的现金递过去,服务生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个正常的,“谢谢。找您7块。”

  时佳纾看到毛璐璐扔出来的那张黑卡,好汉不吃眼前亏,气急败坏道:“我很忙,没时间跟你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时小姐。”毛璐璐叫住时佳纾,“听老外说你很性感,我想请教一下,您那胸是在哪家医院隆的呀?介绍给我呗。”

  “你……”时佳纾脸色难看得不行。

  “自己长出来的?国内没这种形状吧?”毛璐璐战胜了对手,自带胜者Buff,眉毛恨不得挑到额头上,“差点忘了提醒时小姐,我家小鸡的相片你要再乱传,失去的可就不止一家客户这么简单,也有可能是你的前途和胸部保养卡,嘻嘻。”

  “别太得意,等着吧!”时佳纾愤然而去。

  毛璐璐做了个鬼脸,“我好怕怕哟!”

  江姿:“好怕怕哟。”

  毛璐璐:“干嘛学我?”

  江姿:“制造回音,加强效果。”

  出了茶餐厅,毛璐璐摘掉满手的塑料戒指扔进垃圾桶,“身为东威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输什么也不能输了炫富这门技术!”

  江姿笑到直不起腰,“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拿铂金包戴钻表的富婆会戴五块钱一个的戒指,哈哈哈哈!”

  “是她自己蠢,我又没结婚又没未婚夫的,没事瞎买什么钻戒!本来这局她可以赢的。”毛璐璐表扬道:“可以啊小鸡,刚才表现不错,对付这种人就是一个字‘狂’!你越退缩她越欺负你。这下放心了,她绝对不敢再搞小动作,毕竟迩海的董事长和CEO都在挺我们。”

  “董事长?”江姿疑惑地看着毛璐璐。

  “对了,卡是帝临的,你帮我还给他。”

  “你……什么时候拿的?”

  “中午告诉他这事的时候。一听说是为了挺你就给了,他也真够大方的,也不怕我乱刷。不是下班了吗,回公司干嘛?”

  江姿按了下电梯按钮,被毛璐璐一打岔忘了刚才要问什么,“我上去拿饭盒,你要去吗?”刚下班走得急,忘了把饭盒带回去。

  “一起吧,我还没笑够,哈哈!”

  同事们都已经下班,想起刚才发生的炫富大比拼,江姿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肆无忌惮,“不过作业哥居然会帮你。”

  毛璐璐靠在办公桌上,“八成是看上老娘了,毕竟姐天生丽质!话说回来,那个冯经理一开始挺拽,后面接了帝临的电话就怂了,帝临突然出手我才奇怪呢。小鸡,他该不会其实知道这事儿吧?”

  “不可能!”江姿自欺欺人道:“那天晚上他醉的不省人事!这两年我们很少联系。”

  “也是。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装醉?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因为你跑路了,吓得不敢更进一步?旁观者清,信我。”毛璐璐走到饮水机旁边倒水,发现对角那间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

  “我从不怀疑你的情商,只是我跟他差距太大,而且……”江姿把饭盒装进袋子里,“他绝对喝断片了。”江姿肯定道,“他变得很奇怪,他咬我。”

  “咬你!?”毛璐璐把声量提到最高:“——咬你哪?”

  “……脖子。”江姿说,那枚印记在她脖子上足足待了三天!三天后才渐渐消退,可见下口之重,之深,根本不是清醒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大热的天,她系着围巾,室友都把她当写文走火入魔了的神经病。

  “想起来了,有几天室外温度35度,你系着围巾,我当时以为你是为了炫耀你那条三千九的巴宝莉。”毛璐璐盯着对面的办公室,“原来是帝临咬的,是个狠人。”

  江姿满脸通红,“求求你不要再提了。”端着水杯走过去,给自己也放了杯水,“实不相瞒,我肯定他当时有女朋友,因为那天晚上……”江姿停了下来。

  毛璐璐听故事听得意兴盎然,翘首以盼:“大大,请你不要随便断章,谢谢。”

  江姿:“不是,我怕水溢出来。他说他喜欢我。”

  毛璐璐:“他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江姿接完水,“他说他喜欢我,爱上了我,你信吗?”

  “——劲爆!”毛璐璐几乎惊叫出声,表情夸张得不得了:“所以,你两滚床单那天晚上,他其实向你告白了?!”

  “冷静,现在不是在演戏,用不着这么浮夸。”江姿按住躁动的毛璐璐,轻描淡写道:“他明显把我当成他女人,认错了人,才……”分析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再也无法故作镇定,慌得连声音都变了:“帝临老师,你、你怎么、还没下班?”

  帝临道:“等你一起。张姨做了你的饭。”

  毛璐璐内心一阵暗爽,帝临果然在!直到周博屿从帝临身后出来,想到自己刚才大言不惭的话,马上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江姿此时此刻已经不想钻地洞了,她想把自己绑到火箭上,发射到外太空,永远永远也不要再回到地球。

  四个人一起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连空气都尴尬尴尬的。

  第一次享受公司老总的专用电梯,江姿一点点骄傲的心情也没有,全程低头对手指,毛璐璐则盯着自己的脚尖,祈祷上帝保佑周博屿没听见她刚才那番话。

  江姿在心里默默加一。

  电梯下降,周博屿盯着毛璐璐一身夸张的行头看了一会儿,在她身侧吐出两字儿:“艳俗。”

  毛璐璐气得张牙舞爪,这是收拾小三儿剧情需要好吗!?也顾不上帝临在场,咬牙切齿道:“别以为帮过我就可以随便批评我!”

  周博屿一脸老干部的表情,“你刚在办公室说什么来着?我看上你?你天生丽质?”摇摇头:“现在有些女孩儿就是自恋,啧啧,也不害臊。”

  毛璐璐有点心虚,说不过周博屿,朝江姿看过去,试图搬救兵,发现江姿那货已经怂成一坨,老实巴交地站在帝临身后玩指甲。

  呼救失败,毛璐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短暂的静谧,四个人的身体仿佛笼罩一层迷之尬体。

  电梯下降到二楼,帝临微微侧身,不像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优雅绅士,沉默时,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他盯着她,道:“坐我的车。”没有询问她意见的意思,难得的独断专行。

  江姿不敢拒绝,点头说:“好。”

  从帝临刚才的表情判断,很显然,她摊上事儿了。



第20章 

  毛璐璐看着乖得很突然的江姿,哪里还有半点放浪不羁爱自由混世魔王的影子,也不知道帝临到底用的什么方法降这只叛逆的小鸡,有点想笑。

  门口停着一辆绝版迈巴赫和一辆劳斯莱斯。

  帝临家的老司机戴着手套,站在迈巴赫旁边,朝帝临鞠躬,冲其他三人点点头,打开车门。

  江姿跟帝临上车,周博屿打发走司机,让助理去车库开出他那辆绿色兰博基尼。

  为了顺利通过考核,不在周博屿面前丢脸,毛璐璐最近主打勤勤恳恳的人设,亲民,财不外露,已经好多天没开车来上班,刚打发走司机,这会儿下班高峰,司机还堵在路上。

  毛璐璐一脸嫌弃地看着绿油油的兰博基尼,效仿周博屿刚才对她的语气:“骚气。”

  周博屿扬扬下巴,突然善心大发:“上车,请你吃饭。”

  毛璐璐一脸防备地打量着他,“吃人嘴软,不吃。”

  “爱吃不吃。”周博屿摇上车窗,以缓慢的速度龟速前进。

  毛璐璐扭头瞪他一眼,“跟着我干嘛?你神经病啊!”

  车窗打开一半,周博屿摘掉墨镜,笑得痞里痞气,和平时在公司那个不苟言笑的总裁形象严重不符,“老子喜欢,你管的着?”

  “呵!”毛璐璐迈着迷人的步伐在人行道上行走,“一边说着‘艳俗’,一边对人家穷追不舍,‘真香’警告?”

  周博屿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你现在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毛璐璐暗自腹诽:低俗,没品位!要不是小时候给她抄过作业,她现在绝逼把他从车里拎出来揍一顿。

  周博屿慢吞吞地开着车,“想骂我就骂出来,明人不背后论是非。”

  “你究竟想干嘛!?”毛璐璐忍无可忍,怒道,“再跟着我报警了!”

  “再多进去两次你爸要跟你断绝关系了。”周博屿靠边停车,从车里掏啊掏,转过头来,两指间夹着个类似避孕套的玩意儿,“美女,约吗?”

  毛璐璐定睛一看,气得大骂:“流氓!”

  “想什么呢?”周博屿撕开包装,抖开,“塑料手套,吃海鲜的,我知道一家食材很新鲜的西餐厅,走不走?”

  毛璐璐用审视的目光观察着周博屿,“你该不会是想假意撩我,让我喜欢上你,等我开口告白的时候再无情地拒绝我吧?这招太弱了,我都不屑跟你玩好吗?”

  周博屿摊手道:“被拆穿了很尴尬,是时候换一种方法了。”右侧车门突然被打开,毛璐璐气势汹汹地坐到副驾座上,周博屿盯着她了好几秒:“大哥,你干嘛?”

  毛璐璐从他手上扯过手套戴上,“吃肉啊,请不起?”

  回去的路上,车载音响放着浪漫凄美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江姿偷偷看向一言不发的帝临,他上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江姿已经嗅到不正常的气息,内心还是祈祷着:希望他刚什么也没听到!

  江姿正准备开口,帝临突然转头看向她,欲言又止地与她对视几秒,转头叫司机:“老刘。”

  老刘兴奋地道:“到!”在帝家当了十几年的老司机,从没载过女孩,老刘踩刹车的脚都比平时更有节奏感。

  一个急刹车,江姿险些撞上后排靠背,帝临抬起手臂挡在她身体前,帮她扣好安全带。老刘第一次犯过这种错误,尬笑一声,把车停稳。帝临抽回手,“换首曲子。”

  老刘换了首新歌,古风,旋律浪漫而富有情感色彩,“张姨最近的欣赏水平有所提高,这歌儿好听!”

  江姿听着这旋律很是熟悉,听见里面的歌词,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这是她作品改编的电视剧片头曲!听与自己写的书内容有关的歌,是一种史无前例的体验,有点害羞,有点自豪,更多的是成就感,但是在此情此景下收听,气氛就不那么嗨皮了。

  甚至还有点微妙。

  “最近网传某公司老总,斥资八千万做这本被改得满目全非的书,我想这其中一定有故事。”老刘和张姨都是看着帝临长大的,除了雇主关系,还有一部分亲情在里面,对帝临有尊敬也有爱护,不希望他第一次带女孩回家就冷场,所以今天特别活跃,只是万万没想到后面坐的就是作者本尊,讨好的话会变成扎心利剑。

  帝临:“……”

  江姿:“……”

  老刘看这两孩子还是没接上话,又说:“电视剧不咋地,片头曲还可以,难怪张姨会喜欢。”

  江姿心里流着泪,辛酸道:“电视剧还没播。”

  老刘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说:“我老婆每天在家用爱奇艺看视频,有个VIP推荐,里边剪辑了一小段,我老婆觉得男主角扮嫩太夸张了,就那个谁,拿过最佳男主角奖的,还封了影帝,三十好几的人了,演个十九岁少年,确实有点过。”

  江姿主动站出来背锅:“其实男主活了两千多岁……演员不算夸张啦。”

  “是这样吗?”老刘恍然大悟,“那女主角戏份也太少了,一整段下来都没瞧见。”

  江姿解释:“原作品里没女主,所以改编后戏份不多。”发现帝临正看着她,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担心掉马,解释道:“我看过这本小说,是关于两个男生之间……友谊的故事。”这话江姿是说给帝临听的。

  老刘:“难怪!这就说得通了。”

  江姿:“……”前阵子帝临不用老刘,很大程度应该和他话多有关。

  回到家。

  客厅里,张姨把鲜榨果汁放到餐桌上,让厨师下班,听见按喇叭的声音,走到门口迎接。

  “老郭过来了。”张姨说完,从江姿手里接过饭盒,笑道:“午餐还合胃口么?”

  老郭是帝临的私人理财顾问,帝临把西装外套递给佣人,上楼会客。

  江姿收回视线,点头:“嗯嗯,好吃。”很愉悦,帝临没找她麻烦。

  张姨道:“明天再试试别的菜。”

  “太麻烦了。”江姿说,“我自己出去随便吃点儿就好了。”

  张姨把饭盒递给佣人拿去消毒,“不麻烦,外面的东西不卫生,最近又爆出地沟油新闻,大量的添加剂败胃口,还是自家做的吃得放心,家里的肉都是东威超市买的,很新鲜。”

  江姿心想璐璐要是知道张姨是她家猪肉的忠实粉丝,一定开心得不行,“谢谢张姨。”

  张姨看了眼时间,四处寻找阿次的踪迹。

  江姿发现沙发旁边一团毛绒绒,“张姨,阿次好像在那。”

  大懒猫“喵”了一声,仿佛在威胁暴露它行踪的愚蠢人类,晃了下尾巴,闪瞬即逝。

  张姨笑着摇摇头,“阿次最近太懒,不爱运动,胃口不好,一到饭点就逃饭。”帝临还在楼上谈事情,张姨担心冷落了客人,一边找猫一边跟江姿拉家常,“以前阿次和女儿都不叫这名字,前年夏天二少爷从美国回来,说它两的名字八字不好,给改的现在这个。”

  “噗——”江姿没忍住笑出了声,“帝临老师信玄学?”

  张姨说:“二少爷不信这个,那次是突然信的,后来也不信了。”望见下楼的帝临,笑容像母亲一样和蔼,“今天心情不好?洗手吃饭吧。”

  周博屿带毛璐璐进了他常来的一间高档西餐厅里,期间,毛璐璐几度频临爆发。

  对座上的周博屿大快朵颐,平静面对愤怒值爆棚的女人,时不时抬头看看她,笑一笑,也不搭话,然后低头吃他的。

  “你能有最基本的绅士风度吗?”毛璐璐翻了个白眼。

  周博屿摘掉塑料手套,“单独约饭的时候,如果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表现出优雅绅士的一面,那么,这个男人有90%的几率想泡这女的。”

  毛璐璐趁他不注意,终于抢到盘鹅肝,“计划败露,自暴自弃?”建议:“再装几天没准我就信了。”

  模式切换成毛璐璐吃,周博屿说话,“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周博屿抬起手臂比出毛璐璐身体的宽度:“像你这种孔雀一般的艳俗女子,世上真有不开眼的男人看上你?”

  毛璐璐不屑这种嘲讽,平静道:“我们两家有生意上的来往,我结婚那天我爸妈肯定邀请你来参加。”

  “这个话题好像刺激不到你,没意思,换一个吧。”周博屿建议。

  服务生送来新的龙虾,收走桌上的空盘子。毛璐璐占桌为王,独揽大权,不允许对面的男人靠近任何一盘菜,“随便,你说什么我都会象征性回半句,不会让你太难堪,毕竟今晚你请客。”

  来这里用餐的都是有钱人,不乏曾经合作过的各公司老总,周博屿还是很注意形象,抢不过,放下叉子,用餐巾在嘴边印了印,“那就聊聊琵琶精。”

  毛璐璐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看过这书了?”

  “我的助理追了二十多章才看到琵琶精出场。”周博屿说,“现在他沉迷那本书,听说作者上一本改编的电视剧马上就要播了,每天刷娱乐新闻,上班听片头曲,已经被我扣了两个月奖金。”

  毛璐璐骄傲地笑,她女朋友写的书是有独特魅力的,然后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周博屿:这货性取向没问题吧?

  “问你话,发什么愣?”周博屿表情严肃地敲了下桌面。

  毛璐璐:“琵琶精骚里骚气跟你特像不是吗?”

  周博屿不服气:“我助理说,琵琶精出场一章就死了,占据的篇幅只有十九个字,我就那么没有存在感?”

  “是的。”

  “你认识这个作者吗?”

  “干嘛告诉你?”

  “以你所了解的评价一下,我保证以后在公司不给你穿小鞋。”

  毛璐璐:“她是个重情重义重色的人,很有写作天分,幸好她还深深爱着人民币,不算太偏执,算是艺术与俗气参半的人。”

  周博屿:“行。”

  饭后一小时,帝临去了地下一层健身房锻炼,他的生活每天都很规律。

  张姨把室外游泳池的水温调好,摆上干净的毛巾和水,到花园里遛狗。

  江姿在房间码字。

  还有四十分钟,帝临健身结束,洗完澡,就会来给她上课。

  写完一章,点开作者后台,查看收益,发现有个土豪读者给她扔了好几万块钱霸王票,而且屏幕上方还在刷屏!江姿吓懵了,赶紧点开首页,不出所料,她果然登上了霸王票周榜第一名。

  这是个新注册的号,读者ID是一串数字,文下留言区已经被他一个人霸屏了,每一句留言都是:强烈要求作者复活琵琶精,给琵琶精加戏!

  江姿:“……”

  江姿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声音在尖叫:

  加戏加戏!讨好土豪给琵琶精加戏!

  不加不加!我是个有原则的作者!!

  帝临走到门口,就见电脑面前扯头发的江姿,进门,门口的智能感应器立刻发出声音:“欢迎光临——”江姿迅速关掉网页,转过椅子,极力掩饰担惊受怕的心情,“老师来啦?”

  帝临看了眼门框上挂着的感应器,皱了下眉头:“没别的提示音么?”

  江姿咽口水:“没有,就这一种。”

  帝临往她身后看了眼,“在看什么小说?”

  江姿:“都是一些霸道总裁征服我的类型。”把笔记本挪到一边,“老师坐。”

  帝临翻开书页,把标记过的地方指给江姿看,“只要记住这些,考核题基本没问题。”抽出一张A4纸,在上面手写出题。

  帝临的字非常漂亮。

  江姿心想这才两天就开始模拟考试,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是否从了土豪,为琵琶精加戏”里,做题不是要了她的老命么?

  可是现在她必须用功,在他家待的时间越长问题越大。

  因为专业不对口,帝临出的都是颇为专业的题目,江姿基础知识本身就差,加上记性也不太好,学习起来绞尽脑汁,比写万字更新还累,答题过程不停地挠头。

  江姿被一个专业问题难倒,斟酌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拿着题凑到帝临旁边,“老师,这道题我不会做……”

  “哪道?”帝临猛然转头,嘴唇从她额上擦过,两人同时愣了一下。江姿连忙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帝临垂眸看着江姿手指的题目,他的下巴距离她的发不过半寸,只要一低头就能碰到,江姿身上自带奶香的味道,是任何香芬都无法制造出来的天然体香。

  帝临第一次有了这种想强行占有一个女人的冲动。

  他面不改色,耐性地指导。

  江姿听完受益匪浅,“谢谢老师。”仰头对上他的视线,江姿心跳漏了半拍。

  帝临目光灼灼,一双桃花眼惹得人心砰砰跳,江姿惊慌失措地别开脸,也不知道到底在怕什么,脑子转得还算快:“忘了拉窗帘,老师是不是觉得有点闷?我也觉得。”说着就要起身去拉窗帘。

  “不用去。”帝临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去,突然低头,嘴唇只差一点点就要碰到她的额头,“可以遥控。”

  帝临按下遥控器按钮,窗帘自动拉开。

  他的呼吸混着室内花香扑打在她脸颊上,五官在夕阳余晖照耀下带着梦幻色彩,江姿好一阵才缓过神来,下意识与他拉开距离,这一退,整个身体向后仰去,帝临拦腰接住,握紧她的腰将她拉回来按进怀里,“为什么躲我?”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闻。

  江姿身体僵住,咽下几滴唾沫,紧张得舌头捋不直:“我怕……”

  帝临:“怕什么?”

  江姿表情木讷道:“怕我会对你意图不轨……”

  帝临:“???”

  帝临似乎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只是这种迫切并没有被江姿发现。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江姿面颊绯红,不敢再有任何动作,肢体僵硬。

  墙上的挂钟发出滴滴的声音,时间却像是静止了。

  “——欢迎光临!”张姨站在门边,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只几秒就切换成会心一笑,说明来意:“女儿昨晚上来玩耍,把铃铛落下了。”江姿动作迟缓地指指小圆几,张姨走过去拿起铃铛,“打扰了,你们继续。”出去的时候,张姨随手把门带上,并对外面的佣人说:“以后进江小姐的房间最好先敲门。”

  江姿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整个人被帝临的大手摁在他胸膛上,她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这个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是刚才那一刻静止了,她好像忘了提醒自己,所以心跳加快,伴随着肢体僵硬,怕是又“犯病”了。

  上门求学变成投怀送抱,外人不非议,她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人要脸树要皮,自重自重。

  江姿开口,并成功为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台阶下:“……地板太滑,一下子没站稳。”

  帝临看着脚下厚厚的地毯,道:“明天换。”

  晚上,张姨专门为江姿开小灶,送来一盅汤。

  江姿闻着味道挺香的,一边愉快地喝汤:“张姨,这是什么汤呀?好好喝。”

  张姨说:“补脑的。”

  江姿知道张姨没别的意思,只是还是有点小尴尬。

  “不用难为情,我记性也不好。有时候找个针线细软什么的,东西明明就在手里,还爬了几层楼到处找,年纪大了,再好的汤也救不回来,你年纪轻轻,补一补兴许就救回来了呢。”

  江姿平时作息非常奇葩,日月颠倒三餐不继,这也是江妈妈死活不准她全职写作的原因,“谢谢张姨。”江姿喝着汤,心里暖暖的。

  阿次盘着尾巴,乖巧地趴在江姿脚背上,江姿摸了摸它,阿次跟她越来越亲了。

  江姿让张姨把帝临的卡还回去,张姨看了看江姿手里那张没有透支限额的黑金卡,笑着拒绝:“这种贵重的东西,还是江小姐亲自归还比较好。”江姿觉得张姨说的有道理,捏着卡上楼,敲开四楼主卧的门,双手递上:“老师,您的卡。”

  帝临接过卡,看着江姿,心想她什么时候才能不对他这么客气,问道:“事情解决了?”

  江姿:“解决了。”

  两人很有默契的选择了遗忘下午的事情。

  “好,有麻烦随时找我。”帝临说。

  江姿码字已经很消耗大量脑细胞,没太多的心思去研习别的,包括观察帝临的表情,只是觉得他今天不太开心,具体的也弄不明白,毕竟像他这种高智商的人,一般人看不懂。

  江姿送完卡就回房间看书了。

  喝完张姨的补脑汤也记不住,江姿只好运用死记硬背法。

  夜幕降临,江姿打开阳台灯,坐在吊椅上,展开书本疯狂背书。

  背完一段,合上书本。

  脑子里一片空白……

  做题太难了!

  自从接触了律法相关,江姿就觉得码字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算卡文就算脸滚键盘她也无怨无悔。

  对比精通各国法律的帝临,江姿自卑得不想见人,忍不住会想她这么笨,要是能遇到像帝临这种记忆力超群的基因,生下来的孩子一定是个文科理科结合的聪明宝宝。

  “基因”站在隔壁阳台上,大概是被江姿背书的独特造型震慑到了,皱起眉头,好半响都没挪开眼。

  看着密密麻麻的条例,江姿脑子间歇性卡壳,这是江姿的知识盲区,一道题分明就在记忆中盘旋,到嘴边的答案就是出不来。江姿双腿蹬直,倒趴在吊椅上,像只生无可恋的长腿青蛙,一动不动,努力回忆着刚才看过的题,就差张嘴“呱”几声。

  阿次原本趴在窗台上打盹儿,突然“喵”了一声,朝隔壁阳台蹿去,江姿怕它乱跑:“阿次,回来!”抬眼便见阿次慵懒地窝在帝临怀里。江姿怀疑刚才的壮举全都被帝临看见了,干笑一声:“老师还没睡?”想爬起来,发现趴得太久腿脚都麻了,解释道:“刚才阿次捣蛋不让我看书,我趴着它就不来了。”

  帝临走到她身旁,放下阿次扶她起来,“能保持这种姿势这么长时间,不容易。”

  江姿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学过几年舞蹈,身体柔韧性还可以。”

  帝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十七岁时拿过芭蕾舞比赛金奖,脚腕受伤才不得不放弃。”

  江姿诧然:“老师知道?”

  帝临在她刚趴过的吊椅上坐,他身形高大,手长腿长,阳台的空间一下子变小了,帝临坐下,阿次立刻跳到他腿上趴好,帝临修长的手指在阿次柔软的毛发上抚过,“我是你的代理律师,理应熟悉你的个人资料。”

  不提这事儿江姿差点忘了,那天在警察局门口,帝临说完那番话,第二天就真的把美国佬给告了。江姿这几天时不时接到对方律师调解的电话,跑去咨寻帝临的意见,帝临只说了一句:“不可能。”江姿看他如此坚持,意识到输什么也不能输了金牌律师的面子,所以无论对方怎么服软也不敢当老好人,已经准备好了诉讼费,全力支持帝临维权。

  江姿侧目望着帝临,“这么晚了,老师怎么还没睡?”

  帝临对上她的视线:“这问题你刚才问过一遍。”

  “我那个记性不好。”江姿低头看着放在腿上的题目,“我再看几道题就睡。”

  帝临:“等你一起。”

  “好嘞。”江姿飞快爬回房间,趴在窗台,探头出去,对一头黑线的帝临道:“老师晚安!”

  帝临:“……”

  次日

  上午十点。

  江姿代表法务部去跟进推广部的一个小项目会议。

  江姿捧着手写笔记本,坐在会议室角落旁听,看上去非常认真。

  小组长们纷纷发言,甩锅的甩锅,踢皮球的踢皮球,会议无聊有序地进行着。只有几个刚来公司的小年轻热血沸腾,认真提意见:“据我观察,用户最讨厌的应该就是广告弹窗,不论你的软件本身做得多么高大上,一次影响用户的广告弹窗,将会为我们带来致命伤害,甚至会被立刻卸载,特别是一些年轻的竞技游戏玩家,一个弹窗造成的损失是无法挽回的局面,而我们或许会因此失去这部分潜在用户。”

  “我赞同。”小职员的话给了老油条们大量的灵感,一时间大家都踊跃起来。

  “我也赞同。”

  “附议,如果单纯要做广告,大可以通过其他福利内容进行植入,不必强行搞什么弹窗,这对未来的局面很不利。”

  “那行,和广告公司那边的合同稍作改动,同样的资金能争取到更多的推广,代言人那边需要重新考量,签约事宜可以缓一缓,另外,弹窗这块暂时取消。法务部负责这个项目会议记录的是谁?”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着法务部的人表态,三十秒过去了,有人猜测:“估计又没来。”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好比前排的你们,和后排那位漂亮姑娘。”地中海中年副总望着临窗而坐的元气少女,点名表扬:“你叫什么名字?”

  坐在江姿旁边的女员工用胳膊肘蹭了蹭她,江姿才发现自己被点名了,站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望向她这边的推广部副总,迟疑道:“我是法务部的江姿,您……叫我?”

  法务部居然派人来了?

  “这个项目是你在跟?”地中海副总赞扬道:“是个认真好学的年轻人。我讲话的这二十五分钟,她全程都在做笔记,可以说是非常敬业的一份子了!”指指江姿的笔记本,笑得和蔼可亲:“来,把你的笔记给大家看看。”

  江姿光速合上笔记本,收起圆珠笔,要是把笔记本打开,让他看到她本子上《最后的鬼王》第三十七章 初稿内容,不知道会不会把她从会议室里扔出去,“笨、笨鸟先飞,在座的各位都是前辈,我自然是要多学多记的……”

  “看看人家多谦虚,现在的大多数年轻人就是想要工资高,要回报,又不愿意付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总想一步登天。像她这样的员工不多了,也难怪连你们法务部的LaLa都对你赏识有加。把笔记拿出来,给其他人做个参考吧。”

  江姿捂住笔记本不放手,憋着好一阵,说了句:“字丑!”才成功逃过一劫。

  同事甲看江姿从会议室出来,“难为你了小可爱。”说完继续埋头工作。

  推广部的老头子废话连篇,一个小时的会有四十五分钟讲没用的,听完全程也拿不到有效数据,还不如看助理发过来的具体要求,多跑几趟客户,去听他开会完全是浪费生命。

  因为大家都不爱去开会,推广部的老大已经有意见了,说法务部看不起他们,哪怕派个人过去装模作样也好。

  江姿完全符合他们的需求,每场会议必到场,还听得格外“认真”,这几次会议的老大都对她大加赞赏。

  “还好还好。”江姿回到座位上,把会议记录调出来做好标记,然后发给主要负责修改合同的同事。推广部太可怕了,江姿实在是不明白他们召集开会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如领导在群里发布的安排总结。

  江姿开始工作。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的同事突然道:“卧槽,琵琶精好像复活了!”

  同事甲乙丙丁纷纷围上去:“我还没买这章VIP,你已经看了今天的更新了吗?”

  同事乙说:“是的!我刚看到一半,发现琵琶精复活了!难道是因为吃了长生果?”

  同事丙:“这肯定是个伏笔,男主之前不是被神秘老者说活不过二十五,琵琶精复活代表以后男主有可能会死,然后吃长生果复活!!”

  大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围起来研究本章内容里作者打的每一个字,寻找一切有可能的伏笔,议论得热火朝天。只有江姿默默坐在电脑面前偷看读者留言。

  江姿:难道你们都没注意到那个豪气冲天的读者是琵琶精粉吗!

  “啧啧,一晚上砸了十几万,豪气冲天啊。”终于有人发现了那个土豪读者。

  几秒后……

  江姿猛然反应过来:同事们居然都在追她的书!!?????

  直到点开公司内部群,江姿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总裁特助有一天在公司内部群发了个在线求助,问:有没有人看过《最后的鬼王》这本书,知不知道琵琶精?

  于是大家纷纷点开了这本书找琵琶精,从此踏上了追更生涯。甚至有部分平时不看小说的同事,根本看不懂里面的萌梗和段子,完全跟风,跟着跟着就掉进去了,然后发现居然还挺好看。

  琵琶精被复活后,原本平时没什么人发言的法务部老年挺尸群突然就活跃了:

  【天呐!作者好大的脑洞,居然埋下这么大个伏笔!幸好我推理能力强大!】

  【这个作者是男生吧?描写男主的心理活动太逼真了,好流弊!!】

  【也许真的是披着女性名字的男作者,写这么恐怖的段子,女作者胆子没这么大。】

  偶尔有几个不符合大众审美的员工蹦出来:【可是我觉得这本书顶多算中上水平,没大家说的那么神啊……】

  然后立马就会被教育:【总裁特助都追的书,难道你们质疑秦特助的品位?】

  【真的吗?秦特助也在看这本书??】

  【不然呢?你以为大家为什么看这书啊。】

  【据说周总也在追!】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听说周总还打赏了作者好多钱!】

  【哇塞,看来一定是好书没跑了,我再多看几章!】

  ……

  江姿平时加了群都是屏蔽的,数据太多就清空一下,从来不点开看,错过了这场大戏。无比苦恼地看着留言区的各种“神探”,分析得比她这个原作者还要透析,甚至有人把她还没写的片段和伏笔都以小段子的形势写出来了……

  江姿:妈呀,还给不给人一条活路!!

  点开作者后台,江姿又看到那个熟悉的土豪读者,那串数字明显是开窍了,知道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专属的ID名字,那串数字改成了“复活琵琶精”,这次也不刷屏了,一次性砸完钱就跑,只生成一条留言:作者我爱你!

  永临驻迩海办事处办公室:

  “这怎么回事?”帝临把电脑转过去,将那条“作者我爱你”的留言呈现在周博屿面前,“你干的?”

  周博屿知道帝临已经查过IP确认了,抵赖不成,解释道:“主要是求生欲强,不想就这么挂了。”

  帝临把笔记本转回来,黑着脸道:“琵琶精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很遗憾,不知道砸钱给嫂子您也会吃醋。”周博屿的求生欲确实很强,一板一眼地分析给帝临听:“但我是个有自尊心的男人,据说这个琵琶精跟我很像,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同类物种灭绝。”

  帝临关掉窗口,翻开合同,对着合同逐条核对内容,“我要工作了。”

  “您忙。”周博屿趁机灰溜溜跑了。

  临近上班前十分钟,江姿习惯性点开小说,然后发现文下惊现一个叫“让琵琶精死”的读者ID,比“复活琵琶精”更豪气冲天,半小时怒砸二十万!!

  江姿掐了把大腿:这该不会是在做梦吧!??扑街了两本书的耽美作者转型后爆红,从每天二三十块钱熬到金榜,突然遇到这么夸张的土豪读者,难免怀疑人生。

  这也太奇葩了!!

  她做了那么详细的大纲,人设立了又推翻,剧情删了又删改了又改,男女主角最后居然……居然输给了一个出场十秒就凉凉的小琵琶精!!???

  这只琵琶精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

  江姿忍不住点开琵琶精出场的那章:洞中,琵琶精骚里骚气,屁股一撅,倒地,一命呜呼。

  不算标点符号,共计十九个字。

  《最后的鬼王》入驻金榜第一已经持续半个多月,作者“万姿千红”红得始料未及。

  有八卦贴爆料这个作者是个富二代,狂刷票为自己做宣传营销,只为满足虚荣心,其实根本没赚什么钱。

  也有帖子称这个作者被包养了,金主砸钱讨红颜欢心,正在疯狂追求中,说的像模像样,仿佛目睹过全过程似的。

  又有反楼主的书粉作证,作者绝对不是那种人,作者特别呆萌,有次发错了章节,把大纲和人设全发出来了,导致那篇文剧透太厉害最后扑街,作者硬着头皮在一片嘲笑声中更完了大结局。

  这层下面盖了两百多小楼,全都是书粉爆料这两年作者做过的二逼事,诸如“存稿箱设置错时间提前发文错过全勤”,“存稿漏发导致完结后读者拿不到营养液”,“把V章当免费章一口气发了三万字”此类二逼事件案例,由此一致推断:

  作者性格大大咧咧,神经大条,不可能成为温柔体贴的“金丝雀”而且她非常敬业,经常熬夜码字保持日更,行文洒脱,字里行间可见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绝对不是家里有矿的娇娇女。

  黑万姿千红和替万姿千红洗白的网友搞了个群,书粉和吃瓜群众纷纷加入,两个对立阵营每天都在群里对骂撕逼,饭前厌食撕一撕,饭后消食骂上几句,一周后,这个群原本不同阵营的人居然奇迹般地产生了革命友谊,半天没看到敌军冒泡居然还有点想念,非得艾特出来吹上几句牛才舒服,最后互相加了好友,更有甚者演变成了不打不相识的网恋对象,搞起了千里送行动。

  这些天,江姿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网上各种千金求“万姿千红”一张照片的帖子,最可怕的是有人贴吧直播蹲守在江姿家小区,底下一大堆嗷嗷待哺的八卦网友等着楼主更新,还有杀千刀的侵入了江姿家的路由器。

  隔壁蹭WIFI上瘾的呆毛发现网络奇卡无比,忍无可忍打电话问江姿:“怎么回事!阿姿你是不是限我速了!?”

  呆毛家里有两百兆光纤,死活要蹭江姿的WIFI,说是这样显得亲近。

  江姿庆幸自己住在帝临家,逃过一劫。为了避免呆毛问东问西,“没限,可能是没续费给停了。”

  呆毛一下子就不闹腾了。

  对于这些外界干扰,江姿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真正的天才有着自己的小世界,绝不会被外界滋扰。

  对江姿来说最大的变化,仅仅是再也不用担心水电费了。

  周末的下午。

  帝临发现连接家里无线网的手机有一台出问题了,让助理打给傅书辛。

  傅书辛赶来家里,不到十分钟就完美破解,“是一台命名为‘姿姿发大财’的iPhone8手机被病毒侵入,看操作,是个三流技术的黑客,我刚才顺手帮你把这人主机黑了。”

  帝临:“多谢。”

  傅书辛道:“姿姿是我家夫人的妹妹,应该的。但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把我当修理小工。有人人肉她,怎么回事?”

  帝临目光稍一闪烁,简短回答:“她太有才华,被同行盯上了。”

  傅书辛会意:“我替盈盈谢过,看来你把她妹妹照顾得很好。下午要陪盈盈去产检,先走。”

  帝临起身送客,“有空出来聚聚?”

  “等盈盈生完儿子,请你到我家喝满月酒。”傅书辛拍拍帝临的肩,似笑非笑道:“走了,小姨夫。”

  周博屿和傅书辛一进一出,两人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傅书辛上了车,周博屿走进帝临家大门。

  “我来晚了么?”周博屿看帝临在电脑上点着某部手机文件夹里的照片看,“傅书辛是个天才,一般这种事只有我干得出来。”拉了张椅子凑近,“让我看看是哪位幸运观众被抽中了。哟,这不是江姿嘛?”

  “你不是在开会?”帝临关掉相册,故作镇定道:“别告诉她。”

  周博屿:“我没那么无聊。不过你没找我帮忙而是打给傅书辛,让我很伤心。”

  周博屿和傅书辛都是电脑顶级高手。

  傅书辛是个天才,周博屿是个鬼才,帝临是接地气的人才,三人互相帮助,也互相挤兑,曾是共进退的兄弟,也曾是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之间的友谊非常微妙。

  周博屿瞥一眼电脑上缩小的窗口,笑得意味深长,他不请自入的时候,帝临正在看江姿穿比基尼的照片,“这么些年,想必你憋得很苦,以后洞房花烛,那方面功能还OK吗?”

  帝临盖上电脑,不让周博屿有任何偷看的机会,同时宣布作为男人的权威:“第一次我就让她到了。”



第21章 

  “喔?”周博屿很惊讶帝临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细细一想,自从江姿扔下他“跑”了后,帝临开始有所变化,那变化就像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一跃成为大学生,成熟的速度快到惊人。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笑看一切罪恶的潇洒王子,变得越发沉默了。

  以前都是周博屿联合帝临欺负傅书辛,笑他妻管严,现在帝临基本不会再跟他乱开玩笑,甚至坦言羡慕傅书辛的生活,聚会不参加,国外的事情办完再累也立刻回国,谈完公事从不在外留宿,就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寻思什么。

  周博屿清了清嗓子,“刺激,我就喜欢话题带点颜色,不过我想再请教一下,她的第一次,是否你的第一次?”

  帝临表情极不自然道:“是又怎么样?”

  “你脸红了。”周博屿憋着笑,趴在书桌上全身颤抖,不怕死地调侃:“原来太上皇您也会害羞,你害羞的表情很可爱。”

  “……”帝临抱着猫上楼,半个小时没理周博屿。

  周博屿不信邪地想:如果爱情真的会让男人变成傻逼,他愿意永远理智下去。

  张姨收拾完换洗的衣服出来,“小周今天心情不错。”

  周博屿笑昏过去:“是,心情不错,想吃您烧的菜,有糖醋排骨吗张姨?哈哈哈哈!”

  “这孩子,总是这么咋呼。”张姨把女儿交给管家,系上围裙去厨房准备材料,无法理解吃糖醋排骨的笑点在哪里。

  管家带着女儿去后花园散步,周博屿盯着柴犬入神,小柴犬回过头来看了看他,漠然地扭着屁股走了,周博屿又望了望被帝临抱出去的阿次,突然间茅塞顿开,手指在墙上画了几笔,“噗嗤”一声,笑得比刚才颤抖更为剧烈:帝临啊帝临,居然把江姿的“姿”字拆开,变成爱宠的名字!哈哈哈哈!!这绝对是‘思卿若狂’才干得出来的过去帝临所不齿的事!

  饭桌上,周博屿打趣地道:“亲爱的,我老奶奶都不扶就服你,阿次和女儿的名字取得太好。”

  帝临意有所指道:“琵琶精很快就要死了。”

  周博屿虎躯一震,感到不妙:“什么意思??”

  帝临威胁道:“准确的说,快死了,还没死。”

  “如果我现在砸钱求复活,你会不会生气?”

  帝临毫不犹豫道:“会。”

  张姨在旁边整理烘干的衣服,这两孩子的对话她现在是一句也听不懂。

  江姿从楼上下来,张姨跟她打招呼:“姿姿下来啦?”

  “张姨。”手机被黑,江姿的心情无比丧,看到周博屿,“周总好。”

  周博屿殷勤地帮江姿拉开椅子:“嫂子,您坐。”接着又递上一杯水,“您喝水。”

  “谢谢周总。”江姿沉浸在手机黑屏的烦恼中,险些把水浇到帝临袖子上,后知后觉地转头望着周博屿:“敢问您大哥是?”

  “我大……”

  “食不语,寝不言。”帝临打断周博屿:“不要辜负张姨烧的菜。”

  张姨说:“二少爷总是这么乖。”

  周博屿识趣地道:“吃饭、吃饭。”

  沙发上的猫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一桌人。

  张姨为三人准备了饭后果盘,三个人坐下来看电视。

  电视上播放着光帝传媒年度巨献、最新古装大剧的第一集,女寨主带领众多山寨弟兄出山打劫的画面,屏幕中,女寨主一身戎装,扛着把大刀,不愧是影后出演,果真有几分江湖儿女的侠义之气。

  张姨说:“这集我在网上看过,还挺好看的,可惜不能剧透。”

  周博屿附和:“是,特别好看。”

  张姨:“小周也看了啊?”

  周博屿:“没看。”

  江姿:“……”

  帝临:“……”

  电视剧播放了十分钟,周博屿坐在江姿和帝临中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接触到帝临杀人的目光,才后知后觉,挪到张姨那边,张姨正在给女儿缝衣服,周博屿没话找话说:“这是香奈儿这季的新款吧,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张姨穿针引线,“商家刚送过来的,已经是最小码,女儿穿着还有点大,我自己改改。没打logo都能看出来,小周眼力劲儿越来越好了。”

  帝临冷不丁道:“眼力劲好,他早走了。”

  周博屿很上道地看一眼手表,说:“差点忘了,我约了人。谢谢张姨的糖醋排骨,我明天再来。”

  “后天吧。”张姨放下针线起身送客,“后天是表舅公的忌日,你们几兄弟顺带着聚个餐。”

  帝临表了好几辈的舅公,是周博屿的爷爷,算是张姨的恩师,张姨念旧情,每年表舅公的忌日都会去扫墓。

  张姨递上外套,周博屿接过穿上,“我爷爷一辈子也是挺委屈,生日从没人记得,忌日记得相当清楚,我爸妈每年都隆重举行,准备十几万的‘丫鬟’给烧过去,要我爷爷活着的时候我爸少气他点儿,不说十万,每个月孝敬老人家一万,我爷爷棺材板都得踢翻。”

  “又说傻话。”张姨笑起来,“你爸爸跟你爷爷父子关系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钱,要不是因为你妈生了你,你爸整个人都得被他赶出家门。”

  “我爸那是自作孽,当年嫌弃我爷爷给他定娃娃亲,带着我妈私奔到广东,现在又效仿爷爷给我来这么一出。我想起来了,这狗衣服毛璐璐穿过。”

  江姿:“……”

  不明情况的张姨说:“女儿穿上一定很好看。刚才聊到哪儿了?”

  “私奔。”江姿道,突然对周博屿的故事感兴趣,“那你呢?准备私奔去哪?”

  周博屿想了想,“伊拉克吧,我爸绝对不会去那找我。我的故事平淡无奇,你可以采访一下帝临,他的家族史更具传奇色彩,绝对是史诗级强大的写作素材。”

  帝临端着茶杯,看了眼周博屿,心道:从进门到现在,这是你说的最能听的一句话。

  江姿欲盖弥彰:“我……我不写书的。”

  周博屿走后,江姿就开始粘着帝临。

  对于一个热爱发掘身边故事的作者而言,任何现实中的传奇故事都是最好的灵感,求知若渴。

  江姿知道打听别人的隐私不好,可是就是抑制不住身体里的好奇因子。装成无所事事的样子在走廊游荡,以便寻找合适的切入点把话题引向帝家的故事。看到抱着书本站在书房门口的江姿,帝临按了下遥控,书房门缓缓打开,朝门口看过来,示意江姿进去坐。

  江姿厚着脸皮走进书房,这是她第一次进来,惊叹书架上的孤本和众多古玩,早把“素材”抛之脑后。江姿从来没在同一间房子里见过这么多古董合体。

  墙壁上的画和书架旁边的屏风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出自这个年代,“这些都是老师的收藏?”江姿写古文出道,对古董研究不算深刻但也略知皮毛,兴奋道:“这个斗彩我在电视上看到过!”

  这件瓷器后来被拿出来公开拍卖,最后成交价680万,被帝临买走了。

  帝临:“懂这些?”

  “一点点!”江姿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生怕靠太近说话的时候震到面前的昂贵花瓶,弄碎了肉偿抵债也未必赔得起。

  帝临看了看江姿:“喜欢?”打开玻璃柜,取出瓷瓶递给她,“送你。”

  江姿:“……”难道是她看错了,这其实是一只普通的花瓶?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这您买的摆设?”

  帝临:“嗯,随便拍着玩。”

  江姿松了口气,原来是在淘宝拍的。抱着花瓶爱不释手,发现瓶子靠上书写着“大明成化年制”,心想:仿得可真是有模有样。

  江姿开始盘算抱回去插向日葵好,还是插百合花好?看这花瓶色彩,插野菊花应该相当好看。

  江姿美滋滋地抱着花瓶回房间,总觉得忘了件什么重要的事情,一下子也没想起来,就没太在意。

  下了楼,找张姨问花园里有没有野菊花,张姨让管家帮她采了几株金盏菊,夹着根狗尾巴草送过来了。

  江姿连花带狗尾巴草一捆,插进花瓶,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还配了一行字:

  狗尾巴(苟富贵)金盏菊(日进斗金),

  亲爱的朋友们,苟富贵,一起发!!

  江姿的姐夫傅书辛从来不在朋友圈说话,居然在下面点赞评论:你姐姐跟我商量过了,我们打算提前请帝临吃饭。

  江盈像是等着这句话似的,秒回复傅书辛的评论:帝律师这么大方,再不请客显得我两小家子气。

  傅书辛回复江盈:好,你说了算。

  江盈回复傅书辛:爱你~

  江姿:秀恩爱干嘛在人家朋友圈秀,吐艳!

  帝临:……

  “从未见过如此暴殄天物之人!”周博屿恨不得从屏幕里爬出来掐住帝临的脖子,“她喜欢你就送她拿去插狗尾巴草!我想摸一下你不让我摸!亲爱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看到朋友圈帝临那串省略号,江姿终于想起还没打听到帝临的故事。

  走到书房门口,正准备敲门,就听到周博屿最后那句痛彻心扉的质问:“我想摸一下你不让我摸!亲爱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江姿紧张地咽口水,她仿佛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帝临讨厌女人靠近他,跟她滚床单的时候喜欢从后面……一切问题的根源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帝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震惊的江姿,“在这做什么?”

  江姿心虚道:“路过……”

  帝临好看的眉毛皱着:“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可能是太惊讶……”江姿往后退一步,帝临便向前一步,没几下就被他逼至墙角。

  帝临很快反应过来,表情带有一丝懊恼,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姿仰头,下巴都在抖:“哪……哪样?”所以被他发现了!

  帝临道:“我性取向正常。”

  江姿明显不信,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不会出去乱说……”

  “如果你仍持怀疑态度,”帝临突然抬起她的下巴,毫无征兆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在她唇畔沉声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不等她开口回话,他便捧起她的脸,再一次吻上去。

  唇齿间有佳酿的芬香,帝临喝酒了。

  江姿从没想过他会为了证明自己的性取向,抱着她发了疯似的吻她这么久。

  她一点也不抗拒这种亲密接触,大脑暂时失去思考能力,双手不受控制地勾住他的脖子,身体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她低低叫的那一声“老师……”像拉长的巧克力丝般甜腻,他感觉心脏都要被融化了。

  帝临抱江姿进房间,一脚踹上门,动作粗暴。

  室内的酒香与花香在空气中浮动,暧昧的芬芳让人口干舌燥。

  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太过熟悉彼此的身体,一切都顺理成章,顺水推舟一般,说发生就发生了。

  他抽出皮带,解开衬衫纽扣。衣服一件件被扔出去。

  他熟门熟路,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手忙脚乱,轻而易举刺激到她的灵魂深处,撕咬着她的嘴唇,用这种方式释放着压抑已久,那一字一句刻在心里却不能言说的爱。

  沉重的呼吸声,久违的感动,江姿湿了眼,她无法理解,每一次他吻她时,身体的颤栗、内心深处的触痛感从何而来。

  江姿颤抖着,小声啜泣着。

  他压着她,和她十指紧扣,似乎要用尽所有柔情和力气,在她耳畔低声喊她的小名,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姿姿……别哭。”



第22章 

  江姿发觉帝临颤抖得比她还厉害,一手揽着她的腰,长指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细细品味,动作轻缓,温柔到极致,他小心翼翼,不像刚才那样急躁,生怕多碰一下就把她弄碎了。

  江姿环抱住他精壮的腰,“别动……”

  “好。”他克制着自己,埋首在她颈间,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甜香。

  帝临的体力好江姿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能折腾这么多次。

  谁叫她是罪魁祸首,只能受着。

  一整晚,江姿完美诠释着习舞姑娘身体的柔韧度,全方位无缝配合着他的疯狂。

  夜半时分,外面下起了雨,风雨声盖过了喘息声。恶劣的天气,让卧室里的人变得没羞没臊。

  雨点拍打着阳台的花叶,水滴顺流而下,滴落在盛放猫粮的空盆里,发出有节奏的水滴声。

  卧室里,娇羞的求饶声时高时低。

  雨过天晴。

  江姿听见帝临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情话。想回应几句,已经没有力气开口。

  等有力气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江姿躺在三米大床上,枕头上还遗留着男士香水的味道。后背传来柔软的触感,帝临昨晚貌似往她背后垫了个垫子,防止她受伤,她的腰伤还没大好。床边,昨晚被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已经叠得整整齐齐。外面的雨也停了。

  阿次蹲在阳台上,好奇地看着房间里多出来的人,那眼神看在江姿眼里就如同一种嘲笑。女儿围着床转了一圈,屁颠屁颠跑到江姿跟前晃尾巴玩。

  “女儿……闭眼睛,不许看。”江姿说完觉得很傻,嗓子有点疼,拉高被子盖住头,想起昨晚自己那个样子……恨不得睡死过去。

  “姿姿,吃早饭了。”张姨在隔壁房间敲门。

  江姿听见张姨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掀开被子,跳起来抱着衣服跑路。

  江姿翻过阳台,做贼似地钻进自己的卧室,女儿在她后面追,一人一狗同时冲进房间。

  江姿打开门,“张姨,早。”

  张姨打量着大喘气的江姿,“不早了宝贝儿,都十点半了。”

  江姿:“……啊我迟到了!”

  “二少爷帮你请过假了,先去吃饭吧,记得把汤喝了。”张姨进房间打扫,发现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再看蓬头散发,明显像是刚从被窝钻出来的江姿,看来丫头昨晚没在自己房间睡。

  张姨带着猫狗下楼,江姿心虚的捂胸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帝临一到公司,就受到周博屿的“纠缠”,“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摸一下?下班去你家,我无论如何也要摸到!”他太喜欢那只斗彩了,可惜当初公司资金吃紧,不敢乱动钱,而且他也干不过帝临这个死有钱人。

  “这话很容易让人误解。”帝临提醒,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问:“什么时候加的她微信?”

  周博屿:“……”不小心暴露了,“你为什么总是能抓到重点?说实话,我挺佩服你。”

  帝临:“???”

  周博屿不费吹灰之力转移话题:“如何,追女人比打官司难吧?要不然就按我说的,强买强卖得了。”

  “违法乱纪的事不做。”在事业上,帝临从没尝过失败,但在江姿身上,他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在她身上消耗掉他太多的第一次,包括曾经所以为的底线。

  她变成了他现在唯一的底线。

  周博屿说:“靠近一步怕她逃走,退一步怕她被人拐走,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你说,她明明很需要钱,怎么就砸不上钩,难道是不够多?要不你跟她坦白了吧,带她到你世界各处那二十三套一千多平方的豪宅九十日游。”

  帝临抿着嘴不说话,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周博屿仿佛在枪口的边缘试探,“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的心上人想得这么庸俗。但你的方法肯定不对。”周博屿猜帝临又在江姿身上碰壁了,上去出谋划策:“现在的姑娘真不好弄,想要得到她的心,首先得到她的身体已经吃不通了,换个套路吧。”

  “不需要。”帝临极力忍耐着什么。

  “等她情窦初开的那天?”周博屿无语道,“也就你有这耐心,要我早强上了。说真的,你还是太孩子气,说到底就是气不过她抛弃你。”

  帝临:“……”

  “被我言中了?”

  帝临选择回答上面那个问题,一语双关:“我没什么耐心。”

  周博屿从他这话里嗅到点苗头,日常八卦帝临的感情生活是他唯一的娱乐项目,“怎么说?”

  “不说。”帝临看着空荡荡的对话框,不小心暴露了眼中的失望,正好被周博屿抓到把柄:“在等江姿的消息?”

  “没有。”帝临否认,把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扔,坐进转椅,盯着大厦另一角,江姿的身影出现在落地窗前,看她团团转的样子,明显才起床没多久。

  “这么忐忑,该不会是昨晚又……?”周博屿一看帝临的神色就认定自己料事如神,“怎么,我们禁欲的帝临大律师,一碰到江姿就控制不住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部瓦解了?哈哈!行,刚才算我白说。愿意跟你做这事儿,代表她心里有你,我敢打包票,江姿其实早对你动心了,你现在去告白一告一个准儿。”说完就后悔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帝临冷着脸不再接话,周博屿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帝临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侵入腾讯服务器,撤回那条冲动之下发出去的消息,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颜面。

  江姿喝完张姨给她的汤,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打给毛璐璐:“男朋友,待会儿一起吃午饭,方便吗?”

  毛璐璐:“当然,你突然这么客气我好不适应。不过先说好,今天不吃鸡。”看了眼号码,“干嘛用座机,你手机呢?发微信不就好了。”

  江姿郁闷道:“前天接了个QQ好友的文件,手机突然就黑屏了,电脑微信没法登。”

  毛璐璐:“这样啊,那下午陪你去买一台新的吧,我送你。”

  江姿:“我自己买,不差钱!”

  毛璐璐:“看来受刺激了。中午见。”

  纵情过后需要付出代价,江姿腰痛腿软,全身骨头都是酥的,早上所剩无几的体力全用来爬窗户消耗掉了。

  毛璐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昔日的元气少女,“哎妈呀小鸡,你被人揍了一顿?”

  江姿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摊开一只手:“借手机一用。”

  毛璐璐凑近她,恨不得拿个放大镜仔仔细细把她看一遍,突然笑了,“你们搞创作的开放起来真他妈令人害怕。”

  拍开江姿的手,毛璐璐点开淘宝,翻看几下,把手机递到江姿面前:“喜欢哪种?”

  江姿往屏幕上看了眼,全是买三送一的避孕套,“你干嘛!”

  毛璐璐:“这么大反应干嘛?作为朋友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你总不会是想挺着个大肚子穿婚纱吧?”

  江姿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她这什么意思?昨晚分明是第二次失误,绝不可能再有下次,绝不可能结婚。

  “不,我不需要这个。”江姿拒绝道,“昨天……”不是,她怎么知道昨晚的事,“我收回刚才的话。”

  “晚了,不打自招了吧?”毛璐璐鬼机灵地笑,建议道:“把你那条三千九的巴宝莉拿出来吧,现在这季节不会被笑。”

  江姿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小镜子,对着脖子仔细照了一遍,毛璐璐在旁边笑:“真看不出来,帝临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江姿:“……”的确是这样,帝临也有霸道的一面,譬如床上,占尽了上风仍不知足,和平时的大度优雅反差巨大,“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这不是我的本意。”江姿自我反省道,“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放纵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这感觉真的很讨厌。”

  “你怎么打算?”毛璐璐期待着答案。

  江姿指着手机屏幕上一个药盒子,“这药是72小时的?”

  毛璐璐:“……”

  江姿点了确认购买,“饭前饭后吃怎么没说?”

  毛璐璐:“……”

  “算了,饭后再吃。”想了想,又道:“睡前吃吧,没准还有安眠效果。”

  毛璐璐:“小鸡。”

  江姿:“嗯?”

  “我觉得帝临知道了会掐死你。”

  “……”江姿沉默片刻,说:“我的支付密码是六个六吧?咦,还真是。我们没有感情,我不想把他当成床伴。”虽然她也很喜欢他的身体。

  毛璐璐说:“我不认为这是一种道德沦陷,成年人都有左右自己生活的权利,试婚可以有效避免离婚的概率,还有,性是成年人正常的生理需求,你今年二十二岁,已经到了合法结婚年龄,和帝临试婚然后结婚又有何不可?”

  江姿买完药,把手机还给毛璐璐,“你说得对。”

  毛璐璐怀疑地盯着江姿看了一会儿,“我还就看不懂了,你畏首畏尾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你。不过也是,毕竟过去江湖上流传着帝临的人设都是风流不羁,大家都说他绝情,绝不会为情所困,我觉得不一定,他对你,动真格了。”

  江姿处于神游状态,“璐璐,你认为,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毛璐璐朗诵课文似地背出来:“日思夜想,喜怒哀乐全拜他所赐,神经大条的人变得敏感,自信的人变得自卑,曾经扛着杠杆儿就敢撬地球的人变得小心翼翼,大抵就是这样吧。”突然停顿,看着江姿:“你的意思是,你不爱他?仅仅是无法拒绝他的身体?大佬,你可真会玩。”

  江姿不确定道:“大概,但也不排除还有别的。”她和帝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了避免引起误会,我决定找时间和他好好谈谈。”

  毛璐璐赞成,“上次就该谈了。”

  江姿红起脸:“上次他醉着,昨晚……醒着。”

  毛璐璐鼓励江姿,“撇开身世,单从个人魅力而言,帝临是很优秀,你也不差,不要自卑,一切皆有可能。”

  江姿葛优瘫在椅子上,“和他身边的追求者比起来,我差远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我不想因此和他形同陌路,你知道吗?他今天中午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午餐时全程冷着脸,气压低到她吓得吃掉了所有的肉,都快撑死了,“他一定很后悔,再这么下去,我们恐怕话都说不上了。”

  毛璐璐对此深表同情,“像帝临家这种大家族,多多少少都会以联姻的方式来巩固势力,因为这比任何合作方式都见效,就像我爸爸,他很爱我,可是一样把我推出去。帝临对你的态度转变,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他在避嫌?”

  “有可能。”江姿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变得沉重不自在。不愿意再想这个问题,她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帝临出生显贵世家,潇洒恣意,会不会真爱上谁,谁也说不清楚。当一个人站在让人仰望的高度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爬上去。

  “心不动,则不痛。小鸡,我希望你永远洒脱。”

  “不要学我姐说话!”

  迩海的大会议室里,大屏幕上滚动着光帝传媒的信息。

  “光帝传媒由帝临100%控股,这部片首期投资规模12亿,收视率现在已经飙到国产电视剧第三名,这才播出六集。”财务总监语气笃定道:“在这部片子里穿插迩海的软件,邀请主演代言,在各网络平台上插播小剧场,绝对会是最好的广告,超过各省的卫星电视台收益。”

  周博屿转着笔杆,“创意虽然是抄来的,不过方式OK。”

  “现如今的网络播放器,看广告的都是屌丝,土豪都有会员,三秒跳过,植入小剧场是最完美的,我赞成这种植入。”

  “可是,光帝会答应吗?据我所知,他们的片子很少插其他公司的广告,演员也比较难说服。”

  “这个问题,就需要我们周总来回答了。”财务总监笑了笑,把话筒递给周博屿。

  周博屿接过话筒,郑重宣布:“从今天起,帝临先生将作为迩海科技的董事长,出席接下来的产品发布会!”

  大家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大量收购迩海股份的人是帝临!

  仔细一想,能在短时间内拿出那么多资金的,也只有帝家那两位家里有矿的土豪少爷了。

  “当然,他愿不愿意露脸又是另一回事,大家知道帝总这个人平时比较低调,很少发言,一般都是用钱说话。”

  底下的管理笑了起来。

  推广部老大如释重负,“迩海和光帝都是帝临先生手下的产业,广告的事情就好说了。我立刻派人联系光帝负责人,由他们出面,主演经纪公司那边不看僧面看佛面,一定会答应,这部剧还有三十多集,后期广告排期应该不成问题。”

  “加快进度,尽量赶在产品发布会之前。”

  “明白。”

  散会后,周博屿看着坐在最后一排做记录的毛璐璐,“小毛,你留下来帮我做个数据。”

  毛璐璐:……毛你妹!

  江姿和帝临今天首次碰面是在车上。

  车里很安静,后排两人都没说话。

  老刘特意放了那首古风歌曲,试图活跃气氛,说:“最近我老婆天天追这剧,还挺好看。”

  江姿下意识地说:“谢谢。”

  老刘说:“不用谢。”然后奇怪地看了看后视镜。

  江姿改口说:“谢谢,我的意思是……换一首歌。”

  车载音响播放了十分钟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帝临抬手看了眼时间,江姿总觉得今天的他格外别扭,连看都不想看她,多半是后悔了昨晚的行为,样子看起来就像她渣了他一样。

  这种场面总要有人打破僵局,江姿有意搭讪:“几点了?”

  “没带手机?”帝临终于看了她一眼。

  “手机坏了,在房间没带出来。”江姿从包里拿出新买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没插卡,还没校对时间。”

  帝临表情一松,呈现给江姿一道轮廓优美的侧脸,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五点四十分三十二秒,现在是三十四秒。”

  江姿看着他的侧脸,这一刻他看上去就像漫画书上的美少年,几分羞涩几分迷人。

  心突突跳了几下,江姿生平第一次体验到心动的感觉。

  突然好想靠近他。

  车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江姿穿着短裙,腿露在外面,大腿上那几处淤青还没消,发现帝临正看着她的腿,害羞地挪了挪脚。

  到家后,帝临箭步如飞,脚下生风一般,江姿愣怔地看着他冲进电梯,然后把她关在了外面……

  江姿爬楼梯上四楼。

  帝临像是恭候已久,盯着她,狭长的桃花眼长睫微垂,“姿姿。”面色泛红,“你旧手机呢?”

  被他这么一喊,江姿心都要被酥炸了,“在……柜子里。”脸上一片茫然,望了望他,三步一回头,慢吞吞的进房间,从床头柜里拿出那台没办法开机的iphone8,“……给。”

  帝临一言不发,连卡带手机拿走。

  江姿一头雾水:有钱人也回收旧手机?



第23章 

  江姿总觉得帝临今天怪怪的,没想太多,回房间换衣服码字。

  外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阿次和女儿吓得缩到沙发后面,警惕地盯着声音的原始位置。

  周博屿在门口大喊:“张姨,张姨放我进去!”

  张姨打开门,“小周来了?不是说明天再聚,怎么提前来了?”

  周博屿向张姨告状:“我哥变了。”

  周博屿平时不是喊帝临“亲爱的”就是喊“太上皇”,只有在被欺负的时候才会叫哥,张姨笑了笑,把周博屿带来的猫粮狗粮递给佣人,道:“谢谢,这个牌子的很不错。怎么变了?”

  “以前骚包,每个女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搭上他。现在见着女人跟看到鬼一样,脸色冷到零下二十度,太冷血了,好几个小模特跑我跟前梨花带雨,哭诉他不解风情把人公司告了,最近又告倒了一家,那人还是我大姨家小舅子的二姑妈的亲儿子,我大姨妈一早就来公司找我闹,我往她账户打了两百万,可算保住了暂时的清静。”

  张姨说:“一定是那姑娘招惹的二少爷不高兴了,我相信他的为人,不会乱告别人的。”

  “这个不说,他有异性没人性现在,您没发觉吗?”

  张姨说:“以前那是没人管着,单身汉和有对象的时候,能一样么?谁也不喜欢自己的对象是个中央空调,谁都希望对方只暖自己一个人。人嘛,总是会在特定的年纪收敛,变得更加成熟稳重,这是成长,也是一件好事。”

  周博屿更委屈了:“单身汉做错了什么?我觉得我就很棒。”

  “三十而立,过完年二少爷就满三十岁了,你还指望他跟以前一样陪你嘻嘻哈哈呢?”张姨到帝临家的时候,帝临刚九岁,周博屿也才八岁。

  张姨泡了杯奶茶给周博屿,“有女朋友了当然要避嫌。”

  “他只比我大一岁,您这话有歧义,我平时也稳重避嫌。”周博屿盯着杯子里的奶茶:“以前家里不都常备咖啡的吗?连你也变了张姨。”

  张姨忍俊不禁:“姿姿爱喝。我去吩咐厨房,今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莲藕炖排骨,行吗?”

  周博屿:“啧啧,看不懂,还不是女朋友呢,现在就宠疯了。”

  “所以你注定单身一辈子!”毛璐璐走进客厅,“多大人了还撒娇,切!”

  张姨看着毛璐璐:“这位是小周的朋友吧?招待不周,请坐,我去给你们泡壶茶。”

  周博屿瞥一眼毛璐璐:“你刚干嘛去了?”

  毛璐璐:“看见外面有只狗很可爱,玩了会儿。”转头笑眯眯:“张姨好,我听说过您,小鸡每天的午餐都您给做的吧?太好吃了,连我也沾上光了呢!”

  张姨猜到“小鸡”指的是江姿,一边擦拭茶壶上的水渍,说:“原来是姿姿的朋友,小姑娘嘴真甜,喜欢吃什么,我一并准备了。”

  “好呢!我正好带了肉过来!”毛璐璐拎着一大袋鲜肉,“这我家自产自销的,绿色安全!”

  张姨看到保鲜膜上的标签,“原来是东威的千金,我年轻那会儿见过你爸,当时你还在你妈妈肚子里待着呢。”

  “哈哈,四舍五入就算咱两见过了,难怪我一见您就倍感亲切。”

  “马屁精。”周博屿嫌弃地走开,“也不见你奉承我几句。”

  张姨笑了笑,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江姿看到突然到访的毛璐璐,立马猜到她是来干嘛的。

  江姿中午购买避孕药的时候手机号码留的是毛璐璐的,两人约好东西一到立刻给送来,这种东西江姿绝对拉不下脸去店里买,网购是唯一的出路。

  知道毛璐璐是来给她送避孕药的,江姿做贼心虚,潜在楼梯口向毛璐璐发出信号。

  毛璐璐正跟周博屿斗嘴斗得凶残,正在包里翻来翻去寻找揍人的武器,根本没接收到她发出的接头暗号。

  江姿在楼梯口蹲了近五分钟。

  帝临站在江姿身后,朝客厅里看去,又低头看着江姿,“手机给你放床头柜了。”

  “哇……”江姿被吓得跳起来。

  听见江姿的声音,客厅里的一男一女噤了声。

  “小鸡,你怎么才下来?”毛璐璐起身的瞬间,小盒子从拉开的背包掉出来,正要捡回来,被周博屿抢了先手。

  周博屿拿起小纸盒,皱了皱眉头,“毓婷……七十二小时紧急避孕药?”猛抬头看着杵在原地一脸尴尬的毛璐璐,“你这个放荡的女人!”

  毛璐璐来火了,怼回去:“我一没男朋友二没结婚对象,跟谁睡关你屁事啊你才放荡,你全家都放荡!”

  周博屿一下子站起来,吼得比她更大声:“什么叫你没结婚对象?我他妈不是?!”

  毛璐璐脑袋上的小火苗熊熊燃烧起来,跟着吼:“咱两的婚约什么情况你心里没点逼数?”

  “外面谁还不知道我两有婚约咋地?!”周博屿被她理直气壮的气焰激怒了,愤愤然抓着她的手腕,“你给我说清楚,睡谁了?老子去弄死他!”

  “我睡你大爷!”

  “我大爷死几年了,少糊弄老子!”

  “…………”

  “再给你一次机会,解释不清楚明天就结婚!让你浪,敢出轨打断你腿!”

  “我靠,你这个神经病!!”

  “别别……别吵了!那是我的……”江姿插了一嘴,客厅里顿时安静了。

  江姿走过去,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地,“周总,那个,是我的……你误会璐璐了。”

  周博屿:“……”

  毛璐璐:“小鸡……”

  帝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从周博屿手上把药拿回给江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眸色复杂,“这种药对身体不好,别再吃了,如果可以……”

  “谢谢!”江姿已经无地自容了,脸唰一下红了,逃也似地跑上楼。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古怪。

  周博屿抱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

  “不,你知道!”毛璐璐怒视着他道,“小鸡现在一定觉得很丢脸,你让她颜面扫地,我认为你是故意的,你这个人真是一肚子坏水!”

  “我的错。”周博屿承认错误,看情况不对劲,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帮我转告张姨一声,好吃的做好了放冰箱,我明天再来吃。”

  还惦记着吃?

  “我搭他顺风车。”毛璐璐缩着脖子紧跟其后。

  江姿趴在床上,脑袋钻进被窝里,想捂死自己。

  太丢人了!!

  “姿姿,有时间么?”帝临站在阳台上,鲜花衬少年,画面赏心悦目。

  江姿从被子里钻出来,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望着帝临,短暂失神:他一点儿也不像快三十的人,十年如一日,他仍是少年模样,只不过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岁月对男人真的格外留情,从眉眼到高挺的鼻梁,再到优美的下颚轮廓,认识帝临两年,他那张脸始终年轻迷人。

  江姿是颜控,在床上的时候,看到帝临的脸,根本停不下来。她现在很懊恼,但是如果时光穿越到昨晚,她依然会那么做,丝毫没有抵抗力。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远离他,避着他,不和他亲密接触,才能确保相安无事,就像两年前。

  江姿推开门,在帝临面前停下,望了望他,难为情道:“对不起,你一定觉得很尴尬。”

  帝临低头看着她:“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我想我们之间有点误会,必须要解开,否则以后相处起来会不太好。”江姿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艰难地开口:“我确实对你有那方面的想法,不过我保证我只是喜欢你的……你的……”江姿说不出口。

  “身体?”帝临替她说完,观察着她的表情,眸色逐渐暗了下去,“没关系。”

  帝临很高,江姿只到他肩膀,仰头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此刻不敢抬头,她承认自己的小心机,昨天晚上,他迟疑过,最后关头他停下来了,只是抱着她吻她没有更进一步动作,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没有她的鼓励,帝临不会继续。

  “我可能是个坏女人。”江姿满心愧疚,“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不会再做出这些让你误会的举动,等考核结束我就搬走,或者明天,我明天就搬走。”

  帝临良久没有开口,别过脸去看向窗外,江姿等了很久,他才简单的“嗯”了一声。

  江姿在他身后道:“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您永远是我最敬重的老师!”

  “老师?”帝临没回头看她,语气平静:“我会让这件事尽快过去。”顿了顿,“如果你感到后悔……”

  “嗯?”江姿忐忑地等着他把话说完。

  帝临张了张嘴,最后说:“你手机修好了。”

  “嗯,谢谢老师。”

  晚上,帝临没在家吃晚饭。

  江姿更新完小说,点开匿名论坛发了个贴:

  “不小心把仰慕已久的老师睡了两次怎么办?”

  补充:已成年,是单纯觉得他各方面都特厉害的那种“仰慕”,因为实在太有魅力所以没忍住……

  江姿上了个厕所出来,几分钟就有二十几条回复:

  一楼ID双眼皮:睡了两次您那叫“不小心”???那你XY很强嘛!

  二楼ID单眼皮:自古大哥真绝色!!

  三楼ID省略号:关键老师年龄多大?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教哪科的?高不高?长得帅不帅?体力好不好?首先我们要搞清楚是内在的魅力还是外在的,是违背道德的还是应该被祝福的。

  江姿回复省略号:今年二十九,未婚,单身,律师,教我一些专业方面的知识就一个月,高,帅到哭,体力好到爆炸,内在外在都很有魅力。

  众网友:

  楼主你是来秀的吧??

  楼主不妨再多不小心几次。

  楼主注意安全。

  楼主结婚记得发喜糖!

  楼主是颜控?试想一下和仰慕已久的湿乎乎躺在一起,我也把持不住,理解理解。

  楼主你这人怎么回事?和男神在一起就不能小心点?!

  都什么年代了,睡了就睡了,哪那么矫情,楼主方便透露下男神的QQ吗?我也想试试不小心的滋味~~

  楼主你掉马了。

  ……

  周博屿打完那句“楼主你掉马了”之后笑到抽搐。

  助理担心地道,“周总,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周博屿坐直,收起笑容,严肃道:“你刚才什么也没看到。”

  助理:“明白。”

  “文件放这,出去。”

  “是!”

  帝临收到周博屿发来的一个网页链接,还发来个逗比表情:点开有惊喜。

  帝临:忙,没空。

  周博屿没有等到回复,加了条:江姿发的。

  聊天窗口安静了很久,帝临发来一条:闲得慌?

  周博屿:忙得很,公司加班呢,劳逸结合嘛。我是趁毛璐璐去上厕所从她手机上偷看到的,看完你一定会感激我的。

  毛璐璐上完厕所回来,想起刚才看吐槽贴看得来劲儿忘了锁屏,五分钟过去了,屏幕还亮着,很显然,有人碰过它,“周总,偷看别人手机不是好习惯。”

  周博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打起官腔:“我说小毛,公司给你算了加班费,你看小说就算了,还刷帖会不会有点过分?”

  毛璐璐理亏,把手机塞进包里,让她加班又没事干,在这干等着不刷帖子她还能干点啥!

  “你爸妈要是知道咱两没在约会,改明儿你就得去跟那个杀猪匠相亲,我救了你还不知道感恩?”

  “什么杀猪匠人家是火腿肠驰名商标,正经上市公司!”

  “那不也是杀猪的?你家养猪他家杀猪,说起来你两是顶配。”

  “周博屿!”

  “干嘛?养猪妹。”

  “干、你!!”毛璐璐说着就冲上去,在周博屿下巴上咬了一口,手脚并用,一拳头打过去,接着又是一脚,踹得周博屿闷哼一声。

  这顿毒打她蓄意已久,终于如愿以偿。

  助理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外面三三两两加班的员工也都震惊地望着这边,洗手间门口的同事听见毛璐璐刚才那一声怒吼“干、你”,吓得马桶都忘了冲。

  办公室偷啪,刺激。

  江姿和江盈聊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可能伤了帝临的自尊,下午她光顾着自己尴尬,忽略了男人的尊严。

  网友们根本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完全就是看戏,大部分是管她要帝临联系方式的,真是……太不检点,太不矜持了!

  江姿实在憋不住了,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江盈。

  江盈说:“无论是负责到底还是采取避孕措施,建议双方共同商议来决定。你这样他一定饱受打击,认为你很排斥他。”

  江姿琢磨着向帝临解释一下,她并不是那个意思,她绝对不排斥他,她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仅仅是为了掩饰害羞和兽欲而已。

  江姿今日分胆量已用完,紧张地搓搓手,敲门,“老……大叔,你在吗?”大叔好像更亲切一点,希望能跟他化干戈为玉帛。

  房间里没动静,江姿竖起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一会儿,“大叔……小叔……”江姿的声音越来越小,莫非是喊老了他不高兴?江姿又叫了一声:“小大叔?大哥哥?喂?……能开一下门吗?”

  “二少爷还没回来呢。”拖地的佣人看不下去了,提醒道。

  江姿一头黑线,“有说去哪了吗?”

  拖地佣人说:“张姨有提过,好像是去拜访傅先生了。”

  去姐夫家了?

  江姿再打电话给江盈,那头无人接听。

  “所以你怀疑自己病了?”江盈声音温柔。

  帝临说:“也许。更多的是想请教关于姿姿的事。”

  江盈:“你刚才说的那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姿姿带来的?”

  帝临:“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确实是你自己的问题。”傅书辛挑眉,骄傲地说:“我当年是凭借一己之力追的盈盈。”

  江盈推了推老公的胳膊,“不要这么严格,我问诊的时候也要在旁边监视?”

  傅书辛:“不行,你只能做我的私人医生。”

  帝临:“……”

  傅书辛打击报复:“你看他,以前风流肆意,整天嘲讽我妻管严,现在一看就是求偶失败的斯文败类,攻击性强,我要留下来保护你。”

  江盈:“……”

  “我不会攻击孕妇。”帝临瞥他一眼,“同时也接受你的嘲讽。”过去帝临没少嘲笑傅书辛追江盈。

  江盈:“抱歉,他一直这个样子,你忍忍。”

  帝临:“忍不了,有什么办法让他出去?”

  傅书辛:“没有。”

  三人围成一个圈坐着,两个长腿男人让空间看上去变得狭小。

  僵持了几分钟,帝临看了眼时间,妥协道:“行。”转头看着傅书辛:“我最近准备休假,傅总,傅氏下个季度的高级法务顾问,烦请另请高明。”

  傅书辛陡然起身,在江盈额头上亲了一下,说:“老婆,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我去一下。”

  江盈笑道:“有信任的律师在身边太重要了,他最怕的就是你不在,他连字都不敢签。”

  帝临道:“对他来说,你是最重要的。”

  “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会聊天了。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冲着当年你对Sleep peacefully的帮助,这次我也一定挺你。”

  “谢谢。”

  “说说姿姿的情况。”江盈是资深心理学者,不要说江姿,就算是素未谋面的病人,只要在一起待上一会儿,她也能把人看个八分透,“受传统家庭影响,姿姿对婚前性行为是抗拒的,这对她而言是一件很大逆不道的事,她会有负罪感所以……当负罪感超过朦胧的爱意时,她可能会把这种感情压下去。她的性格本来就迷糊,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对你的感情是哪一类,崇拜和爱这两种感知发生在异性身上,很多时候会被混淆,有人把崇拜当成爱慕,有人把爱慕当成崇拜,但愿姿姿是后者。”

  帝临安静地听着,像个虚心讨教的学生。

  “她是一个选择困难的人,很难自己拿主意,总是碰了壁才弄明白全世界早就公布过的答案,比较执拗一根筋,耳根子也软。闺蜜法你已经用过了,也许可以试试刺激法。你这两年很少传绯闻,唯一的一次没两天就出面澄清了,身边几乎没有出现异性,没有威胁就不会刺激女性的占有欲,无法认清内心。哦就是俗称的吃醋。”

  “我可能没办法这么做。”帝临道。让他用别的女人刺激江姿认清自己,比被她拒绝更让他心里不好受。

  帝临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就算有求于人也高贵如初,江盈赞道:“很少有男人能放下身段追求一个女孩子,看得出你对她用心良苦,姿姿还没开窍,感情慢热,委屈你了。”

  “不委屈。”两年了,再慢也该热了,她躲了他两年,哪怕是发生关系后,她怕怀上他的孩子,偷偷避孕,这对他打击很大。

  江盈知道,就算江姿给帝临一丁点的回应,他可以坚持一辈子,但是如果他的爱变成她的压力,他也会试着放手。她这个妹妹开窍晚,急不得。有的时候脑子里稀奇古怪的大道理比她还多,专业这套对她不管用,真杠上了她未必是她对手,“别人的叛逆期是一年两年,姿姿的叛逆期持续了十几年,我大伯三十六岁才生了这么个女儿,事事顺着她,导致她的性格比较开朗随性,以前姿姿听我话,现在连我也……她身体不好,家里人都顺着她,我也真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江家两兄弟生了两个女孩,大的江盈温柔懂事,从小就是乖乖女,小的江姿从小就逆反,不是滚泥巴就是炸啤酒瓶,要么就爬上围墙啃隔壁邻居晒的豆腐干,一块啃一口又放回去,江家人被邻居投诉,只好搬了家。

  江姿七岁那年跑上山顶追太阳,追了一下午没追上,第二天扛着小被子小枕头准备去山上打地铺,等太阳自己落到自己手上,江妈妈认为女儿很有想法,于是派老公跟着她,在山边上扎了个帐篷住下,一家人在山上吃了三天的烤肉,江姿终于相信太阳是摸不到的,这才同意搬回家。

  再大点,十三四岁时,江姿又开始对外星人感兴趣,总觉得外星人是真实存在的,看见天上飞过只幺蛾子都要跟踪半天,细致入微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每天盼着UFO砸到自家楼顶,放学回家听见任何动静都会去看看,每天至少要上天台三到五次,当时江姿家住在六楼,旧小区里是没有电梯的,全靠爬,江姿从120斤小胖妞脱胎换骨,半年瘦到95斤。

  后来江姿不研究外星人了,开始对鬼神感兴趣,整天看玄学书,研究通灵术这个卡牌那个笔仙,对鬼神深信不疑,热爱参加葬礼,随便哪家亲戚死了人都要去哭一嗓子,大家都觉得这孩子善良,有情有义,渐渐地大家也都忘了她小时候干的那些捣蛋皮皮事。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帝临顿时想到那只插狗尾巴草的斗彩,万幸,至少他家书房里其他东西都还在,“她身体不好?”

  “是一种精神上的不好。姿姿小时候受过惊吓,具体的大伯母也没说,我只知道她很怕黑,白天好好的,一睡觉就开始哭,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安全感,去医院检查什么问题也没有,大伯大伯母找了不少偏方,我研究心理学至今也没能完全帮她克服恐惧。哦对了,姿姿爸妈在她小时候有过矛盾,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江盈说着说着一愣,“姿姿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丫头……该不会是因为这个产生不婚心理的吧?”

  点开四楼过道的录像。

  画面中,江姿站在门口蹭墙,挠门,扯头发,咬手指甲,摸着后颈犹豫,闷闷不乐踢地,最后变换着称呼喊他,一会儿老师一会儿大叔,一会儿又喊哥哥,拖地阿姨说了句什么,只见她顺着门滑到地上,大刺刺坐在那一脸的生无可恋,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帝临眯起眼睛看回放。

  江姿知道帝临家四处都有监控,只是没想到阳台上也有。

  江姿蹲在阳台上自言自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有那意思啊……难道是因为我属猪!难道属猪的人真的会比较蠢?”

  阿次喵了一声,盯着这个像神经病似的人类看了一眼,高冷地走掉了。

  江姿追上去把猫抱回来,威胁:“坐好,听见没有?乖乖听妈妈把话说完!”

  大懒猫嫌弃地“喵”了一声,显然不是很想认这个发牢骚的后妈。

  “好吃吗?”江姿用零食稳住猫,猫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他,就是……就是人家没谈过恋爱嘛!”与其说和猫聊天,不如说她在自言自语:“平时看言情小说不都是女主角一见到男主就犯花痴,我这四肢僵硬算什么玩意儿也没人写过啊!”她写鬼故事的,唯一的感情线还是两男人强行配对,就算新书有感情线,那也是剧情流尬谈情说爱,“不吹不黑,对天发誓!我是真不会嘛!你听没听懂?胖成这样还吃!别别别,吃吧吃吧别走……”

  大懒猫抵死不听,挣脱江姿的束缚,一下子跑掉了,奔跑的架势恨不得离家出走。

  江姿气不打一处来,“别走,你听我说……喂,这么排斥我,你是母的吧?”

  “公的。”帝临道。

  江姿:“……”



第24章 

  “在这里做什么?”帝临站在江姿身后。

  江姿一脸窘迫,硬着头皮转过身去,完全忘了道歉这回事,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的另一个想法:“那个……老师,打扰了这么久,下周就要考核了,我想……尽快搬走。”不能再待下去了,再住几天怕是会闹出人命。

  帝临皱了下眉头,平静道:“好,我让张姨帮你收拾行礼。”

  江姿以为他会挽留,已经找好了推脱的说辞,没想到他说好……

  她反而词穷了,“嗯,那……”江姿摸摸脖子,挤出个自认为无敌可爱的笑,踮起脚尖,张开双臂,“那抱一个吧。”除了示好,还有个原因是……她想要他抱抱。

  帝临怔了一下,上前一步,抬手环住她纤细的腰,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回家那天我送你。”

  江姿靠在他怀里不愿意松开,他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懂事地说:“不用麻烦跑一趟,我朋友会来接我的。”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帝临也没有松手,轻轻搂着她,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江姿闷声道:“……好。”

  “姿姿。”帝临喊了一声。

  江姿仰头:“我在。”

  他低头看着她,上挑的长眸比月色更动人,“没什么,晚安。”

  江姿也不好意思再抱着他不放,松开手,道了一句:“……晚安。”

  “等一下。”帝临回过头来,长长的睫毛在他英俊的脸上形成一道剪影,他突然问:“我让你很没安全感?”

  江姿沉默,猜到应该是姐姐跟他说了什么。

  她可以在他身上轻易得到安全感,但她不敢这么说,因为她还不确定这是不是爱情。

  不能确定一辈子不离不弃,就不可以给对方希望。

  不等她说话,帝临将她拉进怀中,头顶传来他唤她的声音:“姿姿……”他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隐忍的模样,一点也不像那个能言善辩的帝临。

  江姿反应再迟钝,也预感到他这是有话要说:“我在听,你说呀。”

  帝临默了默,握她手的力度不自觉加重,目光定在她脸上,突然道:“我喜欢你。”

  江姿感觉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愣怔两秒,口齿不清道:“再……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帝临重复一遍,“那你呢?”

  收到突如其来的告白,江姿的心跳仿佛漏了半拍,整个人愣着,好半响才找回自己。

  江姿仰头与帝临对视片刻,不可置信道:“你……再再说一遍?”

  帝临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

  江姿瞠目结舌,脑子里一片混乱,跟被一万头草泥马奔踏过一样慌乱。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样高高在上的一个王子,会在她离开的前一天向她告白,说出心里话。

  江姿一时间乱了分寸,“可是……我我我……等等等一下,让我组织一下语言。”怎么办?要怎么拒绝而不伤害他的自尊心?她应该怎么开口说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亦师亦友的兄长……

  帝临看着慌乱的女孩,吻着他的头发,敛去眼中的失望,语气平静地说:“别紧张,逗逗你。”他松手,朝她展露笑容。

  帝临笑起来特别特别好看,两颗虎牙让他看上去阳光有朝气,大概是职业的关系,他平时很少这样笑,明明年纪不大,总给人一种天然老成的感觉。现在他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温柔、通情达理得叫人心疼。

  江姿觉得帝临没逗她,否则也不会提起两年前的事。

  她想,他之所以那么说,一定是有所察觉她正在酝酿拒绝的说辞,不想让双方难堪才说逗她的。她也装成他在逗她,配合着他。

  她不可能结婚,她是不婚主义,她从不主动靠近任何男生,她有病,胆小鬼才会得的病,医生都治不好,她不能拖累他。

  江姿打开浴室喷头,将水温调到最高,滚烫的热水浇在头上,顺着湿发流遍全身,酡红的脸被热气笼罩着,汗与水混合在一起,暖流是真实的触感,这不是梦,帝临老师说喜欢她。

  霜降夜,窗外下着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江姿无比惆怅。

  帝临通常早睡,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隔壁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江姿回房间,看到毛璐璐发过来的一张图。是璐璐爸爸公司的高级经理打听到的有关帝临的事,包括帝临是迩海的董事长,手握迩海科技七成股份这类,全都是八卦的聊天记录。

  毛璐璐在视频里说:“全世界都知道帝临喜欢你,只有你这个傻瓜不知道。”

  “可能喜欢的不明显。”江姿心里很过意不去,她注定要辜负他的喜欢了。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我家呆毛一个样,喜欢你恨不得上个央视报道一下?”

  “这太神奇了,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这么快吗?两年前我们只见过一面。”

  “一见钟情,一夜情,有问题?”

  “问题很大。璐璐,你是我的朋友,请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说句有损逼格的话,你这行为很有可能被人骂婊里婊气,提上裤子不认人。站在朋友的立场,我知道,你是担心自己活不了多久挂了,被迫加入不婚主义。我说小鸡,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说着玩玩显得自己很时尚,没想到你玩真的,真不结婚,我认为你不是不婚主义,是恐婚主义。”

  “以前很确定……可是现在……”江姿坦白道:“他让我有心动的感觉了。”

  “承认喜欢人家了?现在还不晚我跟你说。”

  “我承认,我对他有感觉。但我不会和他在一起,那是一种拖累。”

  “为什么?我以为我已经开导成功了,你这只冥顽不灵的鸡!”

  “怕虐恋情深,怕他爸妈突然出现,往我脸上砸几百万让我离开他。”

  “上次两千万都没砸晕你,这借口不好,换一个。”

  “我怕还没到白头,我中途就挂了。”

  “跟你说那只是童年阴影,你怎么就是不信?要不然我帮你告诉你姐……”

  “不要!我爸妈爱面子,都过去这么久了,这种事被姐姐知道很丢脸。”

  “你这是讳疾忌医!难怪你姐姐那么牛逼也治不好你。真是够了,居然还在为小时候爸妈离婚的事耿耿于怀,谁还没个产后抑郁症咋地?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就是讨厌,好气呀,你怎么还惦记着!”

  因为婆媳关系相处恶劣,江姿的父母在她六岁的时候离婚了,妈妈被奶奶赶走的那半个月,江姿几乎每天都是从噩梦中醒来的,梦境中是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奶奶对妈妈的推搡,撕扯,辱骂,就像魔鬼的爪子一样恐怖……

  尽管后来父母为了她复婚,搬离了老家,感情也渐渐和好如初,但妈妈走的那个晚上带着江姿爬上顶楼,痛心地说:“没有人会比妈妈更爱你,法院不把你判给妈妈,妈妈只能带着你一块儿去死。”脚下就像是万丈深渊,江姿害怕的大哭。

  有人报了警,所有人都去劝说妈妈了,那天夜里,江姿一个人坐在路边,妈妈眼中那种骨肉分离的无助感,一步定生死的瞬间,全部都定格在江姿脑海中,挥之不散。

  后来妈妈的抑郁症好了,刻薄的奶奶也走了,家庭和睦,大家都淡忘了这件事,包括江姿自己,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越过越好,父母非常愧疚,悔不当初,于是加倍的对她好,事事顺着她,夫妻两再也没拌过一句嘴。江姿心里满满的幸福感,只是这种不安全感总会时不时袭来,大概是在心里扎了根,她也没办法。

  江姿暴躁地抓着头发,“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怕被甩,我无法接受恋爱失败婚姻失败,我不想生孩子我怕和我妈妈一样产后抑郁——”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说了嘛!不要激动。”

  “我真的怂。”江姿垂头丧气道。

  毛璐璐叹息一声,“你是个贵人。”

  江姿:“什么意思呀?”

  毛璐璐:“人贵有自知之明。”

  江姿:“……过奖。”

  毛璐璐:“失敬。”

  江姿一本正经,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说:“我有预感,我很快就会接到帝临家人的电话,然后约我出去说有话要跟我谈,然后……”

  毛璐璐听得正得劲,“然后呢?”

  “编不下去了。”江姿从没这么讨厌过自己,“我恨怂得发指的自己,羡慕你的勇敢。”

  “我那是三天两头失恋,有啥好羡慕的。爱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哪有那么多童话剧本,现实是残酷的,那也要去尝试,对不对?虽然我也不建议你飞蛾扑火,原因有三,第一,帝临追求你,只要你同意,你爸妈这么宠你,绝对同意,而你就不一样了,你将会遭到帝家多方考验!这不公平,我支持你慎重考虑!”

  江姿:“那第二第三呢?”

  毛璐璐抓抓下巴,“开头我瞎几把开的,就只有一条。”

  “……”

  江姿从来就不怕恶势力,也根本不怕感情上外界带来的挫折,在她的世界里,两情相悦就够了,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除了自己……万一哪天提前挂了,或许像妈妈一样,只会拖累爱的人。

  趁着帝临对她只是因性生情的萌芽期,必须快刀斩断麻!他身边优秀的女人那么多,很快就会有人取代她。

  想到这里,江姿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

  江姿下定决心:“不用考虑了,我明天就走。”

  “行,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晚上睡不着,江姿推开阳台门,按下关窗遥控器,打开暖气,躺在吊椅上背书。

  其实今晚没什么心情看题,只是为了近距离看一看帝临,要离开这里了,心里居然有点不舍。

  隔壁门开了,帝临穿着睡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江姿扭头望他,他朝她伸出手,说:“过来,让我抱一下。”

  江姿放下书本,缓步走到他跟前。她身上裹着浴巾,很容易就散开了,帝临盯着她胸前看了一会儿,“故意的?”

  “不是……”江姿确实没想到他会突然开门,晚上他表情很受伤地转身那一刻,她就以为他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你是。”帝临将她抵在墙壁上,低头吻她,不像之前那样温柔,更像是不受控制,用力地撕咬,带着惩罚意味,终是不舍得,喘着气,抱着她不言不语。

  江姿承认心理上她是个胆小鬼,但是身体……很勇敢。

  她仰头主动吻了他,趁他愣怔没缓过神来,踮起脚尖效仿他的方法,在他脖子上留下一个印记。

  然后,他们又做了。



第25章 

  江姿睡在帝临怀里,心里想着,这大约是她最后一次睡在他身边。

  男人果然都是经不住挑拨的,无论多么禁欲。

  她还记得昨晚,帝临压抑着自己,停下来在她耳边喘着粗气,沙哑着声音问:“确定吗?确定吗姿姿。”

  她的身体果然诚实,无比肯定地攀上了他。

  他说:“这样不行……”

  她说:“行。”

  他说:“把手松了!”

  她偏不:“是你先招惹我的。”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她不爱他,她只想睡他。

  “小鸡,你特码就是个女流氓!”送江姿回家的路上,毛璐璐帮她一起扛行李箱,边走边骂:“渣女!破了人家的处就跑,狗东西!嘴上说不婚,身体诚实的压匹!”

  江姿躺平任骂,一句也没还嘴。

  毛璐璐踹开楼梯间的门,“呆毛,搭把手别光看着!什么破电梯又坏了,剧毒!”

  江姿一回家,呆毛整个人都精神了,挽起袖子:“放着,我一个人来!”

  毛璐璐松开手,“行,你来,正好我不想帮这个渣女办事。”

  “干嘛呢姐,我家阿姿惹你了骂了人家一路!”呆毛替江姿抱不平,“我不许你欺负阿姿!”

  毛璐璐白他一眼,“你懂个屁!我懒得跟你说。”

  江姿自发承认错误:“你表姐说得对,我就是个渣女,女混蛋,女流氓。”

  呆毛:“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是全世界最好的阿姿!”

  一听见呆毛喊“阿姿”,江姿就想到帝临家的阿次。

  阿姿,阿次,女儿……

  好巧哦,他家两宠物的名字正好凑成一个“姿”!

  呆毛帮江姿把行李物品全搬进家里,像个大力士,自告奋勇地冲楼下喊:“阿姿,车上还有东西吗?”

  江姿清点了一下,“忘了个花瓶!”

  毛璐璐坐在行李箱上,往房间滑行,“明天再去拿,今儿不干了,累死老子娘哉!”

  江姿:“辛苦了,我最爱的男朋友,晚上想吃什么,说吧我请客!”

  毛璐璐连上江姿家的监控数据线,“这不那个美国佬的兄弟么?”看了眼日期,正好是帝临带江姿离开家的第二天,“你运气真好。”

  呆毛过去凑热闹,“这不前几天上新闻那家伙吗,被那个送外卖的给告了,网传是因为涉嫌盗取我国国家机密,运气好刺探收买未遂,罚了一笔就被遣送回国了。”

  “就别卖弄你那卡在及格线的法律知识了,你嘴里的送外卖的人家可是国内知名大状。”

  呆毛啧啧道:“没想到那个送外卖的是个大律师,像这种爱国主义者值得尊重。不过我还是会针对他,谁让他抢走了我家阿姿。”

  “东西都搬完了?”毛璐璐问。

  呆毛:“搬完了。”

  毛璐璐:“那你还在这干嘛?”

  呆毛:“阿姿,半个多月没见,我想你嘛。”

  江姿:“……”

  “晚上一块儿吃饭,我请客,算是蹭你WIFI的网费!”

  “行了行了赶紧滚。”

  呆毛走后,家里终于清净了。

  江姿打电话给家政公司让人来帮忙打扫,半个月没住人,家里的花草全枯死了,江姿把帝临送的那盆多肉摆到花架上。

  “这盆玉露也太漂亮了吧!?”毛璐璐爱不释手,惊叹:“好美!送给你真是暴殄天物!渣女!”

  “能不凶我了嘛……”江姿委屈地嘟了嘟嘴,“从出门到现在,你一下子也没停止过对我的嫌弃!”

  “我还不是怕你将来后悔吗!”毛璐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以为世上有几个帝临?等他被别人撩走了,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不想被他看轻,不需要他负责,不想结婚,我……”

  “行了,我知道,我就是替你遗憾。”毛璐璐认识江姿以来,已经记不清她拒绝过多少好男生了。

  江姿抱住毛璐璐的胳膊肘摇晃,忍不住问:“他家里给他安排了未婚妻?”

  “……道听途说,帝临的八卦很难挖的,想知道,自己问去!”

  “改天找个天时地利与人和的时间问问。”江姿环顾四周,“我怎么突然觉得我这房子又破又小?不行,我不能再为情所困,我要奋斗!坚持不懈地奋斗!”

  “走捷径不会?”毛璐璐气得吐血,“嫁给帝临你什么都有了。”

  江姿反驳:“新婚姻法就是倡导女性独立自强。”

  “行,我说不过你。江小鸡,今天我就把话搁这儿,现在你是怎么找借口躲帝临的,将来你就会怎么找借口不让自己哭!”

  “那我也认了。”江姿说,“人类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先让我缓过这段时间,我努力克服心理障碍,要真过了这个坎,敢结婚了,再把他追回来!”

  “妈的,我怎么那么喜欢你这不要脸的样子?!”

  离开帝临家的第一天。

  早上六点半。

  江姿还没睁开眼,伸手在床沿边晃了晃,“女儿,过来妈妈摸一下……”一个翻身就滚到地板上,疼得嗷嗷叫。

  从地上爬起来,瞌睡虫全摔跑了,江姿呆滞地看了看周围环境,原来她已经回家了。

  家里的床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

  没有阿次和女儿闹她,也没有张姨一大早就准备好的汤汤水水,没人叫她起床,卧室里没有顶级的香水味,没有……没有帝临在楼下等她,捎上她一块儿去上班——真的好不习惯啊!!

  怎么回事?这才半个月,过土豪伸手党的自己过上瘾了?

  江姿打醒自己,走进洗手间,脚下一滑……

  洗手间里“碰”地一声,江姿摔了个底朝天。

  江姿两眼冒金星,小脸扭作一团,下意识地召唤:“张姨!拉我一把……”

  哦,没有张姨。

  江姿打开柜子找衣服。搬家的时候,成套的衣服全翻乱了,衣服和裙子根本不搭,鞋子颜色也怪里怪气的。

  这半个多月,张姨每天都会提前询问她第二天穿什么,头天晚上就把干净的衣服喷上香水,摆到椅子上,早上打好水,挤好牙膏,准备好早餐,然后把中午要吃的便当放进迷你保鲜柜,让司机带去公司。

  江姿叹了口气。

  洗漱,浇花,打开冰箱觅食。

  冰箱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昨晚刚回到家,怎么看这套房子怎么小得可怜,空气也浑浊不堪。躺在床上,总感觉床单质量太差了,全身都发痒,以前她究竟是怎么过的?

  本来就没睡好,早上没有太多时间用来浪费,江姿卡着时间出门,等了十几分钟的公交车,结果没挤上去,只好换坐地铁。

  江姿算了算卡里的钱,等手头这本书连载完,省吃俭用,再过半年就能按揭一套比现在这套大一点的房子,到时候一定要找不靠马路的位置,最好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江姿盘算着把这套小房子卖掉,月供不成问题,如果公司这次的考核顺利,拿到年终奖,计划就能提前两个月达成。

  江姿打了鸡血似的,只剩最后几天了,冲鸭!

  搬回家的第一天,江姿上班就迟到了。

  LaLa倒是没说什么,Diss江姿的是隔壁人事部的女主管Griselda。

  Griselda踩着她那双海外代购的16CM亮片超高跟鞋,扭动着她呼之欲出的珠穆朗玛峰,昂首扩胸地走过来,抄着一口流利的台湾普通话:“江姿是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距离本年度考核只有四天了,迩海的考核一向都不是针对性的测试,而是全方位的,包括上下班时间和平时的业绩。不要以为跟周总的绯闻女友有点关系就可以无法无天,公司有公司的制度,懂吗?”

  江姿听着这嗲嗲的声音,惊叹她的肺活量,一看人家就是经常跑健身房的人,一口气说完这么大段话都不带大喘气的。

  江姿发着愣没说话,Griselda不悦道:“听说你攀上周总绯闻女友的关系,勾搭上了帝总,是这样吗?”

  江姿思忖了一下,“不是。”

  Griselda仰起高傲的下巴,“也是,帝总眼高于顶,就你这小矮子,他怕是看不上。”

  江姿说:“还好,去帝临老师家住了半个月,感觉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没你说的这么看不起人。”

  “你去帝总家住了半个月?”Griselda满眼嫉妒道,“哼!我凭什么相信你?”

  江姿满脑子都是题目,一边记题一边闲聊已经严重超纲了,“啊?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真是个谎精!”

  “哦,好的。”江姿绕过Griselda那保养得当的丰满身躯,背着书回自己岗位上工作去了。

  “LaLa,你们部门的员工怎么回事呀!讲不讲规矩的啦!”Griselda一跺脚,踩着高跟鞋扭进了LaLa的办公室。

  江姿很快做完了领导安排的事情。

  之前的电话号码泄露了,一开机就有很多骚扰电话,干脆不用,把所有绑定号码都换成买手机新送的卡。无聊打开旧手机,开机后很多APP都有更新,微信消息几十条。

  江姿正准备点开,就看到LaLa从办公室出来,正朝她这边看,江姿迅速把手机扔进柜筒,抱着一堆文件去打印,顺便逃生。

  “江姿,LaLa让你去一趟董事长办公室。”

  江姿一边打印文件,“不一直都是LaLa姐周三送合同吗?为什么叫我?”

  同事甲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眼江姿,“刚开完会,董事长正式接手公司事务,看完各部门的报表后大发雷霆,把周总骂了一顿,周总现在拿下面的经理发泄,一层一层骂下来,两小时刚好骂到咱部门,懂了吧?”

  江姿:“……”所以灭绝师太LaLa姐也怕挨骂?

  “不要慌,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几天就好。LaLa说你和董事长关系不错,这血应该溅不到你身上,赶紧去吧,去晚了咱们整个部门都得株连九族。”

  江姿:“……哦。”

  “别送错了,是送到董事长办公室,就是永临驻迩海办事处那间。”

  江姿抱着批注好等待通过的合同,心惊胆战地站在帝临的办公室外面。

  前天晚上她拒绝了他……

  根据她多年的写作经验和对人性的解析,当一个顺风顺水惯了的男人遭受情感创伤,很有可能会找途径发泄,任何人都会成为宣泄怒火的对象。

  江姿深深地怀疑,其实她才是那个捅了马蜂窝的人,帝临最想干掉的人是她,流血牺牲的也该是她,公司其他人都是被殃及到的,真正被溅一身血的人是同事们才对。

  想到这里,江姿就有点怂了。帝临怎么就成了她的老板了呢?真是悔不该杀那华佗呀!

  江姿回忆了一下前天晚上的场景,她当时被吓懵了,装傻装的也不知道像不像。

  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担心帝临给她穿小鞋。大老板不给她发年终奖和绩效奖,她距离买房子的目标就又远了几百公里。

  刚来没多久的小鲜肉秘书喊了声:“法务部的?你愣在门口干嘛?还没到你们部门呢。”没见过这么着急上赶着挨骂的傻姑娘。

  “小李,文件审查好了吗?”老秘书知道江姿每天都会过来这边吃午饭,和董事长能是一般关系就怪了,嘀咕道:“真不懂事,赶紧工作去!”

  江姿正说着话,里面横空飞出个报表夹,表格撒了一地,江姿往一边挪了挪脚。

  还好她身手敏捷反应快。

  里面传来周博屿凶巴巴的声音:“你们部门三十几个人,一礼拜就弄出这么个东西?!这么烂的玩意你好意思拿给董事长看?!”

  “对对对对不起,借过一下。”业务部经理擦了把汗,战战兢兢地走进办公室,不到两分钟就被骂出来了,一脸惊魂未定地指指身后,对江姿说:“到你们部门了,保重!”



第26章 

  宽敞的办公室装修气派,只是今天,遍地纸张雪花片似的飘着,看上去有点凌乱。

  江姿突然有点能理解其他人上屠宰场似的心理了,抱文件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犹豫着这堆报表是交呢还是不交,待会儿被扔出去是捡回来呢,还是直接走人比较好。

  周博屿从小到大都没见帝临发这么大火,心想这次真捅了娄子,收购方案和实际情况有出入,把他惹毛了。迩海管理比较人性化,给人一种懒散怠慢的错觉,确实比不上光帝各子公司的效率和纯正规模化,毕竟当初他资金不足又是新开公司,别人不信任年轻公司,认为跳槽风险大,顶级人才难挖到,公司大部分都是欠缺经验的年轻管理,做事情没有高端人才滴水不漏,但也在持续进步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包括永临在内,所有帝家的产业都有专门的经理人负责,这类管理全都是天价年薪,一切事物都可以办得完美漂亮,能理解帝临的火气,这就好比重点中学和普通中学,带惯了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再去带留级选手,换哪个老师都得暴躁。周博屿担心新软件上市前帝临尥蹶子走人,帝临的光帝资本不投他,他就凉凉了,所以故意表现得比他更生气。

  有人比自己气得还要惨,一般这种情况下,真生气的人也就没火了。

  把二十几名高级经理骂跑之后,又扔了一地的文件,砸了九台笔记本电脑,踹翻了十几个咖啡杯,三块价值二十万以上的手表,五名经理的手机……

  周博屿心疼赔出去的钱,准备今天到这里就收手了。让秘书送进来杯奶茶,放软了语气:“太上皇,您消消气,迩海是年轻公司,刚上市不久,各方面都还不够完善,别气坏了身体,大不了大换血。”

  “抱歉,我心情不好。”帝临端起杯子,不禁联想到和江姿每天共进午餐时,两人共用这杯子的情景。

  几年前张姨去景德镇玩的时候烧了一套带回来自用,这只杯子他一直在用,江姿以为这是她的,每天吃完饭收起来,和便当盒一起拿回去给张姨消毒,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又自发拿去喝水,还问:“老师,你怎么不喝水?”他没喝水,因为另一只印着笑脸的才是她的,怕她尴尬。

  周博屿见帝临脸色有所缓和,松了一口气,继续骂骂咧咧:“这帮人,做事真不让人省心!下午我就开个会好好整顿一下!”拉松领带,叉腰准备把最后一个部门的骂上一骂,结束一天的战斗,一晃眼看到缩着脖子进来的江姿,后半句发飙的词儿生生卡在嗓子眼里,硬是给咽回去了,“董……董事长,法务部的人到了。”

  帝临盯着奶茶发呆。

  周博屿改口道:“哥,嫂子来了。”

  帝临抬眸,看到江姿的时候愣了一下。

  “是小江啊,进来吧。”周博屿板起脸发了几个小时的火,这一下子笑起来放不开,肌肉都有点抽搐。

  江姿望着笑得一脸傀儡的周博屿,抖了几抖,好不容易才找到下脚的地方,绕过地上的纸片,走到办公桌前,恭恭敬敬地说:“二位总好。我代表法务部过来送总结报告,帝……总,请过目。”终于完整的说完这句话,瞅了瞅周博屿,又看向帝临,再看看空荡荡只摆着一台笔记本的智能办公桌。

  等他们扔还不如自己扔,免得麻烦大家,脾气这么暴躁,万一砸到外面的人就不好了。江姿把报表夹扔到地上,和其他报表夹躺在一起,转过身来站得笔直,“扔好啦。”

  周博屿:“……”

  帝临:“……”

  江姿也不知道扔的对不对,看这两人都没说话,心想应该是这样没错了,“二位总,我可以走了吗?”

  周博屿狗腿地上去踹开一地的纸张,为江姿开辟一条大道,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慢点走,当心脚下。”

  帝临:“…………”

  江姿:“……”转身的瞬间,帝临叫住她,说:“你的花瓶忘在家里了。”

  江姿停下脚步,“嗯!麻烦老师帮我换下水,我明天过去拿。”

  “换水??”周博屿都气笑了,她还往里装水了??

  帝临瞥他一眼,周博屿噤声,帝临说:“张姨非要给你做饭,明天……”

  “不了吧……那个,我最近减肥,张姨做的饭菜太好吃,我怕胖。”

  很明显,江姿有意疏远他。

  帝临脸色沉了下去。

  周博屿嗅到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没事没事,让张姨做,做了我吃。”

  “新号码输进去。”帝临把手机放在办工作上。

  周博屿朝江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今天火气很大,不要惹他,尽量顺着他,拜托了。

  江姿会意,乖乖把新手机号输入。

  帝临看了一眼手机通讯录,没再说什么,江姿赶紧溜之大吉。

  午休时间。

  迩海最大的八卦聚集地,员工食堂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今日份八卦:

  “听说了吗?法务部的江姿是唯一‘活’着走出董事长办公室的!!”

  “有瓜吃吗?江姿和帝总究竟什么关系?不是说帝总和周总有一腿么?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妹子了?”

  “放你的屁,周总的绯闻女友是财务部的毛璐璐,帝总不喜欢你不代表不喜欢女人好吗!”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暗恋他?”

  “比小鲜肉稳重,比大叔年轻,这个年龄的男人最有魅力,喜欢他有什么问题?”

  “长得帅的男人多了,你们也都是高级白领,什么样的小鲜肉吃不着?主要是人家干不好律师,就得回家继承的那几百个亿有魅力吧?”

  “钱能提升男人的魅力,我喜欢有钱男人有什么关系吗?”

  “喜欢没问题,自作多情就有问题了。”

  “你们公关部可真豪放,一把年纪的社会人了,犯什么花痴。”

  “说的你们人事部多高大上似的,你不想勾搭他呀?”

  “不想。我只想上他。”

  “醒醒,人家有未婚妻。”

  “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也轮不到你,照照镜子吧。”

  叽叽呱呱叽叽……

  毛璐璐踢了踢江姿的脚,“听到了吗?大家都在议论你。几百年不在食堂吃饭,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以后咱常来!”

  江姿单手支着下巴发呆。

  毛璐璐弹弹她的脑袋,“喂,跟你说话呢!”

  江姿:“……璐璐,我想起来了!”

  毛璐璐:“????”

  江姿:“我今天中午去他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他拿错了杯子!他用的那个张姨我的!”

  毛璐璐白她一眼,“能不能行了?喜欢就上,不行就下药,满脑子装的都是人家还偏偏装糊涂,人现在不搭理你了开心吗?后悔死你!”

  “——我的天!!”有人喊了一嗓子:“今天鬼王居然没更新,好烦哦!卡在那个地方,我好难受啊!!”

  江姿陡然精神了。

  前段时间在帝临家一边码字一边学习,还要抽空滚床单,时间是真的不够充裕,存稿早就用光了,再加上昨天搬家,就请假了一天没更新,没想到“读者们”反应这么大。

  “怎么这样啊!不管了,我要充钱给作者投地雷,刷她个几十条评论,这样她总不好意思断更吧?”

  “好主意!我也去砸。”

  “丽丽,琵琶精为什么死了又活了又死了,你知道这是什么伏笔吗?”

  “没看懂,管他呢反正就是个十九个字的炮灰,还能影响到故事走向不成?”

  “我觉得也是,琵琶精就是来负责搞笑的哈哈哈!不过死两次也没句台词是真的可怜!哈哈哈。”

  “那两土豪还砸钱吗?”

  “最近几天没动静了,我一会上微博看看回来给你们分享!”

  一群差点因为帝临撕起来的女人,因为一本书和平的聊上了,然后欢欢喜喜吃起饭来。

  毛璐璐点开手机阅读APP,“你昨天没更新?”

  江姿挠挠脖子,“这不搬家呢么。”

  毛璐璐关掉APP,“我觉得你还是先别谈恋爱了。”

  江姿:“为啥?”

  毛璐璐:“我怕耽误你更新。写完鬼王再谈吧,大大我爱你。”

  江姿:“……”

  “经常自己吓唬自己的人,写出来的东西果然比较有代入感,鬼王是真的好看,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是咬着被子看完的,太刺激了!”毛璐璐催促江姿:“快点吃别发呆了,吃完回去撸细纲。”用霸道总裁的口吻,命令:“女人,晚上十点,我要看到你的更新。”

  “是,毛大爷。”

  三次元催更最为致命,江姿不敢怠慢,上楼摸了半小时鱼,就把当天的章纲写好了。

  上午每个部门都在挨骂,下午居然意外的安宁。

  江姿的岗位本来就清闲,没事做就偷偷在办公室码字,因为列好了细纲,时速快到惊人,很快就写满了三千字。

  江姿伸了个懒腰,起来活动筋骨。

  因为出了汗,贴在腰上的狗皮膏药很不舒服,江姿四下观望了下,没有同事注意到自己,于是偷偷撩起衣服调整。

  贴的时间太久,膏药粘在肉上不好撕,扯得肉疼,江姿扯到表情扭曲,还是没成功。去洗手间弄了一会,药贴一半松开,一半还粘在皮肤上……

  江姿决定放弃。

  几个男同事假意敲着键盘,其实早看见了。女孩稀少的部门看到大婶都觉得眉清目秀,更何况江姿本身就漂亮可爱。江姿刚才撩衣服的时候,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在修身衬衫下若隐若现,看得人口干舌燥,还好她最后去了洗手间。

  江姿的微信提示声响了一声,知道这个新号的人屈指可数。

  消息是帝临发过来的,上午离开办公室不到五分钟就收到他的好友申请。

  帝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江姿心想可能是报表的事情找她,用力按了下药膏贴,在电脑端打字回:【好的。】

  江姿走到门口,帝临的助理像请大爷似地把她请进去,“去吧姿姿,多聊会儿。”

  江姿:“聊……什么?”

  助理说:“上午你出来以后帝总就没发脾气了,你可真有一套,多聊会儿,争取聊到下班,小的们感激不尽!”

  “……”

  办公室自动门打开,江姿走进去。

  帝临正在工作,英俊的外表因为这份认真显得更具魅力,江姿从没见他这样的一面,工作中的他和平时判若两人。有此可见,所有的财富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最怕的就是这种比她有钱,还比她努力的人。

  “来了?”帝临按了下遥控器,百叶窗帘垂下。

  “嗯……”

  他一脸不悦:“过来。”

  江姿已经察觉到不妙,谈事情没必要拉窗帘呀?

  江姿不动如山。

  帝临起身,三步做两步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犹如泰山压顶,他视线落在她腰间,突然抬手去解她衬衫的纽扣,江姿下意识捂住领口往后退,被他霸道地拉了回去,“别动。”

  腰间传来他手心的温度,江姿紧张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一动也不敢动。

  帝临解开她衣扣,长指移到她腰部受伤的位置,动作轻缓,小心翼翼地撕开药膏贴。

  居然一点也不疼?

  “谢谢老师。”江姿害羞地穿好衣服。

  帝临别开脸,“以后不要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

  江姿本来想反驳,想了一下好像是不妥当,就没说话,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不过他怎么会知道?他在偷看她!?

  帝临身上熟悉的体香钻进鼻腔,两个人的动作显得无比暧昧。江姿舔了舔嘴唇,行走的荷尔蒙不是盖的,就算是近距离这么站着,她也浑身都不自在,紧张得口干舌燥。

  帝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嫣红的嘴唇。

  “老师……”

  “我已经不是你老师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叔!”

  “歪理。”帝临眯了眯眼,“我很老?”

  江姿咽下几滴唾沫,语气带有讨好的意味:“不、不老,很年轻,大叔还有个意思是……形容一个男人成熟稳重有魅力,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啦。”

  “大叔还有一个特点。”帝临接过话来。

  江姿好奇地望着他,“嗯?”

  他的手掌重新回到她腰间,轻轻一带,轻易将她拉入怀中,看到他衬衫领子处半露在外面的吻痕,那是她的杰作,江姿心脏狂跳。帝临低头,墨瞳幽深,回道:“喜欢欺负小姑娘。”

  “老师……唔……”江姿尚未反应过来,他便吻了下去。

  江姿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软绵绵:“别这样,这是办公室……”

  他酸溜溜道:“你也知道这是办公室?”



第27章 

  他果然看到了……

  下午五点。

  江姿和帝临并肩走出办公室。

  “帝总好。”

  “再见帝总。”

  感受到一道道明的暗的目光,江姿的脸红得滴血,加快了步子。

  同事A:“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关了整整一小时二十分钟,哇塞,帝律师好厉害!”

  同事B:“嘘,他们刚进电梯,被听见你就凉了!”

  同事甲乙丙丁总结:原来帝临喜欢江姿这款!

  电梯门关上。

  “第一批考核明天下午开始。”帝临提醒。

  江姿心想他怎么就这么放得开呢,刚接完吻就谈公事,这中间不需要任何过渡,回道:“刚才背了会儿,我应该没问题。”

  帝临颌首,“但愿。”

  江姿在帝临的办公室看了一个多小时题,只为明天的考核做准备,“同事们好像误会了……”江姿说。

  “误会?”帝临侧目看着她,“误会什么了?”

  好像……也不算误会。

  电梯门打开,江姿说:“那我先回家换衣服,老师晚上见。”

  帝临看她的目光饱含笑意,“晚上见。”

  迩海的CEO下达指令,邀请公司员工聚餐,顺便给今天挨过骂的人压惊。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吃是资本主义的惯用手法,周博屿把这种方针贯彻的相当透彻。

  上午才被骂得狗血淋头,晚上就搞庆功宴,庆祝迩海最新软件成功上市,邀请所有员工参加。

  高级餐厅被迩海包场。

  服务生为在座的每一位员工送上一台苹果笔记本,一台全新手机,外加每人一个两万块的现金红包,以及东威连锁超市价值一万八的购物卡。

  员工们原本心有余悸,如坐针毡,恨不得赶快吃完走人,看到奖品和红包,一下子就放宽了心,想法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新来的大老板虽然严格,但是人家资金雄厚,有实力还大方,最近CEO周总为了软件经常跑美国,公司里的人的确懒散,这顿骂本来就不冤,没被炒鱿鱼就算轻的,这福利已经够好了。以后好好干,大老板一定会看到他们的努力!

  为了庆祝帝临上任,以及新品发布会圆满成功,公司主管级以上人员都得到了一张高级会所价值二十万的年卡。

  周博屿捂胸着倍儿疼的心看着ipad上的价目表,幸好是帝临出钱,“给我端杯红酒过来。”扶额把ipad递给助理,“让财务把钱打过去,顺便联系一下阳锋,聚餐结束去唱K,把阳锋也叫出来一块聚聚。”

  “好的周总。”助理去了十分钟,回来报告:“周总,阳总说他今天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周博屿从助理手中接过电话,“喂,锋子,干嘛呢?离婚?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不是才刚结婚,这才几天啊?小爱外面有人?扯吧,当初她追你追的整个系都知道,你说你甩了她我还信,她出轨,别扯……行行行,不打扰您离婚,再会再会。”

  帝临走过来,“阳锋的电话?”

  “是啊。”周博屿把手机扔桌上,翘了个二郎腿,“新婚五天就说准备离婚,鬼信他,自从结婚以后这货越发不厚道了,半个月都没见人影。”周博屿是搞技术研发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CEO的样子,平时在公司还会装一下高冷,出来玩的时候大家也都认识到了他的本性。

  帝临说:“他的离婚官司永临接的。”

  周博屿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真离了?牛逼!五天,该做的全都做了,心疼我女神小爱。”

  “哟,能被周总称之为女神的,想必一定是位绝世美女。”毛璐璐端着红酒杯走过来,“帝总。”

  帝临点头,视线若有似无往毛璐璐身后扫一圈,目的再明显不过,毛璐璐笑道:“姿姿在家赶稿子呢,刚来过电话,她忙完打车直接去会所。”

  “赶稿?”

  毛璐璐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帮她姐的大侄子改作文,大概七点半能赶过来。”

  周博屿没拆穿她,话锋一转:“王泡泡戒网瘾成功了?”

  “当然了,江盈可是很有一套的,不像网上那些电击疗法什么的,全都是扯犊子骗智障家长掏钱坑孩子。”想到最近在网上看到的新闻,毛璐璐就气不打一处来:“孩子养不好都是家长的锅,受苦的却是孩子,真替他们难过,周总不如捐点钱出来办个网瘾少年心理康复活动,免费让孩子们体验Sleep peacefully人性化心理治疗。”

  周博屿对毛璐璐有所改观,没想到这妞还挺有正义感的,赞同道:“帝总,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帝临点头:“行,我出两千万。”

  毛璐璐兴奋道:“太好了!姿姿也有这个意思,正在网上呼吁大家关注孩子身心健康,多一些陪伴少一些依赖骗子专家,她还在统筹捐款,帮助那些有需要的孩子呢!”

  江姿刚刚转发了一条网戒中心泄露的视频,气愤得恨不得砸电脑。

  “万姿千红”大号微博下很多读者也在痛骂黑心网戒中心,一方面同情无奈家长,但大部分都是骂声,认为家长把自己应该负起的责任花钱推给魔鬼,黑心骗子可怕,这种家长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盈的诊所是治疗效果好但是见效想对慢,基本上一对一的治疗结束才会接下一位病人,要承担这么大批孩子的心理治疗几乎不可能,除非有人捐款大量招聘医生,期间还要学习运用Sleep peacefully的治疗模式,江姿社会责任感很重,想帮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像一粒尘埃,有心无力。

  谁都有理想,但不是谁都有钱,钱不是万能的,但至少千能。

  江姿头一次恨自己不是有钱人,没钱没法办事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把财神爷绑家里来。

  江姿拿起电话,点开通讯录,最终放下了手机。

  姐夫虽然是富豪,但这种善心需要别人发自肺腑,总是一次次开口就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了。

  正惆怅之际,公益捐赠中心负责人突然打来一个电话,说有人匿名汇了两千万,资助她发起的统筹!

  江姿感动得热泪盈眶。

  陌生善人能如此,她为什么不可以?一咬牙,就把手上这个月的稿费全捐出去了。

  江姿看了眼时间,距离晚上八点钟的活动还有四十分钟,她必须出门了,现如今每一分钱都尤为重要,捐出稿费后,她距离买房的天数又远了,必须给领导和同事们留个好印象。

  入秋后晚上天气转凉,广东六点多天就黑了。江姿关好门窗,吹干头发,换了件针织毛衣,套上小外套,配条蓝色铅笔牛仔裤。

  看到鞋柜里那双小白鞋,伸出的手定在空中,改变主意穿了另一双板鞋。

  不能做让他误会的事。

  城市灯火阑珊,街边一对对手牵着手的情侣,路边车水马龙,交通信号灯不厌其烦地变换着红绿黄。

  江姿点开手机APP查看司机所在的位置,这位司机大哥十分钟前就围着她绕啊绕,绕到现在也没把车开过来。

  江姿赶时间,拨通司机的电话,“喂,司机大哥,您这是迷路了吗?”

  司机估计是个新手,不好意思地回江姿确实迷了路,堵在了三岔路的红绿灯路口,前方出了点交通故障,怕是半小时内都赶不过来了。

  江姿本来想发脾气,听司机无奈的口吻,想着他也不容易,自己取消了订单。

  江姿握拳,她要奋斗,不懈的奋斗!然后买一辆可以在交通堵塞的道路上蛇形走位的电动车!

  因为房奴的困扰,江姿去年就看上的电动车没买成,明明是个很小的目标暂时被取消,今年好不容易连载赚了十几万,结果一下子没忍住善心大发,一冲动就把钱全捐出去了……

  连载文获得的收益一个月只能提现一次,还得再穷半个月,江姿有点后悔刚才没给自己留个小数点。她好歹也是电视剧刚上星的原创作者,连载文还正在金榜上挂着的网络作家,穷成这样合适吗?

  不合适,那就骑单车过去吧!

  江姿用手机扫了辆共享单车,很谨慎的摸了摸车垫,因为前阵子有报社人员往这里面扎针。这世界虽然充满爱,但坏蛋还是存在的,江姿使用公共物品的时候一向小心。

  蹬着自行车和一辆辆三轮车比肩,走过一条条大街小巷,呼吸着汽车尾气,听着两边喇叭不耐烦的噪音,拐了七八个弯,江姿终于到达目的地。

  高级会所门口宽敞安静,自动旋转门外,一辆辆几百万的豪车停停走走,江姿是唯一骑着共享单车来的客人。

  平时这样绝对是会引起安保人员不适的重点目标,但是今天迩海来了大批员工,时不时来个贫困户也正常,一个满脸横肉的保安走过去:“小姐,这里不能放车,请您挪挪。”

  江姿看了眼停车的位置,并不妨碍车辆和行人,看了眼时间,“我赶时间,这附近都是机动车位,也没别的地方摆,大哥……”

  “别跟这儿套近乎,不行就是不行!”这显然是个势利眼,看江姿一个年轻小姑娘,穿着打扮又简单朴素,像这种高消费的场所一辈子也来不了一次,“来我们会所的非富即贵,你把这种东西放到门口,会拉低我们会所的档次。”

  “我……”江姿有点火大。

  “有贵宾卡么?”保安看江姿从头到脚没有一件名牌,就算不是这里的会员,大公司的白领也不至于寒酸成这样。

  江姿没去参加晚上的宴会,公司发的卡是璐璐帮她代领的,“我打个电话让我朋友把卡送出来。”

  “对不起,在您的朋友来之前,请您带着这辆单车离开,好吗?”保安连说“对不起”和“请”字的耐心都没了,“迩海公司的早到了,怎么就落你一个?来这儿蹲有钱人的女的多了去,赶紧走,别影响客人停车。”

  江姿掐断电话,“你什么意思?”一脚把单车架好,一脸愤怒,保安见江姿怒火滔天的表情,往后退了一步,江姿深吸一口气,悻悻道:“我是一个有素质的人,不跟你一般见识,现在我要打电话给我的朋友,让她把我的卡送出来,在此期间,请你闭上你的嘴,不要打扰我,好吗?”

  保安嘲讽道:“装什么装。”

  一辆限量的迈巴赫开过来。

  保安准备过去迎接,指着江姿:“我看你就是来蹲富豪的,赶紧把自行车搬走,别影响贵宾停车!”

  江姿气急:“你……”

  “听不懂国语吗?”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帝律师?”保安立刻上去巴结,“帝律师,您刚才不是进去了吗?这是出去接朋友?”

  帝临冷声说:“她刚才让你不要打扰她打电话,听不懂?要不要我用十八种语言再给你翻译一次?”

  保安立刻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大人物,憋得满脸通红。

  江姿跑到帝临身边,“老师。”气鼓鼓的像被欺负的幼儿园小孩,电话已经接通,“璐璐,我的贵宾卡……”

  “不用了。”帝临牵起她的手,“上车。”

  帝临腿长,他跨出一步江姿就得跨两步,江姿踩着小碎步跟着,“不是聚会吗?老师不进去了?”

  帝临说:“换个地方。”

  帝临让司机开车,“跟朋友一起开的酒店,楼上有KTV,我已经通知毛小姐过来陪你。”

  江姿本来也不想去那种地方了,换成酒店KTV也好,“听老师的。”

  助理接完电话,“老板,会所负责人来电话说,他们已经把那名保安开除了。”原话转达:“刚才的事他们深表歉意,请您不要生气。”

  帝临原本没打算计较,这人正好撞枪口上,“注销这家会所的所有账户,公司员工福利折现发下去。”

  会所负责人听见帝临的声音,求爹爹告奶奶请求助理把电话给帝临。

  助理按下免提,会所总经理可怜兮兮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帝律师,冤枉啊,他们不知道那位小姐是您的朋友,才会……”

  “不能有效束缚管理好自己的员工,”帝临很少打断别人说话,这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会所总经理:“是你们的失职,不冤。挂电话。”

  那头委屈地说:“我哪敢挂您的电话呀,您先挂您先挂,今天实在是对不住,能不能让我和那位小姐沟通一下?我们可以弥补她的,您看……”

  帝临说:“弥补?”

  “是啊是啊,我们可以免费送她一套贵宾卡,如果她不喜欢,换现金也是可以的。”

  帝临:“她不缺钱。”

  江姿扬眉吐气:“对!我……我不缺钱!”

  会所经理还想说什么,助理挂掉了电话,废话真多。

  江姿说完就虚了,如果她刚才答应了,对方给她折现二十万,作为精神损失费岂不是美滋滋?

  啊啊啊啊明明穷得没钱吃饭了,她为什么忍不住装逼!

  帝临进酒店之前,管理已经收到风声,迅速停止营业,召集人员,分两个队伍一字排开,等候在酒店大门口。

  酒店管理早早地侯在门口,看到帝临的车牌号,一路小跑过去替老板打开车门,“帝总晚上好!”

  酒店门口的员工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平均身高1米8,穿着统一的迎宾服,个个都是颜值高的小鲜肉小美女,齐声欢迎:“帝总晚上好!”

  帝临牵着江姿的手走进酒店,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从不带女伴出席活动的帝临,今天居然当众牵这姑娘的手!

  酒店经理站得笔直,心想:这姑娘莫非是帝总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第28章 

  大堂经理为帝临开路,按下电梯楼层。

  帝临道:“阳锋没来?”

  阳锋是帝临关系最好的合伙人,光帝旗下多家公司董事,芝加哥大学金融数学硕士,工作狂,高智商,低情商,结婚三天闪离,这间酒店一直都是他在管理。

  经理的眼睛时不时从江姿身上瞟一眼,非常隐晦,姑娘打扮得好朴素,妆都没怎么化,约会的女孩子一般都会精心打扮一番,这……应该不是情侣吧?一边猜测着人物关系,一边回老板的问题:“阳总最近处理家务事,这周只来过一次。不过他老婆靳小姐倒是来过两次,哦应该说是前妻。”

  “小爱来过?”

  “来找阳总谈,阳总打电话让律师过来把人打发走了。”经理一脸同情道:“我看靳小姐都瘦了,八成是舍不得阳总。”

  帝临:“了解挺透彻,该让阳锋给你涨工资了。”

  “别别别,阳总知道我这么八卦他的事儿,不扣我工资就算好了,嘿嘿。”

  江姿忍不住笑起来。

  帝临看了看她,对经理道:“回头让二老板给你涨工资。”

  经理惊喜道:“谢谢大老板!”

  江姿跟着帝临进了KTV包房,不到十分钟,毛璐璐和周博屿也到了。

  “小鸡!很嗨嘛!”毛璐璐走进来,音乐开得很大,毛璐璐的声音淹没在音乐中,“帝总晚上好!刚才你两玩得还尽兴吧!?”

  江姿:“啊!?你说什么?音乐太大我听不清!”

  帝临点了一下暂停。

  关掉音乐的一瞬间,毛璐璐铆足了劲儿地喊:“你两玩得还尽兴吧!?”

  江姿:“……”

  “哈哈哈哈!没看江姿脸红了,必须尽兴,保证尽兴。”周博屿坐进沙发里,开始选歌。

  毛璐璐把一个纸皮包给江姿,“下午聚餐时老板发的,你不在我帮你领了,咯。”

  江姿把厚厚一塌钱放在手心掂了掂,两眼放光,开心,这么多钱!这个月生活费有着落了。

  毛璐璐揽着江姿的肩膀,“还有一台笔记本和手机,我放车里了,回去的时候你记得拿。嘿,是不是在想,早知道公司会发手机你就不买了?”

  江姿把钱塞进包里,想了想,果然说:“电子产品能折现吗?”

  “可以啊!”周博屿接话,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找大老板就行。”

  “你以为人人都跟您似的,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毛璐璐和周博屿开启互怼模式。

  帝临没说话,江姿有点饿了,拿起叉子叉了块水果吃。

  发现左侧频频投来的目光,江姿扭头,帝临正看着她:“最近很缺钱?”

  “哪里是最近,她一直缺钱。”毛璐璐道出了江姿的心声。

  江姿差点噎着。

  毛璐璐推推江姿的胳膊,“小鸡你说呀,贫穷又没什么好丢脸的,你的钱不都捐出去了,多伟大,有什么好尴尬的。”

  说起捐助,江姿想起那位伟大的捐赠者,趁周博屿忙着点歌的时候,悄声说:“璐璐,你能拜托你爸爸帮我查到捐款者的电话吗?我想当面感谢他。”

  毛璐璐说:“就算查到汇款账户也未必就是捐款者本人,对方既然选择匿名,就说明不想被人知道,平台也会替他保密,所以不太容易查到。”

  江姿:“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周博屿道,“我可以替你找到他。”

  “真的?”

  “当然。”周博屿笑看着帝临,“不过我得先知道你要怎么感谢,是以身相许呢,还是单纯的致谢?”

  毛璐璐看周博屿盯着帝临,已经猜到个大概。

  江姿反应迟钝一些,也不至于傻到听不出他话外音,惊讶地看向帝临:“是你……吗?”

  帝临不置可否。

  江姿诧然,激动地道:“谢谢老师!”原来他也在关注这件事。

  看到江姿开心的样子,帝临唇角不自觉上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不谢。”

  “唱歌吧唱歌吧!”毛璐璐说。

  “我来!”周博屿点了首《热情的沙漠》准备活跃一下气氛,卖力地撕扯着高音部分,最终也没能唱上去,吼得缺氧,睡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毛璐璐笑到肚子痛,“哈哈哈哈!五音不全就不要丢人现眼了兄弟!”

  周博屿没力气跟她撕,安安分分地充当听众,把麦克风递给帝临,“想唱什么?我帮你点歌!”

  江姿从没听帝临唱过歌,非常好奇他唱歌时候的样子,期待地看着他。

  帝临家书房里很多珍品唱片,有古典的也有世界名曲,英文歌居多,江姿原以为他会来首英文歌,总之肯定是比较古朴的类型。

  没想到帝临选了首华语流行歌曲。

  帝临唱歌的声音非常好听,发音标准,咬字清晰,丝毫不输给专业歌手,磁性中带有些许沧桑与无奈,他一开口,包房里的档次都提高了几倍。

  其他三人听得陶醉了。

  你的姿态你的青睐

  我存在在你的存在

  你以为爱就是被爱

  ……

  幸福好不容易

  怎么你却不敢了呢

  我还以为

  我们能不同于别人

  我还以为不可能的

  不会不可能

  ……

  帝临的声音富有强烈情感,每一句拉长的尾音都具有撩动人心的魅力,和他本人一样迷人。

  江姿望着他,他今天穿着黑色休闲套头毛衣,在灯光的聚焦下,精致俊挺的轮廓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唱到高潮处,眸光流转,正正落在江姿身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一眼太过深情,无法忽视。

  有些人,只一眼,心动时,只一瞬间。江姿的心房瞬间被敲开,再也无法抵挡住内心那股暖流。

  在法庭上,他是对手谈之色变的强劲敌人,能言善辩冷酷无情,在商场上,他严厉苛刻,精益求精。终于看到他这样的一面,现在地帝临,就像是卸下伪装极力宣泄情绪的大男孩,和正常人无异却又超出普通人。

  江姿对上他的视线,久久没有缓过神来。为什么一个人身上可以有这么多的闪光点?

  “我的妈呀!怎么会这么好听!!”直到听到毛璐璐疯狂的掌声,“好听哭了!!我都哭了!!”

  发现帝临的目光仍在她身上,江姿慌乱避开,假意看着大屏幕,自己都觉得假得不行。

  毛璐璐激动道:“刚听完周博屿鬼哭狼嚎再听帝临唱歌,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你说呢小鸡!!”

  死里逃生,这形容词用的相当准确了。

  “养猪的,过分了啊!”周博屿耳朵超灵,隔着两张沙发还是被他听见了,“你们拿我跟帝总比算是抬举我了。他高中那会儿可是校园男神,音乐课代表!”帝临高中时期比赛的曲目周博屿现在还偷偷收藏着,就算现在拿出来听也不觉得矫情,分分钟秒杀那些皮包歌手,这就是个被打官司耽误的青年歌唱家。

  毛璐璐忍不住跟他撕起来。

  江姿已经神游到八千里之外,她觉得自己完蛋了。

  她不止是颜控还是声控,总之各种病娇不要脸控、各类恐高幽闭乱七八糟症她全都占领了。

  帝临恰好符合她任意的一门控,可以说是专为她而生的了。

  在床上已经被他的颜值弄得生活不能自理,听完他唱歌,再也安耐不住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

  太可怕了,出生好就算了,为什么要这么多才多艺!

  周博屿和毛璐璐吵着吵着,突然停下来,朝毛璐璐递去个眼神,“哥们儿,你刚不是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毛璐璐并没领会他的意图,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话没说完就被周博屿拉出去了,“赶紧的别墨迹,你八百瓦电灯泡呢?”

  毛璐璐恍然大悟,“哦对对对,我那个……小鸡我有点事,先走啦拜拜!”

  包间门关上,江姿才彻底缓过来,看到空荡荡的包间,挠挠耳朵,一脸懵:“人都去哪儿了?”

  帝临在她身旁坐下,“走了。”

  四目相对。

  江姿看帝临的眼神充满了仰慕,“老师还会别的歌吗?”

  帝临:“你想听什么?”

  江姿:“想听I Love You,会唱吗?”

  帝临盯着她,目光满是爱意,轻笑道:“I Love You?当然。”

  听他唱歌是一种享受,江姿不自觉地拿起麦克风,跟着他的节奏加入。

  江姿平时码字的时候喜欢听歌,可算是半个中华曲库,什么歌都能接上一点,两个人唱了一个多小时。

  KTV包间里灯光暧昧,江姿只记得唱到高音处她抓了帝临的手,然后两个人怎么就滚到沙发上的,过程完全记不清了。

  音乐已经停止。

  帝临压在她身上,说:“你认为我会等你多久?”

  江姿被他突如其来的坦然弄得不知所措,也不好意思再装傻,回道:“一年?一年半?其实不用……”

  “不要太高估我。”他的手指放在她嘴唇上,江姿大气不敢出,静静地等着他说出下一句,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再这么下去,我会忍不住用尽手段,把你变成我的人。”

  他是一名律师,他眼中的世界本来就藏污纳垢没有那么多美好,见惯了尔虞我诈与不择手段的人性,他比那些人更明白追女人的套路,但他不愿意那么对待她,他只想让她永远单纯快乐下去,就像两年前第一眼看到她笑的时候,污浊不堪的世界顿时清明透彻,她纯洁的笑容清澈干净,轻易照亮了他世界里的黑暗。

  江姿心里想着一句话,就念出来了:“得民心者得天下,会套路者得人心?”

  帝临似是一怔,旋即道:“我精通天底下最深的套路,但我不喜欢套路喜欢的人。”

  “我……恐婚。”江姿说,“我害怕复杂的家庭关系,特别是婆媳之间,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我可能处理不好,我不会是一个懂事的好媳妇。”

  帝临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蹙眉说:“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这是其一。”江姿被他压得喘不上气,轻轻哼了一声,谁知这一哼他变本加厉,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煽风点火,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催促:“继续说,其二呢?”

  “我害怕生孩子……”

  “可以不生。”帝临说,“还有其三么?”

  他真的是她遇到最反复无常的男人,前一秒还在生闷气,下一秒已经对她上下其手,被他滋扰,江姿脑子一空,暂时没想到第三条,“没、没有了……别……等下……啊疼……”

  四十分钟后。

  江姿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已经彻底沦陷在帝临的声音里,她简直是声控党的耻辱。

  酒店经理敲门进来送点心,看到滚在一起的男女,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还好包房里的轻音乐压过了他的声音,趁着里面的人没有发现他,火速关门退了出去。

  ——原来不是亲妹妹!是女朋友!!

  又三十分钟后。

  包间里的喘息的声音渐渐消停。

  江姿支撑着沙发扶手坐起来,刚走出几步就摔在地毯上。

  好丢脸……

  帝临皱眉,套上衣服过去扶她起来,“拿什么?”

  江姿:“手机。”

  帝临把她的包从一堆衣服里翻出来,帮她找出手机。

  “谢谢……”

  江姿打完电话,穿好衣服,坐在旁边酝酿情绪。

  “想说什么?”帝临问。

  江姿沙哑着声音说:“老师会不会觉得我不自爱?”

  帝临也已经穿戴整齐。刚才的疯狂并不影响他的精气神,无论在床上多么禽兽,穿上衣服他都是那个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不。为什么这么说?”

  江姿鼓起勇气,继续先前被他截断的话题:“我喜欢你的外形,喜欢你的声音,但是我从没考虑过要和你在一起。”

  帝临盯着她,“从没?”

  江姿:“从没。”

  帝临抿着嘴,英俊的脸上镀上一层阴郁,冷得吓人。

  “对不起老师,我不善说谎……也不想骗你。”江姿的声音越说越小,“你马上就三十了,我不能耽误你……”

  她这是嫌他老?

  帝临咬牙沉默着,这感觉,就像是被她睡了,然后来句:“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他不说话,江姿特别紧张。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确定?”

  江姿内心煎熬,这种太过于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虽然每一次亲密接触她都恨不得永远拥有他,清醒过来就又回归了最后的底线,她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给不了对方完整家庭的人,没有权利说爱,“……嗯。”江姿避开他审视的目光,违心道:“确定。”

  帝临身体紧绷,“你赢了。”拿起外套,打电话叫助理,吩咐他送江姿回家。

  上车之前,帝临在江姿身后说,“希望你不会后悔。”

  江姿闭上眼,其实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但她必须快刀斩断麻。

  但是为什么他这表情,就像被她白嫖了一样委屈??

  “为什么?小鸡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江姿正和毛璐璐视频,将刚才的经过省略打码那部分,剩下的全告诉了她,毛璐璐气得翻白眼,“你就不能装傻吗?那么多傻白甜绿茶婊上位玩的就是心机,善意的谎言懂吗?不接受你也可以不拒绝,这么耿直干嘛!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就捅破来说,现在好了,人家放弃你了,想回头都麻烦了,开心了吧!”

  “我不想骗他。就算他同意不生孩子,那他父母呢?他快三十岁了,家里一定催的急,等我想明白我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这难道不是一种耽误?”

  毛璐璐寻思着:“也是哦?帝临的父母需要一个继承家产的人,你这种不婚不育的思想真的不适合他,也许你两都只是一时冲动,再观察一段时间吧,也别一竿子给人打死了,没准他让你改变主意了呢?”

  已经打死了。

  江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明天考核,你书看完了吗?”

  毛璐璐深吸一口气:“完了,还没看呢,不跟你说了,我去看一会儿!明天,周博屿,给爷等着!!”

  江姿关掉电脑,翻出书本临时抱佛脚。

  隔天上午。

  迩海一年一度的员工考核开始。

  各部门主管切断网络,盯着监控视频监考。

  除了高考,江姿已经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

  但是当她看到考核的题目时,一下子就放轻松了。

  这些题目——

  这些题目不就是帝临出给她做过的吗?!

  每天一遍,连续十几天,答案她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江姿意识到这对其他员工很不公平,她决定厚起脸皮去找帝临,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29章 

  同事们焦头烂额的时候,江姿已经点了确认交卷。

  江姿是第一个交卷的,答完题暂时还不能离开座位,无所事事,就在位置上码字。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文笔有点悲情:

  一部分人总觉得另一部分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一部分人坚持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另一部分人永远也不懂这类人的原则,认为明明是可以轻易跨过去的坎,为什么不试着努力一下?而那一部分仍在坚持自己的人则认为他们不懂,不懂他们这种观察人性,不揭露人性,隐藏自己,像曾经最讨厌的人那样虚伪地活着有什么意义……

  写完全部删除。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中午。

  临近下班的前一分钟,江姿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您好,请问是江姿小姐吗?”

  江姿愣了愣,这是她的新号码,按理说不会有陌生人知道,“我是,请问您是?”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很温和,“我叫阳关云,是帝临的妈妈。我现在你们迩海公司对面的咖啡馆,如果方便的话,想请你喝杯咖啡。”

  “您是帝临老师的妈妈?”江姿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紧张忐忑起来,她从没谈过恋爱,更没应付过家长,脑子里犯糊涂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是喊阿姨还是伯母会比较好,阿姨显年轻,“阿姨好。”江姿胃不好,不能空腹喝咖啡,不按时吃饭很容易低血糖,看了眼手表,很有礼貌地说:“阿姨还没吃饭吧?不如去隔壁的拉面馆,就在咖啡馆旁边三分钟就到了,我请你吃拉面好不好?”

  对方通情达理,“可以,那我在咖啡馆门口等你。”

  江姿挂掉电话,紧张得手心冒汗,有一种见网友的新奇感,又莫名担忧,也不知道在忐忑什么。

  到了咖啡馆门口,江姿一眼就看到门口一辆豪车旁边的阳关云。

  江姿走过去,试探性地喊了声:“阳阿姨?”

  “是我。”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就是江姿?”帝临的妈妈看上去非常年轻,比江姿还要高一点,身材保持得特别好,不是女强人的类型,但温柔中透着一丝不怒自威的贵气。

  江姿乖巧地点头说:“嗯嗯,是我。阿姨,拉面馆就在隔壁。”

  江姿猜想阳关云应该很少来这种小面馆,拉面端上桌,帮她拿筷子勺子,“阳阿姨吃醋吗?辣椒要吗?喔帝临老师不吃辣,您应该也……”

  “坐下吧。”阳关云说,“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吃,吃完再聊。”

  拉面馆时不时有附近的白领进来,好在这个地段用餐的都是有素质的人,很少有人大声聊天,不影响两人谈话。

  被家长这么盯着,江姿哪有心情吃东西,胡乱吃了几口,差点呛到。

  阳关云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只听张姨说是个小丫头,这么近距离一看,她比她想象中的样子还要小,这个年纪的孩子没经历过什么风浪,不懂珍惜,总觉得自己未来有无限种可能,得到的太多失去的太少,还需要好好磨练,甜头给多了会翘尾巴。

  “孩子,你今年几岁?”阳关云问。

  江姿忙放下筷子,“二十一岁。”

  “那就是二十三,我们这边兴用虚岁。”阳关云从包里掏出袋纸给江姿,示意她擦擦嘴上的面汤。

  “谢谢……”江姿觉得自己很失礼,心想第一印象肯定完蛋了。

  “我今天来找你,帝临不知情。”阳关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江姿擦了擦嘴,摇头小心翼翼地说:“不知道,阿姨您说。”

  “那我就直说了。你是帝临第一个公开追求的女孩,也是我所知道的,他第一次用心对待一个女孩。”阳关云道。

  这番话让江姿感到意外。

  她一直以为他们仅仅只是一夜情后延续的余情,来得快,去得快,很快就会淡掉。

  “现在的孩子都比较看得开,我也不反对年轻人情不自禁的一些行为。”

  江姿红着脸点头,小声说:“嗯……”

  阳关云直截了当地说:“你能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江姿握着纸巾沉默。

  阳关云:“很难回答?”

  “喜欢……”江姿说。

  “喜欢,但是不能说?”阳关云道,“你有什么苦衷,方便告诉我吗?”

  “我……不想结婚。”

  “享受他对你的好,不对他负责,试着调换一下你们的性别,你会怎么做?”阳关云语气如初,并没有严厉苛责。

  “对不起阿姨……我只是不想耽误他。”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您请问。”

  “如果现在我们给他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马上结婚,你怎么看?”

  江姿心一沉,“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阳关云:“那现在想。”

  江姿:“我可不可以不想……”

  “会难过?难受?”阳关云说:“你在逃避。他不会开心,你也不会开心。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他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做律师,而不是留下来帮家里打理生意么?因为他讨厌做生意,但他为了你买下了迩海,苦心经营,放弃了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事业,放弃现有的辉煌重新开始一段人生。”

  以前帝临投资的所有事业都有专业的经理人负责,他一年到头能去个两三次就不错了,只有迩海科技,是他亲力亲为亲手打理的。

  江姿不敢相信帝临为她付出了这么多,甚至开始怀疑阿姨是不是有所误解,这些可能不是因为她呢?他们唯一的交流方式是在床上,还有那短暂的半个月上门求学。

  “阳阿姨,我不知道这些,我以为……”江姿没再说下去,这些话说出来太矫情,“不知道您现在希望我怎么做?”

  阳关云道:“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我最清楚,求而不得最是伤,我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江姿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么好的一个人,偏偏喜欢上她这个最不适合娶回家当老婆的女人。

  “可是阳阿姨,我怕到最后也走不出那个坎,反而会伤他的心,那样子的话,倒不如不开始,您说呢?”

  “你是一个有思想的孩子,不会不明白,谈恋爱未必就要结婚,结婚并不能保证两个人永远相爱。”阳关云是江姿见过思想最豁达的长辈,“恋爱是婚姻的起点,但婚姻未必就是恋爱的绝对终点。”

  江姿仔细品味着她这番话。

  好奇道:“电视剧里的有钱人家都喜欢用钱劝退灰姑娘,阳阿姨您这么通情达理,让我很意外……”突然就放松了很多,对未来的恐惧也减少了几分。

  阳关云笑道:“电视剧里的灰姑娘的故事,不都是你们这些作者瞎编的么?”

  江姿第一次看她笑,原来帝临长得像妈妈,她笑起来真的很美,也跟着笑,不好意思地说:“您都知道啦?”

  “你说呢?”帝临花了十几亿就为了投资她的作品,家里的钱都是日积月累赚来的,突然流出这么大一笔账她能不知道么。

  不过这丫头倒是带财,这部剧不仅没亏本,还赚了不少。

  阳关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拉面,“嗯,味道不错。你碗里的是什么,为什么和我的不一样?”

  江姿连忙夹了一块放到她碗里,“这个是牛肉,我加了辣,看上去颜色会比较不一样,嘿嘿!”

  阳关云当然知道这是牛肉,这么问是为了让江姿放松,试了试味道,“还不错,帝临不吃辣,和他爸爸一样,我吃。”

  江姿觉得在这位年轻豁达的阿姨面前,什么事都变得不是事了。一切阻挠着她的烦恼,在她一句温和的话语下,瞬间就会变得豁然开明。

  阿姨说得对,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而且他有一个这么好的妈妈,从她脸上看到的都是幸福的光彩,错过了,就再也碰不到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愿意一试。

  “但是……”江姿颇为苦恼。

  “怎么?”

  江姿底气不足,尬笑一声:“他昨天……被我拒绝了,特别生气的那种,我觉得他已经不喜欢我了,这个时候跑回去会不会……不理我呀?”

  阳关云:“面子和爱人,你选哪个?”

  道别前,阳关云加了江姿的微信。看到江姿朋友圈那瓶插花,可以想象儿子当时的心情。

  看着江姿雀跃的背影,还真是母子连心,这丫头她也看着舒服。

  阳关云坐进车里,张姨问道:“夫人刚才聊的还好?”

  “挺好。”阳关云问:“是不是搞创作的孩子思维都比较跳跃,怎么看这丫头都像是草原上的一匹野马。”

  张姨笑笑,说:“谁叫二少爷喜欢,一个愿意作,一个愿意宠,一个是脱缰野马,一个拽得紧绳子,这也是一种搭配。”

  阳关云望了望车窗外的拉面馆,“让管家把这里盘下来吧,好好装修一下,将来他两要是真成了,这还是我选儿媳妇的纪念地呢。”

  “好的夫人。”张姨突然想到给阳关云通风报信的那个女人,“夫人,那Mathilde怎么办?”

  Mathilde以前做帝临助理的时候,见过阳关云,这次的事情就是她偷偷打小报告,张姨不是很喜欢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姑娘。

  阳关云说:“她已经离开永临,就不是自己人,跟我说这件事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棒打鸳鸯,这姑娘专业知识很棒,可惜欠缺了点知性,帝临都快三十的人了,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一回,对象是个姑娘我就该烧高香了,还会在意她什么出生么?真有意思。”

  “可不,人就是要与时俱进。”张姨附和道:“当初夫人您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如今还有几对当年所谓的大家闺秀比得过您呐。”

  “好歹我也是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呀!”

  “是是是。”张姨对江姿有更深的看法,“前阵子有人想窃取二少爷的资料,出价两千万,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抵挡住这种诱惑,我认为这已经足够证明她优秀的品质。”所以江姿去家里的时候,张姨对她非常好。

  这事阳关云知道,帝临对江姿毫无防备,她要毁了他的事业也是易如反掌,“看得出来,她对帝临有感情。人不是一天天长大,是一事事。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明白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

  “您是不知道,这姑娘犟着哩,怕不是一点点时间就能搞定的。”

  “就让他们折腾去吧。”阳关云很庆幸自己已经有个大孙子了,否则能被帝临这龟速慢爬的追求给气死,“我始终相信,真情实感才是夫妻和睦,家庭幸福的要领,急也急不得。对了老妹,你得替我保密,早点回去,免得被帝临发现了。”

  “好勒!”

  江姿把阳关云的朋友圈翻完,得出结论,这是位年轻态的阿姨。心态好到爆炸,遣词造句都很幽默可爱,简直可爱到不行,她从没见过这么萌的富太太。

  江姿在阳关云的朋友圈看到了帝临的父亲,和他母亲的每一张合影都甜蜜得像棉花糖一样,柔软细腻的情感化作眼神,腻在她身上扯都扯不开。

  绝对是真爱!

  帝临还有一个哥哥,已经结婚了,嫂子是个美丽的外国姑娘,有个很可爱的混血儿子。

  阳关云的朋友圈就是江姿挖掘帝家历史的考古现场,江姿沉迷其中。

  这家人颜值都逆天,都是有钱任性的主,但是巨低调,帝临家车库放着十几辆限量豪车,但朋友圈从来不晒这些,阳关云也从不显摆她的珠宝首饰和限量包。看完阳关云的朋友圈,江姿才意识到,其实有钱人也和普通人一样,喜欢家庭温馨的氛围,也会穿普通款式的亲子装,手牵着手逛超市,逛街选购,向朋友展示的都是最普通平凡的快乐,没她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只不过他们吃的很多美食,她连见都没见过……

  江姿打电话确认了一下,帝临办公室的助理说他已经进了办公室,“好的,谢谢!”

  江姿重新背诵先前打好的腹稿,然后走到帝临办公室门口。

  秘书没明说,但满脸看好戏的表情已经再明显不过,对江姿说:“Griselda还在里面,你等会儿再来吧。”

  本来刚考核完,人事部要负责发放奖品,进去批个文件找帝临签签字什么的很正常,江姿看秘书的表情,直觉的没那么简单,“Griselda进去很久了?”

  “不久不久,也就半个来小时吧。”

  帝临办事效率很高,签个字要半小时???

  江姿带着情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忍不住望了眼大厦另一头那间办公室。

  这种玻璃就应该换掉!办公室的玻璃用透明的不好么?非整得神秘兮兮的样子,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十分钟后,江姿办公桌上的座机终于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秘书小张说:“Griselda出来了,江姿,你快过来吧。”

  江姿从自己位置走到帝临的办公室只需要两分钟。

  到的时候,Griselda才刚从帝临办公室出来,江姿心想这人走路是用爬的么?

  Griselda看到江姿,“哼”了一声就走了,大概是不想在帝临面前跟她起冲突。

  江姿没理她,走进办公室。

  “什么事。”帝临埋头工作,明显知道进来的人是她。

  他冷淡的语气让江姿有点不适应,“我来是想问一问,那个……”

  帝临抬眸看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江姿:“我想问问你当初给我的题,是巧合还是……”

  “不是巧合。”帝临说。

  江姿亏心道:“那这样子算不算作弊?我觉得这对其他……”

  “明白你的意思了。”帝临截断她的话,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公司每位员工得到的题目都是一样的,考核的目的是检查员工们是否记住了相关内容,所有的题目和答案统一,何来作弊一说?”

  “都、都是一样的?”江姿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一道背诵题,拼记忆力的!

  “是。还有事?”

  “没……有!”

  “有,还是没有?”

  江姿像个被逼急了的小学生,用力回答:“有!”

  “说。”帝临惜字如金。

  江姿忐忑地说:“我有话要跟你说,晚上能不能……”

  “晚上我约了人。”



第30章 

  江姿想起阳关云那句“是面子重要,还是爱人重要”的话。

  面子、帝临……当然是他重要啊!

  阳关云的态度就像是一剂定心丸,直接略过了丑媳妇儿见公婆的恐怖时刻,在江姿心里炸开了希望的火花,江姿决定力挽狂澜,厚起脸皮说:“我可以跟着你,等你谈完事再说也可以的。我保证,绝不会打扰你谈公事!”

  帝临疑惑的看着她,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哪儿不舒服?”

  江姿被他认真发问的样子弄得都要怀疑自己真的不舒服了,摸了摸脑袋:“喔?”

  帝临眯起眼睛观察着她的表情,分明昨天才义正言辞的说她不婚主义,不耽误他,让他远离她,可是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昨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是她忘性太大,还是他失忆了?

  江姿的身高在帝临跟前就像是个任人□□的小不点,帝临捏了捏她的脸,又搓了搓她的脑袋,她毫无反应,不缩也不躲,完全不像本人。

  “真没事?”他问。

  “需要……有什么事吗?”江姿精神抖擞,好奇地望着他。

  她答应过阳关云不能告诉帝临她找过她,守口如瓶,有关帝临妈妈的事一个字也没提。

  “不需要。”

  “那……”江姿期待地问:“那我可以跟着你了吗?”

  帝临狐疑地盯着她,“……可以。”

  “嗯!那你下班记得带上我!”江姿开心的出去了,走到门口还愉快地“耶”了一声。

  帝临:“……”

  江姿的妈妈和奶奶的相处模式,基本接近悲情泡沫剧里的恶毒婆婆欺负儿媳妇剧情,在江姿的记忆中,妈妈和奶奶大部分时间都在争吵,奶奶总是一副慈禧太后的面貌,指责妈妈这个不好那个不行,听说在月子里就每天被欺负,最后更是上升到逼爸爸和妈妈离婚,妈妈还没离开就开始为爸爸物色别的女人,强迫她喊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妈妈。这些因素,导致江姿一直对“婆婆”这个身份心有余悸。

  见过阳关云之后,江姿对“婆婆”有了新的认知。

  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从年少时的眼光看事情通常不够完整透彻,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

  江姿心情特别好,瞬间觉得世界都变美好了。

  “女人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当然是帅哥啊,八卦啊,绯闻啊,包包口红这些咯。”

  “你是在形容你自己吧?”周博屿上下打量毛璐璐一圈,“哟,你这件衣服很好看。”

  这是周博屿第一次没说她艳俗,毛璐璐直觉的这货没那么善良会夸她,警惕道:“我是不是应该受宠若惊?”

  “其实不用。”周博屿道,“我后半句没说完。”

  “我不想听!”毛璐璐拒绝:“换个话题。”

  周博屿:“不,你想听。那我就说了,帝临家的狗也有同款,跟你这一个品牌,穿的还是S码,你这怎么着也得M,这么胖还吃这么多,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毛璐璐:“!!!”

  “好了,让我们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上。”周博屿惹完事又开始装沉着,一脸严肃:“其实我是想向你打听江姿的事。”

  毛璐璐:“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请我吃饭。四个字,对不起,无可奉告!”

  周博屿:“这是七个字。说吧,江姿是不是有心上人。”不然他实在想不通像帝临这么优秀的男人,是如何成功被她完美闪避的。

  “不行,做人要讲原则,我不能告诉你,我要替小鸡保守秘密。”

  “那行。”周博屿划开手机,毛璐璐看情况不对,凑上前去,问:“你在干嘛?”

  “这次员工考核,你考了59分,本来我还打算让他们放你过,做人要讲原则,你再重考一次吧。”

  “……”背诵那些蛇精病一样的题目她会死的!!毛璐璐委曲求全道:“算了算了,告诉你也无妨,但你不能告诉别人喔!”

  周博屿竖起两根手指,“我保证。我要是说出去,就罚我爱上你。这么重的誓,由不得你不信了?”

  “发誓是用三根!”毛璐璐嫌弃他投机取巧,硬是给多掰出来一根,这才说:“是因为小鸡的妈妈生了她以后,得了产后抑郁症,她奶奶看不惯她妈妈嫌她无病呻吟晦气,仗着家里当时是拆迁大户,两口子还没离婚就到处给鸡爸爸物色对象,简直是剧毒,所以小鸡恐婚,怕将来和妈妈一样,过上那种地狱般的生活。”

  “原来是这样。”

  “她妈算是熬出来了,换个运气不好的没熬过婆婆自个儿先挂了。不止这样,我跟你说,小鸡小的时候,大概五岁左右,她妈妈带着她去跳楼,差点一命呜呼!你不许告诉别人啊。”

  “想什么呢?我可不想毒誓应验。”

  周博屿走进帝临的办公室,“十六年前,嫂子的妈妈带着她去跳楼,可把嫂子吓坏了,导致嫂子恐婚,事情就这么简单。”

  帝临表情严肃,表示事情并不简单,“多谢。”

  “大家都是兄弟嘛,为兄弟两肋插刀!我说,我还发毒誓来着,这种东西应该不灵吧?”

  这次考核,江姿第一个交卷,获得了员工级别的最高分,因为她得了满分,再加上第一个交卷,就比满分的同事多一个“优”。

  江姿心想这都要感谢张姨的汤,还有帝临每天的监督,回头要是公司开个表彰大会,她首先就要感谢这两人。

  Griselda把一份表格扔在江姿办公桌上,用她嗲嗲的声音说:“麻烦填一下!”

  隔壁的同事说:“是什么风把我们Griselda大美女吹来啦?”

  Griselda不屑地瞥江姿一眼,“算她运气好,第一个交卷,完成度优加,周总让我们人事部准备礼品,让她列清单呢!”

  江姿把清单上所有选项都打上勾,“填好了。”

  Griselda一看,“你还真不客气啊!?”

  “有什么问题么?”江姿面无表情,毫不掩饰满满的敌意,“备注上写着选填,没说不能全选。”

  让她钻了这么个空子,真是大大的失策,Griselda嫉妒,语气酸溜溜的:“可真是天选之女,这么多礼品,便宜你了。”为了挑选这些礼品,害她踩着高跟鞋在董事长办公室干等了半个多小时!

  “麻烦你妒忌我的时候委婉一点,我没聋。”江姿不客气地怼回去。

  Griselda看江姿今天脸色不对,担心跟她起冲突会吃亏,扭着她那刚抽过脂的腰走了。

  同事开起玩笑:“刚才Griselda去签字的时候和董事长聊了很久,那边办公室已经拿你和Griselda下注啦,比谁才是董事长绯闻女友,姿姿,你这么生气,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江姿用力敲击着键盘,莫名烦躁,“没有!”

  同事:“这么大声,看来是有了。放心吧,我们部门全都押了你,加油!为我们法务部争光!”

  江姿:“…………”

  Griselda出了名的浪,下班不是泡酒吧就是和三五成群的男的出去玩,

  她是说过不想耽误他,但他也不能饥不择食找Griselda这种女孩结婚吧!?得谈谈,必须让他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下班后。

  江姿率先坐进车里,老刘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帮她关上车门:“江小姐,好久不见。”随后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二少爷。”

  江姿笑眯眯望着进来的男人,热情洋溢地准备跟他打招呼,对方对她视若无睹,只说了两个字:“开车。”

  江姿灰溜溜缩回脑袋,悄悄咪咪朝他那边蹭了点位置。

  帝临约的人叫阳锋,这名字江姿听过。

  阳锋穿着高定西装,年纪轻轻一板一眼很正经的样子,看得出来是个讲究人。脸上架着副眼镜,看上去很斯文。

  阳锋看到江姿的时候颇感意外,让侍应添了张椅子,看向帝临,“不介绍一下?”

  帝临正要开口,江姿自发接过话来:“我不重要的,你们聊,当我不存在就好啦。”

  阳锋似笑非笑道:“不可能不重要。”

  帝临把话题引回刚才在电话里的内容,“说说你的看法。”

  阳锋向江姿点了点头,开始正式切入话题,“迩海最新的产品已经顺利发布,收到的效果远超预期,如今我的公司准备上市,正是需要储备资源的时候,是希望帝总可以放我一马。”

  “因为广告的事情?迩海商品的广告植入对你影响很大?”

  “很大。我们之前合作的几家经纪公司意见更大。”阳锋说,“现如今只有一个弥补的方法,这也是我约你出来卖惨的目的。”

  阳锋过去一直和帝临合作,结婚以后开始抽离光帝,自己出去单干,两人合伙的只剩下两家酒店。抽身之前也帮光帝找好了专业经理人,但是商场一向如战场,通常合伙好兄弟,散伙MMP,什么兄弟情都是假的,按理说这种关系应该是很微妙的,但帝临一点不介意,甚至还愿意帮他,这大概就是他和其他商人的不同之处。

  “说下去。”

  江姿坐得端端正正,反正也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充分把自己演绎成一个透明如空气分子,埋头吃蛋糕。

  “我希望你能放弃竞争万姿千红新书的版权,由我们来做,让我扳回一局。”

  ——万姿千红!

  江姿一下子精神了。

  她知道因为第一本书在影视方面的成效,她的新书很受影视方青睐,代理已经不止一次和她聊过价格,劝她不要着急,趁着现在还在连载,要冷静对待这种商业竞争,让他们竞争去。江姿虽然很想快点卖出版权,奈何代理编辑那边冷静非常,她总不能自降身价,想着等等就等等吧。

  没想到是帝临在跟他的朋友竞争!

  阳锋说:“如果光帝放弃,我就是价格最高的,趁热打铁,你知道的,新公司需要好口碑,也需要蹭热度,如今业内大部分影片都挂着光帝的名字,你很红了,让让我。”

  帝临的视线落在江姿身上。

  江姿沉浸在被人欣赏的喜悦当中,兴奋得恨不得吞掉面前这只咖啡杯。

  “看来你很欣赏这个作者。”帝临说。

  阳锋推了推眼镜,斯文又粗糙的样子宛如一个精致的斯文败类,“影视方更欣赏作品将带来的利润,至于作者本人,说实话,是个天才。”

  “让我考虑一下。”帝临话锋一转:“离婚手续办完了?”

  “帝总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

  “没兴趣。”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位小姐是你什么人了?”

  “你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

  阳锋脸上显露个与他气质不符的阴桀笑容,“算你狠。替我问张姨好。”

  “张姨挺想你的。”

  “等我安顿下来再去看她。我等你电话。”阳锋看了看江姿,起身带着助理走了。

  帝临收回视线,看向江姿,“要跟我谈什么?”

  江姿一想到她的新书版权很快就要敲定,只等交稿就可以打钱,拿到钱就能买个大房子给爸妈住,让他两在三大姑八大婆面前扬眉吐气,再也不用被人喊拆迁暴发户。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也可以自己挣钱买大房子孝敬爸妈的人,不靠拆迁!

  “问你话。”

  江姿走神回来,“老师很喜欢万姿千红的作品?”

  他更喜欢她的人。

  “如果我说……”江姿斟酌片刻,决定把事实真相告诉他,希望他不要太惊讶,“如果我说我就是万姿千红,你还会买我的作品吗?”

  江姿并没有等到预期中帝临的惊讶表情。

  帝临看了她一会儿,镇定自若地道:“我以为你要装到天荒地老。”

  江姿:“?????”

  “不用怀疑我的动机,我投资的是作品,一部好书自带价值,如果真的很差,我自然不会砸钱污观众的眼睛。”帝临是真的欣赏江姿的才华。他一直认为,就算他不买,也会有别家公司看上,除非全世界都没眼光。如果真要说帮了她什么,他仅仅只是帮她加快了作品的曝光率。

  遇到一个欣赏自己懂自己的人太难了,江姿激动得想哭。

  帝临看她这幅表情,突然于心不忍,想抱抱她,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江姿像是在宣誓一般,握紧拳头:“我会努力,努力创作,努力工作的!”她会努力变得更优秀,变成配得上他的女人!

  ——不过当务之急好像得挽回他?

  帝临觉得江姿今天很不寻常,屈指在她额上轻轻一弹,“不用发表感谢宣言,你能乖一点我就很高兴了。”

  江姿自告奋勇:“我很乖!”

  帝临:“这话说着不脸红?”

  “……”江姿改口:“我会努力学乖的!老师……”

  “等什么时候你能改口叫我的名字了,再说自己乖。”

  江姿平时思考剧情的时候会自动无视周围的人,给人一种丢三落四漠然的错觉,但是真要留心一个人,她其实非常善于察言观色:他好像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闷气?在气头上最好不要惹他,先顺着他,暗中观察一下。

  江姿屁颠屁颠跟在帝临身后,粘着他,总有机会开口!

  周博屿大刺刺睡在帝临家的沙发上,朝女儿抛出个皮球,等它千辛万苦弄回来,再用力抛出去,孜孜不倦地玩着狗。

  “亲爱的,听说你训妻成功了?恭喜啊,多亏了我的第三方情报,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

  帝临让佣人带女儿出去,禁止周博屿肆意玩弄。

  周博屿无趣地坐起来,“可以让一个潇洒健谈的男人变得寡言少语,除了他女人,这世上没有第二种生物。不都训妻成功了么?怎么还板着一张脸?”

  帝临看他一眼,正色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突然爱上我?”

  “这不可能,你已经错过了让她对你一见钟情的机会。”周博屿表示无能为力。

  帝临默了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不那么爱她?”

  他被她气得恨不得捏死她,然而只要她一个笑容,一个讨好的动作,他所有的怒火顷刻间被浇灭,根本做不到对她狠心。

  “没有。”周博屿说,“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帝临又沉默了一会儿,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周博屿还没把刚开发的软件给他过目,“干嘛去?”

  帝临说:“找解药。”



第31章 

  周博屿的电话夺命连环打过来,帝临接通电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亲爱的,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核心事业?”周博屿委屈地说,“美国总部那边要求和解,如若不然就取消与迩海的合作。”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产品尚处试用阶段,我们现在仍然需要大量资金投入,你怎么看?”

  那几个美国人背后的大哥是跟迩海合作推进新产品的一间软件公司,当初周博屿没有资金启动这个项目,美国人对他爱理不搭,三天两头跑过去热脸贴人冷屁股,为了梦想脸都不要了。直到光帝资本加入,联合旗下光帝传媒影业,选用顶级巨星迅速将产品推广上市,美国公司眼馋了。

  他们初期给过周博屿一些无关痛痒的建议,也派了两三个所谓的技术人员支持他,这种时候跳出来想从中分一杯羹。

  周博屿当然拒绝,在视频会议上破口大骂:“S B!”那边的某些管理不甘心,于是想出个下三滥的手段邀功以达到目的。

  他们的手段就是,对迩海新加入的大股东帝临用美人计。

  谁知道那个美人对金钱似乎没什么概念,举手之劳而已,竟然放弃了那么大一笔钱!

  美国佬翻车了,为了维护公司的名誉,总部还要伸出援手捞那几个被驱逐出境的小老弟。总部老大发火炒了几个带头搞事情的管理,试图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一方面开始讨好迩海。当初周博屿求爹爹告奶奶都求不来的钱,如今张嘴就是几个亿。

  帝临已经把车开到江姿家小区外,随意找了间甜品店坐下,把地址发给了周博屿。

  周博屿来得飞快。

  打了个响指:“来杯猫屎咖啡!”让助理把笔记本摄像头对着帝临,“现在是美国时间早上七点四十分,他们两个钟前就找到我了,他们知道这件事如果闹大会很麻烦,昨晚应该是熬了个通宵。”

  帝临端起咖啡杯,点掉静音,电脑里传出美国人打招呼的声音,帝临对周博屿说:“你没关麦。”

  周博屿:“刚才太激动,把扬声器看成麦克风了。听见也没关系,反正这老头听不懂。”微笑着朝美国公司的负责人挥挥手,“怎么样,喜不喜欢我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你笑个屁?哈哈哈哈!”

  美国负责人就算听懂了想必也会装没听懂,也跟着周博屿:“哈哈哈哈!”

  视频里的美国人叽叽呱呱说了一大堆,周博屿得瑟地喝着猫屎咖啡,“亲爱的,他们的律师已经赶过来了。”

  几分钟后,对方律师喘气呼呼地出现在甜品店。

  这是他来过最低端的签约场地,手里的合约却是事关八个亿的大案子。

  对方律师讨好地跑过来:“帝律师,周总,我代表LG公司来和二位签订最新合约。这里有一份合作计划,周总,只等您签字,LG那边就会立刻启动资金,也会把迩海最新产品当成重点项目。这是初期计划投入的金额,这是分成,请过目。”

  周博屿拿腔作势地翻了翻合同,看不懂,丢给帝临。

  帝临逐条看完,这份合同里陷阱很多,用八亿投资吸引合作商签字,光看分成也很诱人,但这是一份变相买断五年的合约,帝临抬起头来,说:“五年后,软件相关所有的利润都和开发者无关,归LG所有。把这条去掉,我们再谈别的。”

  对方律师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解释说:“LG是一家成熟的软件公司,协议目的主要是考虑到未来捆绑销售一些合作关系,这也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投资方,事实上对迩海没有弊,只有利。”

  帝临放下合同,说:“有没有不用你来告诉我,我自己会判断。”说完这话,场面陷入僵局。

  没签合同的时候,对方律师常常把死的吹成活的,周博屿当然是不信他的鬼话,眼神向帝临求助:想要八个亿,又舍不得孩子,咋整?

  帝临说:“你想好了。”光帝近期已经投入了大量资金在影视上,帝临的理财顾问已经很有意见了,再让他拿出这八个亿有点困难。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需要这笔钱,我可以帮你谈。”帝临说。

  周博屿:“想!能保住版权专利的前提下。”

  帝临用流利的英文和美国负责人通话,要求整改合同上几项不合理条款。那头表示要再开会商量一下,三个工作日再给他们答复,帝临说:“不着急,我们现在不缺钱。”

  周博屿有点担心谈崩了,做IT的缺的从来都不是技术和创意,是钱!看帝临气定神闲的样子,应该是有大招没放,这才放轻松。

  对方律师语气讨好道:“帝律师,那几个美国人都是搞数据研发的正经技术人员,您看限制入境会不会太……太严格了点?现如今LG和迩海马上就是合作关系,一家人了,您再考虑考虑,不如撤销举报?”

  帝临:“不考虑。”

  “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您看……可不可以饶了他们这一次?”

  帝临说:“不可以。”

  “大家都是干律师这行的,何必嘛,得饶人处且饶人,多交个朋友多条路嘛!”

  帝临说:“我现在的身份是江姿的代理律师。你们之间的合作,与我无关。”

  “这……”

  “好了小老弟!”周博屿一手搭在对方律师肩膀上,好心劝道:“他们欺负的可是他的女人,嘘,这事儿要不是看在LG投我的面子上,哪有这么简单?知足吧您嘞!啊。”

  江姿盘腿坐在飘窗上,脚边放着台计算器。

  “归零……归归归零。”

  江姿做了个粗略的预算,假设版权那边谈三个月,等稿费到账大约需要半年时间,卖掉小房子,加上每月最低收益,加上工资,距离她换大房子的目标至少还有一年!

  百万版权费瞬间显得无比渺小。太贵了,市中心的房价太贵了!

  同样是拆迁暴发户,为什么她家的钱花得就这么的快!?

  江姿倒是并不介意住小房子还是大房子,她实在是受够了每年过年亲戚们在爸妈跟前炫耀,诸如谁谁家女婿干嘛干嘛开什么车,谁谁家闺女长得不如她嫁了个超有钱海归云云这类的话。江姿不善交际,小时候对她冷眼旁观的亲戚她毫无情感,除了江盈一家,她已经自动省略掉其他所有的亲戚关系,再也不想让爸妈和那群心胸狭隘的人待在一起了。

  人都是为了争口气,钱是动力但不是最终动力,真正能刺激人的还是冷嘲热讽和亲人的不支持不信任,一辈子总要为一件事疯狂,不是因为爱不可能疯,在写作这件事上,江姿确信自己疯过。为了专心创作,她离开家离开爸妈,现在想想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她一定要把爸妈接到身边,给他们买大大的房子,等到他们老了不想在城市里待了,再回老家去陪他们过田园生活。

  江姿吸了吸鼻子,昨天开始就有点感冒,打了个喷嚏,懒懒地接起电话,“喂,姐,你还没睡呀?”

  “在整理行礼,明天走。”江盈准备去香港待产,走之前嘱咐江姿要注意身体,交代了一大堆,“特别是你的腰,要好好养一段时间,注意补钙,还有不要做过激的动作,记住了吗?”

  “知道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江姿穿上拖鞋,准备去楼下24小时营业的小店打包夜宵,顺便买点感冒药。

  “对了还有件事,我们约好的主任医师过几天要出国,时间比较赶,你姐夫的私人飞机暂时回不来,所以就借用了帝临家的,你看到他替我说声谢谢。”

  江姿见过帝临家的飞机,第一次看到还以为是模型,没想到是真上天飞的。

  真正有钱的土豪果真都是财不外露,帝临他们家到底有多富?

  24小时营业的小店里。

  “他怎么还没走?帝临平时不来这种地方的,车也没停这边,会不会看错啦?”阳关云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观察着对门甜品店里某桌的一举一动。

  张姨戴上眼镜,打开手机APP,“二少爷七点零九分从家里出来,然后就没有回去,我想这应该是他没错了。”

  阳关云突然拉了拉张姨的袖子,“老妹儿你看,那是不是那丫头?”

  江姿踩着毛绒绒的棉拖鞋,身上套了件厚厚的羔羊毛外套,娇憨可爱,就像是从小区飘出来的。

  一换季节她就容易感冒,别人都还是穿个薄外套,她已经套上了大棉袄。

  “阿嚏——”一个喷嚏打的眼泪婆娑。

  听见江姿打喷嚏,小店老板娘看了看她光溜溜的大长腿,“这么冷的天,你咋还穿丝袜,感冒了?那今天来点热的吧。”

  江姿捂着鼻子说:“假的,外边是丝袜,里边是秋裤。我要两根鸡腿,一条热狗,再来个烤鸡翅,一共多少钱?”

  “二十五,热饮送你了。扫码牌子在里边。”

  江姿正要进去扫码支付,里头迎面走出个戴墨镜的大汉,举着二维码就出来了,江姿心想这段时间治安已经差到夜宵店都得雇保镖的地步了?

  江姿走远,阳关云的司机兼保镖回到她身边站好。

  “还好没被发现。”阳关云指着马路对面:“老妹儿,你看看帝临是不是看见丫头了?”

  “看见了,可真行,隔着一条马路两扇玻璃,二少爷一眼就瞧见了,看样子已经掌握了她的行踪,坐对面等着人家哩。”

  “幸好因为阳锋的事情我没走成,否则我这辈子也看不到这种场面。”她那个办事争分夺秒的小儿子,居然在人家姑娘家门口苦苦等待?阳关云感慨道:“年轻真好。不过现在的女孩不都看见帅哥就主动追了吗?这丫头怎么回事?”

  张姨说:“她父母都是从事文艺方面的工作,她自己也是搞文学创作的,这种家庭都是活在文坛大家筑起的美丽文字里,比较随性比较梦幻不切实际。虽然是普通家庭,他的父母可都是傲气的人,这不她就也跟着傲了么。早年间拆迁分了三套房,这些年已经为她存了一大笔钱,就等着她出嫁的时候交给她,父母为了让她独立,骗她说家里很穷,钱早花光了,买不起房子车子了,其实这丫头过去是被富养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夕阳红群里拉家常的时候,住她家隔壁那个当兵老头爆的料。”

  阳关云:“我儿子也是富养,两个对金钱没什么观念的人在一起,将来被骗光家底可怎么办?”

  “二少爷这几年投资的项目都在赚钱,我经常听到他和财务长聊天,基本上都是说又赚钱了。”张姨说,“而且您不还有大少爷呢么?”

  阳关云说:“老大滑头,欺负帝临怎么办?我理想中的小儿媳妇是那种精明的,会算计的,绝不能被大嫂欺压那种,你看这丫头,怎么看也不像会张牙舞爪的人呀,这小身板儿,这小胳膊小腿的。”

  “不如先让她历练历练?”

  “怎么历练?”

  江姿拎着食品袋准备上楼,一路神游,想起姐姐刚才对她说的那番话:

  “你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钱。”

  “钱和帝临,你选择了帝临。”

  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那个时候我就对他有意思了?”

  “不重要。记住一点就够了,比起钱,你更想要这个人。”

  “——哎呀,对不起!”江姿撞到一堵肉墙,热饮洒了一半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仰头看清肉墙的主人:“帝临老师?”

  “感冒还吃烧烤?”帝临拉她起来,弯腰帮她把身上的饮料汁擦干净,“吃药没?”

  “吃了颗感冒灵。”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看到帝临,江姿特别高兴,“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

  “来找你。”帝临看着活蹦乱跳的江姿。自从拒绝他以后,她整个人都鲜活了。就这么不想对他负责?

  江姿欣喜道:“找我?”看来他没记仇,一定是想她了!待会儿他如果说想她,她应该怎么办才好?狼吻或是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定靠谱!

  江姿脑补了一大段,被现实无情的删除,帝临说:“嗯,找你谈新书版权。”

  江姿瞬间泄了气,“……哦!”

  江姿的电子版权有代理,实体和影视版权都在自己手上,但她比较懒,通常这种事都是交给代理在交涉,如果非要找她谈也是可以的。

  回到家,江姿找了半天烧水壶,冰箱里也空荡荡,厨房都快被白晶晶的姐妹蜘蛛精占领了。

  帝临示意她坐下来别折腾了,“我不渴。”

  江姿坐过去,苍白无力的解释:“嗯,好。没、没来得及收拾,最近忙着背书。”

  帝临直奔主题道:“我计划和阳锋联合出品这部剧,由你担任原创编辑,你意下如何?”毫无破绽,仿佛他就是来谈公事的。

  “我意下……我没做过电视剧改编,没有这方面经验。”

  “光帝有专业团队,你只需要保证人物个性不偏离,故事走向不变就好。”

  “好呀好呀!”

  “至于版权费和编剧……”

  “都按正常流程走吧!”江姿心不在焉,像是想起什么,突然举手:“喔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帝临:“嗯?”

  “我可不可以不参加你们那些大大小小的会议?”她怕她会在会议室睡得打呼噜。

  “当然。”帝临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江姿,“才搬回来几天就感冒了。”她根本照顾不好自己。一晃眼,看到阳台上那盆垂死挣扎的多肉。

  江姿顺着帝临的视线望去,心虚地干笑一声,“我尽力了……不过我觉得它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十分钟后。

  帝临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一个感冒的人,一株频死的草,被帝临一块儿带回家抢救。

  管家迎上来:“张姨有事出去了,我这就去给她打个电话。”

  “厨房下班了吗?”帝临问。

  管家说:“都下班了,今晚值班的还是那个做川菜的厨子。”

  帝临吩咐厨房给江姿做夜宵。

  江姿感觉吃错了药,感冒好像加重了,鼻塞得说话都有点破音。

  端起水杯大口喝水,帝临说她买的都是垃圾食品,不准她吃,只好饿着肚子等着宵夜。

  不到半个小时,一盘不加辣的辣子鸡,和一盘没有剁椒的剁椒鱼头摆上了桌。旁边还有一碗不起眼的粥。

  江姿正要动筷子,活生生看着帝临把两个盘子端到他面前,然后将那碗被她忽视掉的粥推过来,说:“这个才是你的。”

  “我想吃……”江姿的小奶音加上感冒后的鼻音,已经完全破音了,意外的可爱。

  “你不想。”

  管家下楼来说:“张姨不在,江小姐那间卧室没收拾,要不,您就在二少爷房间将就睡一晚?还是我打电话催她赶回来?”

  “不用麻烦啦,将就一下就好。”江姿一点也不矜持地应道。

  帝临没有发话,算是默许了,管家笑了笑,“那行。”

  江姿扭头,发现帝临正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瞅着她,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衣服在柜子里。”

  “嗯?”

  江姿搬走之后,张姨帮她定制的那几套秋装正好送到,也是赶上了时候,不用愁明天没衣服换。

  帝临在浴室洗澡,江姿躺在床上,听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仔细想了想:我是来干嘛的?

  好像是来送多肉?

  搬花瓶?

  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等着给他侍寝的错觉?



第32章 

  江姿吃完药,满床打滚,四处寻找床单的牌子,回去她也要买这种款式的,特别好睡。

  浴室里的水声由急转缓,江姿迅速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就差把床单扯下来也没找着上头的标签。

  帝临洗完澡出来,滴着水的乱发看上去格外帅气爽朗,茫然地看着卷着床单打坐的江姿。

  江姿接触到他审视的目光,松开手,把床单铺好,“我那个……我就想看看这床单什么牌子的。”

  帝临挑眉看着她,那双眼睛多情又朦胧,让人猜不准他的心思。

  直到他靠近,江姿才反应过来,她居然看男人看得神魂颠倒了?

  江姿霎时间心理活动丰富:他为什么直勾勾盯着我?他不会是想做那种事吧?是委婉拒绝还是半推半就顺了他的意?

  随便了,随机应变吧。

  帝临也正猜测着江姿此举的目的:她会不会是又想了?她是把他当成猎物而不是老公才拒绝他?

  江姿发现帝临的脸色不太对劲,那张英俊的脸分明是极力忍耐着怒火,只是因为他从小良好的教养才控制住了脾气。

  他紧握住的手证实了这一事实。

  水到渠成的事情,为什么要弄成这幅宫斗大剧的场面?

  江姿伸出双手,姿势像极了蹭人撒娇的阿次,下巴抵在他腹部紧实的肌肉上,细长的手臂抱着他的腰,仰起脑袋,一头长发垂在腰间,更显得她娇小无比,“只要你不生气,想怎么样都可以。”

  她突然的主动,让他脊梁一僵。

  听见她鼻音很重的小奶音,心都化了,还有什么不能忍?

  幸好,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不然……

  他终是妥协:“只要你不出去找别人,我也都可以。”

  江姿眉头一蹙,捋了捋思绪,“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帝临盯着他腹部肌肉上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我觉得是。不过我希望你从一而终,最重要的是经得住外面的诱惑。”

  江姿笑眯了眼,就像是得逞的小妖精,“我保证!从今以后,就只有你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

  她还真是与众不同,求欢的台词都如此别出心裁。

  江姿总觉得某个环节有问题,直到帝临压着她,在她身上煽风点火。

  他这么直接,好反常。

  他咬着她的脖子,熟门熟路,直奔主题。

  不对劲,江姿喊停,想说清楚:“你不介意我之前说的,不想结婚了吗……”

  “不介意。”他抬起她的下巴,一双眼睛似是要将她点燃,“不结婚就不结,你开心就好。”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记住你刚才的话。”

  “记住啦。”

  “重复一遍。”

  “只有你一个……”后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的吻淹没。

  他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复杂的香氛,层次分明,若有似无的极为浅淡,不靠近很难闻到。

  江姿恨自己这不争气的鼻子,睡前明明还塞个半死,一躺下就顺气儿了。

  这种香味极为危险,最容易让人滋生罪恶,她根本抵挡不了。

  他的指尖微凉,一步步挑拨着她这道并不牢固的河堤。进入也毫无预兆,没有一点点防备,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温柔。

  “我……喜欢……你……”江姿断断续续地喊出那几个字。

  “下了床再说。”他今天出奇的冷静,没有给她任何狡辩的机会。

  他现在恨不得弄死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江姿自认为罪孽深重,她当了二十几年的乖乖女,被幼时大人的宅斗弄得童年乌烟瘴气,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动的男人,她决定破罐子破摔,放肆这一次了。

  这一次,就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大不了再往前走几步投进黄河,淹死就淹死。

  “不要亲我,我感冒……”

  “那你小点声。”

  “那你轻点。”江姿咬着枕头尽量控制音量。

  记不清过了多久,帝临拿走她脸上的枕头,“以后这种事不要再上网求助了。”

  江姿喘息连连,“嗯——嗯?!”

  早上。

  张姨早早的准备好了早饭,看到桌上喝剩下一半的燕窝粥,就猜到江姿昨晚来过。丫头重口味,嘴刁,喝这种味道淡的东西总爱剩下。

  帝临下楼,打开智能语音播报新闻,“张姨,早。”

  张姨:“早。”

  五分钟后,江姿扶着腰下楼,“张姨,早。”

  “早……诶?”

  “张姨,我把多肉送回来了,你快救救它吧!”江姿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张姨解下围裙,“放哪了?我瞅瞅去。”

  “放哪儿了?”江姿扭头问帝临。

  帝临也是陡然间想起,说:“还在车里。”

  江姿:“……”

  张姨:“……”

  说好的抢救多肉,结果惨遭毒手。

  张姨抱着失去艳丽色泽的多肉走出车库,“这个品种娇贵,我试试看能不能救回来。”

  江姿双手合十,保佑。

  迩海科技

  江姿今天穿着和帝临同款高定套装,一出现就惹人眼球。

  她比平时看上去更淑女温婉,五官也更为明艳,整个人变得光彩夺目。

  只不过她的腰好像从来就没有好过。

  “真是怎么看怎么不般配。”Griselda看见江姿就来气,“帝总高大英俊,家里又有钱,她呢?不就是个很普通的小矮子嘛,接吻还得蹲下去!”

  “人家帝总都不嫌麻烦,你瞎操什么心呢。”路过的研发部小哥插了一句,“你这话有点地图炮了啊。”净身高175还穿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公司上下女员工还有谁能跟她比肩?江姿要是小矮子,那他们全都是矮冬瓜了。

  Griselda趴过去,“你们研发部经常和领导打交道,江姿到底什么来头呀?居然能把帝临拿下,小姑娘有背景吧?”

  研发部小哥说:“应该是凭实力取胜。”

  “什么意思?”

  “有一类女人很蠢,但蠢得呆萌可爱,而且善良,另一种女人是直接把脑子蠢没了的,还很恶毒,就是没啥实力的那种。”

  “说什么听不懂。”Griselda气冲冲地哼了声,“有钱人吃惯了大鱼大肉换换口味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么明显的嘲讽都听不出来,还真是胸大无脑。

  江姿和帝临一同走出专用电梯的那一瞬间,大家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公关部和业务部那帮人全押了Griselda,咱们部门赚大发啦!咦,你们为什么垂头丧气的?”

  办公室里哀嚎声一片。

  “就你押了江姿,我们……嘴上说说,其实背地里押的是Griselda啦!”

  “嘿你这个小琵琶精,居然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你对得起江姿吗!?输多少啊?我输了六百多,你呢?”

  “还说我们琵琶精,你不也偷偷下注了!!”

  江姿只知道女同事热爱八卦,想不到男人八卦起来那股劲儿一点也不比女人差,同事甲乙丙丁纷纷围上来,“江姿,你跟咱们帝总,究竟是什么关系呀?”

  江姿想了想,几天前她可能还能回答上这个问题,但是现在——

  帝临现在已经不和她谈感情了,只想跟她那个!

  “你们当着我的面讨论这种事真的好吗?”江姿说。

  “大家都是好兄弟嘛!你真跟帝总好了?”

  同事们观察着江姿的表情。

  “没跟?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赔钱了?”

  “聚众赌博,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散了吧散了吧。”毛璐璐走过来,用领导的口吻说:“小鸡,找你有事。”

  “妹子,你这语气,我们还以为是老板娘呢,可吓人了。”

  毛璐璐翻个白眼:“就你话多。”

  江姿被这一上午被灌了一耳朵八卦,这群人太能扯了,毛璐璐来了,她可算是得救了。

  “你是不是跟帝临告白了?”毛璐璐把江姿拉到茶水间,大有严刑拷问的气势。

  看江姿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毛璐璐就知道是了。

  掏出手机不情愿地转了笔账给周博屿。

  江姿撕开感冒冲剂袋子,冲水,伸长脖子瞄了一眼,“两万五?你为什么给周总钱呀?”

  毛璐璐说:“嫖资。”

  江姿:“你们俩……??”

  “逗你玩儿!傻子,我打赌输了啦!”毛璐璐悻悻道:“臭小鸡,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很怂的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敢了?都敢主动告白了!也不告诉我,能耐了呀!有异性没人性!”

  江姿被感冒药呛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种事情要人家怎么说啦?”

  “哟,还撒上娇了!江小姐,你可真行呐!一边说着哎呀人家家不想结婚啦,一边又经不住诱惑。”贼笑一声,“我就喜欢你这婊里婊气的矫情劲儿!可了劲儿的作吧,反正有人宠着你。”

  江姿:“我当时是真心诚意的为他好!”

  “是了是了,我理解,理解!正所为嫁人不能光看老公人品如何,首先得看未来的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能小看这种家庭矛盾,婚前是小事儿,婚后这事儿可大了,弄不好就离了,跟我妈妈的同学的女儿一样!”毛璐璐一脸受教的样子。

  “你妈妈的同学的女儿谁呀?”毛璐璐八卦来的消息九成都可以被江姿当成素材来用,所以江姿热爱听她谈论各种小道消息。

  爱说八卦又怕泄露的人最喜欢江姿这种刨根问底嘴严的听众,毛璐璐常说她和江姿的友谊大概就是因此建立起来的。

  毛璐璐透露:“这姑娘长得可美了!真的,就算是女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的那种,男女通杀,美艳不可方物!据说她老公对她是一见钟情,一眼就看上了她那张脸,不到一个月两人就领证结婚,准备大办婚礼,简直疼到骨子里去了,但是!听好啊,但是来了……”

  正说到关键处,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两人目光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门外的光线。

  帝临走进茶水间,一眼就看到站在一边的江姿。

  江姿对上他的目光。

  平时不都是他助理秘书帮他打水么?

  毛璐璐刚输了两万多块钱,挤出假惺惺的笑容:“帝总好呀。”

  帝临轻咳一声,“我办公室的烧水壶坏了。”

  也没人问他,解释个啥?

  江姿往后退了一步,让他冲开水。

  帝临撕开感冒冲剂,把空袋子扔进垃圾桶。

  和江姿同一个牌子的感冒冲剂,同一个系列的水杯。

  有同事进来接水,看到里面的场景,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既像代表全体员工勘察到一手消息而深感欣慰,又像是控制不住为自己的钱包叹息,总之表情非常微妙。

  江姿望着帝临,他站在旁边看她,衬衫束进西装裤里,顶级男模的好身材,她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被她睡过的男人,他缓缓收回视线,端着水杯出去。

  毛璐璐望着帝临远去的背影,“太他妈帅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

  “这么美好的一个禁欲系帅哥,被你这只暴殄天物的鸡给啄了。”

  江姿:“他禁欲?”她怎么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我最近算是领教了各种投怀送抱的姿势。”

  江姿脸色一沉:“在哪看到的?”

  毛璐璐用看二愣子的目光看着江姿:“你平时除了上班就是码字,一点儿娱乐生活都么有,知道就怪了。”

  江姿决定今日断更,跟踪调查一下,看有哪个不想活了的跟她抢男人,用小本本记下来,然后在书里把她们一个一个全部写死。



第33章 

  江姿收回视线,转头问毛璐璐:“你刚跟我讲的那个,你妈妈同学家闺女的事情,后来呢?”

  “后来?”毛璐璐刚才本来想制造点神秘感,才刚烘托好气氛帝临突然来了,这会儿演绎起来已经没有刚才的味道,直接爆了核心梗:“后来他两就离婚啦,隐婚的,闪婚闪离!没啦。”

  “……短小。”江姿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耳熟,“女生是不是叫靳小爱?男生叫阳锋?”

  “你认识他?”

  “见过一面,他新开一家影视投资公司,准备跟帝临的光帝联合出品我手头这本书。”

  “呀,不喊老师了?”

  江姿也懵了一下,昨晚被他用各种姿势利诱,逼她说出许许多多让人不堪回首的话,喊他的名字,喊着喊着,居然就叫顺口了。

  毛璐璐笑而不语,继续刚才的话题,“投资公司是他爸给他随便玩玩的,家里有矿等着继承呢。”就帝临他们那伙人,哪个不是金山银山堆里长大的,“哦对了,他是你婆婆……也就是帝临的母亲阳关云的亲侄子。”

  这就难怪了,合伙人散伙还能情同手足,原来是亲戚。

  下班前,江姿收到代理的QQ消息,告知她的影视合约已经快递出去了。

  影视方那边要的急,马上就要着手改编,之前谈的交稿日期定的是本月底。

  江姿一点不慌,还有几章就完结了,稿子肯定是能交上的。

  她今天不码字,准备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下班后,江姿到附近的服装店买了卫衣,帽子和口罩。

  毛璐璐被她远远地甩在身后,江姿示意毛璐璐不要跟来,她那个扮相太容易暴露了。

  毛璐璐悻悻地上了车,臭小鸡,不带她玩她自己玩去!

  LG投资人办了个酒会,庆祝与迩海未来两年的合作。

  酒会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在酒会上讨好帝临,正所谓见面三分情,投资人亲自出面,事情也许真的会有转机。

  周博屿接完电话,轻蔑地笑了一声,说:“原来其中一名美国人是他们总部老大的儿子,难怪这么上心。”看在那八个亿的投资上,周博屿有所动容:“不如放他们一马?”

  “动我的女人,天王老子我也告死他。”帝临今天自己开车,拐弯的时候看到一道黑影飘过去,一晃眼又不见了,“什么东西?”

  周博屿在旁边调侃:“亲爱的,你该不会是最近纵欲过度,身体不行了吧?都出现幻觉了,哈哈哈哈!”

  帝临瞥他一眼,周博屿夹着尾巴转过身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一不留神,“我操,好像真的有东西跟着我们。”

  “我猜又是哪个倒贴你的女人派来的私家侦探。”

  这种事情毫不夸张,帝临已经习以为常。

  周博屿故意打趣:“我看你还是早点结婚吧,免得这些可怜的女人老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这私家侦探消费应该不低,骑单车跟一路,这职业太辛苦了。

  “结婚?”帝临打方向盘靠边停车,把钥匙丢给服务生,“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了。”

  周博屿大惊,“分手啦??”

  一向温文尔雅的帝临今天脾气暴躁:“闭上你的乌鸦嘴。”

  安保人员盯着摄像画面里的人影,拿起对讲机,“正门注意,正门注意,有可疑人员在外徘徊。”

  江姿潜在酒店门口,身后突然来了两名保安,手里拿着电棍,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干什么的?”

  江姿扯掉口罩,露出她那张明媚可爱的脸,“是我,还记得吗?上周才刚见过面。”

  酒店保安愣了一瞬,“江小姐?”

  经理闻声过来,看到江姿——这不是上回在四楼KTV包房里跟大老板行不可描述之事的干妹妹么!?

  “干……江小姐,BOSS刚进去,酒会在八楼,您请。”

  江姿一溜烟跑进电梯。

  保安:“经理,要不要通知老板?”

  经理:“就你聪明?万一人家在扮演躲猫猫的游戏,净会破坏气氛。”

  这都能被看出来?难怪他只是个小保安。

  场内宾客满座,灯火斑斓,香槟红酒美食环绕在大厅中。业界精英们相谈甚欢,推杯至盏抬高对方打到社交目的。

  出现在这种高端酒会上的女人,绝不是空有其表的花瓶,她们举止优雅,妆容精致,捏着高脚杯穿梭在各个人群,笑容迷人,用流利的英文与外商闲聊,时而掩嘴轻笑,时而流露真性情大笑出声。

  除了女精英和受邀前来助阵的美艳女星,也不乏混进几个社交名媛。每个人都像是戴着面具,暗地打着自己的小心思。

  江姿蹲在角落,盯着手机屏幕,两指拉动焦距。

  为什么用手机看?因为她近视,瞅不见那么远,只能通过手机摄像头来看。

  帝临出现后,女人们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神秘富豪,真正的低调高富帅,谁能有幸嫁给他,这辈子就可以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干了,最关键的是还养眼。

  帝临上台,下面的女人看痴了。

  江姿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花痴到说不出话,虽然她内心一度不愿意承认,可是到了床上的时候,就不得不认了。

  他拿着麦克风简单说了几句,那低音炮声音犹如贴在人耳边说悄悄话,挠得人面红耳赤心痒难耐。底下的女人一个个都跟怀了春似的,原本能漏的全都漏了,现在恨不得什么也不穿,哪怕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引起他的注意。

  大厅里放着浪漫的轻音乐。

  帝临和外资高层聊了几句,放下酒杯转身去了厕所。

  几个美女等在厕所外面,他一出来,美女们立刻跃跃欲试,有胆子大的上去跟他搭讪,那姑娘穿着高腰针织吊带,露出一大截小蛮腰,脸蛋看上去很清纯,身材又性感,在他跟前羞涩的说了两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优雅不失礼貌地点了下头,转身把小美女丢在原地。

  他回到场内,几个外国人上来敬酒,他都赏脸喝了一口,站在他旁边的男人看着眼熟,好像是那个叫阳锋的,围着他的女人也不少,还有投怀送抱的,不过都被他闪开了,离了婚还这么洁身自好,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花心大萝卜。

  江姿移动相机,专注盯梢。

  帝临手机好像响了,走到边上接电话,转身的时候,一个漂亮小妞儿突然朝他扑过去,差点扑进他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那妞儿像朵小百花,穿着打扮也素净简单,一脸无辜地仰头询问:“咦,你是迩海的员工么?”

  这种小把戏帝临见多了,这些年没少主动贴他身上来的女人,也不乏欲擒故纵玩得好的,可惜都没能让他心动。

  那妞儿纤纤玉指指着他的衣袖,“先生?可以留个电话号码么?回头衣服干洗的钱我来付。”

  来酒会不认识他,要么这个女人是个傻子,要么就是太有心机,因为他刚刚才上台致辞,而且大幕上还滚动播放着他和合作方的合影,帝临笑了笑,“不用。”

  那妞儿皱了皱小眉头,吃痛地蹲下去,帝临眼皮子也不抬,招手唤来服务生,“这位小姐好像受伤了。”

  “好的帝总,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不不用啦!”她还想说什么,帝临已经走远了。

  可以说是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了。

  江姿以前总认为帝临是个暖男,温柔大度,而且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没想到他对其他人这么冷。

  一个扮相性感的女人过去敬酒,“BOSS,好久不见。”

  “Mathilde?是很久不见。不过我已经不是你的老板了。”这个女人三番几次去找江姿耀虎扬威,他正打算好好跟她算笔账。

  时佳纾迷恋的眼神一下子也没离开帝临的脸,“以前做您助理的时候,每天都担心挨骂,那个时候您太严肃了,因为一次小失误,你让我离开永临,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一定要好好努力,期待有一天能跟您肩并肩站在一起。”时佳纾举起酒杯,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现在我做到啦,我以LG本季度法务的身份,总能跟您喝一杯了吧?”

  时佳纾出了名的性感,许多男士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

  帝临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你不配。”

  时佳纾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一片惨白,压低声音,“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我台阶下吗?”

  帝临面不改色,“你到我妈面前说了些什么,需要我重述一遍么?”

  时佳纾没想到阳关云会把她说的那些话告诉帝临,外界一直传言帝临和父母不和,所以才出来单干,看来这些话根本不可信!

  时佳纾准备走人,帝临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LG不解雇你,我绝不会跟他们合作。念在你以前为永临效力的份上,明天自己去递交辞呈吧。”

  好狠。

  江姿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两个人吧?他在家和在外面变化会不会太大了。

  帝临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叫来助理,“调监控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

  几分钟后,可疑人物被聚光灯“捉”了出来。

  江姿正蹲在地上勘察,突然一阵刺眼的光芒射过来,周围所有人都暗了下去,灯光照在她身上,哪怕她是个小蚂蚱大家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聚光灯下的少女。

  音乐停下来。

  酒店经理冲上台去,对着麦克风咋咋呼呼来了句:“哇哦,大家猜猜这是谁呢?”

  帝临看清妙龄少女的脸,微微一愣,走过去,弯下腰拉她起来,“蹲在这里做什么?想我了不会打给我?”他声音不大,但由于周围太安静,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能听见他这句话的内容。

  江姿也不是没见面过大世面的人,本来还有点语无伦次,看到帝临周围那一双双眼睛。

  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没面子。

  她缓缓站起来,摘掉帽子,解开卫衣,露出那身跟他同款的情侣套装,小短裙露出纤细的长腿,脚上只蹬着双平底鞋,她穿着一点也不古板,反而多了些清纯靓丽的气息,脸上没有任何上妆的痕迹,皮肤水嫩得能挤出水来,特别是那双灵动的眼睛,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充满灵气。

  看帝临的举动,跟她关系不一般。

  江姿回握住帝临的手,把卫衣递给他,大方地说:“看你外套脏了,给你送换洗的。”

  “这么乖?”帝临脱掉西装外套,套上江姿递过来的男女通用款卫衣。

  穿在她身上像袋鼠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大小正好。

  经理高呼:“好!今天的躲猫猫游戏圆满结束!各位来宾请随意!”

  不愧是帝临高薪聘请的人,机智。

  帝临旁若无人地牵起江姿的手,“串通一气给我惊喜?”

  江姿自然是不会暴露自己的目的,接过帝临给她的香槟,心虚地抿了一口,笑得古灵精怪:“你猜?”

  帝临手中酒杯倾斜,跟她碰了碰,“庆祝一下,你成功帮我吓跑那些难缠的女人。”

  江姿故意说:“她们都挺漂亮,你为什么不理人家?”

  帝临才发现她刚才一直在,她居然跟着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说呢?”

  江姿装傻,笑眯眯:“不知道呀。”

  “因为,”他俯身贴在她脸颊边,热气吹在她耳朵上痒痒的,“两年前那晚开始,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见其他女人,你是最漂亮的。”



第34章 

  散场后,江姿坐帝临的车回家。

  助理把帝临的外套送去干洗店,看到门口的人,“周总?您的司机这是还没来,需不需要……”

  周博屿被帝临丢在酒店大门口,手机没电,助理也没带,恼得牙痒痒,“别叫我!我不是你家周总。”

  还使上小性子了,看样子是被他老板抛弃的,帝临的助理夹着尾巴跑了。

  毛璐璐按了下车喇叭,“喂,那个丑逼,上车,爸爸带你。”

  周博屿看着摇下的车窗,“爷爷不坐。”全然一副高冷霸总的姿态,一手插进裤袋,转身回酒店,让前台打电话给他的助理。

  外面的女人又摁了几声喇叭,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大喊:“大爷,来嘛。”

  今天来参加酒会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照着她这么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逛窑子了。周博屿敲敲前台桌面,“不用打了,我自己回去。”三步做两步走出去,打开驾驶座车门,抓着女人纤细的胳膊,“下去,我来开。”

  “干嘛!说好爸爸载你的!”毛璐璐誓死捍卫自己的地位,可惜力不如人,三两下就被扯到后排关起来了,前面传来周博屿拽了吧唧的声音:“爷从不坐女人的车。”

  一回到家,女儿和阿次就冲上来,争宠似的围着江姿蹭了几圈,江姿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幸福中缓过神来,一场猫狗大战已经打响。

  女儿狐假虎威,冲阿次叫了两声,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阿次歪着脑袋不屑地叫了一声,抬起肥脚扇了女儿个耳光,打完就跑,嗖地一下冲上阳台,站在高处挑事,女儿在下面爬不上去,气得团团转。

  这种厮杀的场面,江姿莫名感觉很温馨,站在原地笑。

  江姿本来想着今晚好好表现一下,亲自下厨给帝临做碗鸡汤米线,展现一下自己真正的技术,犒赏他今天给她面子没让她丢脸。

  但是当她回到房间,看到读者们嗷嗷待哺的留言后,立马忘掉了刚才所想。

  她打开电脑,奋笔疾书,恨不得用脸滚键盘,决定在十二点之前把新章节写出来。

  读者还等着更新呢,不能辜负她们!

  帝临在楼下等了江姿一个多钟头,终于看到奄奄一息的女人蓬散着一头乱发下来。

  他点头示意张姨可以上菜了,不悦道:“写完这本别写了。”

  江姿大口喝汤,张姨炖的骨头汤真的是人间美味,漫不经心道:“不写书?那我干嘛?”

  “你想干嘛都行。”帝临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慢点吃。

  江姿使坏地斜睨着他,挑眉坏笑道:“你,行不行?”

  “……”她突然开黄腔,他居然失手没接上。

  帝临被汤呛到,张姨赶紧上来询问:“怎么样?是太烫了吗?”

  “他没事,被我吓的,哈哈哈!”江姿愉快地吃饭。

  张姨看在眼里就像两小孩闹着玩,笑着走开收拾书房去了。

  帝临似笑非笑地看着无法无天的少女,“最近精力过于充沛是吧?”

  江姿贼笑,故意气他:“怎么,大叔你羡慕嫉妒恨呐?”

  “我年方二九。”

  “我还双十年华呢。”江姿觉得很奇怪,自从她想通了以后,再见他时就不会结巴,也不会再四肢僵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特别自然舒服。

  “打算写到什么时候?”他像是憋了一肚子委屈。

  江姿抱着他的胳膊,放软了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那是我的爱好,就算拥有金山银山我也爱着它。不忘初心嘛。”

  “什么时候接你爸妈来过来玩玩?”帝临突然说。实际上是在暗示她,该见家长了。

  江姿神经大条,压根没想那么多,随口说:“快了。”等结完这笔稿费,拿到版权费,换了大房子就接他们过来住段时间,看他盯着她不放,含糊道:“差不多等到稿费结算完,过年前吧。你问这个干嘛?”

  帝临长睫微垂,已经了然于胸,看来是缺钱了。

  那简单。

  隔天。

  光帝传媒、阳氏影业的财务被大老板和投资人催命似的,要求用最快的速度着手《最后的鬼王》影视改编事宜,拿到作者全稿后立马发稿费。

  接着又下达一条指令,不用拿到全稿,合约一签就发。

  干了这么多年的IP采购,从没见过赶着给作者送钱的影视公司,这个作者怕是要红啊!

  业内的小圈子往往是散布消息最快的,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被国内最牛逼的影视公司看上的人才,且不说作品是否真那么吃香,光看光帝这速度,早囤早赚,到时候把版权往光帝一倒,赚的可就是翻出几倍的版权费。

  万姿千红作者专栏里的所有作品,一夜之间被影视采购疯狂询价,成为今年最受影视青睐作者之一。

  江姿最近忙得连自个儿姓什么都忘了,要不是有张姨帮忙张罗,她可能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QQ消息闪个不停,微信消息多到卡机,人红事多,催稿的电话打的跟催债公司似的。

  一直忙到夜幕降临。

  短信提示江姿有一笔巨款到账,江姿看到手机短信的时候都惊了。这次的版权费影视方发的贼快,才刚签订好合同,不到一周就拿到了全款。

  他们也不怕她烂尾卷款逃跑。

  一周后,稿子终于解决,江姿的世界又清净了。

  为了赶在年前接父母团聚,江姿说干就干,先是托碧桂园上班的朋友帮忙弄了套采光好位置绝佳的三居室,然后又到网上发布了个卖房信息。

  因为她是急出,比其他人便宜很多,房子面积小,离公交车地铁站都不算远,适合手头不是很宽裕需要暂时买房过度的白领,所以很快就有人联系到她。

  买二手房的年轻人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江姿同意了他分三次付清的请求,两人签订了协议,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江姿跑了几趟房管局,花了一个礼拜时间搞定所有的事情。

  晚上回家,拿出计算器,算了算手头的钱。加上璐璐代领的公司奖金,再加上这个月的稿费……新房子首付还差十来万。

  江姿还是很乐观,她这已经算是走运了,普通白领想要在本市买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得工作好几年乃至十几年才能完成。

  她已经想象到爸妈看到新房子的时候,那种欣慰自豪的表情,想想就开心。

  “江小姐,您在家吗?”有人敲门,听声音好像是帝临家司机。

  江姿打开门,还真是,“刘叔找我有事吗,进来坐吧!”

  “不了不了。”老刘欠了欠身,打开包,拎出一打钱,“我赶着去接夫人,钱先给您搁桌上了。”说完又拎出一打,跟逢年过节走亲戚送腊肉似的。

  “这是……?”江姿没看懂这波操作。

  该不会是分手费吧!?

  她和帝临只是在其他人面前默认了特殊关系,都还没正式开始交往呢!

  别吧。

  老刘说:“这是夫人给您的见面礼,上回见过面之后,夫人就打听了下您的爱好,知道您喜欢钱,就把买见面礼的金额换成了现金,总共二十万,您点点。”

  好务实的人!

  江姿的心情忽而冲上云霄,忽而坠入泥潭,惊喜参半,犹豫着这钱是收了好还是不收。以她现在的情况,实际上是想收的,毕竟买房子就缺这笔,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了,然而又怕造成不必要的误会,阿姨把她当成见钱眼开的人就不好了。

  老刘一句话堵死了江姿的犹豫不决:“这是夫人的一点心意,您要是拒绝她可就不高兴了,收下吧,您明明就很喜欢,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阳阿姨不愧是过来人,看得准看得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江姿心想先收着,等有钱的时候再还回去,“刘叔,我是不是应该回个礼什么的?”

  老刘咧嘴一笑,“夫人早知道您会这么说,让我转达,什么样的礼物都比不上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孙女儿也行,别的她不缺,您也别白费那心思,浪费。”

  江姿:“我……我尽量实现。”

  老刘握拳:“加油!”

  “……”

  有了帝临妈妈送来的“见面礼”,江姿的首付已经足够了,当天就约了毛璐璐陪同去交钱,交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凭证,凭借她在迩海的稳定收入和版权收入证明,成功拿到了银行放款。

  最近这半个月,她忙得脚不沾地,又要上班又要买房卖房,还要写鬼王结局,新房子的事情只能委托毛璐璐帮忙盯,毛璐璐发来房子构造图,江姿随意看了一眼,就准备鬼王的结局去了。

  交完钱就不管事了,典型的甩手掌柜。

  十一月初。

  江姿终于写完了《最后的鬼王》最后一章。

  敲下“全文完”那三个字的时候,既轻松又忐忑。

  每完结一本书,都有一种失恋的感觉,莫名不舍,好些天都不能脱离故事,演员入戏深,作者有时候其实也是一样的。

  江姿这几天总是魂不守舍,张姨到点就打电话叫她过去吃饭。偶尔也住在那边,大部分时间还是乖乖回家。

  晚上。

  江姿准备走的时候,帝临满脸写着我有意见,终于忍不住说出口:“跑来跑去不累?”

  江姿觉得挺累的,只不过房子马上就要易主了,能住一天是一天,算是最后再怀念一下这两年的蜗居生活。

  “要真舍不得就别卖了。”帝临说,“想要新房子我给你买。”

  江姿觉得那样做就真成了攀高枝靠男人,一点实现自我价值的意义都没有,搂着他的脖子,被他优美的下颚轮廓帅了一脸,花痴一般,说:“除了你,没有什么是我舍不得的。”

  帝临:“……”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弄得他措手不及。他搂着她的腰,狐疑地盯着她,最近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土味情话信手拈来,“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江姿说:“我最近经常和一位大神聊天,被点化了。”说被他帅到了,他会骄傲。

  他抓着她的手腕轻轻一带,把她压在身下,“坦白从宽,抗拒……”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身下的女人咬住了嘴唇。

  这是江姿最近刚学的大招,叫“帝临定”,一吻他就能把他定住,不管他是在生气也好欺负她也罢,都能成功入定,百试百灵。

  他对她毫无抵抗力,哪怕刚刚才来过一次,手指解开她衬衫的纽扣,伸手进去触碰那一处柔软,沙哑着声音说:“这么快又想了?”

  江姿的脸红炸了,为什么今天的帝临定不管用了??

  “——别碰那……”

  “哪?”他火上浇油,手指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这里?”

  江姿被他撩得心痒难耐,担心再来一次她会一命呜呼,“我错了,请皇上饶恕臣妾,臣妾有事起奏。”

  他轻笑一声,咬着她的耳垂,那不急不缓的笑声好听到让人想尖叫,“准奏。”

  江姿坐起来扣好扣子,以免待会儿说到一半又被他盯上,趴到他肩上,说:“你妈妈喜欢什么礼物呀?”

  帝临扭头回望她,“想做什么?”

  江姿笑得一脸可爱,“我想送她个礼物。嗯……最好是那种具有收藏价值,她又正好喜欢的!”

  “具有收藏价值?”帝临好看的眉头一皱,表示这个问题颇具困扰。

  “嗯呐。”江姿期待他的答案。

  “我妈喜欢?”他又问。

  “对啊。”

  他略一思忖,把她抱到腿上,眸中蕴着戏谑,拂开她脸上的发丝,笑容迷人道:“儿媳。送得起吗?”

  经过这段时间阳关云的开导,江姿已经从结婚的惶恐不安中走出来了,咬着下唇有点害羞:“送……也不是不可以。”

  “支持验货吗?”

  江姿:“……帝临!”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放过她。

  最近快被她骑到头上了,他决定好好整治一下这座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后宫。他又开始使坏,修长的手指搅乱一池春水,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害羞躲闪的样子,“小妹妹,别动,让我看看是不是正品。”

  他的大掌握住她一只脚,抬起,她大惊失色,“你把我的内裤扔哪儿去了!”



第35章 

  被他一番折腾,江姿已经没有力气回家了。

  之前是谁说“食不语寝不言”的,现在变着法子让她发出声音。她光洁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他完全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她现在发不出任何声音,早已经累到不省人事。

  他吻着她脑后的发,掐着她的腰横冲直撞。

  许久后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那声音性感到极致。

  迩海科技。

  现如今,公司上下都知道帝临跟江姿关系非同寻常,再也没人敢当着江姿的面议论道听途说来的花边新闻,大家心知肚明她是被“放养”在法务部的“帝家童养媳”。就连Griselda现在见了她都要微笑着打声招呼,喊她一声“江小姐”,可以说是求生欲非常强了。

  Griselda殷勤地给江姿泡了一杯咖啡,江姿婉拒:“我只喝茶。”

  “噢,好的,我给你换一杯。江小姐,您上次选填的礼品清单,我们已经准备好啦,您看是给您送过来呢,还是您自己让人过去拿呀?”嗲嗲的口音配上讨好的语气,这么听起来居然还挺顺耳,算得上是个很真实的人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姿看Griselda这样讨好自己,再摆脸色就有点得寸进尺了,虽然这个女人总是不怀好意,“我自己去拿吧,谢谢啊。”

  “不客气,我帮您拿一点吧,东西太多了,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小车车,都是帝总亲自给您选的哦。”

  江姿忍着满身鸡皮疙瘩,“我是个粗人,你要是说的太过内涵,有些话我真的听不懂。”有什么阴谋诡计尽管放马过来。

  Griselda摆出讨好的笑脸,“不是不是,怎么会!我怎么敢内涵你嘛,以前是不打不相识,我觉得我们其实可以做好朋友的呀!”

  江姿:“你可能不适合我。”

  Griselda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你可真有福气,公司所有的女同事现在都羡慕死了呢!”故作亲昵往江姿胳膊上蹭了蹭,“姿姿呀~”

  被她这么一喊,江姿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话好好说。”

  Griselda一脸电视剧心机女配的表情,“我听说帝总非常讨厌异性主动,都不让人家碰他的,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江姿停下来,一脸防备地盯着Griselda这张整容过度的脸,沉默片刻,吐出四个字:“你想泡他?”

  对方一脸无辜:“怎么会!我只是向你请教经验啦!”

  江姿这才放心,转身继续走路,说:“我没经验,是他追的我。一会儿我帮你问问他。”

  “别,别别别。”Griselda连忙阻止,“不用啦,你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跟你打听这些事,拜托拜托。”她可不想做第二个Mathilde。

  江姿用小拖车拉着一大堆礼品回自己的座位。

  拖车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办公室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似的。

  自从那天的酒会后,公司的男同事似乎全都看不见她了,就算平时有事情需要打交道,也是看着天花板,没人敢盯着她看超过五秒,江姿觉得太无趣了,没人跟她说话,她快被憋死了,干脆请求调换部门。

  申请书昨天就递上去了,怎么还没动静。

  江姿的申请书躺在帝临的办公桌上。

  “我拿不了主意,太上皇您看着办呗。”周博屿放下江姿的岗位调动申请书,扭动着身体哼小曲儿,动作骚包的不行。

  出了门,立刻换上一副高冷霸总的脸。

  帝临拿起签字笔,在意见栏上写下几个清隽有力的字。

  江姿十分钟后就接到电话,人事变更通知她申请书通过了。她被调到董事长办公室,做老板的秘书。

  董事长的秘书,有独立办公室,薪水也很丰厚,江姿认为自己难以胜任,担心同事说三道四,这毕竟是公司不是旧时王朝,君王想干嘛干嘛,还是要有章法才能服众。

  她可真是太懂事了。

  江姿搬着文具箱,大义凛然地走进永临驻迩海办事处。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的上来接应她,“江姿是吧,我是帝总的助理,你的座位在这边,跟我来。”

  咦,好像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江姿跟着助理走,对方一脸严格,大致介绍了一下,“董事长办公室一共三名助理,四名秘书,加上你现在是五个人,两名特助,剩下的职务都差不多。不过你是个例外,你只需要负责董事长的日常生活就好。”

  江姿:“日常生活?”

  助理解释:“很简单,只需要负责端茶送水之类的。”

  江姿放下文具箱,她的座位在帝临办公室的右边,离得很近,估计是为了方便使唤。

  原以为是谋权篡位的高官,搞半天是个洗脚婢。

  “至于薪资方面,你的工资不变。”助理公事公办说完这番话,左右观望了一下,突然谄媚地笑了一声,压着声音说:“江小姐,以后多多关照啊。”

  江姿:“……”

  都说董事长助理官大压倒部门经理,秘书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从法务部到董事长秘书明明是升职的事情,别人都涨工资,她反而跌了两千,当初还担心她公私不分,看来是她多虑了。

  短短两个月,她从电视台记者到法务部职员,再到董事长秘书,这波体验生活的节奏是不是太棒了点。

  吃午饭的时候,帝临问:“新房子怎么样了?”

  江姿这才想起来新房子的事情,“还没去看,应该差不多了吧。”马上就要交二手房了,她得赶紧搬去新房子。

  她还真是典型的呆萌作者,房间以外任何事情都能佛系对待。

  帝临点了点头,没再提这事。

  吃完饭,江姿出去坐班。

  这份工作真的太适合她了,换别人一定会无聊到爆炸,她就不一样了,可以码字存稿。有其他人伺候着,两小时过去了,帝临压根都不带召唤她的。

  帝临盯着屏幕,江姿可能没想到,她的座位上方有监控,一举一动全落入了某人眼中。

  他滑开手机锁屏,发送一个楼盘给阳锋,附上江姿的证件号,打电话过去,“帮我查查买的哪栋。”

  “我在你公司楼下,进电梯了,一会给你答复。”

  几秒后,帝临的舅舅阳启刚打来电话:“帝临啊,你表弟给你来过电话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头咬牙切齿的声音。

  帝临正要说话,阳锋推门进来,一看表哥递来的眼色就猜到是他家老头子打来的,阳锋把手机屏幕上查到的江姿所购套房位置用拇指遮盖,表示做个交易,帝临心领神会,说:“没。”

  阳启刚忍着怒火:“那好吧,如果他给你来过电话,你一定告诉我他的行踪!舅舅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就这样。”

  “舅舅保重身体。”帝临等那边挂掉电话,抬眸看着桀骜不驯的少年,“发给我。”

  阳锋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点开帝临的头像,把江姿购房的信息复制粘贴,发送。

  现在是午休时间,员工们都已经下班吃饭去了,张姨每天带饭,江姿只需要用办公室的微波炉热一下就好,吃饱喝足,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新闻,突然看到个性感高挑的大美妞,踩着细高跟鞋直奔她这边。

  看上去和她年龄差不多,长得特别漂亮,江姿见过最美的女人就是她姐姐江盈,江盈属于古典气息很重的美貌淑女,而眼前这位,虽然也有一张古典美人的脸,气质上和姐姐完全不同,属于高贵冷艳形的,身材和容姿都绝佳。

  她越走越近,可以看到她紧身包臀裙上的刺绣,裙子的线条细细勾勒着无可挑剔的身材,肩上搭着条披肩围巾,流苏起伏间气质娴雅,妖艳与清丽的矛盾体,像朵带刺的玫瑰。

  对方扫视周围一圈,扭头看向她,水眸撩人,气质冷艳,简直就是个大仙女。江姿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男女通杀的美,产生一种下本书写个女主角的冲动。

  靳小爱敲了敲桌面,第三遍重复:“你好,我找帝临。”声音和本人一样,没什么温度却又娇媚得让人不忍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

  “你好漂亮。”江姿当秘书的第一天,接待的第一位客人就是个冷艳大美女,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靳小爱看着面前的灵动少女,很可爱,身上穿着品牌定制的秋季新品,一眼就看得出价值不菲,终于等到她回答自己,“谢谢,你也很漂亮。”

  “介绍一下,我是帝临的秘书。”江姿友好地伸出右手。

  大约是第一次碰到要跟预约客户握手的秘书,靳小爱稍微愣了一下,伸出手,“秘书?”

  江姿被对方的颜值惊到,这会儿才注意到她眼中的疑惑,笑了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正当男女朋友关系。”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表示理解了,“我约了帝律师下午两点,因为有急事所以提前了,能帮我通知一下么?”

  “当然没问题,我最乐意为美女效力。”江姿拿起电话的时候,才猛然想起“靳小爱”这三个字,恍然大悟:“你是……”她想起来了,刚才进去的那个小帅哥就是她前夫!

  “嗯?”靳小爱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说她是秘书,她报预约时间的时候她连记录都不用查。看样子是帝临的心头好了。

  “没事没事。”虽然办公室这会没别人,提起别人的前夫好像怪怪的,江姿压着内心的疑问,“你先坐一下嘛,我打给他。”

  帝临接到内线电话,“好我知道了。”放下电话,“你妹妹约了我,现在人在外面。”

  阳锋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不屑地动了动唇角,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扶镜框,“是前妻。”扣上袖口的纽扣,一番修容,西装笔挺,整个一斯文败类,毫不在意:“关我屁事。”这个人一向都是两副面孔,人前斯文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就像飘逸出尘的上仙,典型的雅皮士风貌。

  “前几天求我把版权让给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幅面孔。”帝临说着拿起电话。

  江姿给靳小爱倒了杯白开水,短短五分钟,她已经跟人自来熟到畅所欲言,都说作家善于观察人性,的确,江姿虽然不善和陌生人交际,但她很喜欢结交朋友的朋友。

  这个大美妞外冷内热,很好相处,聊到毛璐璐的妈妈,两人终于认了亲,以六分钟的速度交了个朋友,还扫了微信加了个好友。

  两人抱着手机聊了会儿天,内线电话响了。

  江姿接完电话,“小爱,他让我带你进去。”可以预见等会儿的场面,忍不住提醒了句:“确定吗?要不要等会?”

  靳小爱费解地看着面前的妙龄少女,“怎么?”

  这时候,办公室门被人推开,靳小爱盯着那张清冷出尘的面孔,男人挑眉斜睨着她,高高在上的样子非常惹人讨厌。

  果然还是迎来了这一时刻。

  江姿保命溜到帝临身边,办公室大门已经关上,透过玻璃窗仍然可以感受到外面战火连天。

  前任见面分外眼红,双方都满眼不屑,靳小爱瞪着阳锋,“好狗不挡道,让开。”

  阳锋偏就杵在那不动了,冷哼一声,“当了三天狗老婆,爽吗?”

  靳小爱:“不爽,滚。”

  阳锋看着女人紧身裙下曼妙的身姿,视线落在她若隐若现的酥胸上,不管她穿什么衣服,总会给人一种性感的味道,斯文的脸上漾起一抹痞笑:“野男人真没品位,喜欢你这款。”

  靳小爱的脸因为怒气而泛红,漂亮的脸蛋犹如桃花盛开,“那也比你这个表里不一的拖油瓶强。”骂完才发现她也算半个拖油瓶。

  阳锋眯了眯眼,镜片里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就算是动怒也从不影响他耍帅。

  只有靳小爱知道他这幅斯文面孔下有多禽兽。

  他嘴边挂着好看到变态的笑,“伶牙俐齿,床上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样,嗯?我的爱。”

  “……有病!”靳小爱悻悻甩开他。

  办公室的门长了眼睛似的为她敞开。

  帝临向江姿解释,“她母亲是我一个重要客户,我跟她认识。”

  “我已经加了她好友。”江姿笑眯眯地看着走进来的靳小爱。

  帝临捏着她的脸,有点吃味:“躲我有一套,跟别人就自来熟?”

  “咳!”靳小爱提示两人办公室里还有别人。

  “小爱。”江姿朝她身后望了望,“你前……他走啦?”

  靳小爱低声咒骂,“走了,狗男人。”

  江姿到旁边帮帝临把一天的文件归类,抱着文件夹出去,以免影响他跟人谈正事。

  靳小爱从包里拿出一塌协议递给帝临,气呼呼的样子和刚才理智冷眼的气质既然不同,“我知道他是你表弟,但我希望你能公平对待每一位客户。”

  帝临大致翻看了下合约内容,“阳氏市中心CBD区这栋办公楼,是有什么问题么?”

  靳小爱傲气道:“我才不要他的臭楼!你帮我想办法还给他,佣金我照他双倍付。”

  帝临放下咖啡杯,“这是阳锋合法赠与你的,除非他本人接受,否则你恐怕还不回去。”

  靳小爱:“他不接受。”还嘴贱说被她和野男人脏了的地盘,他嫌堵心,扔了不要。

  去他妈的野男人。

  帝临说:“建议留下,毕竟是他把你头婚变成了二婚,算是精神损失费。”

  靳小爱拿那堆产权许可证书,“算了,随便他。你帮我转告他,他的臭钱我一分都不会要,哪怕饿死街头。”

  江姿正好推门进来放文件,心道这妹子彪悍。

  阳氏在市中心CEB区做了总部基地,用不完的部分划给了阳锋,随便他拿去卖也好出租也好,她不想跟他扯上半点关系,找了他好几次都没找着人,只好来求助帝临。现在看这个形势,帝临是没打算管他们的事情了,“走了,打扰了。”靳小爱走出几步,“你女朋友很可爱。”

  江姿送走靳小爱,回到帝临办公室,“俊男美女,挺般配的居然会离婚,好可怕,还是不要结婚了。”

  帝临揽过她的腰,说:“那是反面教材,他们认识到今天为止,总天数不超过两个月,我们不一样。”

  江姿舒服地窝在他怀里,“听说她婆婆很凶?”

  “你是说我小舅妈?有空可以带你去看她。”帝临欲言又止,反而勾起了江姿的好奇心,仰头等他说下去,帝临吊足了胃口,笑说:“想知道?说句好听的。”

  江姿弱弱地喊了声:“好哥哥。”

  “乖。”他心满意足,告知详情:“我舅妈去世早,去年舅舅给阳锋找了个后妈,阳锋和这位小妈水火不容,而小爱,恰好是我小舅妈的女儿。”

  江姿惊呆,那他两不就是名义上的兄妹。

  世界有时候真的挺小,璐璐妈妈提到的同学,居然就是帝临的小舅妈,阳锋的后妈,小爱的亲妈。

  江姿快被自己绕糊涂了,晃了晃脑袋瓜,“真有趣。”

  “是不是觉得故事戏剧性很强,又找到灵感了?”

  “嘻嘻。”江姿跳起来亲了下他的脸,准备出去码字去了。

  “撩完就想跑?”他长臂一挥,她刚跑出两步就被抓了回来。

  江姿被他按进怀中,难为情地挣扎了几下,“干……干嘛?”

  他不厌其烦地用着老梗:“可以。”

  “????”

  他一手搂住她,伸出另外一只手点了下遥控器某个按钮,办公室窗帘拉下,电子门同时上锁,“可以开始了。”灵活的手指应声钻进她衣服里,动作娴熟地解开了她内衣的扣子,揉着那处丰腴,在她耳边说:“姿姿,昨晚我没到。”

  他每次喊她名字的时候都缠绵酥麻,酥到骨子里,江姿面红耳赤,直到感到身后硬物的抵触,才相信他是来真的。



第36章 

  江姿曾经因为帝临在江湖上的地位喊他大叔,帝临却长着一张少年的脸,这样的反差让她自己都被萌出一脸血。她不算太热情奔放,但是一旦碰着他,身体里所有的暴动因子就像啤酒花一样炸开,礼义廉耻什么的早就被遗留在大清未亡之前。

  毕竟是办公室,没有太多让他施展的空间,他只是搂着她,让她贴在他身上。

  他的尺寸惊人,这么多次了,她还是很难接受,低声呜咽着喊疼。

  他抚摸着她的脸,艰难地说:“……才进一半。”

  啊啊啊救命。

  她无助地颤抖着,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办公桌上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

  他停下动作,江姿终于得到个喘息的机会,眸光一转,瞥见座机上的内线号,是外面办公室的助理打来的,看她走神,他重重顶了一下,她彻底被击败了,身体塌陷得溃不成军。

  他拿着电话,精致的五官和她的脸近在咫尺,可以看到他额上的密密细汗,光看这张年轻的面孔,无法相信他是历经风云变幻的男人。他正在跟特助通,极力忍耐的容姿让身为颜狗的江姿无法忍受这种惊心动魄的性感,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为了避免电话碰到她的头,他按了下免提,修长的手指足矣让手控舔屏,“什么事?”他一开口说话,低沉的音色灌进耳里,江姿再也受不了这种刺激,快意寸寸销魂,四肢百骸都软了。

  他一愣,好笑地看着突然瘫在他身上的少女,安排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江姿终于明白,有个帅气逼人的男朋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腿软。

  特助通知帝临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

  帝临倒是很能控制自己,难怪过去大家都认为他禁欲,她算是见识到了,他是真的自制力强大。

  他退出去,抽出纸巾擦擦,低垂着眼眸,下颚抵着她的脑袋调整呼吸,在她耳边问:“好了没?”

  江姿咬着他的手臂,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快被你弄死了……”

  他低笑一声,“看不出来,我的姿姿这么放得开。”

  “…………”到底是谁放得开!

  他没再逗她,抱着她休息,等她缓过来。

  江姿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裙,某块遮羞布已经没法用了,好在她的岗位没什么事情,可以偷偷溜回去换。

  下午,帝临开了个很长的会。

  江姿坐在他身边旁听,象征性的做记录。

  帝临工作的时候严格到苛刻,说一不二,这种时候他就像是全身闪闪发光的神,底下的高管仔细听着,大气都不敢出,所有人都观察着老板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表情。

  江姿想到阳关云说过,他本身是不喜欢经商的,但是他有一个特点,就是无论做什么事都会选择把它做到极致,哪怕并不是自己的爱好。

  “江秘书?”帝临突然喊她。

  江姿一脸痴汉表情盯着身边的男人,听见他喊她时,所有人都已经注意到她开会神游的事实了。

  是什么样的背景,让她有胆坐在老虎身边发呆。

  江姿小脸茫然,“抱歉,刚才没听见……你说什么?”丢死人了。

  帝临朝着她面前的投影仪扬扬下巴,江姿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她挡住了投影仪,一脸窘迫,“对不起对不起。”把东西摆正,“好啦。”

  “江秘书是不是没休息好?”他明知故问。

  江姿脸一下子红了,元气满满的脸蛋透着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的内涵,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那场难以启齿的运动,心虚到语无伦次,“对不起我……最、最近忙,晚上没睡好。”

  帝临看着她,那目光挑逗又放肆,语气关切到让人怀疑他的动机,他说:“年轻人,多注意身体。”

  江姿:“!!!!”

  他转过头去,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冷静地做了个会议总结,“先到这里,散会。”

  江姿假装收拾东西,等人都走光了,一脚踩在他皮鞋上。

  “我的姿姿今天很暴躁。”他露出迷人的微笑,指着左上方的监控,示意她不要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以免上电视。

  江姿气个半死,又无处发泄,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压着声儿埋怨:“讨厌。”

  身后传来他得逞的低笑。

  江姿气鼓鼓地回座位,点开微信,找到帝临的头像,用力敲出一行字:【大叔,侄女痛定思痛,认为功夫太浅不配与您对抗,决定请假三天闭关修炼,邀众好友消遣几日再战。】

  如此别出心裁的请假条,惹得老板立刻现身。

  五分钟后,西装笔挺的BOSS出现在办公室。

  助理秘书们萧然起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起身:“帝总。”

  “我找江秘书。”帝临示意大家忙自己的,径直走到江姿跟前,居高临下地瞅着一脸不屑的少女,“江秘书,刚才的会议记录有点问题,你跟我进来一下。”

  大BOSS亲自上门来请,同事们都看着,在公司里他最大,她又不傻,这她敢拒绝?

  江姿憋着气跟着他进去,“干嘛,又想戏弄我?哼,我才不上你的当……”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摁在办公室门后,吓得她脸色都变了,她知道他中午根本就没到,一定是忍着的,一脸惊慌地转头检查门是不是关好了,“不行,我不行了。”

  没想到他只是问:“请假做什么去?”

  “修炼。”她别开脸,以免被他刷脸成功,逃出生天的决心坚定不移。

  “跟谁?”

  “一众好友。”

  “男的女的?”

  “男女皆有。”

  “想跑?”

  “工作累了,自行解压。”

  “这工作很累?”他说着这话自己都不信。

  工作不累,被老板潜得累。

  “说话。”他的声音软了下去,抵着她的额头,刚才的嚣张戏谑尽数被她的叛逃浇灭。

  江姿看他这幅失败的表情,气消了一半,“其实是我准备搬家啦。”

  “我陪你一起搬。”

  “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搬完家顺便出去放飞自我,嗨皮一下。很久都没有和朋友们聚一聚了,它打算趁着乔迁之喜好好浪一把。

  “我让老刘送你们。”他不死心。

  “不好。”江姿拒绝,老刘在,她总感觉被监视着,放不开。

  帝临的脸色沉了下去。

  以前交往的女人都恨不得粘在他身上,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冷漠得每天对她们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丢了魂似的对自己百般的好,这丫头对他一点不上心不说,还妄图逃离他的手掌心,被她拒绝得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别生气嘛,我就是想和朋友聚一聚。”江姿环抱住他的腰撒娇,趁他还没发作,先发制人。

  他对她这种行为毫无抵抗力,一开口哄他就心软,“就这一次。”

  “是!我保证今年只此一次!”

  帝临看着兴高采烈的女人,她在他面前彻底放开之后,不再小心翼翼动不动就紧张得不行,又变回了那个少女感十足的鲜活姿态,行为举止也更加放肆,有时候还会冷不丁戏弄他,让他无言以对,肆无忌惮地做着让他意外的一件件惊喜,也不会再百分百顺从,他偏生爱死了这种感觉。

  只要她一直陪在身边,他可以纵容她所有不违背道德的决定。

  “又耍滑头。”帝临松开手,今年就两个月了,这只养不家的鸡崽子。

  逃离魔爪,江姿闪身就跑。

  想起自己挣钱买下的新房子,她的心情无比激动。

  钱也交了,房子结构也在网上也看过图片了,是时候亲临现场看看自己的新家啦。

  第二天。

  江姿安排好了搬家,坐上去新家的车,腰也不疼腿也不软——梦想中的新房子,我来了!

  江姿的行李物品早就已经打包好了,大箱小箱全躺在搬家公司的大卡车上,由呆毛带头指路,她一下班就顺利抵达目的地。

  江姿搬家,呆毛是最伤心的一个,架不住家里为了逼他出国念书,冻结了他所有的卡,想卖房门儿都没,房产证早被老爸买通他表姐上交了。

  “我们阿姿真优秀!”

  “一般一般。”

  “你男朋友呢?那个跟屁虫怎么没来。”

  江姿:“我没让他来,好不容易才溜出来呢,今晚请大家出去吃顿好的!够义气吧?”

  毛璐璐:“算你有良心,谈了恋爱还记得咱们几个患难与共的兄弟。”

  江姿准备让搬家公司把东西弄上去,由于这是座新开发的楼盘,她得先上去勘察下地形。

  这片区域寸土寸金,能买个这样的房子已经是很值得上班族骄傲的事情了,江姿觉得自己很幸运,感谢上苍赐予她这样的天赋和读者们的爱戴,“大家等我一会儿,好了我打电话给你们头儿。”

  江姿怀着无比振奋的心情走出电梯,找到门牌号准备开门,然后发现——没门儿?

  江姿不死心地核对住户信息,是这家没错。

  然后呆住了。

  看到房子的实物那一瞬间,心情犹如从九霄云外跌入谷底——她是不是感冒流鼻涕流糊涂了?怎么忘了还有装修这一茬?

  这还是个毛胚房。

  江姿失去了走进电梯的勇气,傻不拉几看着空荡荡连个窗户都没安的新房子,掏出手机打电话,“喂,璐璐,怎么这房子跟你给我看的图片不一样呀?”一说话,空荡荡的房子就是一阵回音。

  几分钟后,毛璐璐和呆毛都上来了。

  看到新房子,全傻眼了。

  这两人都是从小娇生惯养,家里的房子一套一套的,人到的时候早装修好可以入住了,哪里知道房子买到手才装修的。

  “你之前买房怎么没这么多事?”

  “因为我买的是装修好的呀!”

  上次是别人装好转让的新房子,这次买房的时候,江姿只看过朋友装修好的同面积房屋,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家也那样,忙着工作也没来看,朋友可以说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帮她弄到这套内部摇号的绝佳地段,大概也没想到世上有傻子没去找人装修,交完钱就直接搬过来了。

  “啊——想死!”江姿忍着痛打电话给搬家公司,让他们把东西先放在楼下,还给人结算了工钱发了红包。

  毛璐璐:“那……你的东西让他们先拉我家去?”

  呆毛:“拉我家去也行。”

  不,现在不是装修的问题,是她没有多余的钱装修!!

  退一万步,就算她等到攒够钱装修,装修完了还得散散味儿,为了安全健康着想至少也得半年再搬进去。可是现在她已经把旧房子卖掉了,前脚刚走人家后脚已经搬进去拎包入住了,“问题的关键在于,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住哪儿!??”

  “去我家!”呆毛自告奋勇,被毛璐璐揍了一顿,“小鸡有男朋友,当然是去他家,你少惹事!”

  帝临家房间多,跟他说一声,搬过去住个一年半载的不成问题,可是她今天好死不死,在他面前装了个逼,假都请好了,现在去求收留是有多打脸啊。

  她为什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江姿接通电话,对方声称是装修公司的设计团队,已经在楼下了,只等她一声令下人就上来。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不、收、费!

  这种绝地求生的感觉让上一秒处在绝望中的少女犹获新生。本着坚信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信念,江姿开口询问是哪位好心人让他们来的,对方说:“是帝律师。”

  刚挂掉电话,就收到一条来自帝临老师的消息:“小侄女,承认离不开我很难么?”



第37章 

  江姿正准备回他,旁边那座广告位还在招租的电梯门打开,从内走出七八个人,领头的美女望了望她头顶的门牌,“请问,您是江姿江小姐么?”掏出张名片做自我介绍,“我们是远征定制的,这几位是我们公司业绩最漂亮的设室内设计师,我们今天先帮您量一下房子的尺寸。”

  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团队来了七八个人,看这架势恨不得把整家公司搬过来,傻子也想得到得花大价钱才能办到的,没事鬼给你免费呢。

  “谢谢,麻烦各位了。”江姿让毛璐璐先带设计师进去量尺寸。为了展现她并不是菟丝花,她也有能力独当一面的功力,承认自己菜是不可能了。

  帝临坐在车里,很久都没有等到江姿的回复,有点坐不住了,打了个电话过去。

  江姿连尊称都省略了,喊了声:“大叔,我自己可以搞定,年纪大了身体重要,不要总为这点小事情操心。”那头半响都没声儿,想到未来长达数月需要寄人篱下的日子,江姿怂了,补了句讨好的话:“装修团队我收了啊,谢谢金主爸爸。”

  “爸爸?”帝临嗤笑一声,“口味真重,女儿。”

  江姿被他说得脸一红,调皮地笑了一声,“金主爸爸,你不是要去法院吗?怎么这么闲?”

  他说:“现在去。”

  江姿听见电话那头发动引擎的声音,嘴甜地说:“好的呀,金主爸爸您忙着,谢谢金主爸爸的装修团队,小的来日做牛做马抵债。拜拜啦。”

  “就这样?”

  “不然呢?莫非要加一条以身相许?”江姿越发口无遮拦。

  他凑近手机,声音钻进耳里就像轻飘飘的羽毛挠着耳朵:“想听你说好听的只有在床上,是这样吗女儿。”

  喊她女儿还以为在叫家里那只柴犬,念在他给她台阶下的份上,江姿清了清嗓子,大方地说:“想听什么?”

  他像是憋着笑,“叫声哥哥。”

  江姿走到一边,用手挡在嘴边,喊了声:“哥哥。”

  “乖,小姿姿早点回家,张姨已经派车过去帮你搬东西。忘了告诉你,秘书福利,包吃包住包睡。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总是拒绝您老怎么好意思呢。”

  “谁老?”

  “哥哥。”江姿立刻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哥哥对我这么好,包睡就免了吧。”

  “不行,那是你应得的福利。”

  “我申请一个月发一次福利。”

  “你确定?”

  “我再……考虑一下。”

  老刘笑着说:“江小姐活泼了不少。”

  帝临掀起眼皮,这个老刘,偷听还不知道掩饰一下。

  他没开口,老刘又说:“前几天张姨借了车出来陪夫人逛街,行车记录仪里瞧见江小姐同她们一起,真像一家人,老温馨了。”

  “夫人见过她?”帝临的确怀疑江姿突然的转变是有人开导,原以为是江盈,没想到从中做媒的竟是他的母亲。

  老刘说:“您和老先生这段时间闹得不愉快,夫人一年到头也见不着您一次,可怜的是夫人呐。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江小姐,光是见面礼就送了二十万。”

  怪不得江姿突然问他母亲喜欢什么礼物,原来是准备还礼。

  帝临垂眸看着手机,手指打出一行字,点了发送。

  此时正在美容院护肤的阳关云突然收到儿子的消息,惊喜得面膜都掉地上了。

  “小爱!”阳关云在一众美容师的簇拥下走进另一个房间,“小爱,帝临说这个周末带女朋友回老宅,一家人一块吃顿饭,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我就在这边?”

  靳小爱示意美容师摘掉她脸上的面膜,露出那张美得惊人的脸,皮肤在灯光下雪白莹润,掀开盖在身上的毛巾,那双腿修长得让人垂涎,“帝临那么聪明,您不说他应该也猜到了吧。”

  靳小爱和阳关云的关系很难用一句话概括,她认识帝临的时候才十九岁,父亲公司的官司是帝临帮忙打的,她喊他母亲“阿姨”。后来和阳锋谈恋爱了,才发现帝临是他表哥,于是改口叫阳关云“姑姑”,再后来才是人间狗血。

  她闪婚对象的爹居然是妈妈的现任,公公变继父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她不能接受的是和这个野男人共处一室,更不可能和他的儿子终成眷属,最可恶的是她还没开始闹,阳锋那个假惺惺的斯文败类居然嫌她绿了他!

  真是操了。

  靳小爱不愿意想起和这个衣冠禽兽有关的事,暗骂除了阳关云和帝临,这家没一个好东西。

  闪婚闪离后,她已经不好意思改口了,依然喊阳关云一声“姑姑”。

  “你叔叔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阳关云这次留下来就是要帮弟弟阳启刚好好劝劝这个名义上的女儿,看看她和阳锋的感情是不是还有回转的余地。

  靳小爱不接受母亲的二婚对象,阳锋现在也对她爱理不搭,两个差点相爱的人变成了兄妹,现在一见面就互怼,喊对方“拖油瓶”。两孩子不好好相处,这无疑是在长辈的黄昏恋上火上浇油,家庭关系陷入僵局。

  靳小爱不说话,美得张牙舞爪的脸上表情凝重,她可没认那个野男人当她继父,喊他一声叔叔都是对她老爸的侮辱,又不好直接拒绝阳关云,含糊道:“远征今天没人在公司,我得早点回去,快考试了,我还没看书呢,走了姑姑。”

  阳关云知道她在准备考研,“你一边工作一边复习会不会太辛苦,不然先别工作吧,阳锋不是给了你套办公楼……”

  “别说了姑姑,我是不会要他一分钱的。”靳小爱表明立场,“帝临帮过我,在我眼里您值得尊敬的人,虽然他们是您的至亲,但我拎得清好坏。实不相瞒,那个男人,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见他一次恨不得打他一次。

  “那你妈妈……”

  “姑姑,时候不早了,我回去复习啦。”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我就不勉强你了。”

  阳关云打电话叫司机送她回去。

  靳小爱谢绝了她的好意,自己打了辆出租车,“去远征定制。”

  听说公司今天接了个重要客户,她负责平面布局。点开同事发过来的量好的尺寸,看着客户要求有点奇怪,找到联系人号码打过去,“您好,请问是江小姐吗?”

  江姿正把东西往帝临家运,接到装修公司设计师的电话,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她听从帝临的意思,把事情交给他的人去办,免得到时候装出来发现货不对版,再在他面前丢一次人,“哦你稍等一下。”江姿翻出帝临刚留给他的号码,“你记一下这个号,后期装修和他联系就好啦。”

  两人都觉得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因为都在忙,也没想太多。

  “好的,打扰了。”靳小爱按下一串数字,拨打客户要求联系的负责人,按出这串号码总觉得莫名熟悉,电话响了两声,对方居然掐掉了。

  这关系到她这几个月的生计,靳小爱按下拨号键,继续打。

  对方秒掐。

  有毒!

  几秒后,这个号码发来条短信:【忙完打给你。】

  现在还这么装逼的人不多了,靳小爱愤愤然收起手机。

  是个难缠的人,看来又是一场折磨。

  江姿一到,管家立刻下来接应。

  帝临家里的保安佣人全部出动,人多力量大,不到十分钟就把她的东西安置好了。

  终于明白那么多女孩梦想嫁入豪门,挥金如土又享受VIP中P的滋味确实不错。

  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望着占地面积惊人的私人别墅后花园,没想到啊,几度去而复返,还是回来了。装修是个大工程,幸好远征是一体化服务,包干装修和家具之类乱七八糟的,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会做的。协议书上的期限是明年暑假之前交房,之前的计划算是泡汤了,接父母出来玩怕是要到明年过年。

  江姿洗了个澡,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查看信息,帝临十分钟前就说他回来了。

  听见楼下的喇叭声,江姿知道是他,推开阳台的门偷偷潜进他房间,掀开被子藏进去。

  想到他待会儿找不着她,杵在门口一脸懵逼的样子就好玩。

  江姿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钟。

  困意来袭,她都快睡着了,帝临还没上来。

  又等了十几分钟,正想结束这个游戏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身边突然陷下去,微凉的手指随即探进来,正正钻进她颈窝,江姿全身一个激灵,差点惊叫出声,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真乖,自己过来躺好了。”

  江姿瞬间有种送羊入虎口的不好预感,身边陷下去,帝临高大的身躯欺了上来,他的发香钻进鼻腔,手指覆在她唇瓣上,下一秒就被他吻住。

  他吻得很急,舌尖撬开她的牙齿,口中有淡淡的烟草香。

  江姿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掀开被子露出脑袋,喘着说:“你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说:“正常人都看得出来床上有人。”

  她无言以对。

  看着她红唇微张,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样子,他眸色加深,贪婪地再度覆上去,手指滑向她身体某处,惹得她小声呜咽着抗议,可惜那微乎其微的声音尽数被他吞噬,起不到任何作用。

  身上一凉,他抽走了被子,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抽走皮带,露出让女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喷鼻血的好身材,江姿刚才被他撩的口干舌燥,再欣赏他宽衣解带的赏心悦目画面,早忘了昨天中午是如何求饶的,满心期待地靠过去。

  “这么急?”

  被他笑话,她总算是找回了一些理智,脸红得滴血,往里滚了滚。他拽着她的脚一下子把她拖回床沿,长臂一挥,抱她起来。

  江姿低头看身上半挂着的吊带裙,大惊:“你要带我去哪?”

  “锁门。”帝临家里所有的门窗灯都可以用声控,说完门窗自动上锁,他垂眸看着惊慌失措的少女,“换种方式让你舒服。”

  江姿眼睁睁看着他把她放到书桌上,然后,缓缓蹲了下去。

  小黄文看过一大堆,从没实践更没尝试过这种方式的江姿害羞得全程用手捂住脸。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可是自己明明也很享受……她要疯了。

  江姿坐在宽大的书桌上,半干的长发垂落而下,皮肤红透,身似浮云气若游丝,身体因他的动作剧烈起伏着,也顾不上哗啦啦掉了一地的书本,死死拽着他的衬衫以防掉下去。

  这个假请得好。

  这是江姿隔天醒来的第一个想法,三天假,应该能把腰伤养好了吧。

  本以为是三天放飞自我无比嗨皮的时光,最后却成了为他服务的假期,她终于领悟,禁欲系是对人不对事的,因为他们对别的女人硬不起来,等真正碰到开荤的对象,这人就别想好好活下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射在男人脸上,他的五官太精致立体,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角度,在他脸上都能形成一部顶级摄影师拍摄的大片,江姿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说了几个字。

  他全都听清了,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再也不请假了?”

  江姿埋头流下了骚不过的泪水。

  “怎么还哭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在说什么,“出去……求你了……”

  他用力顶了一下,“年纪大了,耳背,你说什么?”

  江姿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但现在不是报仇的最佳时期,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乖巧地小声啜泣:“好大叔,放过我吧,侄女错了……”



第38章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求饶而停下来,想到她逃离的那两年,他每发出去一条信息都要下好大的决心,回答他的尽是疏离,像陌生人一样客气的语气,听见那一声声“老师”,他恨不得吃了她。

  她躲他躲得莫名其妙,是个人都能感受到那刻意的疏远。

  她说她没有心思谈恋爱,一心只想学习,他就等她毕业。

  她毕业了,又说要考研,结果一头扎进创作,关起门写小说去了。

  要追一个漂亮的宅女,任凭你有多高明的技术也是徒劳,他不止一次求助过傅书辛那个狗头军师,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哪怕他买下全城的公交车牌广告位,人家门一关,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

  在她眼中,他们只是个陌生人,实际上他煎熬得恨不得上门抢人。

  特别是两年前那场大雨,两个人被困在酒店睡那一晚,夜半醒来,他品尝到她嘴唇的甜,从此魂牵梦绕,爱意一发不可收拾,她并不知情,继续没心没肺的跟他玩着若即若离的游戏,他只能靠着那一抹甜挠心挠肺,忍受无尽的折磨。

  当然,这些事没必要告诉她。

  带着惩罚的冲撞让身下的少女几欲昏厥。

  耳边都是她哭喊着求饶的啜泣声,他终于心软放慢速度,“我的小侄女,来日方长。”她还来不及高兴,他又补了句:“让我等了两年,连本带利要还四年。”

  “可不……可以……减百分之十……”江姿被撞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讨价还价几乎是下意识的。

  “确定要在这种时候谈正事?”他轻轻“嗯”了一声加强反问句。

  高利贷算哪门子的正事!

  脑子里好不容易捋顺的思路一下子被击碎,和身体一样酥散得七零八碎。

  他捏着她的下巴,咬着她的红唇,听她发出羞耻的声音,逼她喊他的名字,说爱他。

  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这些话难以启齿,在无力反抗被欺压的环境下,她还是一句句照着说了。他说的不错,这些话只有在床上才能听到,清醒的时候鬼才听他的!

  一个多小时下来,江姿被折腾得全身酸痛,生气地踢身边男人一脚,一动腿,撕裂般疼痛席上脑门,她悻悻地放弃攻击,用她那转速极慢的脑袋瓜分析了一下,难怪他每次都会做好安全措施,敢情人家是打算再讨四年的债,她要是怀孕了债期还要延迟到不知道何年何月,避孕是最精明的方式。

  不愧是经商的,精打细算。

  地上都是刚刚问世的0.01塑料包装。在这个家里,除非是不好操作的地方,否则这种橡胶设备每次用量绝不会少于三个。他就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永远不知疲倦。

  躲猫猫这个游戏已经彻底从江姿的游戏列表删除,躲哪不好躲他床上,简直作茧自缚。

  这一天,江姿一次都没下过床。

  北京时间晚上十点。

  帝临去书房开越洋会议,趁他不在,江姿抓起衣服跑回自己房间,很庆幸她还能下床,虽然步伐有点魔鬼,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特别是刚下来走的第一步,疼得差点昏过去。

  关上门,心里才踏实。

  她想好了,一定一定不能勾引这个啪啪机器,要和他保持距离。

  这波他所谓的“福利”算下来怎么想她怎么亏,得催装修公司早点交房子才行。

  身上都是汗,回到房间又洗了一遍澡,对着镜子检查,已经没有一处能看的皮肤,从脖子到腿,大大小小全是淤青红痕,特别是胸前柔软,已经没法看了。帝临对她这个部位的迷恋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他的唇每次都会在上面停留很久,晚上睡觉也从不会放过,手掌永远是覆在上面的。

  江姿叹了口气,好在现在天气凉了,穿的都是长袖,至于脖子和腿上,用遮瑕膏遮一下也还能见人。

  水温正好,全身筋骨得以舒缓。

  事实上,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躺在浴缸不到十分钟就沉沉地睡过去。

  江姿做了个梦,美丽的大草原上蓝天白云,她骑着一匹马,大有快马加鞭驰骋江湖的快意,骑着骑着,突然陷入泥潭,她费了九牛二虎也没能挣扎出来,这时候泥潭上弹出一扇门,门上写着“结婚”两个大字,她知道进入那道门,就算步入婚姻,她害怕极了,下意识调转马头就想跑,场景骤变,手中的马鞍霎时间变成了妈妈的手,脚下泥潭变成天台的地板,头顶响起妈妈绝望的声音:“姿姿,跳下去,和妈妈一起离开这个无情的世界……”

  “我不要……太高了……”

  她不想死,大喊:“妈妈……爸爸……帝临……救命……救我——”

  鼻腔里灌入大量的水,江姿感觉到有人把她从水里捞起来,“姿姿,醒醒。”有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由远至近,有点模糊。

  江姿终于被唤醒。

  睁开眼,帝临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映入眼眸,恐惧感化作眼泪夺眶而出,顾不上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她扑上去抱紧他,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身体颤个不停。

  帝临拖着她的身体,捉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轻声安抚:“没事,就是个梦。”听她刚才噩梦中喃喃低语的内容,他明白她内心深处还是抗拒婚姻的,哪怕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也没了求婚的勇气。

  江姿躺在他怀里迷糊了好一阵,清醒过来,故作坚强的姿态让人心疼,反过来安慰他,“我经常做噩梦,没吓着你吧?”

  帝临没说话,只是搂着她。

  他当然知道。很多个夜晚,她满头大汗的坐起来又悄悄躺下,自己缩倦成一团的时候,他都会把她抱过来,然后假装熟睡。

  江姿很懊恼,她以为自己可以走出那种恐惧,责怪自己没用。以前她试想过很多次结婚的场景,没有一个场景是和相爱的人步入婚后生活,全部都是诸如和同性恋领个证搪塞长辈,双方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财产分开经济独立,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接受一个男人的感情,并且让他一点一点浸噬自己的心,自己竟毫无察觉。

  帝临妈妈的出现给了她足够的勇气踏出第一步,她自信的以为她可以,没想到内心深处还是惧怕,可真是没用。

  帝临转过她的头逼她看着他,郑重的口吻如同宣誓:“不娶你我也不会和别人结婚,我可以等。”他记录着她做恶梦的频率,最近明显有所减少,说明这并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

  江姿眼眶一红,感动得大哭。

  他拭去她的眼泪,“别哭了,你嗓子已经够哑了。”

  她陡然收声,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像只愤怒的小鸡,气呼呼地往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三天假期在床上结束。

  江姿回到公司正常上班,没有连载的压力,一天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秘书的工作说简单其实也不简单,江姿学东西快,上手很快,不码字的时候就帮其他几位秘书分担一些工作,大家感激涕零,心道新来的老板娘可以说是非常平易近人了。

  张姨又帮她约了品牌商,上门给她量尺寸定做衣服。

  挂掉张姨的电话,江姿低头盯着自己高耸的部位,bra紧的要命,她始终不肯承认自己胖了,认为一定是以前的衣服缩水,又去天猫买了几套品牌直销的34C,往身上一套,还是紧了,她不死心,觉得是商家码不正,跑去翻买家秀,评论清一色的“码数正”、“大小合适”、“跟以前一样”“一如既往的合身”之类的好评。

  江姿嗤之以鼻:肯定是刷的。

  直到刚才,午休时帝临抱着她上下其手,手上动作停顿,目光落在她挺起的部位,笑容别具诱惑:“我的姿姿长大了。”江姿盯着面前这张好看的脸,说得他年龄多大看着她长大似的。

  出去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给江姿做衣服的是法国某个品牌,和帝临有长期的合作,对方带来了各种各样的衣服款式任她挑选,设计师拿出尺子为她测量三围,用英文报了个国际单位:“M。”

  江姿终于面对现实,相信自己胖了这个事实。

  因为胸部二次发育,江姿从此彻底告别了“S”码的时代。

  第二天,衣柜里的衣服全部被换新。

  张姨正在熨烫烘干的衣服,看到睡眼朦胧跌跌撞撞的少女,看她近170的身高,身材丰腴到没话说,可是还是一张娃娃脸,美玉似的娇嫩,跟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似的。把熨好的衣服放在床上,关掉熨斗,柔声道:“燕窝粥做好啦,换好衣服下来吃。”

  梦游少女清醒了一点,“谢谢张姨。”打开衣柜,看到一套套做工精致的新衣服,愣了愣:“张姨,我的衣服都去哪了呢?”

  楼梯口传来张姨的声音:“少爷让我给您换了新的,旧衣服全都捐啦。”

  江姿被眼前的华服惊到了,望着五米大衣柜里整整齐齐的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新衣,打底衫和外套包括连衣裙都是她中意的款式。她想起昨天设计师过来的时候,给了本今年的新款图册,但凡是她眼神在图片上停顿超过两秒的,全部都被买下来了。

  昨天他明明低头在忙工作,居然观察得这么仔细。

  帝临靠在座椅上,戴上眼镜,长指在ipad上滑动阅读财经早报,清早的他姿态别有一番秀雅,江姿趴在楼上欣赏早美男,这么一看,她也不算亏。

  “看够了没?”他微抬眼皮,“你的粥要凉了。”帝临已经习惯这位大小姐的拖延症,每天早上不是在洗手间打盹,就是靠在门后面发呆,其实最难的是把她从床上弄起来,最近找到了叫起的好方法,就是让她叫、床。

  想到清早的被窝,少女软软香香的身体和那含羞带喘的声音,就让人神清气爽。

  江姿坐过去,边吃边窥屏,看他指尖一滑,液晶显示器上跳出上次威逼利用她那名美国人的脸,“咦?”他还在跟他们周旋吗?

  帝临盯着国际新闻上刊登着的洗白内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事务所的律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置人于死地,毫不手软。

  果然都是要同居过才能正确认识另一半的真性情,没想到这张儒雅温润的面孔下还藏着一颗暴戾的心,千万不要惹他,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修剪坟头草的日子。

  帝临冷笑一声,关掉新闻,惹他尚有一条出路,惹他的女人,不行。他可没那傅书辛当年么心慈手软,无论如何也要告倒美国佬永绝后患,避免有人再打她的主意。

  他抬眸看到少女审视的目光,勾了勾唇:“怕了?”

  江姿吞下嘴里的粥,说实话,有一点忌惮,怕自己哪天不小心踩到老虎尾巴会被吃干抹净。

  她的沉默让他心有不安,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姿姿。”

  江姿抬头望他:“什么?”

  “我所有的仁慈都给了你,别人一分也得不到,并不代表我会把这种残忍用在你身上。”

  江姿对上他诚挚的眸子,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了她,正是这样,她才会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个暖男,直到看到他对付敌人的手段,才明白他的暖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柔情,她笑出了声,学他的样子往他鼻梁上刮了一下,“傻瓜。”

  全世界只有她会觉得他傻。

  迩海科技。

  江姿面前的办公桌被人敲了敲,“还发呆?”她仰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帝临高大的身躯立在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好笑地看着她。

  好家伙,上班摸鱼被老板抓包了。

  帝临指指她办公桌上座机,提示她电话响了很久了。

  江姿干笑一声,她这是发了多久的呆,把董事长都震出了隔音极好的老巢。

  江姿接起电话,“喂,姐夫?喔好好,他现在就在我面前,你要不直接跟他说?”

  帝临皱了皱眉,“傅书辛?”

  江姿点头,把电话递给他。

  几分钟后,傅书辛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的女孩们都沸腾了,年轻多金的富商有很多,颜值逆天的就不是那么多了。董事长办公室里那位心有所属,她们失去了机会,好不容易又有了新的目标,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单身,看着好面熟,应该上过杂志封面或者电视采访之类的。

  见惯了高颜值BOSS的姑娘们也忍不住犯起花痴。

  傅书辛颜值是真的高,和帝临外形上不分伯仲,一个气质优雅撩人心魄,谈吐得体,说话滴水不漏。一个冷酷无情就像古代帝王,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危险气息。

  当然,这些都是表象,在座的也只有江姿有发言权,外形皆是绝佳没得比,单从秉性而言,两个男人对比起来,帝临外热内冷,完全就是电视剧里的十佳男二人选,只为一人赴汤蹈火却又总是求而不得。

  至于她的姐夫傅书辛,则是外冷内热的典型,适合饰演强取豪夺的男主,熟悉了才知道这位霸道总裁的内心是有多么幼齿,可惜一般的女孩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冻走了,也只有她姐姐江盈才有一眼看透人的本事,棋逢对手和他周旋好几年,从战场到商场,经过一段血色浪漫,两人才修成正果。

  看到傅书辛,江姿站起来,手摆好,乖巧地喊了一声:“姐夫。”

  傅书辛那双没什么温度的冷眸一扫冰霜,温和了几分,“别装了,姐夫今天没准备红包。”

  江姿懂事地说:“说什么呢,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上学的时候没少挣姐姐姐夫的红包,瞧见这两财神爷总会下意识的狗腿一发,咳。

  傅书辛转头从小赵手上拿过红包放到桌上,“谈恋爱了,要乖一点,有气冲帝临撒,别让你姐姐担心。”

  江姿贼笑着收好厚得夸张的大红包,里面至少六位数,“谢谢姐夫!”

  进董事长办公室之前,傅书辛特别提醒:“好好撒气。”

  当初他跟江盈谈恋爱那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帝临整天取笑他,如今栽在他小姨子手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江姿望着办公室里那一张张目光炙热的痴儿脸,毫不留情地击碎了她们的念想,介绍道:“我姐夫,再过两个月当爸爸,各位到时候可以去喝我姐儿子的满月酒呀。”

  啊!原来又是名草有主的呀。

  办公室里哀声一片。

  帝临走出来,桃花眼往江姿身上轻轻一瞥,转头看向傅书辛,“傅总刚才跟我的秘书相谈甚欢?”



第39章 

  江姿手机响,来电号码备注“远征定制”,心里嘎登一声,该不会是新房子出什么问题了吧?不当家不知菜米油盐贵,前两年买房是姐姐亲力亲为帮她操持,现在姐姐待产没人帮她料理这些琐事,终于知道买房装修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有钱还得有人盯着,要是不小心弄个豆腐渣工程,住进去就麻烦了。

  她忐忑地接通电话,“喂,你好。”

  还是那个高冷又不失礼貌的耳熟女声:“你好江小姐,你给的负责人电话打不通啊。”傲气的姑娘明显是着急了,说话声音带点喘,那边除了脚步声,空荡荡的还有回音,应该是在楼道里。

  “啊……我问问,你稍等一下。”江姿给帝临发了条消息问负责人怎么联络不上。

  帝临回了她个高深莫测的笑脸。

  什么意思???江姿发了几个问号进去。

  傅书辛谈完公事走出来,估计是为了避嫌,没特意过来跟江姿打招呼就走了。帝临送他到电梯口,折回来走到江姿跟前,“问她了吗,还是联系不上?”

  江姿刚才就试着打了下这个号码,的确关机了,“这是谁呀?”能让帝临这么信任的人应该不是那种不靠谱的。

  帝临说:“阳锋。”

  “啊??”让阳氏的接班人当她的装修小工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很好奇?”

  可以说是非常好奇了。

  “跟我来。”帝临转身进办公室。

  神神秘秘的。

  他坐回到位置上,指腹在触屏九宫格数字上按了几下,拨打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

  帝临说:“又干什么去了?”

  “放心吧,小嫂子的事情我会处理好。”门口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阳锋和傅书辛一上一下,正好擦肩,走进办公室,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机扔到帝临桌上,“昨晚摔坏了,有备用的么?”

  帝临打电话让助理送进来一台全新的手机。

  助理帮阳锋把卡放进去,开机,下载好常用APP,恭恭敬敬递到大少爷手上,“阳总,好啦。”

  “嗯。”阳锋登陆工作专用的微信号,看到通讯录上一个小红点,切换至新的朋友界面,靳小爱那张长发背影杀手照头像出现在面前,并没有太意外的表情,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两秒,然后点了返回,抬眸看着帝临,“什么意思?”

  帝临并不否认,说:“意思很明确了,借机会撮合你们。”

  阳锋凤眸流转,朝门口方向看了一眼,“这么关心别的女人,小嫂子知道?”

  帝临耸耸肩:“这是舅舅的意思。”

  “你也太听我爸的话了吧?干脆你当他儿子算了,正好我对阳氏没兴趣,以后你还能替我接班。”少年一脸不屑功名利禄的样子,眉宇间淡漠无畏,“我是碍着老头子那张老脸,才没当着他女人的面发作,怎么,他反倒坐不住了?”

  帝临走到酒柜旁边挑了瓶酒,“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推掉,我再找别人做。”

  阳锋垂眸看手机,想到和那个女人在房间里纠缠得难分难舍的画面,心底升起异样的情愫,手指轻触屏幕,点了通过验证,抬眼淡淡道:“既然答应帮你这个忙,必当忠人之事。”

  帝临倒了两杯红酒,也不戳穿他,问道:“联合出品的事情考虑好了?”

  阳锋悍然一副好汉不回头的表情,“需要有什么顾虑?”

  帝临笑笑,“没有,我只是确认一下。”

  阳锋:“小嫂子现在红得发紫,投她的作品,还怕亏本不成?”

  “有眼光。”帝临递给他一杯酒,“就冲你慧眼识珠这点,这杯我敬你。”

  阳锋似笑非笑:“背后这么拍马屁,可惜外面的小嫂子也听不见。”

  “阳总,您的茶。”江姿推门进来。

  阳锋一瞥身边的表哥,听脚步声也能判断来者何人,高手。

  江姿听见两人的对话,美滋滋地过来送茶水,心想嘴这么甜,晚上要好好犒赏他一下才行。

  “让大作家亲自端茶送水,还是帝总有福气。”阳锋的笑容总是给人一种比他不笑更瘆人的狠劲儿,即便是开玩笑的时候也只是象征性勾勾唇,生着一张清冷圣洁的脸,偏偏骨子里夹着不常显露的偏执纨绔。

  帝临顺着他的话:“你也跟着沾了光,不是么。”

  作者喜欢读者赞自己的作品,女人喜欢男人欣赏抬举自己,两样都被他合理的用上,任谁听了也会开心得合不拢嘴。江姿开心得笑起来,话也多了,“我听说阳总家里是做房地产开发的?怎么突然投资起影视来啦?”

  阳锋看着帝临,“怎么你没告诉小嫂子这些八卦?这个未婚夫不敬业啊。”

  帝临说:“我很少在她面前提别的男人。”

  这回答绝了。

  阳锋引火失败,只得自己回答:“因为穷。”

  江姿:“……”

  帝临的爷爷是做房地产起家,母亲阳关云娘家也从事这方面的事业,父母因此结缘。阳氏虽然发家致富比帝家晚,但他们十年如一日专注一行,如今在业内已经是遥遥领先的一家。

  家里那些钱是父亲阳启刚赚的,阳锋自称穷也没什么不对。

  他并没有过多提及私事,随意打了个哑谜让江姿猜。

  江姿看他年龄不大,说起话来却跟帝临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心道惹不起,还是少打探为妙。

  一晃眼到了下班时间。

  江姿目送阳锋走远,手心被人掐了一下,“还看?”收回视线,力证清白:“就是好奇一下,绝对不是因为他的脸!”他们家的基因还真是强大,一个个的高颜值,五官无可挑剔,帅哥见过不少,这种清心寡欲类型的就相当少了,上回太紧张没注意看,这回仔细一看,连她都被那股子冷清的气势惊到了。

  帝临破天荒在人背后说起坏话:“别看他冷得像个上神,私底下骚得不行。”

  “真的?”

  “小爱最有发言权。”

  江姿笑出声,“他要是知道你背后黑他,会不会临时撤资?”

  司机等候在车前,替他们开门。

  江姿坐进车里,总感觉有蹊跷,忍不住蹭到男人那头,“刚才阳锋说起装修设计师的时候,脸色为什么那么古怪?”

  帝临掐着她的下巴,黑眸带着笑意:“乖,好奇心别太重。”

  “哼。”

  他转过她的脸,低头咬了下她的嘴唇。

  当着老刘的面,江姿羞愤地推开他,再也不敢追问这个。

  接下来的日子,江姿开始跟着帝临两头跑,亲临光帝传媒跟进改编进度,包括选角、服装道具和演员试镜定妆等等,势必做到不偏离原著太多。

  也幸亏她当了他的秘书,不然还真没正大光明的勇气跑去剧组。

  毛璐璐最近有事请了假,知道她忙也很少滋扰,今天两人好不容易约出来,这个女人有事没事都盯着手机,几天没见整个人都像是被改造过了,江姿猜测这货八成是谈恋爱了。

  江姿推了推盯着手机发呆的少女,“我铁公鸡难得请餐饭,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毛璐璐做贼似地收起手机,抓起叉子往餐桌上戳了一下,发现食物在旁边,尴尬地挪了挪盘子的位置,接着又到处找着什么,“我的刀呢?”

  江姿看着那块被她碎尸万段的牛排,“你还是别吃了,食物是无辜的。”

  毛璐璐难得的没有反驳她,安静得不得了,放下叉子,时而垂头丧气,时而含羞带怯,更多的是羞愤。

  江姿终于看出点苗头——这女儿家的娇羞姿态,分明是有人男人了啊。

  “是谁?”江姿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毛璐璐仍然游离在吃饭这件事情之外,茫然地:“啊?”了一声。

  江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别骗我了,此人有主四个大字明明白白全写你脸上了。”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小鸡……”毛璐璐揪着酒红色的卷发,心里七上八下慌得不行,“这件事情有点简单。”

  江姿:“简单你表情这么复杂?”

  “你刚才猜测的不错,确实如此。”

  “谁呀?带出来溜溜?”

  “这恐怕不行。小鸡我跟你说个事儿。”毛璐璐下定决心似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熟人在这边用餐,才说:“我把周博屿给睡了!”

  ……

  这两水火不容的人居然——睡了!!

  难怪这阵子很少看到周博屿来办公室骚,原来跟璐璐混一块去了。

  毛璐璐看着江姿震惊的脸,“我起床的时候发现边上睡的是他,震惊程度不亚于你现在。”

  江姿沉默良久,说了一句过来人才会关注的话:“带套了吗?”

  毛璐璐双唇抖动:“我当时完全丧失了理智,非常禽兽,已经没有心情去管那些了。”

  江姿:“你们该不会是酒后乱那个啥吧?”

  毛璐璐:“并不是。”

  “那就是……双方自愿?既然这样你在担心什么呀?”

  毛璐璐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是被他……不对,他是被我霸王硬上弓,强行睡了的。”

  “我日……”江姿说了二十二年来第一句粗口,“社会我璐姐。”好想知道周博屿被霸王硬上弓之后什么反应,江姿恶作剧之心大起,“最近都没瞧见他,被你吃干抹净吓得不敢出来见人了?快打电话给他,请他吃一顿弥补一下你的禽兽行为。”

  “别吧,我那会儿是真被刺激到了,他嘴贱你又不是不知道,说我没人要注定出家当尼姑,我一看他那德行就来气,当时我就扑上去了,然后……”

  “然后???”

  然后火拼了几个回合,两人不相上下,她往他某个关键部位踹了一脚,结果把他激怒了,翻身就往她脖子下面的关键部位咬了一口,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回敬对方,打着打着就亲上了……

  当时的场面简直无法形容。

  毛璐璐正说得起劲儿,旁边突然响起个怪里怪气的咳嗽声,看清来人,立刻收声。

  周博屿穿着休闲套装,喊道:“养猪妹,你来一下。”

  毛璐璐小声对江姿说:“他可烦人了,粘了我好几天!非说他一世英名被毁了要我负责,靠!”

  “喂!”周博屿不耐烦了,“听没听见啊养猪妹,我叫你过来一下。”

  毛璐璐拿着包跟上,举起手机指了指表示微信联系。

  江姿憋了好久才笑出声。

  好不容易停下来,帝临发去条信息,让他从法院回来就来餐厅接她,然后无比畅快的吃瓜。

  一想到周博屿被璐璐欺压,就忍不住又低声笑起来,最近笑点变低了。

  “江姿?”靳小爱看隔壁用餐的少女眼熟,凑近一看还真是她。

  “小爱?”江姿惊喜道,看她一个人坐着,“我也是一个人,一起吃吧。”

  和大美人吃饭格外开胃,江姿这顿吃了不少。

  闲聊的过程中,靳小爱一直在回复消息,回完一条就开始骂人,越骂越凶,还不解气,在牛肉上大刀阔斧,硬是把那块肉大卸八块看上去才舒服了点。

  江姿心想:长得倾国倾城的美人果真都是有点小脾气的。

  靳小爱觉得她快被那个变态的负责人气死了,此人变态程度绝对不亚于阳锋那个超级变态,压着满腔怒火,放下刀叉拨打客户的电话,试图说服客人跟她一对一直接联系。

  江姿的手机屏幕来电显示“远征定制”,这个电话已经第二次打给她了,接起电话:“喂?”

  靳小爱那边也:“喂?”了一声。

  两人皆是一愣,而后抬起头看着对方。

  江姿把手机拿到面前,确认地:“喂?!”了一声。

  靳小爱:“原来是你?”

  江姿:“哈哈……是你呀!”难怪阳锋下午脸色那么难看。



第40章 

  靳小爱那张美貌的脸满是诧异:“难怪觉得声音耳熟……原来我的客户是你呀!”这是她兼职生涯的首单客人,值得纪念。

  江姿可算明白帝临为什么要把这事交给阳锋负责了,怕是母上的命令难为,给人牵线搭桥来了。

  既然是刻意的,必不能揭穿充当猪队友。

  江姿叫服务生上了两杯薄荷味鸡尾酒,举杯:“来,为我们共同的目标干一杯!”

  “干杯!”

  两个有着共同事业的小姑娘酒逢知己千杯少,你一杯,我一杯,把酒当可乐喝。

  帝临走进餐厅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已经喝得微醺,“姿姿……小爱?”这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到位了。

  靳小爱指着帝临,“江姿,你老公来接你了。”抓起手包,撑着桌沿,好不容易才站直,摇摇晃晃道:“帝律师,你媳妇儿被我撂倒了。”摆摆手指:“酒量太差,不行。”

  江姿被帝临搀扶着,不服气地反驳:“说得你多行似的,还不是要你前夫扶着。”言罢打了个酒嗝。

  靳小爱闻言似是一愣,扭头看着眼前模糊的清冷面孔,好一会儿才研究出此人的身份,原来是那个变态,嫌弃地推开他,对上男人漂亮的眼睛,“禽兽……变态!孙子……”

  说着坐回去,趴下秒睡。

  相比靳小爱一张小脸绯红,江姿看着挺正常,哈哈大笑,“还说我不行,把自个儿喝倒了吧。”说完脑袋转了一圈,倒进了男人怀抱,嘴里还在叨咕:“怎么才来呀,等你半天了……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

  帝临和阳锋刚讨论完江姿新房子装修的事情,这位连自家公司的事都不过问的甩手老板,为了她的事也是操碎了心。

  面对质疑,只得无奈摇头。

  帝临端起桌上的鸡尾酒闻了闻,这种酒调出来的味道甘甜,实际上纯度很高,两个人桃园结义似的,一口气喝了七八杯就差摔碗,难怪都倒下了。

  阳锋不耐烦地把趴桌上的小姑娘抓起来,“穿成这样出来骚,也不怕被人抱走。”顾不上周围频频投来异样的目光,扛起就走。

  江姿意识模糊,目送少年离去,转头望着帝临的下巴:“打劫的?”

  帝临垂眸看她,道:“他不是,我才是。”说完反手抱起她,因为身高差的缘故,比阳锋扛人的姿势更夸张。

  用餐的客人受到了惊吓,现在的小情侣都流行用这种姿势拍拖了?

  帝临和阳锋的助理对看一眼,抢着买完单,捡起两宫皇后留下的物品,屁颠屁颠跟上。

  回家路上,江姿睡过去。

  张姨看见帝临抱着江姿进电梯,“这是怎么了?”

  帝临:“喝多了。”

  张姨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去厨房给弄了醒酒汤。

  江姿躺在大床上,身子扭来扭曲,醉酒后像个小话痨,嘴里笑个不停:“小爱弱鸡,哈哈哈,璐璐更弱……哈哈哈……”

  帝临端着醒酒汤过来喂她喝下,被她拳打脚踢揍了一顿,打完还不忘抓着男人的手臂咬上一口,就像悟空在佛祖手掌心解决完生理问题顺便备注个“俺老孙到此一游”。

  帝临皱着眉头,愣是没哼一声。

  下决心约法三章,以后坚决不让她单独出去喝酒。

  比起另一只女魔头,江姿这还算好的。

  同一时间,高级轿车里的红裙姑娘拽着旁边的人狂蹭,男人那一身高定西装已经没眼看了。少女脸上的妆花得跟鬼一样,高度洁癖的男人忍无可忍,捏着她的下巴把她弄开,抽出纸巾擦手。

  本以为无事发生了,孰料她突然哇哇大哭,满嘴都是:“变态!禽兽!败类!”等字眼,就差指名道姓,骂的他恨不得掐死她。

  他抽出几张纸给她擦脸,不晕妆眼线液□□地粘在少女的眼睑下。

  司机看不下去,递给后座的老板一盒湿巾,“阳总,要不用这吧。”

  阳锋瞥他一眼,“让你多事了?”抽出湿巾轻轻擦拭女人脸上的睫毛膏。

  卸妆后,这张脸总算清爽了。

  靳小爱的美貌是公认的,就算裸妆也美得惊人。

  少年别开脸,“靳小爱,你是在作死。”

  靳小爱仿佛听见有人在恐吓自己,不甘示弱地睁开眼,对上熟悉的美眸,原来是这个变态,忽而一笑,冲他勾勾手,待他一脸不耐烦地低下头时,突然往他下巴上咬了一口,下口毫不留情,继而发出得逞的笑声。

  男人眸色加深,“你再作死,我把你扔下车信不信?”

  她脸上的笑容堪堪维持了两秒,又放声大哭起来,“扔呗,反正路边多的是野男人捡。”

  阳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妈的。”

  隔天。

  江姿爬起来的时候,收到无数条微信消息,正骂骂咧咧是哪个混蛋扰人清梦,点开一看,是毛璐璐拉的新群,群里就三个人,毛璐璐,靳小爱和她。

  江姿打字:你两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小爱爱爱:你起来了?昨晚睡得好吗。

  喝璐璐:早加了,一直躺列没说过话而已。主要是你没起床,我八卦不着昨天的一线消息,所以主动发消息问了小爱一声,事实证明只要你主动,我们就会有故事,我两已经聊好一会儿啦。

  姿姿发大财:看出来了,二位的三百多条消息终于把我吵醒了。

  喝璐璐:怎么样,下午出来嗨皮一下?

  小爱爱爱:嗨不动了,昨天遇到个变态,今天受伤了要去医院看看。

  姿姿发大财:你昨天怎么回去的?

  小爱爱爱:被变态扛家里去了,感受了一轮非人的折磨。

  喝璐璐:如果八,请深八,怎么折磨的??

  姿姿发大财:帝临上楼了,先不聊了一会儿再说!

  发完这套消息就缩进被窝。

  前半夜的事情她一点也想不起来,后半夜的倒是记得挺清楚,没想到自己喝醉酒后这么彪悍,居然把帝临揍了。他还没出门,被发现她醒了秋后算账就不好了,她还没酝酿好怎么哄他,万一新账旧账一起算,逼她还个十年八年的,补的加上日常的,一天三五个回合,她这腰还要不要了。

  他轻手轻脚进房间,估计看她还睡着,又轻轻关上门,站在阳台上讲了会儿电话。

  江姿感觉装不下去了,因为实在是太想上厕所。

  门推开,男人高大的身躯立在床边,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江姿悄悄咪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对上他的视线,猛地闭上。

  帝临看了眼手表,“打算装到几点?”

  江姿:“……”

  “报个时间,我好让张姨准备饭菜。”

  江姿终于装不下去,睁开眼一脸谄笑:“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他也不拆穿她,十分配合,说:“刚来。”掀开被子,拽着她的胳膊,“起来,吃饭了。”

  此时的帝大状宛如一个奶爸,生拉硬拽好不容易才把人弄起来。

  一转身,少女又倒下去了。

  江姿捂着肚子,“不行了,我肚子疼。”

  他坐下来,手掌伸进她睡裙里,“这里?还是这里?”

  那是胸!!

  他勾起唇,仿佛在嘲笑她拙劣的演技,“这样呢?”指尖在她峰顶捏了几下,“还疼么?”

  江姿羞愤难当,破罐子破摔:“哪儿哪儿都疼,我得去上个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蹲了十来分钟,可算是打好了腹稿。出来一脸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表情,状似不经意看到他淤青的鼻梁,“哎呀,你的鼻子怎么了?哪个不想活了的敢打你!”

  帝临眯着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真忘了?”

  少女一脸无辜道:“我不知道呀,难道是你自己撞的?”

  他只是轻轻一笑,起身朝书房走去。

  两分钟后,男人回来,手里多了台笔记本,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笔记本。

  江姿看到屏幕上的九宫格画面,顿时无地自容。

  ——太呐!!房间里居然也有摄像头!!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吧!!!

  他们最近的计划生育事业,每天在床上上演的限制级画面,全、部、都、被、记、录、下、来、了!!

  “放心,这是加密的,除了我和专业人士外没人进得去,一周后自动覆盖。”他勾起她的下巴,笑得不怀好意,“现在想起来了没?”

  高清镜头清楚的记录着她是如何揍他,又是如何聊微信,然后躺下装死……

  这些其实还好,最可怕的是她躺在他身下享受的过程,被减数慢放,简直羞耻到了极点。

  江姿抗议:“为什么房间里也要安这种东西……”

  “前段时间有个富豪就是在房间遇害的,警方至今没有抓到嫌疑人。”

  他说的好有道理,有钱人时刻被人盯着,保镖总不能二十四小时在身边,可是这也太犯规了。

  他看了看她,一本正经,说:“既然姿姿喜欢,我就把它们留下来好了。”

  “我没说!”江姿实名澄清。

  他端详她片刻,“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喜欢。”

  “…………”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帝临欣赏了一会儿录像,长指在回车键上轻轻一敲,定格某个画面,将笔记本屏幕转向江姿,“这个动作不错,你的身体看上去很美。”他指着一个羞耻到让人恨不得切腹自尽的姿势,“不过你当时好像不省人事了,要不要再试试?”

  “——不要!”江姿几乎是应声钻进被子里。

  他一下扯掉被子,嗓音低沉,“让你舒服,还不乐意了?”

  江姿抵死不从,“除非……你关掉那个摄像头……”说完就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在两个对自己都不利的选项中挑一个??

  “万一就在关掉它的这段时间遇刺,岂不是很冤。”

  “骗人,哪有那么多贼。”她的脸红得滴血。

  “关掉了。”他揽过她纤细的腰,将她拉进怀里,可能是刚才观看那段限制级录像的原因,他的身体已经起了明显的变化。

  江姿知道躲不掉了,勾起他的脖子束手就擒。

  他俯身含住她的耳垂,手指往下探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41章 

  江姿害羞地关掉了灯,几乎是抱着必下不了床的决心在跟他折腾。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准确的,这一晚费了一番周折才结束。

  从床到浴室再到飘窗,无论是沙发还是书桌,地毯或是阳台,他像个探秘者,不断解锁着新的姿势,一次次将她推向顶峰。

  帝临感觉自己快被这个丫头逼疯了,断断续续的求饶声钻进耳里,娇滴滴的别提有多诱人,他本来心软了有心放过她,她那双腿却死死缠住他的腰,这无疑是在点火,将他最后那一丝理智灼烧灰烬。

  他低头衔着她的红唇,沙哑着声音说:“停不下来了。”

  江姿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意,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四肢百骸的血液沸腾到了极致。

  她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滋味,总感觉哪里不对。

  半个小时后,她哑声问:“你是不是没戴那个?”

  他不解地看着她:“哪个?”

  “套子……”

  他正准备说“带了”,瞥见躺在不远处沙发边的橡胶制品,呈现给她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江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难怪那么舒服,搞半天套掉了…………

  “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

  “不是。”

  “我信。咋办?”

  “帮你弄出来?”他的手作势就要探去她腿间。

  吓得她立刻夹紧,“我自己弄……”

  江姿扶着腰冲进卫生间,展开消灭小帝临的计划,上蹿下跳简直要疯了。

  男人立在门口,时不时敲门问一句:“好了没?”

  江姿一晚上没睡好,担惊受怕得不行,这种亡羊补牢的方法肯定不是百分百安全的,最好的方式是吃药,可是紧急避孕药副作用太大了,她上回吃了一粒连续半个月都不舒服,身体掉皮不说还影响大姨妈,一个月来了两次,简直生不如死。

  “要不听天由命,有了就结婚。”帝临搂着她,轻声建议。

  不,她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而且指不定生完孩子弄出个产后抑郁症,想不开酿成悲剧就凉了。

  帝临观察着怀中少女的表情,“总不能去做人流,那样对身体伤害更大。”

  江姿纠结的不行,这可真是一场床上的狂欢床下的凄惨,爽过了,麻烦事儿也跟着来了。一咬牙:“这个月有时间吗?要不去我家看看?”

  这是在变相邀请他回家见她爸妈。

  他勾唇,手臂收紧,将她按到胸口,“听见了吗。”

  她耳朵贴在他胸口,听到他心跳的声音,“什么?”

  他长指挑起她的下巴与她平视,凝视着她的双眼,道:“它说爱你。”

  次日上午。

  江姿把昨天下午拿到的装修图纸拍给爸妈看,父母很快给她发来视频,妈妈很满意这样的设计,更多的是叮嘱她不要为了工作折腾自己,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江姿很想说工作没咋地,倒是被某人折腾得下不来床。接妈妈的话题,说:“是很漂亮,这是我朋友小爱设计的,她是清华大学建筑系高材生,而且她妈妈是刘婼君呢。”

  “就是一套那个节目主持人刘婼君?呀,刘老师那么美,女儿也一定很漂亮。”

  “嗯嗯,不过她人很好,一点也不难相处,这图纸是她昨天亲自交给我的。”最后两个人一高兴痛饮半小时,喝得那叫一个爽快。

  江妈妈说:“那必须的,我女儿这么优秀,身边的朋友当然也都是优秀的人。璐璐呢,最近她还好吧?”

  “挺好的,谈恋爱了,而且她也认识小爱。”江姿胡扯了一通,终于扯上正题:“妈,我那个……我最近交男朋友了。”说完赶紧补了句:“主要是璐璐都谈了,我不谈不合群,嗯。”

  本以为妈妈听到后第一反应是惊讶,然后问东问西,没想到她只是笑了笑,说:“什么时候带回家让妈看一哈?网上的图片太糊,花边新闻又都是媒体夸大其词的东西,要是能看到真人就好了。”

  江姿:“……”

  “怎么了宝贝?害羞呀?”

  “不是妈……听你这意思,你知道?”

  “帝临嘛,就上回帮你忙的,你姐姐早向我汇报过了,盈盈丫头眼光毒,她说靠谱的,那肯定靠谱。”

  听老妈这语气,他这波见家长未免也太没有阻碍了吧??完全就是还没见着人就先夸上了,怎么瞧怎么欢喜。

  剧组催剧本的电话打进来,“妈我不跟你说了,等新书发布会结束我就回家看你,先挂啦。”

  “行,你忙你的,妈妈等你通知。加油宝贝!”

  ……

  江姿关掉语音,接收剧本。

  电视剧筹备工作和剧本同时进行,这算是光帝进度最快的项目。

  主要是老板催得急,没法。

  阳锋的助理打来电话跟她沟通,说:“阳总家里最近出了点问题,必须马上回阳氏接班,这部剧需要尽快开机,希望剧本可以加快一下进度,只能麻烦您多担待一些了。”

  江姿对别的事业没多大追求,对自己的作品重视度是绝对的,年终奖什么的在梦想面前算不了什么,钱可以慢慢赚,作品不能毁,听制片方这么说,不假思索地辞去了迩海的工作。

  她决定专注剧本,尽快和编剧沟通梳理好这部分。

  三人群未读消息一百多条,毛璐璐收到江姿辞职的消息,无比意外地说: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可以拿到高额年终奖,著名铁公鸡居然放弃了,可歌可泣呐。

  姿姿发大财:啧,这不是霸王嘛?不去上弓跑来闲聊?

  喝璐璐:学坏了,小鸡你绝壁是跟着帝临学坏了,满嘴呛人的话简直绝了!

  姿姿发大财:作品才是我最大的追求,第一天认识我?

  喝璐璐:开个玩笑嘛,知道你热爱创作胜过一切,生气啦?

  姿姿发大财:没,今天心情有点压抑。

  喝璐璐:肿么了?夫妻生活不和谐?

  姿姿发大财:和谐,太和谐了,差点弄出人命。

  潜水窥屏的靳小爱终于发了条:失手了?

  姿姿发大财发了个宽面条泪奔的动图。

  喝璐璐:哇塞,有小帝临了?

  姿姿发大财:不一定,很难说。也有可能是小江姿。

  喝璐璐:那赶紧结婚吧,肚子大了穿婚纱不舒服,而且还会影响度蜜月,等到婚后再去做这些事就没那么浪漫了,你抓紧时间。

  小爱爱爱:恭喜,我刚离做不了伴娘了,不过喜酒是肯定要去喝的。

  两个女人在群里疯狂祝福她,搞得她就像真怀上了似的,江姿吓得不得了,感觉自己都快焦虑了。

  帝临早上出差了,要晚上才会飞回来。江姿吃饱晚饭就早早的下了楼,进了车库,随便拿了串钥匙,跳上辆跑车,开起就奔向药店。

  然后发现没带手机,她平时很少带现金,包里只有一张卡,还是昨天帝临陪她吃饭的时候刷完忘拿,她随手放包里的。

  江姿找店员借了手机打电话给帝临,问他卡的密码。

  电话那头说:“你生日。去掉开头的1。”

  江姿一愣,以为他在开玩笑,随手在POS机上输入995924,机器发出付款成功的提示音,吱嘎吱嘎吐出一张收款凭据。

  还真是她生日。

  江姿把手机还给店员,“谢谢。”拎着一袋子验孕棒跳进车里,一溜烟开回别墅。

  把东西藏进柜子里,留着一周后备用。

  为了配合影视剧宣传,出版方和影视制作方联合开办了一场发布会。

  正当红的大神级写手万姿千红首次露面,再加上光帝传媒的运作,以及两位主演亲临现场,这条新闻被炒得沸沸扬扬。

  两天后。

  《最后的鬼王》新书签售发布会现场挤满了人。

  没想到大家都这么给面子,江姿也是豁出去了。

  首次在读者面前露脸,江姿多少有点紧张,化妆的时候不停地打嗝。

  她和新片敲定的男一号坐在一排,因为不追星也没去找对方签名。男主角时不时扭头过来看她,向助理交代了几句。

  助理很快端来一杯奶茶,送到江姿跟前,“万老师,余哥让我帮您买的。”

  万老师是谁?江姿左顾右盼寻找了一圈,化妆间就她和那位影帝级别余哥,剩下的全是化妆师造型师。

  “万老师?”影帝的助理又叫了一声,“给您的奶茶。”

  江姿这下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喊她,双手接过奶茶,冲隔壁帅哥挥挥手表示感谢。

  对方笑了笑,“不用谢,我也是第一次和原著作者同台,不胜荣幸。”

  不愧是影帝,谈吐得体。

  江姿笑了笑没再说话,对方又道:“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原著作者,而且很有眼光哦。”言下之意是选择了他做男主角。

  “余影帝可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呐。”王维维已经化完妆,穿着剧服,看上去比现实中的造型夸张,但更显靓丽,看到江姿,莞尔一笑,“您就是鬼王的作者?哎妈呀,可真年轻,咋这么可爱呢,嘎嘎地。”立马变身东北大妞,一口东北话说得引来隔壁发笑。

  江姿当初还误会过她和帝临之间的关系,这么近距离一接触,发现这位金马影后还挺平易近人的,起身朝她伸出一只手:“你好,王维维小姐的电影我都看过,很喜欢您扮演的贵妃。”

  王维维眼睛一亮:“真的?那你觉得我跟你书里的鬼后像不?我是不是得再稍微收一点,装一下纯情,就像这样,不笑的时候我自认为还是挺清纯的。”

  江姿被她逗笑,说:“不是的,鬼后就是个很可爱的女人,貌美亲民,您只需要本色出演就好。”

  “那敢情也没啥挑战性呀。”

  “不会呀,鬼后是人格分裂患者,时而冷漠时而搞怪,您没看剧本么?”

  “啊真的?那太好了!剧本我也是昨晚才拿到,还没来得及看,放心放心,待会儿我就回去好好研究,保证精分到最高境界,不会让观众失望!”

  这绝对是江姿见过的最亲民的女主角了。

  《最后的鬼王》男女主角分别亮相接受媒体的采访后,画面切入原著签售会。

  因为制片方光帝传媒的老板在现场,这台直播比普通的签售会火爆很多。

  帝临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因为之前他和王维维的绯闻,媒体积压了一大堆网友们的问题想要提问,问题的角度也是千奇百怪各种刁钻,他今天脾气出奇的好,不管什么问题都一一作答,要求只有一个,必须对方先吹爆他女朋友的书好看,否则谁的面子也不会给。

  爱情使人变成奴隶。

  帝临坐在江姿边上,江姿心里知道他来是为了陪她,不免有点感动。

  主持人发问:“外界怀疑万姿千红抱您的金大腿一夜爆红,您怎么看?”

  帝临回应:“是我抱的她。”

  底下一片哄笑。

  主持人也跟着笑笑,“帝先生不仅生意场上得意,您的律师所也在业界享有盛名,大家都说您是国内最牛的大状,打官司包赢,战绩惊人,想知道江小姐是否也是看重了您的能力?您个人认为是能力还是家世?”

  江姿心想他床上战绩也很惊人。

  “我女朋友比我厉害。”帝临说:“她是一个作者,笔下有一万种爱情,美好的没有缺点的男主角都被她遇到过了,我很荣幸她还能喜欢我,所以无论她看上的是我的家世还是个人能力,我都感到荣幸之至。”

  台下掌声雷动。

  “帝先生可真是位双商高的人。”主持人笑着转头看向江姿,“我们知道您的笔名‘万姿千红’是时下最受读者欢迎的网络作家,单凭两部作品便登上2018年网络作家影响力排行榜前十,在这样喜人的条件下,您最想感谢的人是谁呢?”

  江姿不假思索道:“我的读者们。”

  主持人笑道:“那帝先生呢?听说他是您的头号粉丝,有网友在微博贴出他用小号支持您,这份狗粮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哈哈,江小姐怎么看?”

  江姿有点难以启齿,这种屠榜的行为其实有点惹人非议,而且一半的收入还要送给平台,知道是他送的钱,她心疼了一晚上。

  主持人看江姿没说话,为了避免冷场,立马提出下一个问题:“帝先生年轻多金,江小姐会不会很没安全感?”

  帝临抢答:“我所有账号密码都是她生日,手机、办公室电脑、包括QQ微信这类聊天软件,她随时可以登录。”

  江姿在他耳边小声说:“这样很容易泄露密码,回去改。”

  他说:“好。我往前挪一个数字。”

  主持人又问:“帝先生谈恋爱的时候很忙,会影响约会吗?”

  帝临牵起江姿的手,眼神宠溺:“她比较忙,带她去我家睡觉要提前预约。”

  江姿想到那两天他上门接她,哪里是预约,分明就是抢人,可真会替自己开脱呢!

  主持人干咳一声,扯开话题:“作家都比较宅,江小姐每天都在房间写书,请问帝先生对此有什么感想?”

  帝临想了想这段时间把她从书房抱回房间,宽衣解带后那曼妙的滋味,心里升起一串火苗,烧得心痒痒,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沉声总结:“舒服。”

  江姿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某种运动之前才会出现的神色,这话别人听不懂,她几乎是秒懂,慌忙道:“……麻烦后期把这段剪掉,谢谢!”

  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所有人都已经领悟那两个字的精髓,主持人早已经被他刚才那句“舒服”惊得舌头打结,颤抖着声音:“直直直……直播呢。”



第42章 

  主持人赶紧换了个话题:“那么对于您专业这方面,您会不会比较偏向弱势群体,如果您的客户是一位非常强势的人,站在他对立面的是弱者,是选择放弃还是义无反顾的进行这份工作呢?”

  这个问题比较尖锐,对每个律师而言,律法和人情冲突的时候最让人为难,帝临略一思忖,道:“法不容情,我也想当救世主,但凭我一人之力,微乎其微。”

  话题一下子变深沉了。

  “的确,有时候人们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别人的时候,往往自己也正在做着同样的事,这其中的善与恶很难有分界线,下面是最后一位网友提出的问题。”主持人照着提问读:“大家都知道您除了开办律师事务所,副业是从商,而且身家惊人,想请教一下赚钱的方法。”

  帝临半开玩笑道:“最赚钱的方法都写在刑法里了。”

  主持人笑了起来:“您真幽默。”

  帝临表情高深莫测:“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成功不是必然,失败只是偶然,量力而行,心态决定胜负。”

  “说得好,感谢帝先生的耐心回答。”主持人对着镜头念了一会儿台本,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这种提高收视率的话题,八卦才是观众最兴奋的看店,将目光转向江姿,道:“制作人和编剧并不是新鲜组合,制作人和原创作者不经意邂逅,这才是最奇妙的,大家很想知道二位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江姿:“这个……”不方便透露。

  帝临说:“我家宝宝比较害羞,麻烦摄像老师不要一直拍她。”

  摄像皮了一下,一秒也不挪开,大屏幕上依然是江姿那张水灵灵的脸蛋。

  主持人打圆场:“帝总把娇妻藏得可真好,哈哈,还有朋友想问江小姐,创作和收益,对您而言哪个最重要呢?”

  江姿对着镜头说:“一开始是因为情怀,后来被救济的次数太多,这两样就平衡了,都有。那个时候想法比较简单,我努力写作让更多的读者喜欢我的故事,努力赚钱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我的朋友们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用钱砸死他们。”

  连惺惺作态的虚伪和矫情都省了,简单粗暴讲义气。

  主持人故作深沉地总结了一番,感慨:“现实与情怀,往往不可兼得。我们都知道创作是一个孤独的过程,这位叫东南西北的网友提问,想知道您是如何走过这段枯燥的时光呢?”

  江姿只用了“坚持梦想”四个字对那段咬牙写作、不堪回首的日子进行评价。她说的轻描淡写,也只有经历过磨难,被无数反对的声音淹没过,为了理想走下去的人,才会懂其中的苦楚,她和家人无声的抗争过,放弃公务员铁饭碗,甚至离家出走,不过这些都没必要拿出来卖惨,谁坚持谁知道,不想坚持的人也不会懂。

  她反握住身边男人的手,望着他,说:“以前是因为不甘心,后来是因为有他的陪伴。”

  又吃了一波狗粮。

  但是梦想不是那么容易到达,“其实大多数人没我这么好运,他们大多把自己关在狭小的空间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推掉所有的聚会,很少和朋友一块儿出去玩,查阅无数的资料,最后用得少的屈指可数,最后的成绩也许并不理想。有梦想固然是好,可是盲目的追求一个永远也达不到的终点,是对父母亲人的不公平,追求理想的同时,也要留意身边的风景,偶尔停下来看一看,会发现简单的快乐也一样可贵。”

  “感谢江小姐给大家的建议,追求梦想也需要理性对待,特别是身边那些爱我们的亲人。”主持人接着问:“现如今的观众都很迷反派,作为原创作者,您又是如何看待反派角色呢?”

  谈起作品,江姿应对如流:“一个故事如果没有反派人物衬托就不够圆润,角色之间没有尔虞我诈、欺骗背叛也体现不出人性的贪嗔痴慢疑,反派的真情实感有时候会被正派更偏执一些,但也最执着专注,这大概是讨喜的原因吧,我的男主大多是这种性格。”

  长达一个小时的提问,这场令人窒息的直播终于结束。

  离开现场,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江姿躺在男人腿上,“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这种活动了,下次还是不要来了。”

  帝临抚着她的头发,“好。”

  江姿点开手机,妈妈发来十几条消息,说看到直播了,催她赶紧回家,看了看他,试探性道:“你这几天有空吗?”

  帝临低头看着她,“有事?”

  “能不能……陪我回家看看?”

  这傻妞,就没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

  帝临从西装内袋掏出两张机票,“现在去机场,大约一个半钟头到达,六点半的飞机,两小时抵达双流机场。”

  江姿欣喜若狂,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成都天气比较冷,我没带衣服怎么办?”

  司机插了一嘴:“您的行礼在后备箱,早上出门之前老板就让人打包好啦。”

  幸福来得太突然,江姿忍不住抱着男人亲了一口,“谢谢。”照这么下去,她一定会被惯成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没有他可怎么办。

  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不开他,再想到结婚这件事,似乎也没那么恐怖了。

  没有他才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情。

  晚上十点。

  江姿心情忐忑地敲开了自己家的门。

  门一打开,“——欢迎回家!!”伴随着一阵欢天喜地的声音,她那一年多没见的三大姑六大姨全部出现在家里,表兄妹们手里拿着礼炮,就像圣诞节狂欢夜似的,就差敲锣打鼓了。

  这是什么情况??

  江姿看的傻眼,仰头望了望同她一块儿站在飞舞的丝带下的男人,用目光传递:我家人都比较热情,你忍忍。

  助理扛着个打包跟在后面,头顶的丝带铺天盖地,也是被这家人的热情惊到了。

  “一二三,开始!欢迎……”

  “不整齐,重来一遍,一二三,开始!——欢迎姐夫来家里做客!”

  江姿:“…………”

  小表妹噔噔噔噔跑上来,“我在电视上看见你啦姐夫,你真人比电视上更帅呢!”

  表弟也蹭过来讨好卖乖,“姐夫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然后如愿以偿得到了帝临的大红包。

  江姿惊讶地看着他,小声说:“什么时候带的红包?”

  他说:“跟你姐夫学的。”

  ……

  助理放下一大包红包,转头下楼。

  江妈妈道:“诶那个小兄弟怎么走啦?”

  帝临说:“初次见面,我给二老准备了些小礼物。”

  几分钟后,助理拎着大包小包上来,江姿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带助理了,扛这么多红包也是不容易。

  有的时候,有些场合,礼物会让场面显得更有仪式感,随着助理一袋袋礼物瓜分下来,满屋子的老老少少无一不露出满意的表情,看帝临的眼神别提有多满意了。

  “站着干嘛,小临,过来坐吧。”一向秉承沉默是金准则的老爸出乎意料的热情,对她这个亲女儿视而不见,直接拉着男人过去坐。

  江姿跟着两个人走,在他们身后提醒:“爸,爸爸我也回来了。”

  江爸爸回头拍拍她的头,“看见了,去把爸爸那瓶珍藏多年的酒拿出来,今天我要陪小临和你舅舅们喝几杯。”

  然后带着帝临向亲戚们一一介绍。

  江姿已经懵了,迟疑地进杂物房翻酒。

  “宝贝女儿。”妈妈兴匆匆进来,把门一关,乐呵呵地说:“你是怎么把他追到手的,快跟妈妈说说。”

  江姿:“是他追的我,妈妈。”

  江妈妈颇感意外:“他看上去不像是会主动的男孩子,这都能倒追,有你的,不愧是妈妈生的。”

  江姿:“……”

  “真好,这孩子我喜欢。”

  “妈,我爸怎么回事?他也太自来熟了吧?这才第一次来家里……”江姿担心帝临不适应家人这种热情,会受到惊吓。

  事实证明受惊吓的人只是她而已。

  帝临先是给她的表弟表妹哥哥姐姐们发了一波红包,接着又给亲戚们分礼物,仿佛他早知道会有这么多人等在这里似的。

  江姿觉得事有蹊跷,憋着满心疑惑等散场。

  酒过三巡,已经快十一点了,家里的老人睡得早,依依不舍地散了场。

  爸妈都去睡了,江姿偷偷溜到客房,拉着帝临盘问:“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家里有客人?”

  “嗯。”他并不否认。

  江姿诧然:“工作做得很到位嘛。”连她都被蒙在鼓里。

  “必须。”他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江姿勾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那你和我爸呢?他怎么看上去跟你很熟的样子?”

  “因为几天前我们见过。”

  “见过!?”她怎么不知道!

  她想到几天前他出差过一次,莫非?

  “那天收到你爸的消息,我就亲自飞了一趟。”

  难怪爸爸会那么喜欢他,“……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只是关心了几句。”为表诚意,他亲自飞了一趟,和他聊了聊关于江姿的事情。

  江姿已经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我怕来不及去处理这些事。”他搂着她,将头埋进她颈窝,说:“姿姿,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希望你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生下来,无论是你的父母还是我的,我都可以处理好。你什么也不用管,只需要专心做我的新娘,好不好?”

  他很少在她面前说这些深情的话,总是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不让她操一点点心,用行动来表达爱意。

  不管过去对婚姻是何种看法,就此时此刻而言,她心里是愿意和他携手一生的。

  江姿环抱住他的腰,红着眼,只说了一个:“好。”

  “那……”他拉开她连衣裙的拉链,深情不过三秒,“不如抓紧时间,万一上次没怀上,岂不是辜负了我一番心意?”

  “喂!!”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江姿羞红了脸,“我家里隔音不好。”第一次到家里来就把人闺女睡了,这岂不是减了印象分,“那你快点……我待会儿回房间睡,免得被我妈妈发现。”

  他压上去,三两下除掉了她身上的遮羞布,“恐怕快不了,你要喊疼。”

  江姿做贼似地躺在他身下,不敢大声说话,“才不会……”

  上午直播的时候他就很想吻她,憋了一天,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咬着她的耳朵,“这么快就湿了?”他双目猩红,用力挤了进去。

  这次没有任何的束缚,热度钻上心尖,让她止不住叫出声,咬着下唇压抑着自己,随着他的动作溢出一阵又一阵难耐的娇吟。

  果然受不了这种刺激,她后悔了。

  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江姿家的房子是老式的院子,周围都已经拆迁造了楼房,这块地被开发商盯了好几年,江爸有存款,根本不屑拆迁费,变成了最嚣张的钉子户。

  房子装修翻新过,看上去具有古朴风格又格外温馨。

  就是隔音差了点。

  江姿听见表妹的声音:“哥,表姐怎么不在房间?”

  “估计去客房了。”

  “你怎么知道?”

  “你还小,不懂,没准现在表姐正躺姐夫床上呢。”

  “就你懂,哼。”

  外面的声音消失,江姿终于安耐不住哼出了声,大约是两人一直用套,难得的没有任何阻碍,体验到了不一样的快感,“你怎么这么……”酸胀感让她又痛又说不出的愉悦,“轻点。”

  “我没动。”他咬着她的丰盈隐忍着,这种滋味比她更煎熬,“姿姿,放松。”

  她紧张得咬住自己的手臂,“再快一点。”她想早点结束这种紧张,这感觉太像偷情了。

  “确定?”被心爱的女人这样要求,他声音沙哑,眸色微变,“如你所愿,我的小姿姿。”

  到达顶峰之前,她抱紧他,嘴唇贴在他耳边,“我爱你”三个字伴随着他动作的节奏,一字一顿吐出来。

  “再说一遍。”

  “我……爱你……”

  “没听清,再说一遍。”

  “你故意……啊……”她咬着手臂小声呜咽,“讨厌。”

  表弟妹们歇在这里,全都是夜猫子,时不时出来走一圈,两个人做贼似的,进行到一半又要停下来等人走远,接近一个小时他才结束。

  江姿忍着困意,半夜两点才爬起来,悄悄溜回自己房间。

  旁边没有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好像真的沦陷了。她之前只是觉得有点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已经全面爆发,升华成了爱。

  卷着被子,天快亮才睡着。



第43章 (正文完结)

  隔天早上。

  和广东相比,十一月的成都已经挺冷了,江姿从助理送过来的箱子里翻出外套,广州最冷的时候穿的外套现在正合适。

  戴上毛绒绒的针线帽子,站在阳台上看人来人往,老家的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锦里一直是中外游客前来四川必逛的地方,而江姿家的小院子就在这条中外闻名的古巷中。屹立在众多商业化的店铺小楼中,古街小巷坐落着的私家小院子格外显眼,让进出的游客好奇非常,驻足拍照,猜测这里头住的是哪位富豪。

  在这座商业气息浓重的街道拥有一座大院子,也难怪以前的街坊邻居喊江家“拆迁暴发户”。

  江姿只知道从小就住这儿,知道这座院子的价值已经可以媲美北京的四合院,爸爸妈妈对这座祖传老宅充满了感情,在他们心里,它的价值无法用金钱估量,再值钱也不会出售。无数商家找到他们,张嘴就是九位数的巨大诱惑,她努力工作购房,努力去实现自己的价值和梦想,尽最大的努力保住这座旧宅。

  阳关云已经在机场路上,马上就要到达。

  江姿爸妈选的聚餐地点在家附近一家川菜馆。

  阳关云原本是打算和帝临江姿一起过来的,家里的飞机借给帝临的朋友,只好从不同的位置飞过来,耽搁了一天。

  看到端庄优雅的阳关云,江妈妈开心地上前用普通话交流:“亲家母!快快快,菜都点好了就等你来啦,辛苦了这一路。”介绍身边的男人:“这是姿姿的爸爸。”

  江爸爸穿着军装,理了发,看起来神采奕奕倒有几分年轻时的英俊,立正冲面前的女士敬了个军礼,“您好,一路上辛苦了!”

  阳关云回敬一个标准的军礼,“不辛苦,为孩子们服务嘛。”

  帝临上去拥抱母亲,“辛苦了。”

  阳关云拍拍儿子后背,在他耳边说:“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亲家替你养了二十几年的闺女,我们自然是要拿出最大的诚意。”

  江妈妈耳朵尖,正好听见这话,眼泛泪光,亲家母这话说的,真好。

  “帝临的爸爸还在国外,暂时回不来。”阳关云抱歉道,“原本我们是打算一起过来拜访,有一点点遗憾。”

  “不不不,您能亲自跑一趟就很不容易啦。”江妈妈原以为对方父母会拒绝她们的邀请,摆摆架子什么的,看到阳关云的那一瞬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有个这样通情达理的婆婆,女儿嫁过去她就放心了。

  江爸爸抬手邀请客人上楼,“郑慧同志,快带阳关云同志去楼上雅座吧。”

  郑慧瞥他一眼,“我跟亲家母吹几句壳子,你催啥子嘛。”转头一脸和气地对阳关云笑,“亲家母,耽搁了这么久,你肯定饿了,这是我小叔子开的店,别客气,您请。”

  江姿早上起床收到帝临消息的时候就在想,亲家见面还不得一番盘问,从家庭状况聊到财产分配,彩礼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争得面红耳赤,这种事见得太多了,更有甚者因为没谈拢直接散伙的,这也是她讨厌结婚的原因之一,太伤感情了。

  完全没想到事情到了她身上,婆婆妈妈的事情会是另一番场面。看到父母和阿姨这么和气,欣慰不已。

  掏出手机发信息给身边男人:你是怎么说服你妈妈的?

  他看了看她,长指在手机上打字,回得一本正经:家庭矛盾最苦的是男人,相反男人也是最起作用的,一个家庭是否幸福,男人的情商至关重要。

  江姿忍不住笑,回:这是变相夸自己呢,帝临老师?

  不等他回复,又打出一行字:你做的很好,真的。谢谢你,让我有勇气嫁给你。

  帝临没回,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漂亮的眸子带着坚定不移。

  江姿看阳阿姨和她的母上聊得兴高采烈,爸爸和帝临一边喝酒一边说话,不明状况的路人看着还以为这两是亲父子。这家川菜馆是叔叔家开的,婶婶天还没亮就去海鲜市场买了沿海城市喜欢的鱼虾蟹,请来广东菜大厨做了一桌子菜。

  叔叔吩咐服务员把他珍藏的茅台拿来,婶婶长着一张古典美的鹅蛋脸,两口子都是高颜值,江盈完全是继承了妈妈的美貌,说话声音也像极了温和的母亲,婶婶抱了抱江姿,客气地跟阳关云握手,“亲家母,我在新闻上看过你,百闻不如一见,您比电视上年轻。”

  阳关云笑道:“姿姿真幸福,有你们这些爱她的长辈。”

  “可不就是,将来还有这么善良的婆婆疼她,我们家姿姿真有福气。”

  阳关云道:“江盈快生了吧?眼看着二位就要当外公外婆了,可把我羡慕坏了。”

  “哈哈,您也快啦。”

  “哈哈,那就借您吉言!我就盼着姿姿给我生个小孙女。”

  长辈们的目光全转向江姿,江姿别提有多害臊,帝临握住她的手,举杯道:“叔叔阿姨安心把姿姿交给我,余生我会替你们照顾好她。”替她化解了尴尬。

  几位长辈开始笑他:“要准备改口啦,哈哈。”

  “别光喝,试试菜,看看合不合胃口。”

  “亲家母别客气,都是自家人。”

  “不客气不客气,随意就好。”

  这顿饭吃到下午三点。

  郑慧领着阳关云去逛锦鲤,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半句关于彩礼的话题没提,简直就是亲家界一股清流。

  江爸爸带帝临到家后院,关起门来聊心事。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流血不流泪的退伍军人哭得像个孩子,“你是个好孩子,但我……我就是……我……”

  “叔叔是舍不得姿姿?您放心……”

  “道理我都懂,也早知道你两的事情,可一到要嫁女儿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江爸爸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帝临的肩,语重心长道:“你家那飞机停机费用太高,要不这样,我把这宅子卖了,到你们那边买栋房。”这样就能常见到女儿。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帝临说,“过去我为了理想放弃家族的生意,后来有了姿姿,我明白要给她的不仅仅是爱情,这两年我经商赚的已经足够我们开销,就算不靠家里也能给她一个高品质生活,我和姿姿商量过,等我们结婚后,就把二老接过去,家里的房子很多,我母亲也很乐意二位搬过去。”

  江爸爸跃跃欲试,嘴上客气道:“这不太好吧?”

  “那套别墅就在我们居住的地方不远,车程大约三十分钟,里面设施一应俱全,等二老搬进去我会重新分配安保人员。”

  “听起来不错,那……”

  “爸爸。”江姿走出来,老爸立刻板起脸,装成一脸冷漠的样子,江姿笑起来,抱着爸爸:“我都看见了,这么大个人还哭呢,也不嫌害臊。”

  “我哭了?”老爸看着帝临,“女婿,你来给我评评理,这丫头整天对着电脑,视力不好,啧。”

  帝临轻笑一声,“你爸舍不得你。”

  江爸爸瞪他一眼:“谁爸?”

  帝临求生欲极强,立刻改口:“爸舍不得你。”

  几位长辈坐下来大致商量了一下后面的一些细节,一致同意让江姿爸妈搬过去,一来可以经常看到女儿,二来因为帝临的父母常年到处跑,等江姿将来有宝宝了家里也有老人帮忙看着,一举两得。

  帝临当着三位家长的面,拿出为江姿定制的求婚钻戒,单膝跪地,并没有给她太大的压力:“我们可以从谈恋爱开始,也可以领证,等你什么时候想安定下来了,再举行婚礼。”

  父母都知道江姿恐婚,帝临这么说是担心她退缩,在旁边鼓舞道:“宝贝,快答应他呀。”

  阳关云通过江妈妈得知江姿一直以来的恐惧,此刻的心情比儿子更紧张。

  跪在她面前的男人目光坚定,所有的纠结矛盾到了他这里,似乎都不是事儿。她不确定将来会不会后悔,但如果现在拒绝他,她一定会后悔终身。

  江姿咬着嘴唇流着泪点头,“好。”

  家里的飞机连夜赶过来,停靠在双流机场。

  江爸爸牵着江妈妈的手上飞机,边走边感慨:“别人家是嫁闺女,我们是把自个儿也嫁了。”

  “这还不是看你不舍得女儿,眼馋女儿馋哭了,我只要顺了你的意,过去适应一阵子再回来呗。”望着面前的私人飞机,“看看你多大排面,女婿让人开飞机来接你,别拉着一张脸,都褶了,瓜西西的。”

  江爸爸是个耙耳朵,特怕老婆,难得傲娇了一回:“说得你不想女儿似的。”

  一下飞机,江姿就接到毛璐璐的电话。

  “小鸡,你到了没?我跟小爱都约好啦!”

  “刚落地,得先送我爸妈去新别墅。”

  “呀,叔叔阿姨也来啦?那太好啦,终于可以一家团聚啦,不过在这之前是不是带着你未婚夫出来吃个饭,好好透露一下婚期事宜。”

  “婚期还没定呢,我爸妈说是要先去看看八字,找个黄道吉日,估计得折腾一阵子。”

  “哈哈哈叔叔阿姨还是这么有意思,行吧先不说,你们送完二老直接来老地方,下午见。”

  “收到。”

  老刘开着专车送江姿父母去新别墅,一路上充分发挥话唠本质,一分钟也不带冷场的。

  江家二老乐得合不拢嘴,对这门亲事真是越来越满意。

  阳关云直接飞回了香港。

  帝临和江姿坐茉莉花的车去约好的地方赴约。

  分开之前,阳关云给了江姿一张卡,让她转交给她爸妈,算是彩礼,说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意思意思。

  帝临在接电话,江姿趴在他腿上打盹,听他的语气,应该不是公事。

  “爸。”帝临喊了一声,江姿的瞌睡虫立刻被吓跑了,仰头望着男人优美的下颚,他继续说:“这事不是你同不同意,得问她同不同意。”

  江姿:“????”

  车里很安静,仔细听可以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对方似乎很惊讶他这一声称呼。大概是真如外界传言的那样,帝临和父亲关系不和。

  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语气听上去很欣慰,“你终于喊我一声爸了。”

  “您不喜欢,我可以收回。”

  江姿掐了他一下,“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啦。”

  帝临闻言缓和了语气,“抱歉。”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我还以为这世上没人治得了你。就冲这一点,这个儿媳妇我认了。”

  江姿:“……”

  帝临:“……”

  “婚期定下来通知我,我要邀请我的朋友们,你哥哥搞什么旅行结婚,家里还没大办过婚事,这次不能再从简了,我立刻联系靠谱的婚庆公司,婚戒我现在找合作过的珠宝商定制,新娘子的婚纱礼服你不用操心……”

  “爸。”帝临打断他,“这件事你不用管,是我娶老婆,不是你。”

  “你这臭小子!”

  江姿第一次看到帝临反骨的一面,平时总是礼数周全滴水不漏,居然也有叛逆的时候。

  “笑什么?”男人捏着她的下巴,“要不是为了你,我和他说话不会超过三句。”

  “为什么呀?”

  帝临没说帝钧年轻时的风流史,算是给老头子一个面子,在江姿面前留个好印象。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他亲眼看到老头子和某女明星私会,秘密藏在心底谁也没说,包括他的母亲。他始终无法理解,家有贤妻,为什么还要碰外面那些女人,从此以后他对镜头里的美女再也提不起兴趣,无论多么貌美的女星,在他眼里都是年少时的阴影,敬而远之。他洁身自好,只为让老头子打脸,让他明白他说的不对,并非所有男人都抵挡不住美丽的诱惑。

  帝钧做不到的,帝临能做到。

  到达约会地点。

  周博屿和毛璐璐已经到了,一看到江姿,毛璐璐上来就是一个熊抱,“小鸡,回家玩得怎么样?”

  “吃了两天串串,都上火了。”

  “你这哪是上火,分明是很滋润嘛!”毛璐璐领着江姿入座,“喂,丑逼,愣着干嘛点菜呀!”

  周博屿破天荒的没有还嘴,翻开菜单乖乖点菜。

  江姿冲毛璐璐竖起大拇指:女侠厉害,驯夫有道。

  毛璐璐得意地扬起下巴:过奖过奖,彼此彼此。

  帝临从下飞机到现在,电话一直不断,刚到又出去接电话了。

  “你老公贵人事儿多,我们先聊会儿。”毛璐璐拉着江姿坐下,没聊几分钟,靳小爱也到了,远远地就冲她们挥手打招呼。

  “对不起,来晚了。”

  “自罚三杯。”毛璐璐起哄道,“哎,你脖子怎么回事?哪个男人弄的?从实招来。”

  靳小爱不确定道:“自己挠的。正好口渴了。先罚一杯水。”端起面前的柠檬水一饮而尽,“今天说好不喝酒啊,一会儿我还要回学校。”前两次喝了酒都差点误事。

  “不喝不喝,上次我也懵了。”江姿特别喜欢靳小爱设计的室内装修图,已经打算好等装修完就让爸妈过去住,她很了解爸妈的性格,要不是为了这段时间陪着她,他们是不会去住别墅的,再高档的别墅也比不上闺女买的房子住着心里舒服,“还没来得及恭喜我们的学霸顺利被录取。”

  “这还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嘛。”毛璐璐说:“小爱学习好都是公认的,我还不认识她那会儿我妈就经常跟我念叨,说她同学的闺女考了多少分拿了多少奖,哎哟喂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当初别提有多烦这位同学的闺女,不过见到小爱之后,我就深深拜倒在她的颜值下啦,哈哈哈!”

  靳小爱说:“谢谢,也恭喜姿姿和帝总。”

  周博屿说:“清华高材生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留在国内读研,该不会是为了某个人,恋上了这座城吧?”

  江姿也看向靳小爱,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要听实话?”靳小爱看着翘首以盼的两个女人。

  “哇,谁呀?该不会是你那个帅气的学长吧?”

  “在聊些什么?”帝临接完电话回来,身边还站着个男人,熟悉的面孔一如既往的清冷,帝临说:“阳锋找我有点事,各位不介意一起吧?”

  “不介意,大帅哥一块儿吃饭当然不介意!”毛璐璐说完就引来周博屿一顿怒视,“瞪着我干嘛,人家本来就比你帅。”

  周博屿有意跟她较劲儿,看向靳小爱,“美女有没有男朋友?”

  毛璐璐翻了个白眼,“废话,没听人家说留下来读研是为了学长吗?”

  “哦?”清冷的声音听着让人不自觉一身鸡皮疙瘩,阳锋坐到靳小爱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容色绝美的小姑娘,似笑非笑道:“那是不是得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气氛有点古怪。

  这两人怎么看都像是认识,毛璐璐转头看江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江姿给予她个肯定的眼神:是的。

  靳小爱忍着火,起身说:“导师找我,我先回学校了。”

  “不吃啦?”

  “不吃了,明天约,我请客。”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显然,她一点也不想见到某个人。

  然而某个人突然起身,“我去送送她。”

  “……”

  阳锋一走,毛璐璐赶紧八卦:“怎么回事?这帅哥谁呀?跟小爱什么关系?我滴个乖乖,这两人眼神儿绝了,激情四射啊!”

  帝临说:“我表弟。”

  毛璐璐:“那他跟小爱什么关系?”

  江姿:“小爱的哥哥。”

  “亲哥?”毛璐璐马上邪恶了,“真骨科啊?”

  说完就遭到周博屿的暴击,“想什么呢?伪的。”

  毛璐璐:“敢情你们三都知道?如果8,请深8。”

  几个人都不说话,默默吃东西,毛璐璐抓心挠肝的,好奇得不得了,可这群人就像嘴上被缝纫机过了一遍似的,谁也不肯告知。

  江姿吃完赶紧开溜,避免被八卦鼻祖压榨。

  周博屿拖着毛璐璐的手把她扔进车里,“就你话多,没看见阳锋吃醋了?”

  “我……”

  “闭嘴!”

  “老娘还就不闭了!”

  “不闭是不?不闭老子亲死你!”

  江姿回到家,张姨立刻送上炖盅。

  “这两天没少吃辣吧,喝点汤润一润。”

  她一直很好奇张姨每天炖的是什么汤,好喝是好喝,就是太补了,她都胖了,“张姨,这里面加了什么呀?”

  张姨笑而不语。

  江姿更好奇了,去书房问帝临,他关掉电脑,揽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江姿的脸立刻就红了。

  “我妈也是想早点抱上孙女,你不喜欢就别喝了。”

  “没有不喜欢啦。”江姿猛然间想起躺在抽屉里那一袋验孕棒,“糟糕。”推开他直奔房间。

  拆开一盒钻进洗手间。

  “哪儿不舒服?”帝临在外面敲门。

  江姿不理他,紧张地看着验孕棒,“等会儿,一会儿就好。”

  外面传来男人威胁的声音:“再不出来,我要开监控了。”

  疯了吧!洗手间也有??

  江姿打开门,“弄那个……那个呢。”指指洗手台上的验孕棒。

  帝临收起笑容,表情比她更紧张,“怎么样?”

  江姿忍俊不禁,“知道怕了?”过了几分钟,验孕棒上还是一条杠。

  帝临:“要不要多试一次?”

  “好……”江姿又拆了一盒。

  他凑上来,看着她,“什么时候买的?”

  “上上周你去看我爸那天。”

  两个人四只眼睛静静地盯着验孕棒。

  十分钟后,全部都是一条杠。

  江姿:“会不会不准确?”他明明没戴套……

  “不。”帝临摇摇头,一把将她抱起来,“是我还不够努力。”

  江姿大呼:“不行不行,我想美美的穿婚纱!”

  他的手指钻进她衣领,咬着她的嘴唇,沙哑着声音说:“我不弄进去。”

  “才不信……”她想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他的长指滑去裙底,大白天的做这种事简直羞耻感爆棚,她埋头在他肩上,“大叔,说好的禁欲呢……”

  “禁欲,不禁你。你家隔音太差,我喜欢听你发出声音。”她低喘隐忍的声音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药剂,让他欲罢不能。

  江姿嘴硬道:“我才不会发出……啊……”后面的声音被他的吻吞噬,“乖一点,让我好好爱你。”

  外面下起了雨。

  室内温度一丝也没降下来,江姿躺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身体的胀痛感被难以言喻的快乐取代,他轻退缓入,动作很慢,却意外的刺激着她,每一下她都想尖叫,咬着嘴唇说话:“帝临老师……请问您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不会……觉得很无耻么?”

  江姿感觉自己简直就成了小黄文的女主角,身兼各种新姿势解锁功能。

  他笑容迷人,大掌一点也不老实,在她身体的某个地方煽风点火,引来更大的浪涛,低声说:“姿姿不喜欢慢的?那我快一点。”

  ……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了。

  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我们第一次相遇,也是雨天。”

  “不对,是晴天。”江姿迷迷糊糊,记忆却异常清晰,用她软绵绵的声音说:“机场,A2出口,你被记者围起来,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领带,西装外套搭在手腕上,带着墨镜非常酷,我挤进人群,远远地望见你,那个时候的你,就像国际巨星,高高在上难以接近。”

  他似乎想起来了,“原来我早就被你盯上了。”

  “被我盯上……就再也跑不掉了。”

  他良久没有说话,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不会跑。”永远不会。



第44章 第一次接触

  傅氏总裁傅书辛大婚,记者们挤破了头皮争取一线报道,可惜私人场所防范严密,没有请帖根本进不去,于是这波人全堵在了门口,以至十米之外的三岔路交通堵塞。

  信号灯上的红色数字还在读秒,斑马线外突然传来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时佳纾惊魂未定,望一眼前方的女孩,转头看着后排的老板:“帝律师,你没事吧?”解开安全带从包里抽出一塌钱,“我去把她打发走。”

  帝临抬眼,看清车窗外的女孩的五官,“——慢着。”

  一向处事不惊的老板语气居然透着紧张,几乎是同一时间开门下车。

  帝临看着怒火中烧的少女,她半个身体扑在引擎盖上,紧身白色纯棉上衣扎进高腰牛仔短裙,细腰不盈一握,因为趴的姿势,胸前春光乍泄一片,那道漂亮的勾一览无遗,他走过去,出声提醒:“你走光了。”

  少女压着的那股火陡然冲上脑门,漂亮的脸上满是愤色,转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看不见红灯?科目一作弊过的吧?超速百分之五十扣……”扣多少分不重要,重要的是车里坐的居然是他!!

  帝临,她的偶像,国内最牛逼的大律师!!

  她很早以前就想采访他了。

  “对不起,我的助理急着赶去婚礼现场,我代她向你道歉。”目光在她身上搜寻,“伤到哪里没?”

  听出他语气里发自肺腑的关心,江姿气很快就消了,“没、没撞到我。”凶巴巴的少女换上和刚才完全相反的表情,笑容无敌可爱,“大叔你……”脱口而出的称呼和面前这张脸貌似不太符合,她改口道:“帝律师是急着去我姐姐的婚礼吗?好巧,我也是。”说着往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的正门望去,感到绝望,这怕是要会武功的人才进得去了。

  他像是看出她的焦虑,轻笑,那笑容教人心跳加快,转头朝他的助理点点头,示意她先去停车,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说:“前面人太多,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后门?”

  “好呀!”

  “走。”

  两个人一块从后门入场。

  江姿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的姐姐,她穿着量身定做的婚纱,曲线动人,美得像从天上下凡的仙女,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就像旧时后宫中佳丽三千最得宠爱的那一位美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气质高雅的古典美,望向新婚老公的时候,眼底都是爱意和幸福,场面无比养眼。

  俊男美女频频对视,周围的所有人都成了电灯泡。

  江姿看了几分钟,不忍心过去破坏这幅绝美的画面,止不住叹道:“姐姐真美……”

  身侧响起熟悉的声音:“你也很美。”

  江姿扭头冲他笑,“帝律师,你怎么没过去?”

  他低头看她,“来看看你。”

  “看我?”少女诧然,“看我做什么呀?”

  “这个,还你。”他摊开手心,手中躺着只水晶耳钉。

  江姿摸了摸耳垂,心想可能是刚才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掉的,欣然接过,“谢谢呀。”

  帝临观察着少女的表情,她果然不记得了。

  在酒店躲雨那晚,夜半雷声四起,她惊呼着扑进他怀里,缩倦成一团,脑袋贴着他的心口,触动了他从没打开过的心门。

  想靠近他的女人太多,以至于他可以做到面无表情的去拒绝她们,哪怕是对方在他面前脱光了,他也完全没有生理反应。也有单方面认为在跟他交往的女孩,发几天消息就莫名其妙发脾气转身走人,说他冷漠无情,翻脸过后又想尽一切办法讨好他。

  清纯的、美艳的……身边的艳遇总是不停歇,一场场一幕幕看似不经意的相遇,他总能轻易看出女人们的小心思,并不揭穿她们,她们给他发消息,一开始他还会礼貌性的回两句,后来遇到她,就再也没心情应付这些女人。

  江姿从来没主动找过他,一次都没有。

  他用在其他女人身上的冷淡,被她尽数用在他身上,那种真实的距离感,不是欲擒故纵的小心机,他不相信她对他毫无兴趣,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一定会有,因为他没想过去套路她,他耗得起。

  直到认识的第一百五十天,他终于意识到,这世上真的有摆不平的女人。

  她就算缺钱缺的要死,也绝对不会收他任何一份贵重的礼物,仅仅只是暗示,你还没开口她就已经正式拒绝了,并且是不留余地的那种口吻。

  第一次,他硬着头皮求助傅书辛如何追求喜欢的女人。

  傅书辛赐了他三个字:睡服她。

  这个方法自然是不能用在她身上的,他笑笑骂骂也就算了,根本没往心里去。

  晚上那场婚宴是在帝临的酒店办的。

  新郎新娘的直系亲属和密友坐在同一桌,吃饭的时候,江姿和帝临坐在一起,两个人很少交流,只是互相笑着打了个招呼。

  江姿和江盈聊了一会儿,傅书辛带着江盈去敬酒,江姿坐着有点无聊,左看右看,发现闷头喝酒的帝临今天怪怪的,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性感女郎,正好看到女人偷看帝临,女人看女人是最准的,江姿可以断定这个女的深深爱慕着帝临。

  可惜的是,帝临对女人的热情没有任何的回应,哪怕对方半露在空气中的酥胸快要贴到他手边,他浑然不觉地沉浸在美酒佳肴中。

  江姿从没见过美人在怀还能若无其事疯狂喝酒的男人,这还是男人吗?

  她做梦都没想过,有生之年她会亲自验证他是不是真男人。

  帝临喝醉了。

  那么一杯接着一杯喝闷酒,想不醉都难,江姿一点也不意外。

  江盈嘱咐江姿把帝临送去楼上客房,身为新娘亲属,照顾贵宾义不容辞。江姿起身的时候,帝临身边的女人作势就要伸手扶他,结果被他重重甩开。

  大胸助理脸色苍白。

  反倒是帝临皱着眉头,极为反感地说:“说过别靠近我。”

  “对不起……”时佳纾敢怒不敢言,咬牙忍着眼泪。

  “不用跟着我了,下班吧。”

  时佳纾脸色极为难看,他已经给她敲过警钟,再靠近他就打包自己走,哪怕心有不甘也不敢多言,“好的老板。”

  看到时佳纾被甩开那惨兮兮的模样,江姿自然不敢效仿,小声在男人身边询问:“帝律师,我送你去休息吧?”

  听见她的声音,他愣了一愣,缓缓转过头来,那双漆黑的眼眸染上微醺的迷茫,眸色很是复杂。

  就在江姿等着被他拒绝好出去多拍几张美照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好。”

  “……”江姿只好硬着头皮送他上楼。

  那个时佳纾自然是不敢再跟上来,委屈地坐回椅子上。

  江姿扶着男人进电梯,从口袋拿出房卡看了眼,对于只开过一次房的她来说,怎么插房卡都还没搞清楚,首先就是一波迷路,在走廊晃悠了好几圈才找着房卡上的房间号。

  找到门的时候,回去找喝醉的男人,看他靠在电梯旁边乖乖等她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

  换成平时,她是绝对不敢在姐夫的老友面前这么狂妄大笑的。

  反正他喝醉了,醒过来什么都不会记得,笑一笑也无妨。

  江姿搀扶着他的手臂往房间走,“笑什么?”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就被他揽住了腰。

  她身体一僵,想推开他,又觉得太小人之心了,也许人家只是喝醉酒站不稳,下意识寻找一个支撑点罢了,像这种厉害的大人物才不会看上她这种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

  虽然心里想得很纯洁,脸上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她第一次开房就是跟他,毕竟和他在酒店睡过一次,尽管他睡沙发她睡床,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是……

  想起那天晚上,她做春、梦的场景,画面中的接吻对象居然是他,她就再也无法直视这位大佬,听说他和女明星的艳情,她心想他应该是有女朋友的,只不过碍于对方是公众人物,不方便透露恋情,因此她平时都尽量避嫌,跟他保持距离,话也很少说。

  而且,他显然很讨厌女人接近自己。

  事实上,她真的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从帝临的视线看下去,少女的脸蛋红得像盛开的海棠,她侧身搀扶他的动作,手臂自然而然挤压着身体,他的高度完全可以看清她领口内的风景,他盯着她漂亮的锁骨,想起那个偷来的吻,距第一次吻她,已经过了大半年。

  他单方面追求了她大半年,她却一无所知。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让人脑子异常清醒,清醒到平时根本想不到的方法都冒出来了,他猛然开了窍,既然姿势不对,那就换一种姿势再追她一次。她这么傻,不直接挑明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他做好了告白的准备,突然莫名紧张起来。

  江姿搀扶着身边这个一米九的高大男人,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房卡被她在手里翻来翻去,“怎么用呀?这门傻了吧?”她拍了几下门。

  一只大手夺过房卡,换了个方向,插卡,房门发出“滴”一声,那只大手扶起手把,门开了。

  江姿松了口气,推开门送他进去,将他安顿好,盖上被子,准备出去,刚起身就被一股力量拽回去,猛地跌进他怀里,四目相对,她心跳仿佛停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板,你在吗?”

  有人敲门,江姿扯开他的手,帮他掖好被角,语气像哄小孩子一样,“睡觉吧,别乱动了。”然后出去开门。

  时佳纾站在门口,往江姿身后望,“老板喝醉了,我来照顾他吧,谢谢你呀。”

  江姿见识过帝临拒绝她的场面,一看这女的就如狼似虎恨不得吞了他,这种时候放这个女人进来不就是送羊入虎口么?帝临是姐夫多年的朋友,而且这段时间帮过她不少的忙,她是不会出卖朋友的。

  江姿为自己找了一万个理由,然后义正言辞地说:“他睡了,不需要人照顾,而且我姐夫还在呢,有事他会过来帮忙。”

  时佳纾很好说话的样子,递给她一杯茶水,“那你把这个给他喝了吧,醒酒的,喝完会舒服很多。”

  江姿没想太多,端着茶杯转身关门,时佳纾叫住她:“麻烦问一下,你……待会儿有事吗?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走的。”

  江姿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茫然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事务所有事需要我回去加班,你走之前帮老板把门锁好,或者我来……”

  “放心吧,我会锁门。”看女人还站在门口,江姿没好意思关门。

  这是间商务套房,一室一厅,帝临睡在最里面的,隔着一道玻璃窗,窗帘被拉上了,从门口瞧不见里面。

  时佳纾站了一会儿,等少女走出来把空杯还给她,目光闪烁不定,道:“我有份文件忘了给老板签字,你能不能……”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江姿心想:你当我傻子呢?找这么多借口无非是想混进去吃豆腐,想得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她偏不如她的愿,“不能。”说完哐一声关上门。

  她的回答让面前的女人始料未及,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选择相信贴身助理,根本不会防贼似的防着。

  门关上的一瞬间,时佳纾满脸惊慌,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上去稚嫩的少女会有这么多心眼。

  房门关上,隔绝了女人惊慌不已的脸。

  她刚才防着那个女人,醒酒茶她先喝了几口,没有出现不适,才给帝临喝下。

  拿出手机给江盈打去个电话,“姐姐,赶紧把门口那个女人弄走,她在这里我总感觉帝律师不安全,你快点呀,我手机只有一格电,没带充电宝,这儿也没根线,得回去了。”

  回应她的是傅书辛的声音:“你姐姐喝多了,帝临有洁癖,别让其他人靠近,免得他醒过来找我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

  “哦,那好吧。”刚说完,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关机了。

  指针指向凌晨一点。

  江姿扭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他看上去已经睡熟了。在外面跑了一天,她一身黏糊糊的,反正是两间房,她睡在外面沙发上就好了。

  洗完澡,抽出浴巾裹在身上,因为某个部位发育得太好,浴巾在她身上根本裹不稳,走几步又散开了,江姿低头整理完浴巾,一抬头对上熟悉的眼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大概是她洗澡的时候水声太大把他吵醒了……

  她觉得好尴尬,双手抱在胸前侧着身子,“帝律师你……醒了呀?”

  他没接话,一双眼睛定定瞧着她。

  江姿感受到男人火热的注视,下意识的就想逃开,刚一转身就被他拉回去,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打横抱起,丢到床上。

  她大惊失色,“帝律师……我是江姿,你看看我?”他一定是喝醉了,把她当成了他女朋友!!

  他一张英俊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晕,贴在距离她不过半寸的地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喷出来的气息,“我知道。”他声音出奇的沙哑。

  醒酒茶有问题。

  他醒来听见浴室的水声,看到透明玻璃窗内那具曲线分明的剪影,从上到下,身无寸缕,完全暴露在他视线中。意中人在自己面前光着身子十几分钟,任谁看了都会控制不住,更何况他喝了那杯茶后浑身燥热,某个部位已经有了明显的反应。

  少女躺在他身下大口呼吸着,他再也忍不住,低头覆上她的红唇,小心翼翼地品尝少女口中的芬芳。

  这是江姿的初吻,她震惊得失去了思考能力,傻傻地盯着面前的脸庞,抗议的话被他火热的吻吞噬,浴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曼妙的身躯彻底释放在男人面前。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世界上最好的煽情药,感觉到身体某个部位蠢蠢欲动,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把她占为己有,他压抑地喘息起来。

  江姿还是个小姑娘,但她明白他这个反应不对劲,“你怎么了?”

  “帮我。”他压着她,紧紧搂住她的腰,极力克制立刻折了这朵娇花的冲动,在她耳边说:“我想要你。”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江姿当然明白他说的“要”指的是什么。

  小黄文看过一篇又一篇,没有实践过,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江姿知道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挣扎,一挣扎往往会激起男人的控制欲,反抗反而适得其反,往往会激起千层浪,后果一发不可收拾。

  她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保持着这种暧昧的姿势,开始害怕了,“你能……能控制住吗?是不是那杯茶有问题?”她突然感到身体有异样。

  “是。”他极力忍耐着,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她,他还不确定她是否愿意,他埋首在她颈窝,少女身上的甜香钻进鼻腔,无疑是火上浇油,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嘴唇擦过她的脸颊,贴在她耳畔,轻声道:“走,快走……”略微沙哑的声音性感极了。

  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松开她放她离开。

  江姿哆嗦着走到门口,伸手去开门,突然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踮起脚尖看猫眼,时佳纾在走廊上一边讲电话一边走来走去,她在问酒店要卡,要求他们开门检查她老板是否安好,夜里很安静,电话的声音虽然不算太清楚,江姿把门打开条缝,还是可以听见大致内容,酒店的人似乎有所松动,已经准备上来了。

  这个女人,为了得到帝临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江姿第一反应就是不可以,帝临就算失身也是失在她身上,绝不可以让外面那个女人得逞!

  这个想法冒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定是刚才那个吻让她鬼迷了心窍,或者是那药后劲儿太猛烈。

  她用酒店的电话打给前台,要求清理外面闲逛的人员,不允许任何人进门打扰客人休息。

  鬼使神差的回房间,刚进去,瞬间被人横空抱起,“为什么不走?”

  “我……唔……”她想说话,他根本没给她机会开口。

  他咬着她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质问:“让你走为什么不走?”换了别的女人,就算喝了那东西他也不会碰,可面前的人是她。

  哪怕没有催情剂,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私心。

  再次被他压在身下,这一次他没有克制自己,疯狂地吻她,接触到她娇软的身体,仅存的理瞬间智丧失,“为什么不走?”

  “我……也喝了……”她喘着粗气,“好热。”感受到腰间火热的手掌,加上他性感的声音,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她颤声说:“会疼吗?可不可以轻一点……”

  他闻言立刻就疯了,咬着她的耳垂:“对不起,我忍不了了。”

  她浑身颤抖,无法抵挡他此刻的柔情攻势,仿佛她就是他心之所属,每一个动作都细心呵护,教人无法抗拒,望着近在咫尺这张脸,她甚至没有要拒绝他的想法,明明是没有任何情感交集的异性,内心竟然一点也不抗拒。

  腰间躺着一只枕头,他在她身上挥汗如雨。

  “我会对你负责。”他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声音轻得像羽毛,挠得她心痒痒。

  药效过去,她羞愤难当。

  奇怪的是他像是还沉浸在那种药力的催动中,一刻也未曾停下来,吻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第45章 最美的嫁衣(一)

  江姿逃了。

  和心目中那个遥不可及的男人滚完床单后,落荒而逃。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酒店走廊尽头有人拍下了这一幕,那个记录下她狼狈瞬间的女人也因此被帝临解雇。

  她恐婚,就算是和异性交往也是本着谈恋爱的目的,她会提前告知对方,再来确定关系,虽然一直没有等到心动的人,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诉说。她从未考虑过婚姻大事,说不在乎一血是不可能的,但是成年人嘛,终归是要为自己曾经的放纵负责,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她选择性遗忘了那夜晚,远离那个有婚约在身的男人。

  从大二到毕业,她躲了他两年,敷衍了他两年。

  被迫出去上班之后,她才了解到,原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有人精心设计。

  在电视台撞进他怀里的那一刹那,她紧张极了,脑海里闪过那天晚上的画面,她负不起责任,哪怕对他心动过,也绝对达不到可以为了这个男人走出阴霾,步入婚姻的地步。

  口是心非、自欺欺人惯了,就会下意识的把谎言当成真话。

  她认为自己对他没那意思。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两年了,他只能通过朋友圈和傅书辛了解到一些她的消息,约她见面她总有拒绝的理由,他没有强求,等着她毕业,真是佩服自己这份耐心。

  她瘦了,清澈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惹人喜欢,那张潋滟的红唇依然惹得他浑身燥热。她的性格还是莽莽撞撞,满脑子只有她的作品,情情爱爱皆被她拒之门外,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她生命中的背景板。

  七百多十多个日夜,他以为早已经淡化对她的爱意,在她撞过来的那一瞬间,闻到久违的少女甜香,看到她粉嫩的脸颊,他明白自己没把她忘了。

  他决心已定,这一次,不会再放任她逃开。他要成为她生命中的主角,而不是模糊的背景。

  继续做律师可以让她过上舒适的生活,但他想要的,是给她公主般的待遇,他放弃最喜欢的职业,推掉国外的客户,留在她所在的城市,深入商场,变成另外一个自己。

  她是他唯一的追求,让她笑高于胜诉带来的成就感,无法想象没有她,世界会是怎样的灰暗。

  渐渐地,他对她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变成一种病态,不易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她待在一起,无法忍受她不在自己视线中。

  他毫无底线的宠着她,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他要把她变成一个公主,再也没有任何男人接受得了,给她最顶级的物质享受,别的男人养不起他的女人,他会得到一丝安全感。

  他没有在秉承正人君子的作风,他不想再等了。

  一次次压着她占有她,索求无度,他并非是个重欲的人,只是因为那种时候,他离她最近,她也最乖。

  他爱死了她缠在他身上的感觉,可以感到被需要,被喜欢着,极大程度上的满足了他的自尊心。

  最起码,她爱他的身体。

  他不再提结婚的事情,徐循渐进,颇有心机的打开她父母这道门。

  第一次陪她回老家,他提前致电傅书辛,对方显得很老道的样子:“江家亲戚多,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大概有三十多人,你准备四十分礼物,她有几个表弟妹,你提前准备八个红包。”

  那晚,他从她眼睛里看到了类似惊喜的东西。她所追求的是一份普通的爱情,不切实际的东西会让她失去安全感。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没有安全感的不止是他。

  融入她的生活,融入她的家人,这一做法无疑是加分的。她终于同意了他的求婚,当时她父母的面,他狂喜,第一次爱一个女人,也是第一次爱到失去自我。

  他把所有的第一次,全部都给了她。

  *

  别墅的书房内。

  落地窗外万里晴空,男人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英俊的脸上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垂眸看着笔记本,欣赏着一幕幕绝美的画面,笑容加深。

  隔壁的江姿看到旧手机上那条示爱告白,先是一阵窃喜,从花痴笑切换到姨母笑,从会心一笑切换到猥琐暗笑。

  反应过来,等等,为什么她感觉手机被黑和这条告白有着密切关系?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她咬牙切齿地走出去,走到一半突然就消气了。

  虽然有点生气他用这种方法盗她的相册,想到那个时候男人衣冠楚楚的样子,背地却干着这种事情,忍不住笑了。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凶恶地推开书房门,“亲爱的,你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沙发上的男人蹙眉端详着她的表情,远远地就嗅到了不良情绪,温和的笑容带有讨好意味,“怎么了?”

  江姿勾勾手:“来嘛。”他提防着不过来,她只好凑近,瞅了瞅显示器上的图片,看着那张她从酒店落荒而逃的偷拍照,啧啧,这个男人,还玩起回忆杀来了,嘟嚷着说:“我就说那个女的有点眼熟,搞半天是给我们送茶的。”突然好奇:“你那天是真醉了还是别有用心呀?”她也喝了那茶,也不见得那么骚气。

  那晚他压着她弄了两个多小时,第一次就被折腾得哭爹喊娘,想起来就恨不得暴打他一顿。

  男人开口,第一句话就很气人:“我没醉。”

  江姿:“????”

  “那茶还好,主要是你洗澡的姿势……”他欲言又止,眼睛里有熟悉的小火苗,揽过她的腰,说:“姿姿是故意诱惑我的吧?”

  江姿立刻为自己澄清:“才不是!我以为你喝醉了,还不是为了照顾你,怕你被坏女人占了便宜。”

  “不可能。”他语气笃定,“换了她,我绝对硬不起来。”

  “喂——”

  “我对天发誓。”

  “那你说喜欢人家的时候就不能连名带姓嘛,非得说一半害别人误会。”

  他捧起她的脸,“没有经验。”而且那个时候她实在是太诱人了,他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哪还有心思纠正语句,“姿姿。”他突然轻声唤她。

  语气这么骚,肯定没好事,“我那个……”江姿立马找借口,“张姨给我炖的汤我还没喝,先下楼。”走出几步就被他拽回去,差点摔一跤,她大叫:“干嘛!”

  他低笑一声,咬着她的耳朵说:“还没试过在书房。”

  “…………”

  不等她开口,他已经开始解她的扣子。

  书房里都是昂贵的收藏,她不敢放肆,双手挂在他脖子上,大白长腿死死缠着他,生怕被撞得重心不稳碰到那些古物,“轻点,不要在这里。”

  他换了个地方,挪到刺绣屏风边,她更紧张了,“去那边。”

  “去那边……”

  他体力特别好,双手拖着她的臀不停换位置,大气都不带喘的,反倒是她喘得不行。

  开战地点换到一堆字画边,将她摁在墙上用力挺进,“不能再换了,我怕我会弄死你。”

  “去房间……好不好……”

  “姿姿的花样越来越多了呢。”

  “……”

  江姿被他弄到虚脱,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

  男人突然开口,低喘的嗓音夹着挠心挠肺的性感磁性:“姿姿刚才找我有事?”

  江姿被撞得迷迷糊糊,“……对!啊……”

  他动作不停,“什么事?”

  “你……是不是……又看监控了……慢一点!”

  “是。”

  她生气怒骂,发出的音节被撞得支离破碎:“……不……要……脸……”

  “姿姿在说什么?”他俯下身,耳朵贴在她唇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嗯?”

  “不……要……”脸!

  他加快动作,观察着她表情的变化,就在她即将到达顶峰时突然停下来,“不要?”

  被卡得不上不下,她难耐地扭动着身子,红唇突出那个羞耻的字:“……要。”

  “我的姿姿要什么?”

  要杀了你!!

  “嗯?”

  这次她学乖巧了,红唇微张,表情欲语还休,双腿勾住他的脖子,“老公,给我。”

  这比任何情话都教人疯狂,他掐着她的腰,呼吸急促:“作死。”

  一个下午,她被骗得说了一堆羞耻的话,终于得到了那一瞬间的快乐。

  一觉睡到天黑。

  江姿恼火得很,吃晚饭的时候一句话没跟他说。

  张姨准备了冰糖炖雪梨,端过来说:“清嗓润喉的,喝点对你嗓子有好处。”

  江姿脸刷一下红了,怒视着一旁垂头低笑的男人,欲盖弥彰:“嗓子发炎,那个……嗯。”

  张姨说:“二少爷约的设计师下飞机了,你们先吃,我去接待一下。”

  江姿哑声问:“设计什么的?”

  帝临答:“给你做婚纱的。”

  江姿傲娇地喝汤,嘀咕:“你还要做礼服吗?披上狼皮不就好了。”

  “这个建议不错。”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启发,“张姨,通知设计师用人造狼皮做原料,婚纱上还可以点缀狐狸毛。”

  “哪有婚纱用狐狸毛的?”江姿不依,“张姨,新郎的礼服可以用狼皮,婚纱按设计师的意思做就好。”

  两个人互怼,张姨当真了,听得云里雾里,“现在流行这么弄么?我也不太清楚你们的喜好,不如把设计师请进来,你们交代一声。”

  “……”

  “……”

  国际知名婚纱设计师带着助理和翻译进来,翻译的第一句话就是:“彼得先生说他从没用狼皮做过礼服,而且人造狼皮色泽不够完美,二位是不是再考虑一下用别的面料?”

  看到对方一本正经的表情,江姿笑喷了,“哈哈哈,用原色就好啦。”

  翻译说完,彼得看向帝临,一脸黑人问号。

  帝临说:“都听我夫人的。”

  江姿朝他递去一个眼神: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帝临:“我夫人性情温柔大方,当用最柔软的面料为她定制。”

  算了,这仇记不下去了。

  江姿随后十分配合,坐下来认真挑选婚礼的几套礼服。

  元旦那天,设计师亲自送来婚纱。

  揭开防潮纸那一刻,闪闪发光法的嫁衣呈现在江姿面前。

  这套婚纱除了出自大师之手,更是镶嵌了两万多颗钻石,就算白天没开灯,也掩不住钻石闪耀的光芒。

  那天量过三围,彼得让江姿挑选过预备的八份图纸其中之一,帝临单独约彼得,要求在婚纱上镶上两万零十三颗钻石,寓意为:爱你一生。

  江姿是个马大哈,根本不会想到钻石有多少颗,第一反应就是太美了!欢呼雀跃得像个小孩子,抱着帝临的胳膊又蹦又跳:“天哪,怎么可以这么好看!我挑的款式,是不是超有眼光!服不服?”

  “服。”他满眼宠溺,看着她,道:“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江姿仰头望着他,摇头道:“是什么?”

  他屈指在她额上轻弹一下,说:“他叫,姿姿是傻瓜。”

  “……”江姿抗议,“不好听,换一个。”

  “换不了,除非换个老公。”

  江姿思忖两秒,面露纠结之色,“行吧。”

  “行?”男人的脸色骤然沉下去。

  江姿:“那就叫这名字吧。”

  他脸上乌云散去,眸色带笑,语气温柔,说:“骗你的,傻瓜。”

  这位从律师转行经商的金融界大佬,自从谈恋爱以后,从来都不知道避嫌,不分场合的秀恩爱秀到单身狗哭唧唧,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吻未婚妻,一干人等识趣地退了出去。



第46章 最美的嫁衣(二)

  帝临出去送设计师的时候,江姿从张姨口中得知,这件婚上总共镶了两万多颗钻石,名字叫“爱你一生”。

  和婚纱配套的婚戒也是这家珠宝商定制,帝临把珠宝界的泰山北斗请出山,为他们打造全球独一无二的婚戒,最近的新闻一直在刷这个话题。

  这枚戒指的背后有着无数设计师和珠宝商挤破头皮的曲折经历,成为全网关注的焦点,它汇聚了众多团队的心血,价值已经不能用数字来衡量,已经变成了一件艺术品。

  江姿回到房间查看日历,用红色圆珠笔在十六号那天圈出颗爱心。

  最近这段时间,珠宝商、婚礼现场的灯光师、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负责人挨个登门,帝临一一接待,每一个细节都要亲自过问,忙得不亦乐乎,她想帮他分担一些,他说她在就不算惊喜了,让她闲着没事儿就去新房子看看还缺什么家具家电。

  也是,先去看看新房子。

  远征定制的人知道客户是光帝传媒的夫人,全员出动,工期直接缩减一半,不到一个月就装修好了。

  爸爸妈妈是为了陪她才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女婿的别墅再顶级,老人家始终是爱面子的,虽然别墅已经合法赠与,划到她的名下,但父母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人,住着女婿送给女儿的聘礼里,心里怎么也不安稳。

  江姿拿到房子钥匙,立刻选购了家电和家具,装修采用的是暖色系,主卧通风透气,很适合爸爸妈妈住。室内构造是小爱亲自设计的,不愧是熟悉她的朋友,每一个角落都对她的喜好,高端不失温馨。

  “爸爸,你们到了吗?”江姿站在电梯旁边打电话。

  “到啦到啦。”妈妈的声音从楼梯间传出来。

  江姿挂掉电话,一脸惊奇:“爸爸妈妈,你们爬楼梯上来的?”

  江爸爸伸展着四肢:“这地方山太少,去爬个白云山还得打车几个小时,我两只能爬爬楼梯啦。”

  江姿过去抱住爸妈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站在他们中间,蹦蹦跳跳往里走,“爸妈,准备好了没?这是你们的女儿用自己赚的钱,给你们买的第一个房子!”

  妈妈食指点了点她额头:“多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跶。”虽是责备的话,脸上却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女儿给你惊喜,你还数落上了,矫情。”爸爸护江姿,说完乐呵呵道:“月供不吃力吧?要不要爸爸帮帮你?”

  江姿想到那天两家人一块儿吃完饭之后,爸爸把一张卡交给她,说是这些年存的私房钱,从她出生到现在存了二十二年,就为了等她出嫁的这一天给她当嫁妆,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无比辛酸,她红着眼双手接过卡,妈妈走过来,突然来句:“那你私房钱藏得溜啊,八位数的私房钱,咋没把你撑死?”

  那个时候江姿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爸爸妈妈说家里穷得只有一套老房子,尽管那房子贵得咋舌,她心想毕竟是祖传的,舍不得卖,对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这件事深信不疑,等到出嫁这天穷得揭不开锅的父母掏出八位数存款,她才恍然醒悟:

  搞半天她是被逼上梁山,当了多年铁公鸡的小土豪。

  前十八年富养她,让她没有金钱观念,不会被小利小贿诱惑到,培养一个正常的价值观,后几年穷养逼着她自力更生,把部队上那套军事化训练全用她身上,硬生生把她训练成女汉子。

  为了她的成长,爸妈可谓费尽心思,这份心思怎么想怎么委屈屈,心里又莫名暖暖的。

  如果早知道家里有这么多存款,她或者真的不会特别努力去奋斗,毕竟缺钱也是一种动力。

  妈妈看见新房子别出心裁的设计,有她的瑜伽室,还有老公的象棋桌,书房的落地窗边还准备了给她练字画用的工具,旁边还有单独的隔音室,里边摆着她最喜欢的古筝和琵琶,“这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妈妈开心地上去抱住琵琶。

  爸爸取笑她:“怎么?我们部队的文艺兵,看到老朋友迈不开脚了?”

  四川是一座天府之国,父母都已经习惯了那种舒适的慢节奏生活,江姿说:“虽然猜到你们会不太习惯这边的生活,但是我还是想你们能在我身边,你们……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太自私了?”

  “突然这么煽情,别把你妈妈弄哭了。”爸爸搂着妈妈的肩,“以前你奶奶在的时候总嫌你妈妈没用,嫌她只会舞文弄墨,你妈妈敢怒不敢言,你奶奶重男轻女,妈妈生了你就更憋屈了,最后……”

  “行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那个年代大家本身就不重视产后抑郁症,连我自己都觉得太娇气无病呻吟,更何况你们。”

  爸爸拍了拍妈妈的手背以示安慰,妈妈对江姿说:“我们过来就是想陪你度过这段时间,让你不会觉得婚后有太大的落差,有爸妈陪着,相信你一定会开心,爸爸妈妈别无所求,住哪儿都一样,只要一家三口在一起,我们只想让你快乐,哪怕是婚后你发现并不喜欢这种生活,告诉爸妈,我们带你回家。”

  江姿握住父母的手,“谢谢爸妈。”顿了顿,下定决心道:“我爱他,可以为他克服困难,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妈妈看着江姿,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虽然选用的都是大品牌污染小,安全起见还是先放个半年再搬进来,老公,你说呢?”

  “都依你。”

  “都依爸爸妈妈。”

  江姿把房子钥匙给父母,让老刘送二老回别墅,自己开车赴约去了。

  最近创作顺利,每天写个一两个小时就出去和璐璐小爱胡吃海喝,体重好像又往上飙了,还好她是那种不容易长肉的类型,哪怕是吃得超多,体重上下浮动也不会太大,所有的肉都涨胸上去了,内衣频频更换,衣服的码还是保持住了,帝临却很是欢喜,说胖点好,有手感,导致她更加肆无忌惮。

  说起新作,万姿千红的读者可算是尝到了甜头。因为她们的剧情流作者,终于开车了!

  著名清水剧情流作者的新书居然有床戏,你敢信!?

  读者朋友在万千剧情中期待激情,清水文开车才是真香艳,那种肉香四溢点到即止的诱惑,比纯小H文看着带感多了。

  不愧是有未婚夫的人,经验丰富,感情戏写的那叫一个流畅。

  追书的小粉丝收起手机,“小爱,咱两去看一场电影吧。”

  靳小爱一边回复短信,“行啊。”

  “我刚看完江姿的书,这货最近写言情部分太6了,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毛璐璐咬着吸管,“你干嘛呢?”

  靳小爱说:“给一个变态客户回信息。”抬头凝视毛璐璐片刻,“你和周总,不是情侣关系?”

  毛璐璐:“不是。他是我未婚夫,名义上的。”

  靳小爱点点头,“听说你们已经睡过了。”

  “是我强迫的他,不关他的事,所以我们还是很清白。”

  “原来清白可以这样理解。”

  “你可真行,兼职辛苦吗?”毛璐璐换了个话题。

  “还好。”靳小爱看到走过来的少女,“江姿。”

  毛璐璐冲江姿挥手,“小鸡,你迟到了。”

  “路上堵车,点菜了吗?我超饿。”

  毛璐璐噘嘴,召来服务员点菜,“怎么样,你爸妈挑选好黄道吉日了没?”

  “我妈说近期没有好日子,最近的一天黄道吉日就是过完年的第二个星期天。”江姿拿起勺子挖冰淇淋吃,在家是不可能吃到这种东西的,张姨不让吃,说冬天吃冰对胃不好。

  靳小爱:“吃少点吧,备孕期的女人。”拿走她的勺子。

  毛璐璐:“这是给我自己点的,你这个女人在做什么?”端走冰淇淋。

  江姿:“……”

  “怎么样,最近还和谐吗?”靳小爱的视线落在江姿胸前,“有料。”

  江姿说:“张姨老家的亲戚弄了个牧场,每天给我送鲜奶,以形补形,我真快憋死了。”

  “还行吧。”靳小爱本身就是身材火辣的妖女,江姿长了这么久的肉也堪堪赶上她,“习惯了就不憋了。”

  毛璐璐:“你两让我一个平板电脑情何以堪?”

  靳小爱抬眼,“学江姿,找个老公就行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已经被那个杀千刀的套牢了,我父母是不会取消婚约的。”毛璐璐说到一半停下来,冲靳小爱眨眨眼,“大美妞,你哥哥来了。”

  靳小爱美貌的脸瞬间僵住,“先走一步,改日再约。”

  “哈哈哈哈骗你的!”

  看到她那一脸防备的姿态,毛璐璐和江姿笑趴下。

  小爱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她那个便宜哥哥,谈阳锋变色,两个人简直天雷地火水火不容。

  靳小爱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台阶下,强行解释:“那个装逼孔雀男,你们还真以为我怕他?我只是看他碍眼懒得搭理罢了。”

  “我感觉他喜欢你,单从眼神判断。”江姿说,“相信我,我看人一向快准狠。”

  毛璐璐附和:“相信知名作家编剧,得永生。”

  靳小爱耸耸肩,“他要是喜欢我,早睡我了,知名作家编剧不是说过么,性也是一种爱的体现。”

  毛璐璐:“什么?证都领了,你两还没睡?他该不会是有男科疾病吧?他……嗨,阳锋。”

  靳小爱看着突然止住笑,目光纷纷定格在她身后的两位少女,“呵,狼来了的故事还想上演第二遍?”精致的小脸满是不屑,“他根本就不是男人,完全就一自恋孔雀男加超级变态,要不是为了尽快脱离我妈的控制,我怎么可能和孔雀男领证?”

  “小爱……”江姿咽下几滴唾沫,使劲儿朝她挤眼睛,“阳锋……”

  “还演上瘾了?”靳小爱挖了一口冰淇淋送进嘴里,红唇勾起个傲慢的弧度:“他根本不敢出现在我一米范围内。”

  “是么?”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少女愣了一瞬,心想这两女人装那个变态的声音装得也太像了,直到闻到熟悉的味道。

  她陡然转过头去,看到那张清冷的脸上那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被冰淇淋里的水果粒噎住。

  男人面无表情地说:“老头子让我通知你,晚上回家吃饭。”

  靳小爱:“不去。”话没说完,对方已经走了。

  毛璐璐:“怎么办,我感觉我的少女心岌岌可危,你居然可以拒绝这么倾城脱俗的男人!”

  靳小爱一脸惊慌道:“完了,这个变态又要想方设法整我了。”

  “他该不会是对女人没兴趣,才能做到跟你睡在一起不碰你吧?可是这样的男人看上去好禁欲好他妈爽啊。”毛璐璐跟她明显不在一个频道。

  靳小爱:“他这么轻易就走了,一定是有诈,我得马上回去一趟。”

  江姿:“……”这两在聊些什么她为什么听不懂了?

  接到阳关云的电话,江姿告别了两个尬聊的女人,“对我在楼上吃饭,您也在?”

  阳关云说:“对呀,我约了阳锋吃饭,商量点事。本来我打算明天再约你,刚才他下来的时候说你在,我就提前打给你啦。”

  阳关云带着江姿逛了几家专卖店,都不是很满意,安慰道:“定制的时间太长,先将就着穿。”

  这些大品牌一套衣服五位数,江姿犹豫着选哪件的时候,她这位婆婆就跟到菜市场买大白菜似的,“全部包起来吧。”勉强的语气仿佛亏待了她。

  江姿:“不……不不用妈妈,家里有很多衣服了。”

  这一声“妈妈”叫得阳关云心花怒放,她没有女儿,带女儿逛街的感觉和儿子就是不同。帝临不让别的女孩碰他,她一度怀疑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都准备好面对现实了,直到发现江姿的存在,这丫头仿佛就是她们家族的救命稻草,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

  这种时候门当户对什么的早已经不重要,只要是儿子喜欢的,她就喜欢。

  阳关云牵起少女的手,笑容温和:“女孩子的衣服过时快,穿几次就腻了,不喜欢的就让张姨打包捐出去,穿美丽的衣服才会有美丽的心情呀,是不是?”

  “是……是是是,可是太多了。”江姿看着一地的包装盒。

  “没关系,让保镖拿去车里送回去就好啦,我们再去逛逛。”阳关云对这个贤惠的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婚纱看过了吗?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让张姨联系一下法国那边的设计师给你重新做,帝临毕竟是头一次处理这种事,难免做得不到位。”

  江姿赶紧说:“满意满意,特别满意!”

  “你喜欢就好。看看还缺什么,妈妈给你买。”

  “不缺了不缺了,谢谢妈妈。”

  江姿在几名保镖的簇拥下回到家。

  帝临看着客厅沙发上的大包小包,像是有一丝懊恼,走过去搂过娇妻纤细的腰,“是我疏忽了,忘了给你采购这个季度的服饰。”

  江姿说:“你根本就不明白逛街的乐趣,一路上看到什么就买买买,那种感觉比找专人定制好多了呢。”

  “这样么?”帝临点点头表示受教了,“以后我陪你逛街。”

  “好呀。”

  “不如就现在吧。”

  “啊?又逛街?”

  被他拖出去逛了一大圈,最后只买回一样东西。

  他让佣人把婚纱送进房间,迫不及待地让她试穿,说是趁设计师还没回去之前好及时修改。

  江姿想到婚纱送过来观赏了几天,好像真的还没试过,是时候为了小蛮腰自律一下,节制节制自己的食欲了,于是钻进房间换上了那套美丽的嫁衣。

  量身打造的婚纱穿在身上,站在试衣镜前,看着镜子里美得如梦似幻的少女,一字肩高腰的设计,显得她腰肢纤细不盈一握,酥胸半遮半掩,既带有少女的甜美,又平添熟女风韵,蓬松裙摆在地板上铺开,美得她自己都惊呆了。

  帝临蹲下来帮她穿上水晶高跟鞋,亲吻着她光洁的脚背,沙哑着声音说:“姿姿穿嫁衣比实验服更美。”

  实验服是他们偶尔的情趣,这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本能的想保护这身昂亏的钻石婚纱,不忍它还没亮相就惨遭毒手,刚抬脚,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他捉回去。

  被他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姿姿是想玩落跑新娘么?”

  江姿心疼她的嫁衣,睫毛颤抖,可怜兮兮道:“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先让我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乖,我会善待它。”

  他遵守承诺善待她的嫁衣,然后……她被虐惨了。

  躺在男人身下婉转娇吟的时候,才知道这个男人带她逛街的本意。

  ——原来是为了买避孕套!!



第47章 帝君和帝小主(一)

  一月十六号是帝临的生日。

  帝临三十五岁生日的这天,江姿准备了个大纸箱,精心化了个妆,把头发吹成微卷,在手腕和脚腕上系了条蝴蝶结丝带,穿上女仆装,把自己打包成礼物,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在箱子里憋了半个多小时,简直快要被玫瑰花香死了,终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帝临牵着帝君的手,缓步走进卧室。

  “那是什么?”帝君松开爸爸的手,指着四面落地窗的宽敞卧室中那个硕大的箱子,“里面该不会是躲了个妈咪吧?”

  江姿:“…………”闷着不吭声。

  帝临:“别这么评价你妈咪。”

  拆开纸箱上的丝带,箱子里竟然真的躺着熟悉的美人,帝临一愣,差点以为这是江姿同款的充气娃娃,正准备转身下楼,看到“娃娃”眼珠子转来转去,额头上还冒着汗,不确定道:“姿姿?”看清美人无名指上的婚戒,心情复杂地看了看儿子,“不要说出去。”

  帝君不屑陪父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坐到沙发上打游戏,“也不知道妈咪怎么回事,都十八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因为每次帝君问妈妈几岁的时候,帝临都逗他说:“你妈咪永远十八。”因此他觉得自己的妈妈是最与众不同的,可以把岁数永远封印在十八岁,对父亲的话深信不疑,不容幼儿园同学的质疑。

  江姿干了个大尬,赶紧爬出来,在男人耳边质问:“不是让你把他送去外婆那么?怎么跑回来了!!”

  帝君通关游戏,转头看着母亲,乌黑的大眼睛像极了她,鼻子和眉毛简直翻版帝临,这样一张只取精华的脸,可爱到让人恨不得咬他一口,他抿着唇:“妈咪你说话声音太大了,我全听见了。”

  江姿:“……”

  别人家的小孩五岁还在奶声奶气,他这一脸的成熟表情简直让人无法直视,很多时候江姿都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穿越来的,身体里其实住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智商高到令人害怕。

  帝临维护老婆,板起脸看着儿子,“你们幼儿园没教尊老爱幼么?怎么跟妈咪说话的?”

  帝君委屈地望着父亲,从他对这个世界有认知开始,就知道在这个家,但凡是和妈妈对着干的都是大逆不道,只有顺从她才是正确的,错了道歉就是没错,没错不道歉也是一种错。

  识趣地过去抓起母亲的手,“妈咪对不起。”表示歉意的语气拿捏得刚刚好。

  江姿扯扯帝临的袖子,“儿子没犯错,你别这么凶嘛。”她只是一时半会儿卡壳了答不上话,“哪有你这样有事没事怼儿子玩的。”

  帝君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爸爸怼得好。”

  江姿用古怪的目光盯着儿子看了几秒,终于问出一直以来都想说的话,“宝贝,你该不会是穿越来的吧?”

  帝君叹了口气,走掉了。

  幼儿园的小朋友和老师都说妈妈是作家,作家想象力丰富,原来是真的。

  江姿茫然地望着儿子小小的满是悲伤感的背影,“他怎么了?”

  帝临说:“智商太高,随我。”这个没自夸,帝临一直以来就是跳级学霸,智商比普通人更高。

  江姿:“我智商也不低吧?”

  帝临:“所以他很难过,总是要承受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智慧。”

  江姿:“……”

  “他应该是太寂寞了。”他顺势就聊到某个话题上。

  “打住!”江姿马上猜到他要说什么,“我是不可能再给他生个弟弟的。”想到生儿子的那天,江姿至今无法释怀。女人生产前腹部的阵痛,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五年前的十一月十五号,那是江姿为人母的第一天。

  本来推算好的预产期提前了半个月,凌晨开始肚子疼,看到裙子上的血迹,吓得连夜去了附近医院。

  值班妇产科医生让她躺下,在她肚子上摸来摸去说了句:“还没开,再等一会儿。”

  “好疼,我感觉他要掉下来了!”江姿已经抓狂到毫无形象,甚至觉得这个医生墨迹得有点烦人,她明明急得要死,看到对方一脸淡定的样子就来气。

  “别喊了,省着力气一会儿用。家属,过来填一下单子。”

  “……我不行我要生了!”江姿感觉肚子里那个小东西已经迫不及待要出来,这是家小医院,她刚来的时候就看到产室,看那个女医生还在磨蹭,忍无可忍,“快来帮我!”喊完就奔进产室,自己爬上去躺好。

  医生看她急成这样,无奈地跟过去,又检查了一下胎儿位置,发现这位产妇出奇的快,刚才还只开了两指,不到十分钟就到四指,倒也很淡定,“再等等。”通知护士准备新生儿的衣服。

  凌晨五点多钟,妇产科专家接到帝临的电话,疯狂赶过来,小医院设备有限,他不放心,在家里听她喊疼,后悔没提前把专家请到家里去等她生产。

  帝临在外面的走廊来回度步,意气风发的男人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助,因为他无法替妻子分担这种痛。

  等待宫口打开的半个小时真是要了江姿的命,疼得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脑子里频繁刷新着循环台词: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生孩子?”

  “我江姿对天发誓,再贪恋啪啪啪就是狗!”

  “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痛死了算了!”

  产房门关上,家属被隔绝在外,江姿在里面哭天喊地。

  好在江盈有经验,教过她该怎么用气,她哭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用力……

  医生看到暴躁的孕妇突然变得配合,松了一口气,“不着急,集中气,把气用在下面,对,很好,再来一次……”

  “不错,很好,你很棒,就是这样,力气再集中一点,加油。”

  “腹部用力,看到头了,吸气,用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腹部的阵痛一浪接着一浪,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耳朵里只有那个冷漠医生鼓励的声音,专业的口吻听着很有安全感,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已经顾不上完全不受控制颤抖着排除异己的身躯会怎么样,只想给最爱的男人生个健康的宝宝,不管男孩女孩。

  阵痛感渐渐消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滑出去,耳边传来医生道喜的声音:“恭喜,是个男孩。”

  她眼睛一红,终于。

  从怀孕初期就约好的妇产科专家和VIP室全部都没派上用场,帝君就在一家普通的医院出生了。

  产房门被推开,两名护士拿着小宝宝的衣服和毛巾走进来,过了几秒,江姿听见婴儿的啼哭声,那一声啼哭,让她感觉刚才痛苦的一切都值得。

  护士把宝宝裹好,她也被推出了产房。

  帝临直奔向产妇,眼角湿润,握紧妻子的手,内心有千言万语,却什么也没说,大概是怕憋不住被她听出他担心哭了。

  江姿冲他笑了笑,心想:这辈子老娘也不干这活儿了。

  和所有嫁入豪门的富太太一样,江姿得到了公婆最高等级的馈赠,感谢她为帝家做出的贡献,名下产业越来越多,变成了名符其实的小富婆。她的老公更是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心疼妻子在产房里的哭喊声,心疼了好久都不能释怀,一切财富拿来作为补偿都远远不够,他只能加倍宠爱她,以此减轻不能替她分担痛楚的愧疚。

  然而人嘛,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才半年不到,她就又是一条好汉,被他一撩,立马爬到他身上尽情享受去了……

  她想了个预防再次意外怀孕的办法,偷偷去医院放了个最好取的节育环,蛋疼的是才用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在夫妻生活升华的时候,那玩意儿就这么被弄出来了,还被帝临批评了一顿:“这种异物对身体不好,容易出现妇科疾病,是最劣质的避孕方法,实在不想要孩子,我去做结扎。”

  她自然是不会答应他去结扎的,万一将来她后悔了想再来一胎,生不了就尴尬了。

  天意如此,希望不要再出现像帝君那种漏网之鱼。

  然而天不如人愿,就在帝君三岁的时候,她又怀孕了。

  江姿自己都还没发现,她的老公掐指一算,说:“你推迟十天了。想不想吐?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或者想到就反胃的食物?算了去医院吧。”

  高大上的私家产科医院里,专家微笑着道喜:“帝太太真有福气,身体一切正常,孕期就按我开的膳食服用吧,头三个月尽量避免房事。”

  江姿遍体生凉,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一次,就一次,又中招了。

  回到家:“帝临!!!不是说不弄进去吗!!”

  男人搂着她哄了半天,说来惭愧,他自认为定力极强,但是那天她那个销魂蚀骨的声音,就算他是神仙也控制不住。

  两夫妻这次学聪明了,提前就住进医院待产去了,女儿出生得特别高贵奢华,从她出生到出院,围绕着她们的全都是世界顶级的妇产科医生和护士,完全就是公主级别待遇,因为生帝君的时候有了经验,而且这次是剖腹产,避免了阵痛,有最顶级的康复疗程,她肚子上的疤好得很快。

  家里除了两名月嫂,还有父母时不时过来串门儿,小公主的名字也是让人颇为烦恼,因为她是帝家唯一的孙女,一出生就备受宠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意见不统一,取了上百个名字没有一个全票通过,要么说是不旺夫,要么说五行缺这那的,总之怎么挑都不满意。

  以至于现在小公主快两岁了,还没正式的名字,出生证明上填写的非常敷衍,叫:帝小主。

  这名字怎么念都感觉像古时宫廷的后妃,于是家里人都唤她小公主,喊着喊着就把取名字这件事搁置下来,全都给忘了。

  小公主两岁也没断母乳,属于混合饲养的,江姿有张姨照顾,奶水一直很充足,只是想到女儿都两岁了还喂奶,就算她不用出去上班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材了,虽然她也很爱女儿,舍不得断奶,可是这段时间某人分明吃得比女儿多得多……

  因为有奶水,受到刺激很容易胀奶,女儿睡在宝宝房,总不能随时抱她吃,她第一次胀的时候,只好主动送到男人嘴边,谁知道渐渐的他还吸上瘾了。

  江姿抱着男人的头,“左边,别老吃这个。”

  “姿姿,你……”他抬眸看着她酡红的脸颊,欲言又止。

  “嗯?”

  “湿了。”

  “……”

  “儿子妈接走了,女儿刚睡着。”他意有所指。结婚五年,他对她的性趣一点也没减少,还和热恋时一样热衷此道。

  她早就被他吸得浑身难受,再听他这么暗示,哪里还抵挡得住,但是有前两次的意外摆在那里,她现在绝对是随时保持一份理智的,哪怕岁月没在这个男人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如今的他更具魅力,她也绝对不会沉迷他的姿色放他进去的,江姿夹紧腿,“……没有那个了。”

  他垂眸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的女人,“忍得住?”

  她委屈地眨眨眼,撒娇的模样无异于少女,“人家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不能再生了。”

  他没有反驳,本来也不打算让她再生,他再也无法忍受那些禁欲的日子。

  男人埋首在她腿间,她大惊:“——别。”

  他口齿含糊不清:“先帮你舒服,我再去买。”

  半个小时后,男人提着塑料袋回来,把家里所有的角落都扔了几盒,然后直奔进浴室。

  江姿正在洗澡,男人突然闯进来,将她反压在墙壁上,迫不及待地从后面冲了进去。

  浴室传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



第48章 帝君和帝小主(二)

  帝小主是时候断奶了。

  听妈妈说吃奶的孩子只要不看见母亲闻不到奶味儿,两三天就没瘾了。江姿把小公主送去了外婆家,保姆佣人也跟着去,队伍浩浩荡荡的跟蚂蚁搬家似的,就连香港的奶奶也特地飞回来和外婆一起陪她。

  还说:“才两岁的小丫头,就要面临和母亲分别。”搞得像两岁断奶还虐待了小宝贝似的,况且也就分开三天。

  江姿开始怀疑当初去登记出生证明的时候,报这个名字的是奶奶了,虽然她老人家极力否认,也没人敢报她的大名,一家人支支吾吾就这么蒙混过去,如今看她对小公主的态度,这分明就是把丫头当成小主了。

  果然不愧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帝临更是疼女儿疼得有意思,把家里的监控调成父母那边的,走廊客厅实时都能看见她的动态,江姿笑说她吃醋了,男人立刻关掉监控,搂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最爱的人是她。

  大家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次重生,的确,有帝临的照顾和家庭温馨,再加上体质的变化,她再也没做过童年时那种梦。为人母之后,她才懂得什么叫大爱,什么是无私,父母是真的可以为了孩子割舍掉一切。为母则刚,她胆子也变大了,偶尔做恶梦,在梦里就能把坏蛋KO掉,简直力量无穷。

  强大的一面是对外,在帝临面前,她依然是那个肉肉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形象,她知道只有这样,才会彻底激发出男人的保护欲,得到更多的疼爱。

  看到时不时对镜头笑的父亲、抱着琵琶弹奏逗女儿开心的母亲、换上长裙跳舞的婆婆,江姿感到无比欣慰。

  想想她小的时候,一出生就被奶奶嫌弃,因为当时的政策,爸妈只能生她一个,奶奶嫌她不是男孩不能继承家业,将来这一脉的姓都要随别人家,那发自肺腑嫌弃的语气,让她从小她就知道奶奶不喜欢她,但是妈妈说奶奶始终是爸爸的生母,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影响到她,所以在奶奶最后的那段日子,她请了假,一直陪在身边,给老人送终,做了自己该做的。

  看到帝家人这么疼爱女儿,她由衷感到高兴。

  她这辈子虽大的成就不是出版了几本书、被多少读者喜欢、拥有多少粉丝、上星了几部电视剧……而是,她嫁了个疼爱她的好男人。

  江姿发表的新书是写给帝临的,名字叫《我的帝临老师》,里面收录了两个人相识相知的所有甜蜜细节,喂了读者一嘴的狗粮。

  码完字,江姿点开微信。帝小主不在家,帝君不需要她操心,她也乐得清闲,约朋友一块儿到家里聚餐。

  小爱一听阳锋要来,推拒了聚餐,阳锋来的时候没看到她人,黑起一张脸就走了。

  大家都知道这两兄妹诡异的相处模式,已经习惯了有一个没另一个的场面,只是今天很特别,小爱明明不在,阳锋看上去反而有点失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敌人一死,生活反而失去乐趣的典范?”毛璐璐撇撇嘴,“可怕,这两兄妹都是毒人。”瞅一眼楼上,“我干儿子呢?怎么没出来接驾。”

  “在楼上写作文呢。”江姿递给她一杯果汁。

  “幼儿园就开始写作文了,现在的孩子真不得了。”盯着江姿依旧凹凸有致的身材,啧啧道:“都生两娃了,身材还这么好,你咋就不长肉?”

  江姿说:“生的早,医生说恢复得快,三十生之前生是最好的。”

  “你这话里有话呀。”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大龄恢复得慢,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我生小主那位妇产科老师。”

  毛璐璐:“呸,我才不跟那个丑逼生,要生他自个儿生去,凭什么这种事情让女人一个人包干!”

  “我有提到周总么?”江姿笑起来,五官明艳似少女,“上楼去看看帝君吧,他昨天还问起你呢。”

  毛璐璐瞅着江姿,“小鸡,我觉得女人生完孩子的确不大一样,单说气质,就更柔媚,俗称女人味。”眨眨眼,视线定在她胸前:“难怪你们家帝总对你爱不释手,摸胸算命,不准不要钱,这位小少妇,不来一发吗?”

  江姿:“这是周总对你说过的台词吧?”

  毛璐璐惊觉,吓得吃手手:“好像是!”

  帝君听见女人们的声音,放下笔,蹭蹭蹭跑出来打招呼,“干妈越来越漂亮了。”语气和帝临一模一样。

  毛璐璐听得心花怒放,“是谁教你说的这话呀?是不是你妈咪经常在背后夸我呢?哎呀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故作姿态矫情了几句,捏着小帝君的脸蛋,“我们帝君可真是嘴甜,瞧这张小脸俊的,将来又是少女杀手。给干妈看看你的作文好不好?”

  帝君又转身蹭蹭蹭跑到书桌前,标准幼儿园小朋友的跑步姿势,标准老爸帝临公式化的聊天模式:“可以。”

  老师要求写一百字的小作文,题目是《我从哪里来》主要是让孩子们培养学前写作能力。

  毛璐璐看着格子里端端正正的字迹,再想想自己那狗爬子,心虚极了。

  江姿看帝君的小作文,一下子就泪目了。

  作文本上写着:

  “我是妈咪意外怀孕的,我妈咪今年十八,爸爸说妈妈有一种法力,可以让自己永远保持在十八岁,爸爸爱妈妈,也爱我和妹妹,但他更爱妈妈,因为妈妈生了我们,是最辛苦的人,我们都要爱护她,疼她,帮助她的法力永远不消失。”

  一个错字没有,只有一个辛苦的“辛”用了拼音代替,虽然专业人士看着觉得跑题了,可这是五岁孩子写出来的,就很棒棒了。

  毛璐璐说:“我突然有点羡慕你儿女双全。”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最近有点骚气,跟我冷战呢,呵,爷跟人冷战还没输过,随他的便,明天就让他变成绿巨人。”

  江姿:“过来人的经验,不要冷战,有本事正面刚。”

  这几年她和帝临之间,几乎没有拌过嘴,她会发脾气会有小情绪,基本都是单方面在发火,他也会生气甩门,回来的时候手上不是鲜花就是礼物。

  她通常是发一阵火气就消了,看他主动示好也不端着,顺着台阶就下,所以他们从没冷战过,他也从来没让她失望过,哪怕是再重要的应酬也从不带女伴,她生了女儿之后,他就把公司交给专门的经理人在打理,永临的官司也全权交给了合伙人,专职留在家带孩子。

  用他的话说,事业和专业领域上,他已经成功了,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证明自己,现在他的追求就是她和两个孩子,在名利场上他是成功的,在爸爸这个角色里,他还是初出茅庐的新手,需要更多的精力投向家庭,她只管专心创作,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可以照顾好她和两个孩子。

  这番话不是他说出来的,而是用这五年时间证明给她看,他真的做到了。

  直男开窍,最为致命,她从他身上再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果非要挑一个,就是那什么……太频繁。

  毛璐璐看着满脸幸福的女人,“又发呆!喂,小鸡,我突然发现,你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

  婚姻是否幸福真的可以从一个女人的脸上出来,爱一个人眼睛里有光,很难做假。

  “帝临让我太意外了,曾经叱咤风云的职场大佬,现在每天在家给你当奶爸,我是真惊了,要是周博屿能做到在家带孩子一天,我马上就嫁给他!”

  “那也得你先给我生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

  没想到冷战多日第一句交流的话会是这个。

  周博屿单手插裤兜,穿正装的时候一本正经,只要不开口,一定能迷倒一大片,这人就是毒舌。

  “太上皇呢?我在花园找他一圈没找着。”周博屿问江姿,没搭理毛璐璐。

  江姿说:“刚把女儿接回来,可能去游泳池那边了。”

  周博屿:“你家女儿还是狗女儿?”

  毛璐璐白他一眼,帝小主听见这么喊,绝壁弄死个老不修。几天都没有说过话,就算聚餐也是坐得远远的,哪里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简直就是敌人。他不找她,她也不屑主动贴上去,大不了散伙。

  周博屿瞥一眼咬牙切齿的女人,径直下了楼。

  江姿拉着毛璐璐,“走吧,张姨早就让厨师准备好啦,有你最爱吃的煎鹅肝。”

  毛璐璐牵着帝君,“干儿子爱吃什么?走,干妈给你烤肉。”

  之前江姿怀孕,女儿和阿次都被隔离在后花园,张姨刚帮女儿洗完澡,交代管家不要疏忽大意,说:“最近抓中华田园犬抓的乌烟瘴气,没事别带女儿出去,就在别墅里逛逛。”

  管家说:“女儿是柴犬,应该没事吧。”

  “那帮杀千刀的才不管你是不是,万一被捉去乱棍打死了,可得要了我的老命。”

  “晓得了,我盯着点。”

  毛璐璐牵着干儿子兴高采烈地在草地上晃悠,“帝君,干妈考考你啊,从前有三个人一起去上厕所,分别是,你、他、我。提问:你和他都出来了,那么,是谁掉到厕所去了呢?”

  帝君:“幼稚。”

  毛璐璐:“你是答不上故意这么说的吧?”

  帝君把她刚才出的题目重复一遍,提问:“是谁掉到厕所去了呢?”

  很明显,这小子已经猜到答案,反将她一军呢。

  毛璐璐放帝君自己走,溜到后面,在江姿耳边小声嘀咕:“你儿子根本就不像你,随他爹。”

  江姿一脸茫然,“怎么说?”

  毛璐璐又把刚才的题目出了一遍,让江姿回答。

  江姿思忖三秒,说:“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孕傻三年,小鸡你得傻六年哈哈哈哈!!”

  周博屿扭头,不远处传来毛璐璐夸张的笑声,脸更黑了。这女人跟他在一起一言不发装高冷禁欲御姐,跟江姿玩得倒是挺嗨。

  一孕傻三年,这话一点不假。

  自打生了帝君,江姿就感到自己的记性变得非常差,差到手里拿着纸尿裤还到处找,接着电话找手机,经常站在房间门口发呆卡壳,忘了自己来干嘛的,类似的事情多不胜数,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帝临站在泳池边朝她们招手,江姿拉着毛璐璐走过去。

  别墅后院晴空万里,烤肉飘香。

  *

  女儿不在身边,江姿的奶胀了一天,洗完澡主动去找帝临帮忙,酝酿了很久也开不了这个口。

  他在书房待了一个多小时了,刚开完视频会议,在看各公司经理人交上来的报表,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真的特别有魅力。

  看他专注工作,江姿没好意思打扰,转回房间自己挤吧,刚走出几步,腰间突然多了只手,一用力,她又被拉了回去。

  “怎么走了?”他盯着她丰满得喜人的酥胸,“疼了?”

  江姿难为情地垂下头,小声说:“嗯……”

  他把她抱到书桌上,大掌覆上去,高大的身躯顺着她缓缓蹲下。

  奶水被他吸进口中,胀痛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周身异样的酥麻。这么吸下去要出事,她适可而止,说:“好了好了,不疼了。”

  他放开她的酥胸,长指撩起她脸颊上的发丝,指腹在她唇瓣上摩挲,低头含住她的唇瓣说:“我疼了。”

  听见皮带扣发出的金属声,江姿有点慌:“……不是安全期。”

  他伸手就摸出一个套子,江姿惊呆了,书房里居然也有这种东西??

  ……

  江姿是被……醒的。

  她感觉自己快要气绝身亡了。

  又一番折腾过后,躺在男人的臂弯,支支吾吾地说:“你已经三十几岁了,不能再这样没有节制,对身体不好……”

  他蹙眉,“怕我喂不饱你?”

  “喂得饱喂得饱。”江姿赶紧解释,“你看帝君也五岁了,我们老这样,很容易被孩子发现的,我还没有做好早教这方面知识的准备,还是注意点好。”

  帝临说:“我已经教育过了。”

  江姿:“……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对他说,他和妹妹是我们爱情的结晶,结晶下凡的目的是帮助父母更加相爱,在爸爸亲吻妈妈的时候,他应该带着妹妹避开,如果爸爸房间锁门了,代表正在帮妈妈提升修为,不可以被打扰。”

  这么说,好像也可以……不过她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等他将来长大懂事,会明白我没骗他。”

  “是是,帝临老师说的是。”

  “你喊我什么?”

  “老公老师说得对。”

  他咬住她的嘴唇,“姿姿。”

  江姿感到不妙,他该不会是又……

  “再给帝君生个弟弟,我就去做节育手术,好不好?”

  帝家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只有帝君和帝小主,帝临的哥哥嫂子不孕,儿子是领养的,阳关云和丈夫希望能多要一个孩子,热闹,孩子们什么也不用做,将来继承家业就行,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江姿呜咽着抗议,“香港人没经历过计划生育所以这么嚣张吗?”

  他义正言辞道:“我怕帝君欺负妹妹,生个弟弟可以有效转移注意力。”

  “骗人。”

  “我来带。”

  “璐璐生我就生,我跟她一样大。”江姿拿毛璐璐做挡箭牌。

  “行。我马上通知周博屿,一年内让毛小姐怀孕,迩海股份无偿赠与他。”说干就干,他真的拿起手机打给了周博屿。

  江姿:“……”

  完,当初立下的旗帜怕是要倒。

  “帝临。”江姿趴在他胸膛上,认真道:“我记性越来越差,要是将来不小心把你忘了……”

  他定定看着她,眼里满是无助惊慌,突然软弱得像个孩子,“不生了。你不可以忘了我。”

  她笑:“逗你的,傻子。”

  “姿姿。”他捧起她的脸。

  “嗯?”

  “不要忘了我。”

  “好。”就算忘记全世界,也会记得你。


云南,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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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123 T123 小白站长 普通 6#
不错哦

上海,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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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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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ngxiaomu 奥利给 九级站长 VIP 4#
这文章太长了,没有分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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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jianwei liujianwei 入门新人 普通 3#
昆仑决扩扩扩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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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工作室 菲菲工作室 五级站长 VIP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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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这个大叔有点暖》小说,仅供“简小说”应用测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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